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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乩之白蛇传说之昨夜星辰

作者:九奚山下凡渡劫的仙女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2-26 11:17:35
文案】
  有些东西始终如一。The+onle+thing+in+the+world+is+invariable,is+everything.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宣、白夭夭┃配角:凌楚、小青┃其它:许念卿等可爱的宝宝们
  一句话简介:电视剧续写,是很多故事的小合集
  立意:成长,责任,爱情


第1章 楔子
  夭夭…这是我醒来之后,身边男子唤我时说的两个字。
  我记不起来他是谁了,只记得有句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却哭成个泪人,连话都说的磕磕巴巴的…
  娘子,我是他的妻子吗?
  人前人后,他有时也会叫我夭儿,小白,我自是要唤回去,叫什么好呢?当今天帝,名唤紫宣,不如…叫他一声宣哥哥。
  听他说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叫许念卿,只不过儿子不住在九重天,所以不能常来看她这个娘亲,不然她一定要带着他去九重天的天河玩,去紫藤花下斗蛐蛐,去百果园采果子。
  宣哥哥很忙,他要么就是在和众仙议事,要么就是在他自己的殿宇批文书,我很想他…他也尽量抽出时间来陪我吃饭,聊天,品茶。
  我身体不好,肚子总是会痛,而且一天时间有七八个时辰我都是睡着的,那些小仙娥见我好脾性又嗜睡,都愿意来我这里当差,因为不用操心,俸禄也高,还有一个原因,我夫君长得太好看了。
  美好的东西总是要供人瞻仰的,她们看就看去,反正天帝是他们的天帝,夫君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我精神渐渐好了些,总算可以清醒六七个时辰了,宣哥哥就握住我的手和我一起练字,我写的好时他会亲我一下以资鼓励,写的什么呢,紫宣,白夭夭。
  我添了一句:永不分离。
  我写完这四个字,他脸色就变了,问我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我只是想把我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我想宣哥哥和夭儿形影不离,弹琴给我听,画画给我看…宣哥哥总是不在,总是很忙,所以我想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他意识到陪着我的时间太少了,抱着我哄了我许久,我不领情,跟他撒了好久的娇,他只好一边认错一边保证说再过些时间就不会这样了。
  天帝也只有在夫人面前是这般温柔的样子,那些个小仙娥忽然有些后悔,天帝的皮相是她们要来看的,这碗狗粮自然也得香喷喷地吃下去,还要说一句:真好吃。
  直到有一天,他从早上就开始陪着我,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为我描眉,点唇,旁边的仙婆婆连连夸赞天帝为夫人描的一手好眉。待我梳头的时候,念儿也回来了,亲切地唤我叫娘亲。小仙娥善意提醒,过了今日就要称她为母后了…我说一家人,叫我娘亲才不显得生分,就像我不叫紫宣夫君叫宣哥哥一样。我穿上华贵的衣衫,看着镜中的自己,略略有些失神,我自己觉得很漂亮,望向他时,他也在痴痴望着我,说娘子今天很美,很美。
  宣哥哥今天也穿上了婚服,他今天很高兴,握着我的手不曾松开,我们虽然成过亲,可是我不记得了,不过再办一次婚礼很好,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忘记了。
  我悄悄转身向梳头的婆婆抱怨,这头上的东西太重了,我感觉我的头都要起包包了。仙婆说女孩子成婚一辈子的事,吃点苦也值得,我觉得很有道理。
  临行前婆婆要我学着些宣哥哥的模样,说我是天后,是三界最尊贵的女子,不可在人前失了礼仪。
  他牵着我的手一路走去大殿,接受众仙的朝拜。我挺直腰板,走在他身侧。
  之后我就有了一个新称号:天后娘娘。
  我看着像银河一样数不清的仙家站在下方,有多少人啊…数不清了,这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就跟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密密麻麻,却又遵守着某种规则。我忽然明白天帝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是什么了。
  宣哥哥牵着我的手步入悫云殿,上首坐着两位师父,我都见过的,是宣哥哥的师父们。
  “徒儿携娘子,见过二位师父。”
  “新妇白夭夭,见过二位上神。”
  “好了,该改口叫我们师父了。”青帝亲自上前扶起我们,还亲自为我佩戴上一个项圈,百草仙君也送了礼来。
  那一晚宣哥哥和我同榻而眠,我被他抱到床上,小仙娥们很识趣地关上了殿门,“宣哥哥…你不回去吗?”
  可是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我躺在榻上不知所措,双颊羞得飞红。
  宣哥哥与我十指相扣,笑着跟我说,“我们是夫妻,没什么是不能看的,再说了,夫妻自是要睡在一起,当然,还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娘子,别怕,别怕…”
  第二日我醒来以后念儿来向我请安,说他要随青帝爷爷回九奚山好好修行了,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了顿饭,我亲自帮他收拾了书箱,又给他塞了一盘点心,“苻玉,念儿就拜托你了。”
  “天后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公子。”
  直到有一天,我一个人贪新鲜偷跑到望仙楼上,“这里,我好像曾经住在这里…我的孩子…”我脑子里多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不,应该是被我遗忘了的记忆。
  我肚子里的孩子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只有念儿一个…
  在这阁楼靠近楼梯的一个暗格子里,我找到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我原本疼痛的头越发疼了,“斩荒…”之后便一脚踩空,我想抓住栏杆来着,可是我没力气…
  我从高高的阶梯上滚了下来,因为这里是禁地,以至于到了傍晚,我才被宣哥哥…不…是相公救了起来。
  “相公…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我知道他为什么哭了,她当时就被困在这阁楼里,被斩荒推了下来…孩子…孩子就没了…我们互相擦着泪水,“以后都不在这里了,我们回家。”
  仙娥们跪了一地,的确是她们懒散,现在也无可辩驳,“天帝恕罪,天后吃了午饭说要午睡,我们就退下了,我们都以为娘娘睡着所以一直没来打扰…”
  我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瞧着我摔断了胳膊腿,额头上也蹭破了皮,一向好脾气的相公责罚了那些懒散的仙娥,“天后摔下台阶三个时辰竟无人发现,你们这差事当的也太说不过去了些。”
  小仙娥们意识到偷懒是不对了的时候,已经晚的很了,我知道这些小仙娥待我明着一套背后一套,宣哥哥在的时候对我毕恭毕敬,不在的时候都笑话我是个傻子,还让我喝隔夜的茶,在长街上偷偷说我的不是。是该给她们个教训。
  后来素心就这么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从前只知道爬树的姑娘现在可是个沉稳的妥当人,她向相公揽了挑选仙娥的差事,亲自为我选了一批。
  天后受伤是大事,这几日那些仙家的夫人都提着东西来看我,相公怕我劳累说不见了,我说她们大老远来一趟,不该拒之门外。我见到了珍珠,那个从未谋过面的“知音”。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小青许久没有来看过我了,相公说凌楚带着小青避世隐居再不问这三界事,我想去看看他们,只是我的腿还没恢复,身体情况还不允许让我做这些,他把那些个文书全都搬到了我们的寝殿,每晚都先哄睡我再去看那些文书折子,仙界众仙家一贯懒散,人间发了洪水又是地动,若不是凌楚给相公说了此事,说众仙懒政怠政已有许多时日,是该纠一纠这不正之风,他们还不知道要蒙我相公到什么时候。
  他自责了许久,我本来还因为他傍晚才找到我有些小脾气,现在才知道他是被这些事情给绊住了。
  一连半个月他都睡得很晚,早上还要去把那些个不听话的小仙收拾一通。渐渐的大家都意识到一朝天子一朝臣,从前蒙混过关那一套现在不能用了,唯有兢兢业业才能不被天帝责罚贬去凡间体验民间疾苦。
  我知他在此位的辛苦,毕竟是当过两百年妖帝的人,毛遂自荐主动帮他批一点不太重要的文书,等他回来休息的时候帮他解下发冠,按摩按摩他的肩,“相公,花园里的紫藤花开的正好。”
  “想去看花了?那我陪你去。”相公摸摸我的小脸,说他没告诉她一声就接了这烫手的山芋会不会生他的气。
  我说若是生气现在也不会让你做这天帝,连哭带拽都要把你拽去凡间做个普通的江湖郎中。
  小产之后我心情一直不好,可是他也是刚刚即任,从早起到傍晚都寻不到他的人,只有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能完整的和他相处一天,可是总感觉哪里变了...晚上我看着曾经给孩子做的衣服和虎头帽,打算看他们最后一眼,就挂上锁埋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相公把一个拨浪鼓也放在了里面,“给孩子做的...既然是一份回忆,自然也不能少了我的。”
  “嗯...”
