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翼尽管在心里对那群简直看不清情况的老家伙咬牙切齿,面上还是滴水不漏地扬起一个潇洒自然的笑意:“立场不同,希望您能谅解。” 应雨将那份特意用羊皮纸和金粉书写的精致协议放了下来。 她的牙尖微微地从唇间探了出来。 “回去告诉那群贪心的家伙——”女亲王似乎对自己的危险变化无知无觉,依旧维持着那份矜贵而亲切的情态。 然而她的语气骤然变冷,指尖暗红的光芒附在了那卷羊皮纸上。若不是唐晓翼本身实力足够,怕是要被这份无意散出的威压惊出一身冷汗。 “别做多余的事。” 可唐晓翼毕竟是唐晓翼,他只是动作自然地结果协议,轻松自如地弯下腰亲吻亲王的指尖。 “请相信我们的诚意。”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危险,“下一次我会为您提出更优秀的方案。” 女亲王满意地微笑起来。 “希望您管理好手下的吸血鬼。”唐晓翼站在应雨如今居住的古堡门口同她告别,“我们会尽快解决问题。” 尊贵的吸血鬼小姐难得出来相送,笑容里也带着珍贵的危险。 “我会的,以该隐之名。” 散去隐约的针锋相对后,应雨目送他离开。 “倒是个厉害的孩子。”她笑意淡淡,向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管家先生道。 老年人模样的管家欠了欠身,并未作答。 “希望这个家伙能做出聪明的选择。” 冷感的女声道。 离开的唐晓翼面色也逐渐冷凝下来。 “吸血鬼里的女亲王,真是把长生种的优势利用得很好啊……” 他看了看腰间的藏银匕首。 “人类和吸血鬼的争斗……能够结束吗?” 耳麦里传来同伴们的声音,让他重新笑起来,步伐轻快。 女亲王在古堡的露台上垂下目光。 人类少年抖下匕首上的血,登上会长的高位。 刀光,红光,血液,战争…… 女亲王举起用于审判的细剑,与唐晓翼握紧的银刀遥遥相对。 目光相接,再分。 随后他们冲向彼此身后的仇敌。 拔剑!
番外三
—1— 冒险者的初识 应雨和唐晓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还只是固执任性的小孩子脾气。 应雨刚从实验室里逃出来,身上经过基因改造的细密鳞片微微开合着,配上她面无表情的神色,有种淡漠的非人感。 小女孩从那种苍白而寂寞的实验室中逃出来,整个人对外面的世界一窍不通,连自己的异常也是在附近的小村庄仔细观察后才确定的。 她看着陌生的男孩子,眨了眨泛着潋滟蓝色的眼睛。 对面的男孩子正坐在大石头上晃着腿,抿着片苍翠的树叶含混地吹起调子。 事实上是很古怪的哨音,并不好听。 令她惊讶的并不是那莫名奇妙的声音,而是那双似乎折射出深蓝色的眸子——在转过某一个角度时,从普通的深棕色眼睛里反射了蓝色的微光。 应雨还不太会说话,于是只能盯着对方,抿紧了唇。 他讶异地挑一挑眉,从那块石头上跳了下来,好奇地去摸她脸上的鳞片。 应雨看着他只有好奇没有厌恶恐慌的眼神,还是垂下眼睛,下意识缩了缩,最后强行停住,被摸了一下。 少年的眼睛骤然亮起来。 “你是人鱼吗?” 应雨避开他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语气毫无波澜:“我只是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失败品之一。” 啊,应该是唯一才对。 她平静地想着。 对面的少年显然没有因为这样的平静失去兴趣,他绕着小姑娘兜了一圈,还有点肉乎乎的稚嫩小脸上浮现一些过分的热情来。 “只有人鱼的眼睛会有蓝色!人类的眼睛都是黑色褐色的!”他似乎有点得意洋洋的样子,深色的眼睛折射出粼粼的波光。 还没过变声期的小少年声音清亮,和他吹的树叶不同,是那种很纯粹的好听。 应雨警惕地裹紧了身上从魔法师身上扒下来的黑色长斗篷。 对面的小少年继续用那种亮亮的眼神盯着她看:“我叫唐晓翼!你要和我去冒险吗?我们去找找看你眼睛的秘密啊!” 应雨后退了一步,看他一眼,跑走了。 唐晓翼也没有去追,只是拍拍腿,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这也跑太快了……小破腿真不方便……” —2— 组队之后 应雨实在很不擅长应付这种叽叽喳喳的话痨小天才,只能绷着小脸在前面啪嗒啪嗒飞快地走,任由后面年纪轻轻的传销头子跌撞地跟上来。 这平衡感也太差劲了。 她安静地折回来,蹲在又双叒叕平地摔的小男孩旁边想道。 唐晓翼本人倒是很习惯,看应雨折回来也不急着起来了,躺在草地上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 他举起手,还有点肉感的短手遮住落在眼上大半的阳光。风从草丛尖上慢悠悠地拂过,扬起美丽的碧波,像是青翠的一片海面,抖出窸窣的声响。 “应雨——”他拽了拽小女孩垂下来的斗篷角,没拿捏好力道,给应雨拽了一个趔趄后,心虚地缩起手来不去看她看似风平浪静的眼底,语气和眼神一样飘忽。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还有人鱼吗?” 应雨看着唐晓翼深色的眼睛。 那里面依然没有出现瑰丽的蓝色。 看错了吗? 她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黑色的兜帽垂下来。