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能遏制鬼舞辻无惨的再生能力，但即便如此，他要吸收由自己的血而变成鬼的珠世的身体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珠世却一反常态、纹丝不动地战立在那里，任由鬼舞辻无惨完全吸收了她的手臂。甚至在手臂被完全吸收的那一刻，她的脸上缓缓地浮现了冷静而残忍的笑意。
鬼舞辻无惨逼视着珠世：“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珠世笑了起来，“你终于要死了，鬼舞辻无惨——！”
她咬着牙说出这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字节来，在心中酝酿了数百年的憎恶变为眼泪从珠世的眼角落了下来。
虽然在哭，可珠世是笑着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鬼舞辻无惨皱眉，“是你吃了你的丈夫和孩子、也是你自暴自弃杀了那么多人！难道那一切是我强迫你去做的吗？这一切分明就是你自己的错！”
“可是你没告诉过我变成鬼会吃人！”珠世的语气中满溢刻骨的恨意，“如果你告诉我会吃人，我绝对不会选择变成鬼！”
“是你骗了我！”
珠世的情绪终于缓缓冷静了一点。
她轻声细语，如同呢喃一般在鬼舞辻无惨的耳边低声：“你知道你吸收了什么吗？我身体里有能让鬼变成人类的药。”
“鬼舞辻无惨，你活不过今天了。”
“你疯了！”鬼舞辻无惨蓦然收缩了瞳孔——他没想到珠世竟然这么心黑手狠，为了报复他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实际上，珠世和蝴蝶忍一起合作研究出来的药可不仅仅只有让鬼变回人类这一个功能而已——她们用了有栖川郁时的血，还往药剂里注入了灵力。
这可以保证鬼舞辻无惨在吸收药剂之后无法通过快速再生来代谢掉那些药，灵力会抑制鬼舞辻无惨再生的速度，浓缩的灵力能让鬼舞辻无惨的再生能力在一定时间内趋近于无。
不能再生的鬼跟残废没什么区别。
前有珠世，后有包围在周边、不断逼近的柱和很多在他的感知力极其危险的存在，这样的情况非常不妙。
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紧急，鬼舞辻无惨没有任何犹豫。
下一刻，由血鬼术构成的无限城骤然升起，将赶来的所有鬼和鬼杀队队士都容纳了进去。
*
鬼舞辻无惨不会让有栖川郁时和看起来就有很大威胁的夜斗和自己共处一室，所以他们俩理所当然地被隔离了，还附赠了一个对手。
——上弦之一，黑死牟。
在看清他们所要面对的那个鬼的时候，有栖川郁时和夜斗都没有着急地立刻出手。
黑死牟也没有立刻开始战斗，他全部的心神都被夜斗手中握着的长刀给吸引过去了。
他认得那振刀——黑红色的刀刃，底部刻有“滅”字，那是继国缘一所拥有的日轮刀。
有栖川郁时和夜斗对视了一下，他出声：“大概缘音也想自己解决吧？”
“家务事嘛。”夜斗表达了赞同。
有了神主的默许，化为神器的继国缘一在金光一闪而逝之后就化为了人型，他接过夜斗带来的另一振日轮刀握在手中。
继国缘一缓缓转身，那张熟悉到了骨子里的脸渐渐完整地出现在黑死牟的视线之中——那是他的弟弟。
本应早就死去的弟弟。
虽然他早就得知了这件事，但在没看到继国缘一之前他仍旧不敢相信。
可现在真实的继国缘一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样压倒性的威势和气息都能让黑死牟确认，毫无疑问，那就是继国缘一本人。
并非伪装，也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继国缘一。
“好久不见，”继国缘一语气平缓，“兄长。”
夜斗没管兄弟见面会不会分外眼红，他神情自如地和有栖川郁时商量：“这里我觉得缘音一个人就能解决，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走吧，”有栖川郁时表示了同意，“我不想留下来当围观群众。”
这哪像是大决战啊？轻松地好像他们是出来郊游的。
有栖川郁时能感受到自家那二十振刀剑付丧神的位置，虽然跟他不在一起，但也都四散分布在这个空间的各个地方。
算起来有威胁的鬼除了鬼舞辻无惨之外也就六个而已，二十振刀剑付丧神加上九个柱，基本上算是五打一了，要打赢是没问题的。
所以有栖川郁时也没打算一口气把他们全都叫到身边来了，万一有刀剑付丧神回应他的召唤时正在战斗中，那事情就变得大条了。
夜斗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走才是正确，他只是凭借感应危险的能力在随机带路——那里感觉最危险就往哪去。
“你连神器都没有，”有栖川郁时一边挥刀斩首了扑过来的弱小低级鬼，一边伸手扯了一下夜斗的衣摆，“上赶着干嘛？还不如等缘音出来。”
“鬼和妖魔又不是一个物种，没有神器也能斩杀掉他们。”夜斗牵着有栖川郁时的手穿过回廊，“只要是刀就可以，不是神器也没关系。”
这倒是真的，毕竟夜斗是武神类型，不管有没有神器，剑术是实打实的，用普通日轮刀也一样。
埋伏在回廊上的普通恶鬼不少，但对有栖川郁时和夜斗来说就显得十分不够看了。
这些可怜的恶鬼一边被在战场上还不忘谈恋爱的狗男男强行塞狗粮，一边前赴后继地冲上去送鬼头。
——过于可怜。
走过回廊时，有栖川郁时看到了头戴天冠的少女。