  “夭夭,我也很想我们的孩子...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一个人跌倒在雨里,身上全是血...我想抱着你哭一哭...又怕影响你心情...便一个人呆着...这几个月我不曾多陪陪你,对不起...”
  “我也很爱很爱我们的孩子...我多想听他叫我一声爹爹...”
  “我们还年轻...我们还会...”
  “不会了...这次...我的身体...”
  “我是大夫,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别说这些不开心的话了,既然要送一送,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们夫妻二人守着那些旧物,我抱着他哭了很久,我本来以为他忙于政事没有空想孩子,我误会他了...
  如愿见到了小青,小青怀里还抱着个奶娃儿,念儿没能当成哥哥,现在站在小青身边问“青姨,小弟弟什么时候会说话啊,我想听他叫哥哥。”相公看出我的哀伤,我知道了他总是推托不来的原因,是怕我伤心。
  念儿又跑到我身边,“娘亲,念儿想要个弟弟,妹妹就更好了,以后我保护妹妹!”
  “好,娘亲记下了。”
  “娘...”
  小青关心我的身体,相公直接来了句我现在特别能吃一顿能吃五碗米饭,差点没把小青惊掉,我知道他这是编排我呢,掐住他让他连连告饶求放过。
  “小青,我才是你的亲姐姐,你要听我的。”
  “那娘子也别忘记了,我是你的亲相公,我说的话怎么会有假?”
  他笑里带着宠溺,我刚要掐他给他长个记性,他蹦子一跳拉着凌楚出去了,留下我们几个说体己话。
  小青带着一丝歉意,说她当时以命相逼,逼凌楚放弃接任这天帝之位,我怎会不知道小青,她和凌楚一路走来更是不易,她现在想要的我作为姐姐一定要圆她的心愿。
  “凌云。是个好名字。”白夭夭抱着孩子,沉甸甸的,比念儿这时候重多了。
  将念儿送回九奚山,在人间的小路上,走着走着身旁的人便抱住她说着,相公说他很羡慕凌楚,可以逍遥自在过日子,我说我们现在的日子也很逍遥,九重天上谁见了我们都要说一声天帝天后万安,别提多威风了,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至于孩子的事情,既然和我们夫妻无缘,若是一定想做我们的孩子,以后一定会再投胎到我肚子里的。
  他被我的一番话逗笑了,是啊,天下何处不逍遥!
  上天垂怜,又给了我们夫妇一对儿女,生产的痛我经历过一次,好歹有心理准备,可还是痛到说不出话来,昏了三天三夜,他扔下三界的事陪在我身边,听素心说他早晨为我熬汤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了。
  一醒来就能看到他,真好。
  团团圆圆的,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我先给两个孩子取了小名,哥哥叫团团,妹妹叫圆圆,大名,留给他们爹爹取。
  蓬莱的桃花林中,相公抱我来看桃花,“娘子,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酿酒,一起折花,一起做桃花酥。”
  “我们还要一起带孩子,一起处理三界的烦心事,一起牵着手,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宣哥哥~”我扑到他怀里,弱弱唤了一句。
  “夭儿~”相公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我知道,这是爱,这是承诺。
  “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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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思恋无涯
  西湖边,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正走在湖边,一连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好不容易放晴了,白夭夭拿着盆采好皂角准备来洗衣服。
  有经验的妇人早已三个两个聚在一起一边说笑一边忙活,看见白夭夭来了,忙挥手叫她过去。
  “许夫人,这边!”
  白夭夭看到手势,点点头,脚下转了方向往湖边走去。
  “你看你家儿子也还小,你又这么如花般的年纪,何必苦着自己?找个人家嫁了,看你这么辛苦,又何必等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男人?”汪氏笑嘻嘻地把自己的盆子挪到她旁边,蹲下身子问她。
  她趁白夭夭不注意,曾拉着许念卿的手细细问过,那孩子生下来就没见过他爹,其余的一概不知,那这事情可不就好办多了?
  白夭夭正在洗衣服的手微微一顿,原来是自她和念儿搬过来住时对她处处照拂的婆婆,正要起身行礼,被她握住手腕摇了摇头,只能沉声道,“婆婆好意,恕白夭夭不能从命。我此生认定了一个人,就绝不会对第二个人动心。”
  再说,她早已心如死灰,待念儿长大成人,她便随他而去。
  汪氏看上这个“儿媳”很久了,原先自己儿子领回来的妾室活生生一个母老虎,生下孩子后越发目中无人,仗着有儿子撑腰对她多有不尊。白夭夭心灵手巧,善于持家,她儿子也是夫子连连夸赞的神童,这样的儿媳妇若是进门,那绝对能上敬重婆母,下照拂儿女。
  “夫人的好意,白夭夭心领了,只是不嫁便是不嫁,您不必再劝我。”
  “你!”汪氏没料到她会拒绝,“我汪家虽不是什么大户,可是也比你粗茶淡饭的强!”
  其他妇人听到动静纷纷往这边看。
  白夭夭扔下衣服径直走了。
  “哎你这个人!”
  旁边浣洗衣物的妇人们忙叫住她,“这位阿婆不用再劝了,她啊脾气古怪得很。”
  白夭夭失魂落魄回到家中,一个小团子大老远就飞奔过来扑到了她的怀里。
  “娘亲娘亲,过几日就是念儿两百岁的生日了,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念卿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幼时娘亲跟他说的这句话,一直记到了现在。
  面对儿子眼中的憧憬和欣喜,白夭夭眼中看不出任何悲喜,弯腰伸手,抽出了被念儿攥在手心里的衣裙。
  “你爹爹不会回来了。”
  似是继承了娘亲的脾性,念卿失望极了。眼泪说来就来,小跑着前去抓住白夭夭的手,恳求道:“爹爹为什么不会回来了,娘亲说过,等念儿两百岁生辰的时候,爹爹会回来给我过生辰…”
  白夭夭记得她说过的话,儿子记了五十年,她也记了…
  当年念卿生了重病命悬一线,哭着要爹爹,可是白夭夭上哪里把许宣给找回来,只好骗他说爹爹身负使命,等他过下个百岁生辰的时候会来看他。
  白夭夭扳开他的小手,可是刚掰开,他又倔强地抱住自己的腿。
  “娘亲把你养大,你却总忘不了你爹爹。”白夭夭感觉自己生了个没良心的小团子。并没有理睬他,径直往厨房走去。
  许是感受到了娘亲的怒意,从小到大,他唯一不敢在娘亲面前提的就是爹爹,一提到爹爹,娘亲整个人情绪都变了。
  念卿跪在白夭夭面前,心里下意识准备好了挨打的准备,把沉积在心中数十年的疑惑问了出来,“娘亲…爹爹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娶了新夫人,不要我们了…”
  白夭夭听了又气又好笑,难得愿意蹲坐在他面前捏捏他小脸,只是看到他时,眼里总是水朦朦的,仿佛下一秒眼泪就会流出来,“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念儿的生辰,娘亲已经叫了你齐叔叔和青姨过来庆生,还有妖族的很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会热闹的。”
  念儿知道娘亲这是骗了他,可是娘亲这么多年带着他四海为家,他又怎能怪娘亲说谎呢?
  “娘亲…”
  白夭夭敛了敛情绪,正要起身,下腹传来一阵疼痛,痛得让她直不起身子来,念卿忙走到她身侧,仙鹤姨说娘亲生他的时候落下了病根。
  娘亲的手真的好冰凉啊…
  “我没事,快去厨房把火灭了,再熬下去粥都熬坏了。”白夭夭强撑着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手紧攥成拳,可惜不能减轻半分疼痛。
  疼得没了意识,最近疼痛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等再睁开眼睛,她躺在床上,念儿一边看医书一边把脉,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娘亲!”
  “娘亲没事...吓到你了吧。”
  “恩恩...娘亲,原来爹爹是大夫啊,这医书上爹爹写了不少注解,念儿一看就看明白了,娘亲你是不是受过寒?”念儿探探白夭夭的额头,烧退了。
  那就开始喝药吧!
  爹爹一定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行医,所以才让娘亲等他这么久。可是...是不是爹爹是凡人,娘亲找不到他了呢?“爹爹若是去轮回,娘亲也可以生生世世陪着爹爹啊,娘亲...”
  “我说过,不要再跟我提他!娘亲房间里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乱翻,谁教你这么做的!!”白夭夭夺过他手里的药碗,“等明日上完最后一堂课放了假,你就呆在你房间里哪里都不准去!”
  “娘亲...呜呜呜...”
  “还不快走!”