拢下来的阴影里,小姑娘脸颊上有着清透的蓝色细鳞,微微地闪着光。 “我不知道。”她实事求是,平板的语气几乎不像个正常的人类。 唐晓翼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的鳞片和蓝色眼睛,最后盯着她伸出来苍白手腕上的疤痕,抿紧了唇。 —3— 试图逃跑 “那是怪物!” 闭塞的小山村里传来这样的嘈杂声音,透着满满的恐惧。 “一定会是珍惜的货物吧……” 小城里有无数的贪婪目光落在了结伴而行的少年少女身上。 “人鱼!我要人鱼!” 纸醉金迷的皇城,有尖利疯癫的叫嚷声和重物落地的声响,化成刀枪剑戟拦住他们的去路。 “实验还有缺陷……缺陷……我要她……” 干瘪的手指摩挲着那副画像,在用宝石绘成的少女脸上的鳞片和幽蓝色的神秘眼眸上打转。 这个大陆已经很少有人见到人鱼了。 爱它的为它狂热高歌,为它散尽家财,为它草菅人命。 不爱的嗤之以鼻,觉得他们全是傻瓜。 随着唐晓翼和应雨的冒险足迹,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两个寻找人鱼的怪人,知道了那个有着人鱼在人们想象中记载中应有模样的少女。 她美丽,淡漠,不爱说话。 水流在她掌心翻转,酝酿出微妙的杀机。 少年守在附近,剑在掌心。 而他在她身边,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旦收敛便是巨大的威胁。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这副样子是实验的手笔。” 应雨不厌其烦的解释没人去听,贵族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就算是实验的赝品,也是美丽的收藏哦~”唐晓翼站在她身边,笑眯眯地模仿着某人的语气,“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应雨的眼刀飞过去,对上他调笑的目光想被烫了一下,又略显狼狈地收了回来。 唐晓翼咧开一个笑,把头压在她的肩上,毛茸茸的头发蹭在她的脖颈,呼出的气息挨得极近。 “别闹。”应雨推开的动作无情又熟练,一看就是熟手了。 唐晓翼直起身,懒洋洋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应雨身后的丛林中。 “他们要追来了……”他笑眯眯地小声道。 应雨扬起手,澄澈的水珠在她指间凝起,连绵成透明的绳索,顺着她所指的丛林方向飞扑过去。 随后众人眼里的娇弱魔法师弯下身子,示意唐晓翼到她背上来。 没错的哟,这个奇怪组合里,剑士只是一个站桩输出哦。 实木的沉重长法杖被剑士拿在手里,背着人的魔法师依然健步如飞,目光淡淡。 唉,真是奇怪的逃跑组合。 —4— 海洋和你 说是去整个大陆冒险寻找人鱼,事实上在这个丛林遍布的大陆没有多少值得一找的神秘水域。 “这是可能性最大的地方了。”应雨站在海边,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海风气息。 唐晓翼早就坐在沙滩上了,他特地选了一个紧挨着涨潮海水的地方,这会正拄着下巴看海。他的目光遥远地落在海面上,棕色的眼睛深处倒映出瑰丽的海洋模样。 “最后又回来了啊……”他喃喃道。 应雨在他身边坐下来。 她身上还是那件传统的黑色长斗篷,看起来依旧很新,只是角上的毛边才显出一点古旧。 斗篷被闲得没事的唐晓翼绣了几针金色花纹,在海风里猎猎地摇着,衬得少女背着阳光的侧影明亮而坚定。 唐晓翼歪着头看她,忽然笑起来。 “你想见人鱼吗,阿雨?” 出乎意料地,应雨摇了摇头。 “人鱼这种东西,在研究室我已经听烦了……并没什么好奇心。” “那你……” “我只是,纯粹地被你打动了而已。” 唐晓翼向来懒散眯着的眼睛猛的睁大了,这个时候,阳光在某个刁钻的角度从他的眼睛里照进去,反射出来映成了美丽澄澈的蓝色。 然后少年剑士又笑起来,站起身舒展腰肢,突兀地跳进了海里。 应雨坐着,没有动。 她的目光久久停在那个水花消失的点上。 随后一个熟悉的脑袋冒出来,睁眼确是不再掩饰的蓝色,耳朵也变成了耳鳍,泛青色的血管在里面交错。 “我就是人鱼。”完成了美少女变身的唐晓翼这样说道。 应雨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鳞片。 唐晓翼在水里游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应雨身边,把居然不沾水的头发凑到她手下。 男性美人鱼的发丝垂在她的手边,美丽的眼睛注视着少女,与平日里完全不同,但充满奇异魅力的声音响起来—— “我为您唱歌吧。” 于是世界上最后一只美人鱼,为他毫不知情的人类改造人小姐唱了一首听不懂的歌。 在看不见的地方,深海的底部,人鱼的书籍上悄悄出现了契约的痕迹。 那是一条人鱼和他的同伴定下的约定。 “我在求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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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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