绯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着夜斗的，她站在廊下，完全忽略了有栖川郁时的存在，视线凝聚在夜斗的身上。
“夜斗，”她蛊惑一般轻声说，“使用我吧。”
有栖川郁时立刻就想接话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有完没完了？
“你的神器可没有空来配合你，”绯极其冷静，她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靠自己逃出这座无限城的，“没有神器的神什么都不是，你只能使用我。”
有栖川郁时皱着眉：“不需要神器，夜斗也能杀了那些鬼。”
“我说的可不是那些鬼，而是解决了执念的继国缘一。日轮刀能斩杀鬼，但不能斩杀妖魔。”绯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有栖川郁时一惊。
“继国缘一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压制住执念，没有堕落成妖魔的神器。”绯贴心地为有栖川郁时解释了一下，“但那也只是压制而已，等他做完了这些事，谁知道继国缘一会不会再度变成妖魔呢？到了那时没有神器，可就为时已晚了。”
“他不会变成妖魔的。”夜斗的语气像是淬了冰，“他可是继国缘一，我相信他。”
“我也不会再使用你了，绯。”
夜斗并没有愤怒，他的神色平和到了可怕的地步，那双苍青色的眼瞳中沉浮着复杂的情绪。
长久以来，绯都是他的一道保险，是父亲大人控制他的媒介。
而现在，就算没有父亲大人，也有人能记住他、陪伴他，曾经的伤痛都可以被抹平。
他要亲手斩断这份扭曲的羁绊。
“你要干什么！”绯不可置信，她想要阻止夜斗，“停下！夜斗！”
“绯器，”夜斗一字一顿，“约定解除。”
金色的“绯”字浮现在空中，随后破碎成了无数缓缓消逝的光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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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你疯了……”
绯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她用一种好像从未认识过眼眼前人的眼神注视着夜斗。
“你疯了！父亲大人不会允许的！”
“我不需要他的允许。”夜斗冷淡地打断了绯的话，“我承认，是他创造了我。”
神明的语气冷凝至极。
“但我绝对不会被他控制。”
神明怎么可能甘于被控制？
从前没有轻易摆脱那个所谓的“父亲大人”， 只是因为夜斗没有找到摆脱他们的理由， 他似乎没有必要放弃一道保险。
但是现在， 夜斗找到了那个理由——有栖川郁时。
所以他拥有了彻底斩断一切的决心和勇气。
“你想怎么告诉那家伙都可以，”夜斗居高临下， 他甚至把“父亲大人”这个称呼换成了毫无敬意的“那家伙”， “不用再妄想控制我了。”
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她用力地几乎要将自己掐出血来。
有栖川郁时和夜斗忽略绯走过回廊时， 绯不甘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她咬着牙：“我不明白， 夜斗。”
“明明我陪伴了你几百年的时间， 可你却要抛弃我，选择那个人类——凭什么？”
“是你们放弃了夜斗。”
有栖川郁时停驻脚步， 他微微回首用余光扫了一眼绯， 那双粲烂的金色眼睛在黑暗中如同金子一般熠熠生辉。
“你们根本不懂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几百年来都没有明白这种简单明了的事。”
夜斗想要的很简单。
他想要陪伴、能够兑现的承诺、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携手。
*
“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有栖川郁时随手斩下扑上来的恶鬼的头颅，侧过脸跟夜斗说话。
夜斗一脚踹开恶鬼， 日轮刀一挥就削掉了好几个鬼的头颅，效率非常之高。他做完了这个动作才回答有栖川郁时：“怎么了？”
“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碰到任何上弦。”有栖川郁时扫视了一圈，“全是一些凑数的炮灰。”
凑数的炮灰一听自己被蔑视， 立刻勃然大怒，但并没有什么用， 他们只能听从鬼舞辻无惨的命令继续冲上去当炮灰。
虽然没有遇到上弦之鬼，但是他们遇到了别的鬼——不受鬼舞辻无惨控制的鬼。
青灰发色的鬼少年为了看起来不起眼而穿上了鬼杀队队士的制服， 他在看到有栖川郁时的时候明显也愣了一下。
有栖川郁时率先出声：“你要去哪？”
“去找鸣女。”愈史郎立刻回答，他神色狐疑，“你们就在这里无所事事？”
“哪有无所事事？”有栖川郁时努力为自己和夜斗辩护了一下，“你看，我们这不是杀了很多鬼嘛，怎么说也算减少了一点人员牺牲吧？”
愈史郎翻了个显而易见的白眼。
“鸣女是谁？”夜斗抓住了愈史郎话中的重点。
他记忆力尚好，却不记得上弦里有这么个鬼存在——也可能是新补充的上弦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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