  当她走到厨房的时候,小念儿已经洗好了碗筷,给她盛好饭,一个人温书去了。
  也是那天早上,白夭夭发现自己的粥里多了一把红糖。
  “这孩子...”
  结果第二天,念儿根据那医书上的线索偷偷跑到了药师宫去,没有去上学堂。
  “药师宫第二代宫上,许宣...”这画像...是我爹爹!
  “什么人,竟敢闯入药师祠堂!”
  啊不好!先回家问娘亲!
  “做事要有始有终,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上学堂,说不去就不去了?你可知道夫子和其他同学等了你半个多时辰!”白夭夭拿着戒尺,真是她养出来的好儿子,竟学会半路逃学了?
  念卿咬咬牙,别过头去,“娘亲骗人,我要爹爹陪我…我只是想要爹爹回来陪我…”
  “我说了,他不会回来了!别给我找理由,手伸出来!”
  啪~
  “娘亲~~~你多打孩儿几下,消气了就带我去找爹爹好不好?”许念卿软软糯糯地认错,眼泪汪汪的,爹爹,孩儿真的好想你!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我又如何...”
  “阿娘!”
  坐在断桥边的台阶上,白夭夭哭成个泪人,天知道这两百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两百年前,她散尽灵力跳下西湖,昏迷了半个多月,醒来后却得知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
  她吐的死去活来,整日以泪洗面,体弱加上情绪低落,孩子差点都没保住,青帝找来素心日夜守在她身侧,生怕她想不开。又多番叮嘱仙鹤告诉白夭夭紫宣只是元神受损尚在昏迷,让她想开些。
  看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一天天的胎动...她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孩儿强烈的求生欲,每天都在她肚子里闹腾,月份渐大,她不便再去西湖,只能每天盯着自己的小腹,跟孩子说说话...
  “仙鹤姐姐...相公回来了吗?他回来了吗...”白夭夭挺着肚子急匆匆走上前,看见青帝同她在一起说话,一定是有相公的消息对不对...
  仙鹤摇摇头,“紫宣再也不会回来了,元神不知所踪...夭夭,你保重身子...”
  “不会的!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他会在断桥等我...”
  “你要去陪他,对不对?”
  白夭夭点点头,“对...我要去陪他...没有他...我怎么活...”在雷峰塔的十八年,如果不是相公...她早就被魔魇...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自己的房间,素心都快担心死了...她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上...只听到素心喊着,“稳婆!快去叫稳婆过来!”
  仙鹤吓得慌了神,手一边抖一边往药汤里撒枯血藤粉...她就要用白夭夭的性命赌一把,赌成了,将来...千年万年后...她就有可能和紫宣在一起了。
  如仙鹤所愿,白夭夭服药后惨痛无比,百草仙君曾在人间历练,有过一个女儿,听见白夭夭生产这般痛苦察觉到不大正常,“莫不是难产...”
  “仙鹤,你去看看!”
  她痛的要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啊!”
  “相公...许宣!我恨你!”
  “我不生了...啊!疼死了...”
  仙鹤终究不忍...那药已经让白夭夭伤了身子...在几个稳婆慌张无措之时动用法术...终于...孩子生了出来。
  所幸孩子健康,哭声嘹亮,青帝和百草仙君抱着孩子逗趣儿,可是这孩子实在是太能哭了。
  “夫人...夫人不见了...”
  寒冬腊月,白夭夭绝望透顶...刚生下孩子就又跳了西湖,不得已,青帝把许宣留下的那床琴交给她:断桥之约,来生再赴。
  “白夭夭,孩子还这么小,你就忍心让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吗?以后紫宣回来,你怎么给他交代!”青帝也是失望,她的命是紫宣换来的,她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幸好孩子没事,否则他绝对不会原谅她。
  “您说什么...相公能回来吗!”
  “他的元神渐渐沉睡...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只是这几天情况忽然不太好,我们都在想办法。”
  “仙鹤姐姐不是这么说的啊...她骗我...”
  罢了...罢了...
  孩子还那么小,白夭夭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孩子吃饱之后还咧开嘴对她笑着...“我的孩子...”夭夭总算暂且搁下了痛苦,谢过百草仙君后就离开了蓬莱,独自一人把孩子抚养长大。
  悄悄走进念儿的房间,白夭夭拿出药膏在他手心里一点点抹开,又用仙力帮他化去瘀血,“念儿,对不起,是娘亲不该打你的。”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爹爹,两百年了,我日夜思念,所以才为你取名叫念卿。”
  “没有你爹爹,我不知道该如何…如何去度过这漫长的余生。”
  “我恨自己太无用,也怪你爹爹不懂娘亲的心。”
  念儿抓住白夭夭的手,“娘亲,我爹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原来这小豆包没睡着啊。“你爹爹和我两世情缘,他是九奚山青帝的徒弟,许宣。”
  “就是那个药师宫的...”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去闯了药师宫!”那药师宫有毒瘴,他怎么敢!
  “我知道错了...”念儿坐起身子,“阿娘,那爹爹是飞仙去九重天了吗?”
  故事里的情节都是这样的,男女相爱,后来一方就飞仙离开,另一个便守在人间,嫦娥仙子就是这样的。
  谁知道娘亲摇了摇头,“你爹爹是被我连累...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明天去就是你的生辰了,念儿,生辰快乐。”
  “阿娘能陪着念儿睡吗?给念儿唱首歌好不好?”
  “娘亲还有事情做,你乖乖睡觉。”
  九奚山
  青帝遣散了身边的童子,缓缓走到玄冰床边,握住许宣的手,“两百年了,你还要睡多久,明日是念儿的生辰,他很想你,白夭夭…怕也就这几年了...”
  旁人都说白夭夭不心疼儿子,可是他是最清楚的,那孩子像极了他爹小时候,白夭夭怎会看不出来,不去过多疼爱他,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吓到儿子罢了。
  也难怪念儿觉得娘亲喜怒无常,心心念念要爹爹。
  罢了罢了,原本是不想让他们骨肉分离,现在看来,还是把念儿带回自己身边的好。
  第二日
  清晨
  青帝说明来意,白夭夭亦知自己没有尽责,点点头算是应允。
  “请青帝给我一日时间,我整理一下孩子的东西,明日送他去九奚山。”
  “也好,今日是他的生辰,理当你给他过。”
  相公瞒着她孩子的事情,后来也是因为这孩子的牵绊,才让她没有随他而去。
  许宣,你好狠的心。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孤独活一世?
  孩子大了,有青帝照顾她也放心,可以安心的走了。
  这几日蓬莱忙着种草药,仙鹤实在抽不开身,只好托小青把自己的那份礼物带去凡间。
  小青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眼底黑了一圈,“小白,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听说青帝来了,可有给你看一看?”
  白夭夭淡淡一笑,“不过是老毛病犯了,无碍。”
  “小白,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许宣,你若是想哭,就在我怀里哭出来吧。”
  “傻姑娘,难道齐霄没教过你女本柔弱,为母则刚的道理吗?我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能再哭鼻子呢?”白夭夭把自己绣好的荷包送给她,“你说昆仑山上有很多花草容易伤到妖,这里面是百香珠,有了它你就不用担心会被伤到了。”
  “谢谢小白。”
  “小白,你为什么不去九奚山看看他...”
  “我身上有妖气,看了也无用,不想再拖累他了。”
  小青咂舌,分明是她又爱又恨。
  白夭夭最后给念儿做了一碗长寿面,认真问道,“念儿喜欢爷爷吗?”
  “喜欢,念儿最喜欢爷爷了,爷爷给我拿了很多好吃的,这个果子很甜,娘亲吃一个!”拿出一颗雪樱子喂到白夭夭口中,眼里满是期待,“好吃吗?”
  “你把雪樱子这么名贵的药材当核桃吃啊?”
  “尝一颗吧,我曾经一口气吃了三个,精神就大好了呢!”
  白夭夭想起从前他喂自己吃的情景,味道熟悉,可是人早已不在了…念及此处,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眼里的泪水,不顾形象在儿子面前哭了起来…
  抱过小板凳上的儿子,念卿总算是迎来了人生中难得的一次来自母亲的拥抱。
  娘亲的怀抱是温暖的,让他依恋的…
  “娘…”你为什么不肯多疼疼念儿?
  白夭夭擦干泪水,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儿子,“以后在九奚山,青帝派了苻玉哥哥照顾你,你要听话,切不可顽皮惹事,更要努力修仙,别惹爷爷生气。”
  “娘亲不跟念儿一起去吗?”
  “娘亲不去。”
  “那好吧,那娘亲要记得多多来看念儿,念儿不想没有娘亲…”
  “好。”
  “九奚山上...你就能看到你爹爹了。”
  “真的吗!”
