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下意识的戳开了相册。 一众密密麻麻的各色文件里,唯有一张照片鹤立鸡群似的突兀地在左上角出现,兴许放在别人手机里是张最普通不过的人像,但在雷狮这种装满风景同文档的手机里,但凡有那么一张人脸出现,便是所有试图上位做他枕边人的女性朋友们最应当如临大敌的人物。 不过她们若是看见了怕是也不见得会放在心上。 可惜这一判定才是大错特错。 那是张极其难得的合照,那里面十八岁的雷狮尚是张扬狂傲的年纪,对着镜头笑得灿烂,怀里搂着个矮小的少年,他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显得有几分圆润,可那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睛干干净净、清澈见底,叫人见之难忘。 他们背后显然是游乐园,摩天轮同旋转木马在阳光下泛着油漆熏染的缤纷光彩。 这是雷狮手机里唯一一张人像相片。 像是终于看够了,他将手机关了塞回了口袋里,再抬起头正对上台上那位无意间投来的视线。他倏地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倒让那位讲述人吓了一跳似的,口中枯燥无味的数字也跟着顿了顿。 感情是个易碎品,往往需要反复确认才安得下心,否则那位小姐也不会在深夜给他发那么多条消息,内容却只有一个,“你爱我吗”。 现代人的通病。 面对什么都是这般,爱情尤为如此,畏手畏脚又胆小怯懦。毕竟半点不小心就是一腔热血全被泼冷,白费心思,行差踏错地落进深渊里。 而答案就算再显而易见,偏生当事者迷,每隔两三天就要问上个几百遍,生怕对方变了心似的。玫瑰小姐不算万千人里的特殊个例,每个人都是如此,轻拿轻放还怕破碎,更遑论他们这样若即若离的相互试探,验证自己的理论。 可能够如此直白又坦率问出口的,或许不应该感到悲哀。 隐秘又黯淡的,连星点光芒都不敢发出,唯恐被人发现了徒增烦恼,这样的感情或许才最为哀痛。 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容不得旁人干预插手。 所以雷狮也一样不能,不能挑明每每假作无意凑过去亲吻时的怦然心跳。 卡米尔只知他是一时兴起的胡闹一气,仿若得知内情的平静眼眸连丝波澜都不显,因而他也不能堂而皇之又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这根本不像他。 可又无可奈何。 记起上次见面还是他临出国前,想着算是今年里最后一次见面,由于公司的缘故就连过年也是两地分隔,故此思考了半晌还是打电话把人叫了过来。 口上松松散散地说着今年最后一面了小崽子,不来见你大哥一面吗?大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其实内心忐忑得很。 他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卡米尔也是上大学的人了,再者两人分在不同的城市,平日里见个面都比登天还难。 许久未见,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吃个饭还是为了相亲的事。 就算是铁打的心,也难免失落摇晃。 在机场百无聊赖的等了老大一会,那天连丝云彩都没见,多半飞机是要准点起飞了。十几个小时后就隔着数不清的时差与广阔的大洋,心底琢磨着还是不爽到了极点。 山长水远,天堑似的,就像感情一样,立在云雾渺茫的某一端,手无足措的只能等待,怎么都渡不过去。 卡米尔因为堵车姗姗来迟,离飞机起飞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不知是不是雷狮的错觉,他总觉得卡米尔慌张得很,帽子遮住了额头,可眼睛里藏不住稍显那么些许不舍的神色,他鬓角两侧渗下几滴汗来,悄然打湿了贴在脸颊上的碎发。 雷狮便自以为是地觉得他也是在乎自己的。 是不是爱情又没什么关系。 他和卡米尔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战争,没有胜负之分,宁可两败俱伤也绝不愿宣战。谁前谁退,谁进攻谁防守,和那些姑娘们的你来我往,统统在这一刻失效,毕竟用不着。 如果结局是百年之好,他愿意立刻举手投降。 两人各怀心思地对着觑了半晌,终于雷狮松开了拉着行李箱的手,张开双臂冲着他笑:“要走了,不抱我一下吗?” 卡米尔只踌躇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小下,而后马上就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 自家弟弟长不大似的,骨架小个子也矮,搂在怀里瘦瘦弱弱的。 要是此刻还在相亲就好了,至少还能在临走前不动声色地亲他一下。 哪用得着反复询问确认,寻求着微末零星的安全感,问出口都像是破戒。 可一见你,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第3章 今年的A市一直到十二月都未见过丁点儿雪花,甚至连要下雪的征兆都难得一见。抱怨冬季无雪的话题一路从现实衍生到网上,连打开个聊天工具十个有九个人是盼着下雪的。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没能在过年前看到一场哪怕是终究是个缺憾。 可人生又哪能落得那么多圆满。 卡米尔的舍友自然也不例外,难得去上课的路上还在讨论这件事,他们说得兴起,却瞥见卡米尔一路沉默,正要按着惯例把胳膊搭他肩膀上打趣几句,没料方一抬手迎面便走来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眼瞅着就是朝他们这个方向来的,倒让他不自觉地收回了手。 舍友还在忖度那个帅哥到底是来找谁的,那厢已经走到近前,礼貌性地对着他们一众人笑了笑,而后转向了略有诧异的卡米尔开口道:“好巧,我正要去找你。” 一副两人甚是熟稔的语气。 卡米尔在舍友狐疑的目光下却也没显出多大的热情,张了张嘴仍旧是素来那种不咸不淡的口吻:“学长好,有事?” 学长扬了扬手里的书,脸上笑容分毫不减,还比先前的礼貌疏离多了几分温柔:“我看完了,谢谢你把它让给我,现在还给你。” “没什么。”卡米尔自他手中接过书,也不知是对方有意,还是只是个不经意的巧合,两人的手指稍稍交叠在了一起,但卡米尔向来不喜与旁人多做接触,一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便立刻夹着那本书抽回了手。 学长也并未因为他略带抵触的动作有什么不悦的神色,仍然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模样,好似先前一并全是无意的巧合。 