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他的双脚背叛了他。虽然好歹睁着眼,视线却也是一直停留在地面上而没有直视前方,双耳都被音乐占据着,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脚步发出的震动声。他撞到了一个人——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里,才看清这个人的存在。 “啊——”真嗣撞上的男孩和他一样踉跄着退了一步,惊讶地眨着眼,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意料之外。 红色的眼睛。 哇哦…… 有那么一会儿,真嗣失语了,甚至没有道歉也没有介绍自己,就那么看着他,脸蛋因为尴尬而红扑扑的,觉得在只有两个人的走廊里都能撞到另一个的自己已经蠢得无药可救了。说话啊,说话啊。 “我——我——” “你没事吧?” 回答被堵在了喉咙里,真嗣差点咬到舌头。他把两只撞掉下来的耳塞紧紧地握在手里。 “你受伤了?” “呃,没,没有——”那个陌生人伸出手来要触碰他,他连忙防备地摇着手躲开了,“我没事,只是刚才没注意到你。” “没关系的。” 调了调肩上的书包带,戴上耳机——真嗣就不知道下一步该说什么了。或做什么。他清了清嗓子,仍然盯着地面,走回到另一个同样迟到的学生身边。 他不怎么眼熟,事实上真嗣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他——嗯,肯定是新来的。尽管穿着和他一样的制服,这个新生更高,看起来也更轻松。他的肤色和头发都是某种特别的白色;而且他的眼睛,不是熬夜后的那种疲惫的色彩,而是真正的……赤红色。 哇哦。 “嗯,我叫渚薰,请多指教。”就像长时间的安静和对方反应的缺失不存在一样,男孩带着大大的微笑伸出了手。 “什么?”真嗣像只刺猬一样整个人向后跳了一步,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视线总算从这个男孩身上抽离出来了。意识到伸到面前的手的意义,他这才握住它笨拙地摇了摇。“我是真嗣,我……唉我……撞到你真的很对不起。” “那不是你的错……我正在找一间教室,你能帮帮我吗?”这个男孩的脸上又扬起了一个微笑,和笨笨的、害羞还总是结巴的真嗣比起来,他真是一个温和又健谈的人啊。“真嗣,对吧?” “嗯。我也迟到了,我——你是新来的,对吧?” “是的,我才转过来,老实说我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儿,哈哈……”他轻声笑了,那笑声使整个岑静的走廊熠熠生辉。 真嗣在这个新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想要更加了解他。但是他意识到自己沉默太久了,连忙把自己的好奇心推到了一边。
“我知道可以在哪里找人帮你,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附近的构造……” “啊,但是我想让你帮我。” 那个笑容…… 真嗣的脸已经红得一塌糊涂。“呃,我是说我……我也许可以……”他看向一旁,“你有什么课?”你要去哪里。你在找哪间教室。该死,又直接跳过了自己本来该说的话。他后悔着自己的措辞,但为时已晚。 这个陌生的转学生把手里拿着的一张纸弄平,在字里行间寻找着一个准确的名字或数字。他眨了一两次眼,真嗣就在这么短的间隙里一直看着他,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哇哦……这已经第三次他觉得扯不回来自己的视线了,根本没有想到在薰看来这也许会有些失礼。 “有了——啊,我已经迟到了……音乐,高级课程。” 真嗣的心跳加速了。 “赤木老师的课?” “嗯,你认识她?” “她是我的老师——我们上的是同一节课。”真嗣露齿一笑,又理了理自己的书包。 译注:两个人终于相遇了!这样的邂逅方式已经是第二次翻译了,在路上撞到别人什么的,对于老是戴着耳机的真嗣来说,不得不说真是适合啊。而且这样一见面就被薰吸引,表现得甚至有点点痴汉的真嗣也好喜欢/////
第三章 Part.3 整堂课真嗣都没能把落到他身上的眼睛收回来。穿过歪七扭八的走廊到达音乐教室,他们已经迟到十分钟了,但是理由之充分足以让这件事不了了之。薰理所当然地坐在他旁边,真嗣也理所当然……整节课都收不回心。 每个学生都会一种乐器,即使不是天才一般的人物,称其熟练精通也是绰绰有余。真嗣一直甘愿把自己定位在较低的水平上,而不是为了班级名次争得头破血流;天分而言,他也认为自己应该是班级中垫底的几人之一……不论如何,这个班里除他之外就再没有人弹奏大提琴了,这也不是找人比试一场就能看出的高低。但是还没人的话有足够的分量,能让真嗣相信自己与其他人水平相当。他只想聆听别人的演奏,从不会为了炫耀自身天赋而给他人造成困扰——在他自己看来,那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他想知道薰的乐器是什么。薰就坐在他的身边,视线落在教室前方一个金发女人身上——她正在耐心地指导学生们善加利用剩余的时间,但这门课的形式本就十分自由,几乎没做成什么安排。 课堂接近尾声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随心所至,高谈阔论。他们讨论各个流派、不同时期的艺术家,以及他们作品之间的相互影响,或衍生出的其它话题。薰发表了一两次见解,但真嗣并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愣怔地看着那张精致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优雅地吐露出一个个字句。 他的城池也许已经失守了。 突然明晰的这点心意也是,让他只有在课后结巴着道别的份。