  “只不过你爹爹睡着,你远远看一眼,不许触碰到结界,你毕竟有我的一半骨血,是半妖。”
  能看到爹爹他就知足了,念儿双腿化作蛇尾,“怪不得念儿化不了原形,只能这样玩。”
  “傻孩子。等你将来飞仙,就是彻彻底底的人了。”
  晚上
  白夭夭被念儿的惊吓声所唤醒,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跑出去看他,却没想到,是斩荒。
  “夭夭,这就是你不肯答应的理由是吧,是不是只要我杀了他,你就会跟我在一起?”
  斩荒说来就来,匕首贴上念卿的脖子,片刻间脖子上已经渗出了鲜血…
  “斩荒!当日我留你一命,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孩子是无辜的,有本事你冲着我来!”白夭夭发现斩荒如今的功力已经无可比拟,如今…只有假意服软。
  斩荒低下头看着那张神似许宣的脸,忽然就起了杀心,白夭夭察觉,拼尽力气挡在了念卿身后。“噗...”
  “娘亲,娘亲!”
  白夭夭背后受了一掌,当即脱了力,重重摔在地上。
  “夭夭!”
  “孽畜,还不伏法!”青帝并未回九奚山,西湖,断桥,桃花林,人间美色不输九重天啊。只是还是来晚了一步。
  “娘亲…”
  “娘亲怎么会不爱念儿,不疼念儿,你是我拼死生下来的小团子,娘亲爱你还来不及,可是你爹爹不在了,娘亲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傻孩子,别哭,别哭…”
  相公...
  “念儿...你能原谅我吗?”
  “娘亲...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爹爹了,我只要娘亲好好的....呜呜呜...”
  “傻孩子...”
  原来是斩荒强行以自身元神压制了许宣的元神,所以才令他百年未醒。“百年前,雷峰塔下让那斩荒钻了空子…”
  这夫妻俩,还不如面前的孙儿让人省心。
  念儿眼睛都哭肿了,眼巴巴望着青帝,“爷爷,我娘亲怎么样了?”
  “斩荒用的杀招,你娘亲修为不高,如今…就看她能不能挺过今天晚上了。”
  “爷爷,娘亲说你医术高超,娘亲一定能治好的对吗?”
  “是她自己没有求生的想法。”
  青帝束手无策的时候,念卿的头忽然转向门外…
  爹爹回来了!
  那天晚上,爹爹守在娘亲身边说了许久的话,也不知道娘亲有没有听到。
  娘亲面色红润起来,原来爹爹用了自己的内丹给娘亲医治。
  爹爹真的是神仙啊!只有神仙才有内丹!
  那是念卿第一次见到爹爹,“你和画里的爹爹一模一样…嗯,有不一样,你的头发白了。”
  许宣笑了笑施法将他脖子上的伤痕愈合,将他抱进怀中,“你叫念儿?是想念的念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许念卿,是娘亲给我取的名字!”念卿粘着许宣不放手,他喜欢被爹爹和娘亲抱着,“爹爹,你真的是神仙啊!”
  “你说,你娘亲会不会恨爹爹?”许宣没接他的话,只是想问他...他们母子这两百年,是怎么过的?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娘亲爱爹爹。”
  昨晚本想去问问爷爷娘亲的病情,无意间偷听到他和爹爹的对话。
  他猜的没错,娘亲不是不爱他。
  白夭夭昏睡了五日,终于醒转。
  胸口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孩子,“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你娘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娘亲,我能让你也这么开心!”
  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开心的起来呢?
  “爹爹!”念卿转身去拉站在门外犹豫不前的许宣,白夭夭转过头,几乎是奋力挣扎着起身,却在摔下床之前,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娘子,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恨自己太无用,也怪你爹爹不懂娘亲的心。”
  #只是把爱藏得太深,连自己都感觉不到了...剩下的,唯有心痛。


第3章 心门难开
  小青去人间,没想到扑了个空,凌楚咕咕囔囔不肯言明,小青去到九奚山,白夭夭也方才醒来,念儿守在榻前给娘亲喂药,受了那一掌白夭夭全身经脉断了个七七八八,许宣费了数百年的功力也只能稍稍治疗。
  小青走到门前,看见许宣站在门外,身上一股草药味。跨进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青出门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巴掌。
  见她还要再打,凌楚赶紧跑过去阻拦,“青儿!一路上我怎么跟你说的,怎么能打人!”
  “你知不知道姐姐这两百年过得有多苦!她受了世人多少嘲笑和谩骂?你知不知道姐姐差点丢了命,每次你走得一了百了,你可曾替我姐姐考虑过!”
  “是我对不起她...”就当是她替小白出气,出过了气,小白就不会再生他气了...许宣从她口中隐隐知道了些,娘子这两百年过的真的很苦...
  白夭夭听到动静后,撑着力气走出门,此刻小青来了气定是不会轻易放过相公,若是动静太大扰了青帝更是罪过,“小青,都说了我没事,嫁人这么久了,脾气还是这么燥...咳咳...”
  “姐姐...”
  “娘子!”
  “我又没说错!”
  小青抢在许宣前面扶住她,白夭夭终究还是心软,向他福了福身,“我替小青向你道歉,她性子急了些,并无恶意的。”
  “我有恶意,我现在恨不得送他去轮回!”
  “小青,算了吧,此事他不知情,与他无关。”念儿都已经告诉她了。
  “无关?好一个无关,你怀着念儿的时候,整夜做噩梦,吐的昏天黑地连床都下不了,那时你许宣在何处?姐姐为了你,就这么落下病根,每每腹痛不止几度昏厥,念儿生病发热,是姐姐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你作为父亲又在何处?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小青越说越委屈,“若不是你孤注一掷,何至于丢了性命,我姐姐凭什么守着你!”
  “小青,你身子也弱,情绪不能有太大起伏,不哭了...”白夭夭看了看凌楚,凌楚挨打挨习惯了,眼神也看明白了,好说好劝拉着小青离开,先让他们夫妻把事情解决了再来看人不迟。
  小青说的,夭夭心里都明白,只是她再委屈又能如何,要死要活的拽着他指着鼻子骂么?她自问做不出来。
  看着他发红的半边脸,也算是给他个教训,“外面风大,进来吧。”
  “恩。”娘子终于肯让他进屋了!许宣面露喜色,忍不住上前扶她进门,白夭夭方才撑着走出来已是力竭,便也没有多加阻拦,由他扶进去了。
  念儿先退下了,许宣接着他的活,端起药碗细心吹了好几遍,确定不烫了才准备喂给她。白夭夭躲过放在自己唇边的药勺,接过他手里的药碗憋了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不是苦,只是她早已习惯了喝药。
  “冷吗,若是冷的话,我多添个炭盆。”嘴上说着不放心儿子要和儿子一起睡,其实就是不想和他在一处罢了。许宣想抓住她手,又被她躲开了。
  白夭夭搁下药碗,指了指那边桌案,“和离书我写好放在桌子上了,你把名字签上我即刻就走,念儿那孩子喜欢你,你若是想把他留在身边抚养,我没什么意见。”
  若你执意要断情,应当给我休书,将你的无情,传遍九重天。
  “娘子,这字我是不会签的!”
  “你看看现在的我...你把我留在身边也是强求,左右我和你早已没了夫妻缘分,各自安好吧。”
  念卿盼了好几日娘亲的笑,可惜白夭夭并没有像念卿想得那样高兴起来。
  爹爹和娘亲吵架了?
  念卿去问爹爹,爹爹只是静静地看书不说话,去问娘亲,娘亲一个眼神就能把他吓跑,那…去问爷爷?
  苻玉哥哥说爷爷去了天宫,这几日都不回来。
  天呐,爹爹回来不应该是娘亲最开心的事情了吗?难道...娘亲是心软嘴硬故意欺负爹爹呢?
  娘亲总是悄悄抱着爹爹的画像睡觉,总是在说悄悄话,娘亲怎么会不爱爹爹?
  这几日三心二意的,许宣查问他功课的时候,文章忙里出错还是写错了不少。
  不等许宣帮他纠正错误,念卿已经将双手背在身后使劲来回搓着。
  许宣不解,颇为好奇地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搓一搓戒尺打起来不…疼…唔。”意识到自己说了出来,念卿忙捂住嘴,样子别提多窘迫了。
  “怎么,你娘常常打你吗?”娘子性格变了许多,生起气来他无从下手,怎么把儿子这条路给忘记了?
