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德拉科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
“……没什么。”哈利按着脑袋，眯起眼，“头有点痛。”
“我去给你倒点水。”德拉科说着就要起身，哈利连忙按下他，对他摇摇头。
“真的没什么。”
“你刚才说你很渴。”
“我是很渴，但让我觉得难受的不是这个，”他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难受。”
德拉科看了他一会儿，说道：“我还是给你倒杯水吧。”
他们仰躺在毯子上，一同望着灰灰的天花板。天花板很高，这给他一种特殊的不真实感，仿佛那不是一大块钢筋混凝土，而是一种更高远的存在。哈利眨着眼，他有些惊恐地发觉自己开始忘记霍格沃茨的天花板，忘记它的教室和走廊，忘记那些奇异而芬芳的气味。这很不应该，明明才过去几个月。但他也察觉到自己一直控制着不去想那些人和事。
“那瓶毒药确实是我拿的。我藏在了衬衫袖子里。”不知过了多久，德拉科说道。
“……妈的。”
“不过那不是毒药，是致幻剂。”他继续说道，摸了摸鼻子，“我后来觉得挺有趣的，所以就……”
“把它给我。”
“我扔了。”
“你他妈还骗人？”
“真的，我留着做什么？”
哈利翻身压在德拉科身上，伸手去抓他扔在一边的衣服，后者趁机缠着他不放，手指拨弄着他的腿。最后他们在地上滚成一团，哈利气急败坏地推着德拉科的头，恼火至极。
“你知道吗，哈利，我其实想过给你用那个。”
“你他妈……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他掐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几乎不敢置信。德拉科咳了几声，脸色惨白，歪着头低声说道：“我知道。如果你喝了它，你会被毁掉……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如果你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哈利看着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那时候就可以毁了我，德拉科。”
“我想过，哈利，你以为我真的没想过？”他笑了一声，“我一开始觉得这很荒唐，但后来又改变了注意。我从你口袋里顺走了它，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控制不了你，至少我还能把你摧毁。”
“……你想控制我？”
“这是我的任务，我不得不这么做。不过我得说最后是你控制了我，但一开始我还想挣扎。我不想陷在你的牢笼里。”德拉科垂下眼，显得有些迷茫，“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毁了你。”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会不会恨我？”
“可能吧，我恨过你。”他说道，“你太耀眼了。”
哈利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接下来会触及他们在黑暗中滋生的扭曲与恐怖，他们一直深深压抑着的东西。他对他的爱和恨一样深刻入骨，他吻他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潜伏在血液中的战栗。
他们曾为此吵过架，德拉科指着他的鼻子尖声叫着他根本不在乎他，他只关心他们的未来，而他的未来不会有他。哈利对此的反应是摔门而去。
他披着外套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任风将鼻子冻红、眼睛吹干，钟声静静地、静静地，流淌在寂寞的泰晤士河里。他想着霍格沃茨，想着葬礼进行曲，想着埋葬在水底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他合上了眼。
最后是卢娜找到他，带他回到那阴沉沉的屋子里。那时候他们看着他，所有人的眼眶都是红的。德拉科的眼眶最红，他似乎哭过，嘴唇发抖。
其他同伴询问状况的时候他站在外面不说话，等他们散去了他才走上来，阴着脸立在他面前。
“你去哪了？”他冷冷地说道，“现在知道回来了？”
哈利没有回答，德拉科也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但你为什么要回来？在外面不是挺好的吗，你就算死在外面我都不在意，我他妈不在意波特——我只想让你滚！”
他怒吼着，死死地瞪着他，哈利依然一言不发。德拉科抿着唇看了他一会儿，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开了，他上前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眼泪无法克制地涌出来打湿了他的衬衫。
“你他妈……为什么会有你这种人，真难以理解……我讨厌你波特，我讨厌你……”他边哭边说着，泣不成声。哈利搂着他的腰，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低声说道：“我也是，德拉科。”
男孩蓦然停下了，抬起头红着眼看着他，凶狠地扭了扭头：“不行，你只能喜欢我，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喜欢我。你不许离开我，懂吗？”
“——你真过分，德拉科。”
“我就是这么过分，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吗？”德拉科说道，嘴唇隔着衬衫去挑弄他的胸尖。
泪水变成了吻，一种折磨代替了另一种，顶到深处的时候德拉科依然在哭，哈利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眼泪。他伸手去替他擦拭，却被对方恶狠狠地打开了。然后他把湿漉漉的脸凑上来，嘴也是湿漉漉的，这个吻格外咸涩。
“我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人，德拉科。”
“是因为你太混蛋，波特。”
“……到底是谁先胡搅蛮缠？”
“你还怪我？”德拉科瞪着他，“你再说一句试试？”
“行，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吗？”哈利摸了摸德拉科的耳朵，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
“本来就是你的错。”
他们收拾好行李，将生活过的痕迹都消除，手拉着手幻影移形到下一个地方。黎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灰白的影子拖得很长，耳边是幽幽的风声。哈利思考着德拉科的话，他们需要等待，但这并不是毫无目的的等待。他望着周围黑洞洞的窗户，一扇连着一扇，麻瓜们正在沉睡，他们不知道有一群人正怎样在黑夜与黎明边缘挣扎，朝不保夕，自身难保……但他们要走向的是属于所有人的明亮的远方。
“在想什么？”旁边的人问道，捏了捏他的脸。
“在想以后……”
德拉科扬起眉，靠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梅根很响地咳了一声。
“会有出路的。”他说道，“我们会成功的……总有一天。”
<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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