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奈帆只是平静地注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很庆幸当时没有那么做。” 原本还等着伊奈帆反击的斯雷因怔住了,他隐约觉得这话里有几分暧昧,他既想知道原因,却又害怕知道原因。 “不问我为什么吗?”对面的家伙一脸平静。 “晚安。”斯雷因放下茶杯,神情狼狈地离开,他还是不擅长应付这家伙。 斯雷因回到自己房间,下意识地握住心口的护身符。 这是每当他需要给自己一点勇气时的习惯动作,因为从小就没有人鼓励他,他只能靠自己鼓励自己。 “我到底在干什么……”斯雷因闭上眼,喃喃自语。 什么侦查、调查……都是假的,看到那辆明显由斯雷普尼尔的机甲改装的车子时,他立刻就明白了,他甚至不需要跟旅店老板确认,直接问了房号就上来了。说什么打招呼,他只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个人。 越是在意他,越是注意他,越是更多更多地收集跟他相关的一切情报,把他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住,到了真正面对他时却越是手忙脚乱。 界冢伊奈帆绝对不知道,他从多久以前便注意到他,像战神一样的地球少年,就像传说中的英雄。他对火星本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在火星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也就只有公主殿下,他是地球人,即便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他还是衷心爱着地球。 所以当他得知界冢伊奈帆因为一意孤行要拯救公主而被地球军孤立时,他竟然为他的遭遇感到愤怒,既痛恨他多次阻挠他的计划,又为他所处的情势感到担忧。 在艾瑟依拉姆公主昏迷的时候,他以套取敌情为借口,询问了埃德尔利佐许多关于界冢伊奈帆的问题,详细得连埃德尔利佐都疑惑地问:“斯雷因大人怎么好像对界冢伊奈帆特别感兴趣呢?” 即便他们是敌人,但欣赏对方的心情从来没有改变。 那时候公主已经醒来并清楚明白地说出了她的意愿,他的想法虽然有所动摇,但只可惜大势所趋,他只能继续进行侵略扩张。 如果换一个时间点相遇,如果没有战争,如果……他们可以成为朋友……无数次,他都忍不住这么想象,那应该会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只可惜现实不存在假设。 他们最终背道而驰,走上殊途,分道扬镳。两年又三个月十一天,他走过许多地方,认识了许多人,经历了各种事情,就连艾瑟依拉姆公主的脸都在记忆中逐渐淡去,唯独那个人依旧如此清晰。 明明就没怎么见过面,却在这么久之后再重逢时,他一眼就能发现他所有的变化,真是不可思议。
流浪途中,斯雷因也遇过让他很欣赏的女性,但是却从来没有心动过。曾经有一个女孩在被拒绝后,落寞地说:“斯雷因,我觉得你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的。” 他很惊讶,他从来没这么想过,他问女孩为什么这么说,女孩偷了他一个吻,然后带着悲伤的笑容告诉他:“因为你早就爱上某个人了啊。” 当他恍然大悟原来那就是所谓的“恋爱”时,他们已经分开走了太远。 伊奈帆独自坐在房间里,啜饮着微凉的红茶,心里感到十分遗憾。如果刚才斯雷因追问他原因,他就打算顺势说出来的。 他是个很狡猾的人,而且他也害怕被拒绝。 想不到自己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呢……他暗暗叹息。 又或者应该更强势一点,根本不要让那个人离开这个房间。 当斯雷因说他已经舍弃了姓氏的时候,他为这个人感到悲哀,这形同抹杀了自己的存在,这到底是多绝望才做出的决定。 伊奈帆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为什么那时候他如此执着于要拯救火星公主。在地球军看来她毫无疑问亲自发动了战争,没有人相信他光凭一个“雷利散射”得出公主是假冒的结论。就连韵子和雪姐都劝他不要那么固执,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 也许,那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拯救的人其实是那个倨傲又脆弱的少年吧。 种子岛之前便总是听瑟拉姆提及她在火星的朋友,那个叫斯雷因?特洛耶特的少年,他从她的话里得知,对方是个喜欢地球,热爱自然,明明知晓许多知识,但又搞错了折射和散射,个性温柔有时候又有点迷糊的人。 这样的人在火星一定会被欺负的,当时他就这么觉得,但瑟拉姆似乎从来没有发觉。 如果能见面就好了,一定要告诉他天空是蓝色是因为雷利散射,如果还有其他错误的知识,他就逐一替他纠正过来。 可是,当知道他就是在种子岛与他一起战斗又被他击落的那个人时,已经是他射伤了自己眼睛之后,真是讽刺……为什么人生的选项不可以再来一次呢?理智如他都不禁这么想。 强大、美丽、凛然、高贵,但是深陷在痛苦里,第一次在荧幕上看见斯雷因时,伊奈帆就这么觉得了。 斯雷因?特洛耶特,他对着那枚辗转得到的挂饰低喃这个名字,感觉有如吟唱一首诗歌般优美。 但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选择,错误的想法……扭曲了原本他。 或许,是我的错。伊奈帆想,是我害他变成了这样,所以,不拯救他不行。 为什么没有选择成为英雄?因为,如果牺牲你而得到英雄之名,那就太悲哀了。 只可惜在坠落地球之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最终背道而驰,走上殊途,分道扬镳。联络雪姐确实是因为不忍让她担心,本来已经打算不再跟军队有任何关系了,但当军方提出让他秘密执行侦查火星残党的任务时,他并没有拒绝。 总觉得,这样或许会在某一天再遇见那个名字如诗一般优雅的人。 执行任务的时候,无论去到哪里,总会频繁地想起斯雷因,他还好吗?还活着吗?是过着平淡的隐居的日子吗?他还是一个人吗?还是已经和某个人在一起了…… 当他突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恋爱”时,他们已经分开走得太远。