  招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念卿点了点头,还是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许宣温柔一笑,握住他小手,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爹爹不打你,你跟我说说,你娘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
  “写错一个字,娘亲就会打我一戒尺,有时候连挨五下,打完之后手又烧又疼,疼到拿不起筷子。”念卿背过三字经,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娘亲害怕惯坏了他,所以严格要求他。
  许宣摸摸他的头,师父都跟他说了,是他一次次的离开伤到了她的心,也伤到了孩子。
  拿起笔,许宣大手包裹住他的,将错别字一个又一个改了过来。
  “几千字的文章,你能熟背且默写下来,比你娘亲小时候厉害多了,只是这几个字容易出错,你下去以后要认真研究字义,不可再出错。”许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娘子也该饿了。
  念卿觉得爹爹好温柔,站在椅子上在许宣侧脸亲了一下,“谢谢爹爹。”
  “好了,去陪你娘亲睡一会,我做好饭来叫你们。”
  念卿回到娘亲的房间,房间里没人。
  他出门去寻,白夭夭一个人正站在亭中赏雪。
  她真的不知道该是开心还是难过,她害怕孤独,却也习惯了孤独。
  是她一次次拖累了他。
  许宣,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罢...
  “娘亲,爹爹说你的伤还严重着,不能出门吹风的,快随我回去吧。”念卿一边跑一边脱下自己的小披风,进到亭子里之后就要给白夭夭披上。
  白夭夭接过他手里的披风,原给他披了回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中有数,在屋子里闷得难受,想出来看看。”
  “娘亲,念儿困了,你陪念儿睡一会吧,好不好?”念卿握住她手轻轻摇晃,白夭夭心软,点了点头。
  许宣悄悄推门走进房间,白夭夭正抱着怀里的儿子睡得香甜,许宣轻轻抚上她侧脸小心摩挲,只是白夭夭浅眠,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正是因为瞌睡浅薄,所以白夭夭很看重睡眠,被他搅醒自然生气,许宣也没想到从前睡得像小猫一样的娘子现在瞌睡这么浅。
  “该吃饭了。”
  “我不饿。”白夭夭拍拍怀里的念儿,“醒来吃饭了。”
  念儿探出个脑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娘亲的大眼睛,娘亲一直抱着他呀。
  “阿娘~”
  “要亲亲~”
  咕~~~白夭夭下意识捂住肚子。
  “娘亲也饿了,爹爹做的饭比娘亲的好吃多了,我们快去尝一尝吧。”
  白夭夭一记眼刀过去,随即又低下头,在儿子眼里,他这个娘亲哪里都不如爹爹,“我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
  爹爹爹爹,好歹她才是养他长大的。白夭夭莫名有点不平,他不过睡了一觉,多了个儿子不说,儿子还整天粘着他。
  “娘子做的饭自然是天底下最香的。”许宣是极会说话的,白夭夭心里不是滋味,正要起身下床,不妨被他打横抱起。
  “我抱你过去。”许宣在她耳边低语,而白夭夭早已羞红了耳根。
  “孩子还在旁边…你…”
  “饿了就要吃饭,念儿说是不是?”
  “爹爹说得对!”
  “许宣你放我下来!”
  “不放。”
  苻玉打了洗脸水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弟子端着一个食盒,“夫人说您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嘱咐我给您做些夜宵来。”
  “是娘子亲口说的?”许宣心里忽然暖暖的,怎么觉得肚子正好饿了呢?
  “恩,说完她就走了。”
  入夜
  白天出门忘了添件衣服,到了晚间头昏脑胀的,睡也睡不安稳,四肢无力,胸口旧伤发作又疼又闷,小腹也坠痛不已,好家伙,趁着她虚弱,什么毛病都找上她来了。
  嘴里又干又苦,白夭夭起身翻下床去倒点水喝,结果被呛了个半死,一口气上不来眼前忽然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念儿被瓷器碎裂的声音惊醒,就看见娘亲昏倒在地上。
  “爹爹,爹爹…”
  许宣听到念儿的呼喊,瞬移过去,踉跄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掐着她人中也不管用。
  身体本就空虚,又得了风寒,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等再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胳膊上被扎了针,再往上看就是许宣紧张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见他也是一脸憔悴,连她醒了都没有察觉。
  “爹爹,娘亲怎么样了?”
  “风寒颇为严重,引发旧疾才会昏睡不醒,”还有她心事过重,也是她昏迷的原因。
  白夭夭手指动了动,父子俩一起转过头,白夭夭不禁感叹,他们俩这转头的动作着实整齐划一了些。
  “娘子,你醒了,肚子饿不饿?还疼吗?”
  偏过头不去理他,念儿赶紧圆起场子来。
  “娘亲,你吓死宝宝了,爹爹也被你吓坏了,给你煎药的时候都不小心烫伤了呢。”
  他受伤了!白夭夭忙低头去找他的手准备细细瞧,许宣把手交给她,故作委屈道,“娘子,疼…”
  看完红肿的伤口,白夭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忍痛不上药就为了换她的心疼,他怎么这么傻?“念儿,去丹药房拿些烫伤的药膏来。”
  “好!”
  他问过爹爹为什么不上药,爹爹摇头不解释,原来大有深意啊。
  黄褐色带着一丝焦味的膏药,白夭夭指尖蘸了一些,小心翼翼替他上药,“诶...都起泡了,下次当心一些。”
  “娘子吩咐,我莫敢不从,”许宣脸上难掩喜色,一双手紧紧握住她的,“你放心,有我亲自调理,你会好起来的。”
  白夭夭抽回手,放下药膏看见念卿在一旁一脸看大戏的样子,白夭夭对着许宣说道,“我想跟念儿单独说会话。”
  许宣擦干净她嘴角的药汁,收拾好东西便出去了,白夭夭找来床头上的书籍,“背吧。”
  “...”
  “怎么不说话?”
  “娘...娘亲...爹爹说这本书上的内容我现在学还为时尚早...”
  “阿娘...阿娘你别生气...念儿今天练字了,是爹爹教我的...”
  白夭夭把书扔给他,“许念卿,你走吧。”
  “阿娘...”
  “你既要做你爹爹的好儿子,就不必来我这里费劲讨好,你自己看着办!”
  许宣在门外不多时,念卿红着眼睛走出来,“爹爹...”
  “念儿,你怎么哭了?来...让爹爹抱抱你。”
  亏得念儿不怕生,还愿意认他,“你娘亲身子不舒服,难免心情不好。”
  “呜呜呜...”
  “不哭不哭了...”
  我就哭,“呜啊啊啊啊....呜呜...”
  白夭夭躲在窗子后面看他笨笨拙拙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小青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呀,若不是那一巴掌把凌楚给打醒来,说不定凌楚还活在内疚中不肯还俗。
  平日里见他乖巧听话的,哭起来还真的让他没办法,“那...爹爹给你做个小玩意儿,念儿要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反正他眼泪都够再哭一个西湖的,不怕娘亲不心软。
  怎么是个小哭包啊?许宣只好先给他擦眼泪,“先不哭,念儿是个男子汉,不能轻易哭鼻子,告诉爹爹究竟怎么了?”
  “呜呜呜...”
  “乖儿子,不哭啊...爹爹在呢,是不是娘亲把话说重了啊?我待会跟她...哎呀不哭!”
  白夭夭板着脸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说道,“许念卿,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送去给汪奶奶做孙子。”
  啊不要不要,念卿可见识过那个茶里茶气的小娘,立马噤声不说话了...“我不要!”
  白夭夭叹了口气,终究孩子是要让他培养的,蹲下身子擦去念卿脸上的泪痕,“是娘亲不好,对你苛刻了些。”
  “娘亲,是念儿不应该偷懒。”
  “以后在学业上,多多请教你爹,他博览群书,什么都知道,还有啊,以后要听爹爹的话,让你不哭,你就不要再哭了。”若是把他哭烦了,觉得孩子不好可怎么办?
  许宣也学着白夭夭的样子,蹲下身子哄他。
  念儿听苻玉说山上开了很多冰莲,漂亮极了,莲子还可以当糖吃,要带小公子去看看,白夭夭点头算是应允。
  “夭夭,我有话想对你说。”许宣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回了自己身边。
  白夭夭抽出手,侧过身子不和他对视,“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有,当然有,我们可以说很多事情。”
  见她不说话,许宣抓住她的手摇了摇,“还生我的气呢,娘子?”
