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已经习惯神出鬼没了，对吗？”托里斯似乎有些生气，“告诉我就那么困难吗？”
“都说了是忘记了——”
他俩吵着吵着便闪出了房间，瞬时里头安静了不少。话语之中的沉默是因为天使飞过头顶，我仰头望着天花板，颇有些嘲笑意味地说道，“如果先前我答应做了手术，我或许可以看得到这里漂亮的蓝天吧。”
“不，”阿尔伸手去开窗，一股冷风灌进来，害我直打颤，“现在的天就是灰色的。”
晚餐是非常传统的苏格兰大餐，伊莎、基尔、菲利、托里斯，甚至包括阿尔弗雷德都对那奇怪的羊杂敬谢不敏。大概是判断不出颜色的缘故，在我看来大部份食物是差不多的，以至于我将它吃下的时候菲利克斯同情地鼓掌。我是不是该去参加一些奇怪的比赛，比如喝下神奇蔬果汁、品尝特殊甜饼大赛之类的，说不定我还会拿个奖回来。这晚饭有些倒胃口，阿尔提出去附近的麦当劳买夜宵，得到一致的同意。
“我和你一块去好了。”想了想，呆在旅馆也无事可做，我决定和阿尔一块去附近逛逛。翻围巾的时候我又没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条，他不得不替我围上并且又一次抱怨了该贴上标签，但忽略人的本领我也很不错，所以我驳回了他的意见。出门前我考虑了几秒，还是拿了我的相机，或许我会拍到不错的照片。
爱丁堡很晚落山，街上的行人却因为寒冷而都走得飞快。我哈着冷气走在阿尔后头，看着他的背影走路让我觉得有些安心，至少不会再迷路了。他特地放缓了脚步，让我和他维持半截手臂的距离，边走他还边回头看我，“你的手伤完全好了吧？”
“噢……早好了，”我伸出手看了看，“连疤都淡了。”
他点点头，随即一个哆嗦，“呼……这里好冷，比伦敦冷多了。”
“马上就该圣诞了吧。”我停下脚步，有些商店的橱窗已经摆出了圣诞祝福的字样，似乎街道之中已经蔓延开了这种舒心的气氛。我却蓦地想起那本叫做ｆｅｖｅｒ的小说，男主角的知己正好死在圣诞节，这让我忽然感到一丝异样的惆怅。似乎察觉到我的神色不对劲，阿尔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那本小说。”我说道，“……我讲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如果我是主角的话，我或许也会这么做。”
阿尔并没有看过小说，所以他不懂我在说什么，但他显然还记得ｆｅｖｅｒ的结局，“自杀？”
“恩。”我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在脚边划了一道无形的线，“‘我’在这头，然后你在那头，一条决绝的分割线。”
“似乎很耳熟。”阿尔偏头想了想，“我以前好像说过你我之间隔着一道海峡。”
“对。”我垂头看着地面，石板路上蜿蜒的折线仿佛真的成了海峡似的。我脑袋里钻出了一条淩厉的分割，如刀切过一样。事实上有过交接点，不是吗？但那只是一个点……
“可现在没有了。”阿尔耸耸肩，好像是要打破那条线一般地走了过来，我抬眼看着他，阿尔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过了一会儿后他又呼了口气，白雾散开，“你只看到你背后的影子，但看不到你面前有阳光。影子是因为有光才存在的，恩？”
他极少说出这样让人感慨万分的话语，这令我不禁微笑起来。阿尔被我的笑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抓抓脑袋说道，“走不走？不然他们会饿死欸。”
“我忽然想建议你以后改行做编辑。”我笑着说道，“说不定挺适合的。”
“你确定伊莎愿意吗？”阿尔弗雷德比出个手势，“我会抢她饭碗哦！”
“我可以当我没说过刚刚那个建议，我记性不好，很快就会忘记的。”我又一次驻足，此时正值日落，我捕捉到那一头的光，光圈散开，但黑夜逼近，太阳四周却是云雾缭绕。各种书籍告诉我这时候的天空堪称绚丽，五彩斑斓色泽缤纷，于是我举起相机，按下快门。然后我把相机移到阿尔面前，“喏，看看。”
“日落啊……”他歪过头，吸吸鼻子，“这看着……有些熟悉？”
“２＋２＝５啊，白痴。”我把相机收回，“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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