他从这节课唯一学到的是:他的心正被攻城略地,自己却毫无防守之力。剩下的大半天怎么也不见好转,还有他心里那些汹涌的浪潮——如果之前只是难以掌控的话——在知道在语言艺术课上薰就坐在他前面一排的时候,就完全变为了狂风巨浪,狠狠地倾轧而过,不给他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两节课。两节课的座位都在一起。 他怎么做到的? 形势仍在急转直下。在第三节 课开始了一段混乱的谈话后,两人的座位成功地被排到了一起。科学课。 聊天。一直都在聊天。随着谈话进行,真嗣结巴的症状呈几何形势加重,然而薰还是一如以往的冷静镇定。仅仅是注意到这个残忍的事实,也能让真嗣多咬好几次舌头,然后绝望地试着结束整个对话。他太紧张了……聊天虽好,他可不愿意再这样尴尬下去了。 真嗣结束了整个对话,编了一个糟糕的借口说要赶快去下节课的教室。他和薰一起来到了历史教室,遇到了东治和剑介。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无聊又偏偏是必修,而且不难预料,两人组立刻注意到他正处于某种莫名的慌乱状态。感谢神赐我一个固定座位。那个新生坐在教室的另一端,但他的两个损友却正好一边一个,夹心饼干似的把他夹在中间,打定主意整节课都要用来骚扰他。 “你跑着过来的还是干嘛去了?你整个人都红透了,而且还气喘吁吁的。这个组合可不太妙哟。” “闭嘴,剑介。”东治立刻说。 但是真嗣已经没心思理他们了,甚至没空回嘴,他的头脑里正电闪雷鸣地刮着一场名为“渚薰”的风暴。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倾心于他,他放弃抵抗,坦然接受,但是拒绝为此采取任何行动,不,他向自己发誓,绝对不会表现出他内心感受的一丝一毫。 “你是不是遇到了某个人~?” “闭嘴,剑介。” 译注:进度略快呀,没想到这只真嗣开窍这么快。好期待薰的回应。反正……循循善诱嘛,嘿嘿。
第四章 Part.4 薰到来之后的第二周,比真嗣记忆中的任何一周都来得漫长。他的时间概念早已是一团乱麻,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夕——但是今早起床的时候,他倒知道星期三到了。他昨天才问过薰日期,他回答时柔和的嗓音让他想忘都忘不了,所以他十分确定今天是星期三。又是短暂的一天。你又要见到薰了。他并没有两人天天见面的自觉,反而更觉得夜晚就像从前漫长的白昼那样难捱。 能有一场充足的睡眠依旧是痴人说梦,但至少这次连续睡了四个小时。他带着似曾相识的熊猫眼去了学校。一模一样的评价接踵而至,明日香、东治、剑介、丽。但是今天还是不同以往,因为有了薰。他的话不会让人觉得失礼,既没有针对那对可笑的黑眼圈,也没有点出他呵欠连连,一上数学课就睡得人事不知的事实,他只是单纯的关心。他说他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问他为什么总是走神。他甚至还问他是不是一切都好。 从没有人问他是不是“一切都好”。就是评头论足。从别人那里听到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尤其是从薰的口中,从这个好像人人都很喜欢、如此自信,交谈起来又这么轻松的新的转学生那里听到……薰在担心他,这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尽管他只是简单地答复,语气尽可能的冷淡,努力掩盖因这个男孩的关怀而生的动容与感动。明明心中思绪万千,他却一一掩藏,嘴里说的都是“谢谢你我很好”这样客套话。 这是真嗣知道的关于这个男孩的第二件事。他体贴是真实的,就算是对陌生人也是全然的良善,而且同时,他也不怎么会遮掩自己。总是超然的自信,坦然得就像本任人翻阅的书籍,他不甚在意自己的身份,轻而易举地就能泄露。他的日程安排、他的生日、他住在哪里——“恩,我自己住,你也是?为什么?噢,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但是他最后还是告诉他了。 “薰……为什么你要一个人住?”真嗣轻声问。他们一起坐在教室后方,一个长号手和小提琴手的组合正在表演他们初步成型的二重奏。仅仅是背景噪音而已。“我不是故意打听,只是想知道……转学过来,你也是一个人吗?” 薰仰头看着天花板,好像在考虑合适的措辞。 “我一直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真嗣不确定“走了”该作何解释,尽管如此,他也只是耐心地等待薰继续。“但现在我还活着,这已经足够幸运了。之前我得到了一笔音乐奖学金,这是我转学过来的原因——所幸这笔钱足够支付我的房租。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在这里待久一点。”有些模糊,但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了。 尽管也意味着这是一场双向交流。 “你呢?你也自己住,是吗?” 他已经预料到这个问题,但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他也从没真正地认真思考过怎样回答。他很紧张,如同涸辙之鲋一般挣扎着搜寻合适的字眼——即使他知道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薰已经温柔地告诉过他,不必这样。 “美里,”他笨拙地开始解释,“我——呃,美里是这个学校的辅导员,她以前为我爸爸工作,我是被她带到这里来的……我不知道我的爸爸在那里,妈妈很早就死了,但是她——我是说美里——现在她负责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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