  “这几天你为我煮茶煎药,添衣做饭,我还没向你道谢,谢谢你。”白夭夭看到他手上的伤口,也不知道他是忙中出错,还是为了让她心疼一次...只是她,真的没办法就这么接受他。
  娘子不过是表面上的铁石心肠罢了,心还不是软的不行,许宣努力找话题,想和她多说几句,“娘子,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和你去人间一起过一过普通凡人的生活。”看看你是怎么生活的。
  凡人的生活?她去凡间不过是因为仙界她没办法继续呆着,妖界不利于念儿成长,只是在凡间...从前的难过和委屈纷纷涌上心头,偏他觉得好。
  “上仙客气,凡间的日子过得如何,如何过,你比我更有经验。”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屋子里闷着,她现在窝火的不行。
  “以前做单身汉的时候是吃过几年凡间的饭,只是成家娶妻之后和娘子聚少离多,说起生活,我一点经验都没有。”许宣扶她坐在廊下歇息,见她唇边扬起笑意,心里越发跟吃了蜜糖一般甜。
  自己在人间苟延残喘两百年,不就是为了等他嘛...她想的没错,他不是故意抛下她的。
  白夭夭想起什么,靠在柱子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许宣抱她回房去睡,这还是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正抱她...
  夭夭眼角划过一滴泪,抬起胳膊搭上他肩...在梦里原谅他一回...
  “傻瓜,我才不要你谢我。”
  “娘子,谢谢你,给我生了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才不是给你生的。
  “我等你原谅我,等你身体慢慢恢复,以后我们生好多好多孩子。”
  生孩子不疼啊?
  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娘子,若是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宁愿死掉。”
  “我爱你。”
  也不知道他后来说了些什么,她睡着了。
  做了个噩梦,梦见念儿被斩荒掳走,生了大病却没人照料...
  “念儿,念儿!”白夭夭自梦中惊醒,后背上吓了一身虚汗,还好...还好只是个梦。
  身侧却是空的,他什么时候走的...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为什么醒来之后还是忍不住找你...”
  白夭夭心乱如麻,她真的舍得把儿子一个人留在九奚山吗?就算留下了,念儿会开心...会忘记他有个阿娘吗?
  相公不会带孩子,念儿哭起来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可怎么办...
  不,她不要儿子忘记她...
  “娘亲...”白夭夭刚脱了衣服准备上床睡觉,只是念儿有气无力,红着眼哭着...
  “念儿,念儿...发烧了!”这孩子白天一定是扑了风!
  夭夭顾不得穿鞋抱起床上的念卿就往许宣房里去。脚心传来钻心的凉意也浑然不觉。
  许宣还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自己身侧的软枕,今晚又要抱着枕头睡了...
  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许宣起身点上蜡烛的同时,白夭夭急匆匆抱着念儿走到他面前,“念儿发烧了...你快给他看看!”
  “先放到床上。”
  “好。”白夭夭让到一边给他让位置,许宣低头见她光着脚,“不穿鞋子走路,你也去床上坐着吧。”
  不是白夭夭心慌,而是这孩子打小身体就弱,容易受风寒感冒...
  “怎么样,病得严重吗?”白夭夭心里不是一般的自责,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烧生病,足以看出她这个娘亲是多么失职。
  许宣拿浸过凉水的毛巾轻轻敷在念卿额头上,随即问她“念儿平时愿意喝苦药吗?”
  “别太苦,我怕他吐了,”白夭夭又拿另外一块凉毛巾给他擦拭身体,“念儿...念儿,乖啊...一会乖乖喝药。”
  “念儿乖乖喝药...娘亲不要生爹爹的气好不好...娘亲也抱抱爹爹好不好...”念儿小手捏着她的手指,因为生病的缘故,说话有气无力,带着一丝糯糯的哭腔,“求求你了...”
  只是受了点风寒,不打紧的,许宣摸摸他头,“先睡一会,等会喝了药过一晚上就好了。”
  “可是他烧得很厉害,身上这么烫...一定很严重...你,你再给念儿看一看。”白夭夭此刻强撑着自己的情绪,见他要走,她心慌...
  许宣依着她,又抓住儿子的手腕把了脉,先给念儿渡了真气护住他的大脑和心脉,不过是个普通一点的风寒,娘子怎么这样紧张?“真的没事,我先去煎药,你等我一会。”
  念卿看着爹爹手里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药还没进肚子怎么就想吐了...
  白夭夭接过药碗自己先尝了几口,虽然苦,比起她喝的已经好了很多,许宣把孩子抱在怀里,“念儿乖,让娘亲给你喂药。”
  “可是娘亲还没有抱爹爹...念儿不喝...”
  “不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乖啊,发着烧呢,先把药喝了。”白夭夭舀了一勺放在他嘴边。
  “呜呜呜...呜啊.....”
  许宣只会给儿子擦眼泪,“先不哭...”
  左右都喂不进去,白夭夭就要打算捏住他下巴强灌了。
  “娘子,失礼了。”趁夭夭没反应过来,许宣凑近她侧脸轻轻吻了一下。
  “好了,你娘亲端着药呢,等喝完了药,让娘亲抱抱爹爹好不好?”
  “好啊好啊!!!”念卿这下开了心,不等白夭夭哄,已经主动张大嘴巴等待喝药了。
  白夭夭非但没生气,反而害羞地红了脸,看许念卿这心满意足的表情,“喝个药事情真多。”
  念儿喝完药说话的功夫就睡着了,白夭夭送了半口气,“怎么烧还没退...”
  “这是草药又不是神药,哪儿那么快见效呀,你过来,我告诉你些注意事项。”许宣走到床尾坐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白夭夭不疑有他,从念儿身侧挪到他身边,“你说还要注意什么?”
  “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许宣张开双臂,面带微笑等她,“别忘了你刚才答应儿子的。”
  白夭夭不情不愿,他今晚占自己便宜占了多少,越发贪心了,往前倾了一下身体,靠在他肩上。
  如愿抱到自己的娘子,虽然只是一瞬,“夭夭,今晚就在这睡吧,念儿的烧应该很快就能退了。”
  “谢谢你。”
  等到儿子真的退了烧,睡得更沉了,夭夭才彻底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退下去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一晚上都睡不安稳。”他在凡间行医多年,来看病的都是小孩子和老人居多。
  只是许宣没想到他这一句话...自己这几天在娘子跟前积攒的好感就这么被丢光了。
  “你睡得倒是香!念儿难道不是你儿子吗,他生病了你一点都不担心,还说这种话?”昨晚上儿子发着高烧,他还有心情干闲事,睡得那叫一个安稳你!如今儿子退了烧,他不想想怎么给儿子找点药吃,反而宽慰他自己这是正常现象?
  许宣实话实说,的的确确是这样啊,她自己吓自己,才会慌张得连鞋子都不穿。“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么,这点小病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念儿是你的亲骨肉!他不是你眼中普普通通的病人!”他们分离两百多年,她辛辛苦苦把孩子养这么大,他凭什么,一副渔翁得利的模样!
  “医者父母心,自然是要一视同仁,你待儿子那么严厉,你责罚他的时候又何曾想过他是你的骨肉?”儿子手指上磨出的茧子,手心因为被戒尺打留下的伤痕,他实在看不出她有多爱自己的儿子!
  昨晚念儿发烧了,那退烧的方子也是他反复斟酌,亲自煎药,生怕自己一不留神错了火候,最后凉到合适的温度,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药。
  白夭夭辩无可辩,她责罚孩子...
  一方面,她的确是害怕念儿荒废学业,另一面...她也的的确确有把对他的气撒在儿子身上,这一点,凌楚就曾经骂过她。
  “是我误会你了...”
  “我知道这两百年你心里有气,只是你不能怀疑我对你们母子的爱,”许宣上前拥住她,“欠你们的,爱也好,陪伴也好,我会用一生来偿还。”
  许念卿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一醒来就看见爹爹娘亲在抱抱,“哇塞,爹爹!我也要抱抱!”
  白夭夭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他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在外面玩,不能穿的太单薄,九奚山温度低,你年纪小最容易得风寒了。”
  “知道了,娘亲。”
  伤好的差不多了,饭桌上,白夭夭只说自己明日要回凡间去住,许宣也正有此意,“夭夭,九奚山太过寒凉不适宜你养身,如今人间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于你大有裨益,我和你…”
  “念儿的课业还需要你照看,我一个人就行。”念儿在人间折算起来也不过四岁,应该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她两百岁的时候都一个人来九奚山呢。
  以后就让念儿跟着他修行吧,她自问不是一个好妻子,更不是一个好母亲。
  许宣给念儿递个小眼神过去,念卿会意,立马想好措辞抱住白夭夭的胳膊,“娘亲,娘亲,我也想去,过几日就是桃花节了,哈哈,爹爹去正好帮你挡一挡桃花!”
  白夭夭愣了愣,这毛孩子,真是什么话都说。
  “什么挡桃花?”过几日是桃花节不假,这挡桃花又从何说起?