而卡米尔不怎么开口,表情更是冷淡,这场对话也看起来很快就要结束了。 “哦对了,”学长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不甘心就此告别似的,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既然这么巧,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吧。” 卡米尔感觉得到一旁几个舍友的眼神登时古怪起来,待会又免不了被八卦一阵,可拒绝反倒显得做贼心虚一般,他只好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跟那位学长互相加了微信。 临到学长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远处的教学楼后,其他早就蠢蠢欲动的舍友们一拥而上,把卡米尔团团围住,眼中闪烁着卡米尔所熟悉的那种热切又八卦的光芒,他只好无奈地停下脚步,将手机塞回口袋里,也没顾得上看到底是谁方才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有什么要问的,给你们三分钟。” 正主松了口,其他人自然毫不客气,居然还训练有素地排好了队挨个提问。 虽然他们基本全都是Beta,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舍友终身大事老妈子般的关切。Omega由于体质的原因,在感情方面向来被动,卡米尔这种冷清的性格,再加之众所周知的某个原因,导致他不像别的Omega一样急切地要寻求个好的配偶,自然他本身不在乎,追求者也寥寥无几。 好不容易有个上门的女婿,他们便非常理所当然的要对潜在的追求者评判一番。 “他是谁?跟你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上来的第一个提出的问题就分外尖锐。 “学长。学长学弟的关系。在图书馆认识的。”卡米尔有条不紊地依次回答了他的问题,言语间倒是滴水不漏,轻轻松松地就把这位眼冒绿光的挡了回去。 “你太菜了,让开,我来。”下一个径直一屁股把他怼到了后面,“他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他是Alpha还是Beta?” “看上了同一本书,我让给他了。是个Alpha。”卡米尔的回答仍旧没透露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让第一个提问的舍友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一拳打在第二个的背上。 “你还不如我呢!” “你放屁!” “你们俩问的是什么狗屁问题!” “好了,三分钟到了。”卡米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吵作一团,伸出手指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 即便再厚脸皮,相处三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卡米尔的性格,他不松口就算是拿着钳子也甭想撬开他的嘴,死缠烂打也没用,他会一个过肩摔毫不留情地把人掀到地上去。 众人只得怏怏散去,互相扯着说什么上课快迟到了一溜烟跑了,实则是避开卡米尔继续想办法八卦他。 不过好歹是把这帮人应付了过去,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卡米尔重新掏出手机看方才的那条消息。 App打开的一瞬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名字和可能性,最终谁也不是,是刚刚才加了好友的学长。 互加好友的系统提示后,是他主动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学弟好/心」 今年过年晚,连带着放假也往后拖延了几天,以致考试周结束后的一个星期周末就是情人节。 今年依旧是整个宿舍都是狗的单身情人节,互相恶毒地诅咒了彼此下一年也这样孤独就行了,大家告了别一一离开了学校。 卡米尔是倒数第二个走的,想起要回那个毫无人情味的家,而且今年雷狮又不在,他多少还是有点抗拒的,便尽量拖延了回家的时间。 最后剩下的那个是被学生会压榨了仅有的一点儿剩余价值,被迫留到过完情人节才能正式放假。 卡米尔临走前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同情,在他一声声对学生会的痛诉和对自己惨淡人生的哀嚎中拎着箱子正要出门,没料手刚放在门把上,身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恢复正常声线的舍友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说真的,你不考虑一下上次的学长吗?” 卡米尔也不想跟他装傻,如果说先前敷衍他们的打趣只是为了不想让他们天天挂在嘴边嘲笑,而眼下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何况他也知道身后这位不是个大嘴巴的人。 他们确实很关心他的事情。究竟Omega还是稀有物种,跟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一旦标记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卡米尔的死心眼他们或许也能理解。 但终究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棵千百年都别想结出果子的树,纵使是参天大树也不行。 卡米尔想了想,却还是头也未回,冷冰冰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不适合我。” “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合适?”舍友习惯了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性子,倒也不是很在意,不依不饶地苦口婆心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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