第三章 斯雷因醒得很早,又或者说根本没怎么睡过,断断续续地做梦,说是梦也不太准确,因为看到的景象都是真实的回忆。宇宙间交错横扫的激光炮,子弹敲击在铁甲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伊奈帆的斯雷普尼尔拔刀砍向他的塔尔西斯。 刀刃交击,火星迸溅,金属发出哀鸣然后断裂,碎片四散在宇宙中。 真是非常棒的战斗,势均力敌,谁也没有手下留情,为了各自的理想战斗到最后一刻。 本来已经抱着与月面基地共同摧毁的决心,但看到那台碍眼的橙色机体时,斯雷因还是不禁打从心底笑了出来,为了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喜悦的自己,肯定是脑子坏掉了。 但是,由你来结束我的生命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时为什么不杀了我呢,界冢伊奈帆。 斯雷因起来梳洗,摩洛丹的星光仍未褪尽,天空还是浅灰色的。接着他换了一身衣服,拿好东西,走出房间时斯雷因看着对面的门,那个人就在里面。 斯雷因站在门前,举着手臂,犹豫着要不要敲下去。拳头捏紧了又松开,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臂放下了。 “这么早他也没起来吧。”斯雷因小声嘀咕,他决定自己去矿洞搜寻那位火星骑士的下落,不知怎么的就希望在出发前跟对方再见一面。 这种行为简直是给自己插Flag。 一边嘲笑自己一边乘坐电梯前往大堂,本以为这么早肯定没有人准备早餐,最多只能找到冷掉的面包,但厨房里却意外地飘出了热腾腾的食物香气。斯雷因惊讶老板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他走进厨房时穿着围裙端着平底锅的界冢伊奈帆也正好转过身面对他。 两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界冢伊奈帆俨然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滑稽的装扮在他身上就显得很自然,穿着围裙的男人一点都不可笑,反而显得干练又帅气。伊奈帆罕见地露出了不满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太早了……” 伊奈帆原本的计划是把做好的早餐直接送到斯雷因房间,最好能送到床边,看着他在食物的香气中迷迷糊糊地醒来。界冢伊奈帆虽然是个高等级的面瘫和标准的学霸,但不代表他不懂得浪漫。 虽然有些遗憾,但现在这副光景也不错,斯雷因穿着紧身的皮衣皮裤,护身符挂在外面,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第二层皮肤,紧贴着身体的曲线,勾勒出窄腰与修长的腿,臀部的线条更是漂亮得不用说,他还在大腿上绑了腿挂枪套和佩刀,蹬着直筒长靴,英姿飒爽得让伊奈帆呼吸一窒。 斯雷因对伊奈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点不自在,怎么了?他的衣服很奇怪?可是伊奈帆驾驶斯雷普尼尔时的战斗服不也差不多吗? 另一个锅里的培根发出油花爆裂的声音,伊奈帆面无表情地转回去把那些快烧焦的培根反面,垂涎美色导致浪费食物可不太好。 “马上就好了,你先坐着。”伊奈帆说,不一会儿他就把炒蛋三文治做好,面包烤得脆脆的,还有培根蔬菜沙拉,饮料可以选果汁或咖啡。斯雷因对着丰盛的早餐发呆,然后直接开动,他没有矜持什么,美味的东西就该尽情享用。 伊奈帆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偶尔瞄两眼斯雷因紧身服下平坦的腰腹,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把食物吃到哪里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伊奈帆突然说,他一看就知道斯雷因的打算,“我看了摩洛丹地下矿洞的资料,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斯雷因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优雅地用餐巾擦嘴,勾起唇角笑着说:“只要你跟得上。”他早餐吃得心满意足,笑容也分外灿烂。 伊奈帆很快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车库里他的橙色越野车旁有一辆纯白的重型机车,它的外观看上去完全就是为了速度而生,流畅的弧线带着刀锋般的凌厉,这样的车身可以最大限度削弱风压带来的阻力,跑起来时就如同滑翔在海面的黑尾鸥。 斯雷因戴上皮手套,跨上机车,伏低身体时几乎是贴在车身上,像一匹猎豹蓄势待发。白色的猛兽被启动,瞬间引擎轰鸣,猛兽在咆哮,吼叫回荡在整个车库里,宏亮但不刺耳,有种刚野的性感,伊奈帆听着这个声音,怀念地说:“塔尔西斯?” 斯雷因没有回答,他挑衅地笑了笑,从容地带上头盔并熟练地操控板,引擎飞速运转,三秒不到便从零加速到两百公里以上,最高级的跑车与之相比都是渣,下一瞬间,白色机车已经如一道耀眼的闪电般冲出车库。 伊奈帆在他启动之时已经坐进了橙色的越野车,将扔在一旁的肩部枪套穿戴好,同时将油门踩尽,轮胎抓地与地面剧烈摩擦,带起一股青烟,然而烟还未散去,车库里早已不见了那辆橙色越野车。 纯白的重机车略过公路,清早的街上空荡荡的,这台重机车拥有200匹的惊人马力,发动起来绝对不安静,却没有吵醒还睡着的任何人,因为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人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察觉这个声音便已消失,若是以肉眼观察的话,那只能看到一道白色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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