  许宣心里就像被刺扎了一下,下意识望向白夭夭…
  白夭夭不自在地转了转身子...
  “就是汪奶奶啊,那天她还问我愿不愿意认她的儿媳做二娘,还有许多人找媒婆上门求亲,娘亲嫌烦,都把他们拒之门外,可是还是有不死心的追求娘亲。爹爹,你是不知道,每次来媒婆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娘亲一激动就把自己嫁出去了呢。”所以大家都以为娘亲性格怪,无论贫富贵贱,一个人家都看不上。
  那是他们没见过自己爹爹仙风道骨的模样,难怪娘亲对爹爹情根深种呢。
  “我有一次担心了好多年呢,我小的时候生病是一个叔叔救了我,娘亲和他说了很久的话,还...”
  “许念卿!你…”白夭夭慌乱中扔下筷子,捂住他小嘴不让他再说,不过,还真是有道理,省的她一个个打发她们。
  “孩子胡说的,你别信…”相公会不会吃醋?白夭夭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既然是胡说的,你又何必这么大反应,坐下吃饭吧。”许宣掩下眼底的难过,略略吃了几口,有童子带了青帝的信物来,便起身去了书房。
  念儿觉得自己没说错啊,白夭夭也没吃多少,只是叮嘱他,“以后好好跟着你爹爹修行,不要像我一样…”
  “娘亲,不能带念儿一起去凡间吗?”念卿隐约觉得,娘亲是要抛下他和爹爹一个人离开。
  白夭夭刮刮他小鼻子,笑问,“舍不得娘亲啊?”
  “嗯!舍不得。”
  “可是娘亲经常拿戒尺打你,爹爹就不这么做。”
  “圣贤说严父慈母,我们家换过来有何不可?打是乱打一通,可是娘亲在惩戒之前就已经给儿子讲明,娘亲…你就让我和爹爹去嘛。”念卿抓住她胳膊,摇了又摇。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爹爹好还是娘亲好,你答对了我就答应你。”
  “娘亲好,娘亲好!”
  “傻孩子…”白夭夭夹了块鱼肉把刺挑了给他,这问题哪有答案啊,不过是现在恭维她罢了。不过,她爱听,“娘亲要走了...你放心,娘会常常回来看你的。”
  “娘亲不走...爹爹那样好的...”
  “若是娘亲和你爹爹分开,你愿意跟着谁?”白夭夭本做好了听他答案的准备,谁知道念儿跪下说的是,“我跟着娘亲。”
  “念儿吃的饭是娘亲做的,穿的衣服也是娘亲做的,生病的时候是娘亲喂药,爹爹固然好...可是念儿想明白了,青姨说的那些话,儿子都听到了...可是...念儿还是希望爹爹娘亲在一起...”
  有了爹爹,念儿才会开心,留在她身边,更多的是感激,是回报母亲对儿子的恩情。
  “你年纪还小,是娘亲不该问你这些。”
  “娘亲,我们和爹爹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好不好,爹爹说他不能没有你...念儿也不能没有你...”
  “好...”白夭夭伸手笼住面前的孩子,“娘亲答应你,娘亲也不能没有念儿...”她试过把孩子送去相公那照看,可是念儿走掉一个时辰,她都觉得度日如年!她根本放不下孩子!
  哄睡了儿子以后,白夭夭听到了他的琴声,便循着乐声一路找去,从前他一颗玲珑之心,琴声无欲无求,而如今这琴声里夹杂了太多说不清的情绪,边上还有一壶佳酿,他有心事啊。
  在她的记忆里,相公很少喝酒的。
  白夭夭解下自己的披风,自身后披在他身上,“马上就要下雪了,出来赏雪,也要当心别着凉了。”
  许宣想了许多,是他没有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轻言生死,都说她是他的情劫,可是他自己又何不是娘子的情劫,若不是他拖累了她,她是不是也会像普通女子那样,嫁一个心仪之人,陪着他生生世世…
  当念儿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抛下他们父子,另寻良人。
  是啊,他凭什么要让她一次次等他?
  那封和离书…
  “夭夭,陪我看会雪好吗?”
  许宣收下琴,身边燃起一个炭盆,白夭夭坐在蒲团上,静静地等待着雪落。
  “念儿很喜欢看雪。”
  白夭夭点头,“江南的冬天很少下雪,每次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小孩子嘛,总是喜欢玩多一点。”
  “娘子,我知道,我不该一意孤行,让你一个人孤寂地留在这个世上。”许宣望着她侧颜,她眼里映着淡淡的月光,也有他读的出的忧伤。
  “我明白,我都明白。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重伤昏迷到现在。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你我夫妻...做得坎坷。只是怀着念儿的那段时间是我最痛苦的日子…那种痛苦,你不会懂的,所以如今的我,也不可能不怨恨。”白夭夭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眼泪从眼角一滴滴滚落,她可以把过去的痛苦讲故事一样说给他听,可是这些伤疤揭开也是会疼的啊。
  刚才在冰镜里,他看到了她的过去,心痛如刀绞,面对三千世界,只有面前的这把琴这壶酒能供他一解愁绪。
  娘子把对他们的爱深深埋在心里。
  爱着他,也爱着儿子,。
  娘子数落地没错,是他对儿子的关爱还不够多...
  “夭夭,让我陪在你身侧,好不好?”许宣扶正她,一双眼睛似是要把她看穿。他知道,唯有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心门,才有留下她的可能。
  白夭夭蜷缩住身体,把头埋在胳膊底下,一下一下抽搐着。
  “我知道,你怪我一意孤行,气我不懂你的心,让你在人间孤独地走过荒凉的岁月,我知道错了。”许宣拥住她,白夭夭想要挣脱,可是她似乎失了力,不想使劲,也使不上劲。
  朝他发的脾气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打的人不甘心,挨的人没感觉。
  白夭夭停下了挣扎,许宣也松开了她,夭夭抬起头,看到他眼角落下一滴滴薄泪,忍不住抬起手去擦。
  她的愿,从来都不是执手相看泪满眼。
  “方才念儿问我,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不好?”白夭夭认真说道。
  “娘子...”许宣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白夭夭把手放在他手心,“我说...好。”
  许宣就跟当年知道她答应嫁给他的时候一样开心,握住她手腕,稍稍使力就把她重新带进了怀里,夭夭单手抚上他的脸,“还疼吗?”
  “不疼。”
  “你要是有个尾巴,现在都能翘到九重天上去了。”白夭夭忍不住说他。
  “我开心!娘子,谢谢你给我机会。”
  “要不是为了念儿,我才...”白夭夭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机会就机会吧,反正...你自己琢磨...”
  紫宣身体略微僵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晚间白夭夭替他更衣,对面的人一下就把她捞进怀里,正当许宣想一亲芳泽之时,夭夭偏过头躲了过去,“你乖一点,这样我给你换衣服就快一些...”
  “哦。”
  “你身上这些伤痕,都是被魔魇伤的是不是...你说说你...疼也不告诉我,梦里装什么坚强?”旧伤再添新伤,这伤口极深,他是如何撑过来的?
  “不疼,有你在,为夫不疼。那些梦本来就是让你开心的,怎能让你担心呢?”
  “就是这些伤痕看着有些吓人,可是你不能嫌弃为夫。”
  “一点都不吓人。”白夭夭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点,“如今可能安心了,以后...说什么我也要把你看得紧紧地。”
  “恩。”
  两个人同榻而眠,许宣借着淡淡的月光一直看她,知道她没睡,问出了他想问的,“真的有很多媒婆上门提亲啊…”
  “嗯,就知道你会吃醋,终于问出来了?”白夭夭笑了笑,“不光只有媒婆,还有人亲自拿着聘礼前来。”
  …
  “好了好了,我若是想嫁,早把自己嫁出去了。”
  只要念儿能开心幸福,原谅他就是了。
  等念儿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爹爹抱回了凡间。
  汪老夫人又来拜访了。
  其实白夭夭并不想见,只是想起那日她转头就走实在太失礼了,于是才留了汪氏坐下喝茶,给她赔礼道歉。
  “夭夭,这些年被你拒之门外的媒人不少,我倚老卖老厚着脸皮前来,也是有我的苦衷。你叫我一声婆婆,我也是把你当我的亲儿媳妇看待的,你若是应下此事,明日我就八抬大轿迎你进门。”汪氏执起她的手,多么惹人怜爱的姑娘啊。
  白夭夭抽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知道的,我已经嫁人了。”
  “那又如何,本朝民风开放,即便是嫁个两三回又怎么了,你这样的儿媳打着灯笼都难找!”
