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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赶忙收回思绪，眼底显出笑意，口吻揶揄：“哎哟，胖爷，您终于舍得放弃田园，回归都市了？！” 王胖子老神在在的表态：“那可不，小哥出山，头等大事，哪怕彗星要撞地球，也得等咱铁三角重聚之后再撞！” 吴邪听了忍不住笑骂：“我说胖子，人家闷油瓶好不容易从青铜门里出来，你就让彗星撞地球，到底安的什么心，能不能让他好好享受享受凡尘俗世的生活？！” 胖子满不在乎的笑了两声：“比喻虽然不妥，但我这不是为了说明小哥回归的重要性吗，无论大事小情都必须靠边站，上长白接小哥，那是重中之重。” 吴邪静默了片刻，才沉声道：“胖子，十年了，干脆这回你就彻底回来吧，等把闷油瓶接出来，咱们就和小花，黑眼镜一起去雨村，好好过过退休的安逸生活。你北京的铺子就算有小花帮忙照应，毕竟这么多年没打理了，收拾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索性你就和闷油瓶一起呆在杭州，等我这边都交代好了，咱就启程出发。” 胖子那边安静了许久，正当吴邪以为他又会向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拒绝或者沉默不语的时候，才闷闷的响起了一声：“好！” 吴邪不禁怔忪，这短短的一个好字，胖子历经了十年，才能说出来。 吴邪正在为王胖子的回归而欣喜不已，对方又开口道：“天真，你也说了，都十年了，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小哥没有从青铜门里出来，或者出来了，但是又格盘了，你想过怎么办吗？” 王胖子的这个问题，吴邪曾经想过了无数次，特别是张起灵刚进入青铜门的那两年，几乎天天想，夜夜想。要不是五年前得知暗中还有个汪家存在，为了对抗这个处处与张家为敌的家族，破坏布下了千年的天罗地网。他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应对黑瞎子的训练，读取费洛蒙，以及不断设局上，他可能会被这个问题持续折磨十年。 眼看终于挨到了约定的年限，吴邪却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心情，眉宇间的愁云反而日渐浓重。他害怕张起灵失约，也担心张起灵失忆，用“近乡情更怯”来形容他那时的心情，恐怕再贴切不过了。可离张起灵出来的日期越来越近之后，他反而没再纠结过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是张起灵离开的第一天，还是十年后的今天，他的回答始终没有变过。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简单！倘若他没出来，我就进去，无论用什么方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格盘了，就带回来，不行就绑回来，好吃好喝的好好供着，总不会让他再去给别人做捕尸的诱饵了。” 状似意兴阑珊的一句话，胖子却从里面听出了狠厉与决绝，比起几年前不计一切后果的疯狂，他真心觉得现在的吴邪更让人生畏! 挂了电话，吴邪露出一弯浅笑，今时今日，也只有胖子还会叫他一声天真…… 胖子的这通电话，刚好抵消了早餐时间，上午九点吴邪要去一个盘口，看这次新鲜出土的一些好货。这些年来，他并没有住在吴三省曾经的别墅里，而是在杭州近郊新买了一座独栋别墅，地上两层，地下一层，保全系统完善，环境清幽。可能是因为太多的明枪暗箭，偷袭暗杀，他不习惯家里有外人，四百来平的面积，大是大了点，不过勉强也能收拾的过来。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坎肩开车准时出现在小院门口，王盟从副驾出来，按了按别墅的门铃。门口的对讲里没有传出任何人的声音，王盟也好像很习惯这种状态，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候。 不多时，吴邪便从院门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西装，纵是他已经三十八岁了，但十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如果非要把吴邪和不惑之年联系起来的话，应该就只有那双历经沧桑，承载过千般算计的眼睛了。 十年前，他的天真和全部心中所想，都会写在那双又明又亮，纯净澄澈，透着浅浅琥珀色的眸子里。而十年之后，那双眼睛除了颜色和亮度没变之外，早已经波澜不惊，再难以窥见心情了。 到了盘口，吴邪和王盟一起走了进去，坎肩把车停好以后，也赶了过来。这个盘口的管事，是一个叫六爷的人，年纪和吴三省不相上下，早些年就一直跟着吴三爷。后来，吴邪以小三爷的身份，接手三叔留下的所有产业时，也没有为难过他，因而他始终尊称一声六爷。 盘口里的几个伙计看到吴邪来了，马上停下了手里的事，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小佛爷！” 吴邪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开口问道：“你们六爷呢？” 其中一个伙计马上回道：“六爷在后面点货呢，小佛爷，我带您进去吧！” 吴邪点点头，小伙计便上前开路，路过一个小天井，径直走到最里面那扇门前，小伙计才停下来，抬手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通报：“六爷，小佛爷来了！”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里面只有六爷一个人，他把吴邪和王盟让进屋，吩咐带路来的伙计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人靠近，坎肩也顺势站在了门外戒备。 雕花木门重新关好后，吴邪的唇角噙着小佛爷应有的专属笑容，缓缓说道：“六爷，夹上来了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秘？” 