  汪氏想起什么,把手腕处家传的镯子拿下来就要往她手上戴。
  “婆婆…您别这样,白夭夭受不起,而且我相公已经回来了,还请婆婆不要再为难我。”白夭夭把镯子递给她,汪氏愣了一下,她相公竟然回来了?
  “饭快要做好了,婆婆不嫌简陋的话,和我们一家一起吃个饭吧。”许宣皮笑肉不笑,牵着念卿的手走进正厅。
  “这…这位是…”汪氏起身一看,此人虽年少,可是这一头白发…这通身的气派,竟颇有几分仙家模样。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公子不大欢迎她。
  “内子这些年多谢您的照顾,许宣感激不尽。”许宣方才听儿子说了,娘子身子不好,多亏了汪婆婆的偏方,让她的疼痛能缓解少许。
  汪氏尴尬不已,想来自己方才的话都被他听了去,这才现身表明身份,“邻里邻居的,客套什么…”
  汪氏离开后,白夭夭松了口气,转身向他道谢,“多谢相公替我解围。”
  “无妨,为夫也是今日才知道,娘子竟如此招人怜爱。”许宣说完,夭夭便知他吃醋了。
  白夭夭含眉带笑,许宣很自然地扶住她的肩,“我们去吃饭吧。”
  “恩...”
  刚才爹爹的表情就不是一般的难看,所以才拉着他来这转悠,只是爹娘之间...许念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娘亲还在跟爹爹怄气,今天…
  爹爹这哄媳妇的技术也太高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是抱得美人归,可是真的收回了她的心意么?


第4章 烟火桃花
  饭桌上,许宣一直给白夭夭夹菜吃,白夭夭今日胃口稍微好些,只是他给自己夹得实在是太多了,实在有些受不了,“相公,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自己吃。”
  “爹爹,你的厨艺为什么这么好啊?”
  “好吃吧,来,念儿也多吃一些。”
  “好!”
  跟他说了晚饭不必这么丰盛,他为了讨儿子欢喜,吃这么多又不好消化...孩子积食可怎么办?”以后少做些。”
  白夭夭洗漱完先行歇息去了,许宣去看了看儿子,锁好家门确定一切无误后才回房。
  如今天色也不是太晚,许宣本想和她夜语,结果床上安排了两床被子,她自己盖了一床背对着他缩在最里面,“娘子,你睡了吗?”
  ...
  估计是睡着了。许宣躺在外侧,不知自己何处有了差错惹了娘子不快...
  白夭夭其实没睡,见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问问他有何心事,磨叽了半天还是开不了口,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日,白夭夭起了个大早,他睡得这么实,昨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怎得,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些无形的隔阂在。
  给他做身衣裳吧。
  也是来了凡间之后,许宣才真正发现夭夭成长的痕迹。
  鱼塘里养着鱼,后花园里种着果树,当然,小院子里还有小鹅满地跑,白夭夭前些年在旁边的耳房置了一台织布机,许宣晨起没发现她,原来她在这里织布。
  梭子在她手里比拿着剑还灵活,手脚并用,认真起来头也不抬一下,许宣就这么看着她,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爹爹对织布感兴趣?其实那是娘亲不愿接受齐叔叔的银子,自己织布卖果子赚钱,让我去夫子那里读书,”念卿提到娘亲别提多开心了,娘亲刀子嘴豆腐心,有时候他虽然受了惩罚,可是娘亲总是半夜偷偷来找他,给他上药,第二天回家的时候给他买一串豆腐干或是糖葫芦。“只是娘亲收拾一些不听话的小妖的时候经常会受伤,有一次浑身是血的倒在雨里,真是有惊无险,青姨说娘亲差点就没命了。”
  “什么!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儿子说的轻巧,可是许宣听到这一字一句如遭雷击,半天没喘过气来。
  念卿纳罕,小手情不自禁伸到后脑勺挠了挠头发,“爹爹你也没问过我啊,娘亲受伤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爹爹你你没发现吗,我们家啊最多的就是伤药,啊…还有酒。”
  许宣忽然忆起她给自己的手背上药的时候,动作很是娴熟。当时他也没多在意。
  “酿酒也是为了卖钱?”许宣问他。
  念卿摇摇头,“娘亲喜欢喝酒,当然了,娘亲的桃花酿确实可以卖个好价钱!娘亲会的可多了,这些都是小意思,娘亲还会磨豆腐、刺绣、做胭脂水粉...”
  白夭夭转头看见他们父子站在太阳底下,忙招手让他们过去,“别傻站着了,进来喝口茶。”
  “走啊爹爹,娘亲还会做茶,西湖龙井配上菊花可好喝了!”
  “念儿,我有些话想和你娘亲说,你先去背书。”许宣摸摸他头,另一只手早已紧攥成拳,知道她过得苦,却不曾想比他想的还要难过百倍。
  白夭夭站在门口等他,等许宣过来的时候,白夭夭拉他到织布机前,一手指着织架上的半成品,“你看这布料的颜色你喜欢吗?我打算给你和念儿做身衣裳。”
  这梭子取材自北荒的千年长青树树干,这云霞蚕丝是她织布多年才研制出的极品,在阳光照射下十分好看。
  “好看,娘子做的,我都喜欢。”许宣原本搭在她脸上的手缓缓向下,抓住她衣襟往肩头拨去。
  白夭夭忙用手挡住他动作,看来以后跟他在一块的时候不能穿这对襟衣服了,“别…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许宣话语中表现出的无可商量让白夭夭不知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
  “都是陈年老伤,那小妖剑上有毒,我用了许多药这疤痕也抹不去,你...别看了。”从前的小白刚刚幻化成人形,肤如凝脂白璧无瑕,可如今她周身全是岁月的痕迹...
  许宣仔细看着那伤,这伤痕时间太久,的确是除不去了...最后笼她入怀,还好,她还在,还在他身边,“娘子,你受苦了。”
  白夭夭靠在他身上享受着他的温暖,他的怀抱,“回来就好。”
  “孤独的久了,自然害怕这来之不易的团圆...会再一次失去。”白夭夭只希望他可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从前是为夫冲动,惹下祸事让你担忧,现在有你和儿子,为夫若是还像从前一样,那就是对这个家不负责。”
  他还好意思说儿子...“有什么话你直接问我就好了,我保证知无不言,你跟我说说,念儿还跟你说了多少秘密?”
  告诉她不就意味着把儿子出卖了,许宣手指在她鼻梁上上下滑动,“这是我跟儿子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你。”
  “你抢我儿子!”白夭夭非常不能接受!“明明受苦受累的都是我,生下了个小白眼狼!”
  “不是抢,念儿也是我儿子,”许宣说的理所当然,娘子这是吃醋了还是气急败坏啊?“我们一起爱他,呵护他长大。”
  氤氲的水雾腾腾冒起,白夭夭在前面泡药浴,许宣在她身后为她洗发。
  “嫁给你这个大夫就是不一样,哪有天天泡药浴的,这股药味我都快闻吐了。”白夭夭泡完药浴赶紧把鼻子捏住,她从前都是简单泡一泡,看到这药汤一开始还真有些抗拒。
  包括,抗拒他提出要陪着她一起的请求。
  只是自己一味地拒绝,拒绝他的好意,也有点过意不去,最后只好答应让他坐在自己身后搓洗头发。
  “泡一泡对身体好,我抱你回去吧。”
  “不要,我自己穿好衣服过去。”
  不过有了这几天的努力,晚上就寝的时候娘子总算不会躲着他一个人睡在角落里了。
  白夭夭侧躺在许宣身边,泡了几天之后这精神好了许多,倒是他,这几日忙里忙外的,青帝有吩咐的时候,他还要天上人间来回跑。
  她还是最喜欢握住他的手,这双手总能弹出这世上的天籁,总能抚平她心中所有的伤痛。
  “你不好好睡觉,总盯着为夫做什么,是我长得太过英俊,让娘子都转不开眼睛了?”身侧的人睁开眼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白夭夭不知道应该害羞还是说他自恋过头了。
  “诶紫宣,你刚才明明是闭着眼睛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啊,这是什么法术啊?”白夭夭趴起来用胳膊肘肘着小脸,用从前小白的语气成功把话梗扔给他。
  许宣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小白想知道?”
  “千年前我就想了。”
  小白啊,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口气是在点火吗?许宣叹了口气,捏捏她小脸,又往前挪了挪和她靠近了些,“千年前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了。”
  “你…那不就是你先对我动的情了!”偏他不愿承认。
  “咳咳,那又怎么样。”许宣脸上泛起一丝尴尬,从前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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