六爷沉吟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小佛爷，这次夹上来的东西虽然都不错，但不是我请您来的主要原因，其实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您，顺带请您看看东西。” 吴邪意味不明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六爷，脸上有笑容，眼底无笑意，淡淡道：“哦？六爷有什么紧要的消息，急着要告诉我？”长久以来，他练就得最炉火纯青的本事，恐怕就是虚张声势与不动声色了。 这么多年，六爷亲眼目睹了吴邪是怎样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三爷，蜕变成如今这个比当年的吴三省还要狠辣果毅的小佛爷，心中的敬畏自然可想而知。 小佛爷爱笑，道上人人知道，那笑容时而俊美儒雅，时而炙热疯狂，时而浅淡漠然，时而冷冽阴惻，但不管是哪种，都会使人无故的心慌。 六爷稳定了一下心神，出言说道：“这次和我的伙计一起夹喇嘛的人，无意间透露了一则消息，我觉得小佛爷可能会感兴趣……”他本能的停顿了须臾，才继续道：“是关于黑金古刀的！” 乍然听到久违的四个字，吴邪的瞳孔蓦地一收，虽然心中已经激起了滔天巨浪，但面上依旧淡然如水。 黑金古刀，他和张起灵所有的缘分，都始于这把刀。张起灵曾用这把刀，救过他无数次，直到后来在蛇沼，也是为了保护他，才弄丢了这把刀。这些年他也曾经去蛇沼，寻过这把刀，但都一无所获，如今既然现世，那就无论如何，不计代价，也要把刀弄到手。 没有等到吴邪开口，六爷犹自接着道：“这次下斗，我手下一个伙计，听到有人显摆说，前不久他有幸得见鼎鼎大名的哑巴张，曾经使用过的配刀。小佛爷，您也知道，道上早有传言，哑巴张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不夹喇嘛，不下斗，是因为始终没有找到称手的兵器，也一直在寻找遗失的黑金古刀。” 吴邪开口，声音清冽：“刀在哪里？” 六爷沉声道：“据说刀在老九门陈家！这些年，您和京城解家的小九爷，霍家当家之间，互通有无，同心协力，相互扶持，包揽了全国大部分生意。九门中其他几门势力渐弱，早就心生怨愤，陈皮阿四的后人找刀，是为了让哑巴张能重新为他们效力，开疆扩土。虽然陈皮阿四对哑巴张不怎么样，但好歹也算救过他的命，于他有过恩。而且目前道上黑背老六的后人，也对这把黑金古刀志在必得，说是原本这刀就属于黑背老六，后来机缘巧合才到了三爷手里，又被哑巴张收走，另外还有一群不知身份来历的香港客，貌似也要抢刀。几方人马已经明里暗里较量过数次了，虽然其他两方势力不弱，但陈家背水一战，实在护得紧，所以那刀还在陈家。” 听完六爷这番话，吴邪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若有似无，心中不禁盘旋，看来这世上惦记闷油瓶的人还挺多。只不过想利用的多，想欺骗的多，真心以待的可能也就是他们这寥寥无几的三五个朋友了。至于那群不明身份来历的香港客，他不用脑袋想都知道，是张海客那帮海外张家人，为了不让族长之物，流落到外人手里。 纵然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只要他吴小佛爷在，就决不允许再有人伤害张起灵！要是连一个闷油瓶都护不好，那他这么多年丧心病狂，自我虐待式的努力，岂不是贻笑大方，他都对不起自己从里到外的这一身伤！ 吴邪徐徐起身：“多谢六爷的这个消息！听说这次好东西虽然夹上来不少，可伙计也伤了好几个，王盟，这个月的份例收到之后，退一半到六爷的盘口！” 俗话说，行有行规，盗墓这行，历来也有自己的规矩。 迄今为止，吴邪斗败汪家的每一步计划，都需要大量的金钱做后盾。除了解家和霍家的援助，其他的多亏了当年吴三省立下的规矩，提高了各个盘口的份例。吴邪全面接管盘口之后，继续沿用了三爷的老规矩，虽然开始时艰辛无比，但他也都挺过来了，这才有了后来坚实的资金储备。 一半的份例，实在是一笔不小的金额，抵这则消息，绰绰有余！ 六爷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的伙计偶然听来的一个消息，居然能值这么个大价钱，纵使心中还有其他想法，也不如钱来的实际，何况还是一大笔钱。他很明白“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自然是千恩万谢的接受了，一个顺水人情，换回这么大的好处，足够了！ 这些年来，吴邪欠解雨臣，欠黑瞎子，欠王胖子，尤其是欠那个闷油瓶的债，更是多到数不清。虽然解雨臣说，帮他是因为自己也是老九门的一员，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帮自己，解除那该死的宿命。黑瞎子也说，帮他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欠哑巴张一条命。胖子说，帮闷油瓶是出于铁三角的义气，和过命的交情，没理由他一个人去为兄弟出生入死，而自己呆在巴乃悠闲度日。 但是债欠多了，迟早要还的，譬如他的身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因此他不再轻易欠债，尽管只是一则消息，可总还是个人情，他向来认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况且给钱，总比日后生出其他事端要好的多。 离开六爷的盘口，坐在车上，吴邪心不在焉的吩咐：“胖子下午四点到萧山机场，你们两个跟我去接机！” 跟在吴邪身边这么多年，王盟明知道有些事劝也没用，再说他老板就不是个听劝的人，但还是决定开口一试：“老板，刚才六爷说的那件事，毕竟对方是陈皮阿四的后人，虽说近几年陈家势力渐弱，但老九门的人有哪个是吃素的，你要不要和小九爷还有胖爷商量一下再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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