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你。”你忍不住感叹。 渡边没说话,两只异色的眼睛满是审视地盯着你。 “绳子有点紧。”你在背后动了动手腕,手指弯曲碰到了掌心的绷带,“你还帮我包扎了,多谢。我以前有个朋友叫贝拉米,你们的包扎手法一模一样。” “这是看在你以前帮过遗忘者的份上。”渡边气场深沉而凛冽,显然,他依旧没有对你放松警惕,“你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深夜摸进我的帐篷里埋伏我,甚至还在我进来时发动了偷袭,这么可疑的行径,我绑紧一些不过分。” “我已经受到教训了。”你侧头露出脖子和肩膀之间的一片淤青,“你差点把刀捅进我的脖子,不是吗?幸好最后换成了刀柄,可我还是被你打晕了。” 构造体的手劲真不是盖的。虽然当时渡边已经收力,但你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刀柄仅靠惯性就将你打得失去意识。哪怕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你依然能从那片淤青上感到一阵阵清晰的钝痛。 渡边不打算继续和你闲聊,他走到桌边,拿起一支血清冲你晃了晃。 “血清和弹药的数量都不对,如果只是出一次任务,空中花园不会给你这么多物资。这些物资是你申请的,还是像逮捕令说的那样,是你偷拿的?” 渡边的表情严肃得像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你瞬间回想起被瓦沙克拍在黄沙里的不好回忆。你在心里叹息一声,转眼间已经收起熟稔的语气和态度,嘴角绷直,眼神冷静而镇定。 “独自逃亡的目标,最稀缺的就是补给。为了获得补给,我一定会前往距离最近的东E区,也就是遗忘者的领地。空中花园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联系你,我早该想到的。你们也在设伏等我,对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渡边语气冷淡,仿佛你不是曾经获得他信任的灰鸦指挥官,而是空中花园的一条走狗——事实上,你现在已经连走狗这个名字都不配拥有了。 渡边既然收到了空中花园的逮捕令,那他就一定也看到了那上面的内容:撤销你的一切职务,取消你的一切权限,你已经连底层人员都不如了。 “回答我的问题。”渡边居高临下看着你,“这些多余的物资,是不是你偷拿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肯退让,甚至拿出了开会时用来反驳那些愚蠢又自私的质疑的语气:明明是疑问句,你的语气却像陈述句一样冷静,“我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你派在防线上的人比以往更多,这是在准备抓我,对吗?”
渡边的眼中闪过短暂的惊讶,他似乎是没想到你的态度会这么冷硬,你的语气也像吃了□□一样,俨然是对付敌人的姿态,甚至仔细听还能听出一点挑衅的意味。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稍稍收起了凛冽的气势,对你说道:“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来绿洲,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会站在这里。” 你闻言一愣,然后低下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当然,我知道。你没有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交给空中花园,这足以说明你不是我的敌人。抱歉,渡边……抱歉。” “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保持清醒。”渡边见你不再那么剑拔弩张,稍微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我先声明,这不是审讯,只是以防万一。” “都把我绑成这样了,还不是审讯?”你戏谑地笑了笑,“行了,我开玩笑的。我很清醒,两小时不够恢复精神,但足够我理清现实。” “那就说吧。” “不是我偷拿的,那些东西就放在议长的办公桌上。我知道我不应该拿,那只会让这场嫁祸更真实,但是……” 你陷入了回忆,你仿佛又回到了没有第三者在场的办公室,冰冷的空气和温热的血液同时刺激着你的神经,地板的灰黑、血液的鲜红与屏幕的白光一次次将你的视线占据。 那具生命迹象越来越弱的人体似乎就在你眼前,那柄熟悉的军刀沾满了血迹掉落在地板上,你确定那上面沾满了你的指纹。不止指纹,出入记录和来时遇到的人都能说明,你是今天唯一进入过办公室的人。 ……你是案发现场唯一的嫌疑人。 “但是,”你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理智再度唤回,现在不是沉浸过去与感到恐惧的时候,你必须保持冷静,记忆中的每个细节都是重要的证据,“我已经拿了,并且逃了,纠结这些没有意义……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明明我应该更冷静些,可如果有人开门撞见这一切,我绝对说不清楚……” “好了,指挥官。你也说了,纠结这些没有意义。”渡边的声音将你从痛苦与自责中唤醒,他浑身都透露着领导者特有的冷静与沉着,“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痛苦,但你必须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你确定当时哈桑已经失去意识了吗?” “……” 见你不说话,渡边以为你还沉浸在目睹上司遭刺以及自己被栽赃的震惊和恐惧中,他不由得开始思考难道是刚才的语气还不够温和。 你虽然是空中花园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但骨子里始终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突然遇到这种情况宛如晴天霹雳,再加上遇刺的还是你向来信任并且敬重的上司,你现在最需要的确实是安抚而非惊吓或者逼问。 就在渡边准备将语气再缓和一些,好继续安抚你的情绪的时候,你抬起了头,然后看着渡边的眼睛问道:“渡边,你相信我吗?” “……”渡边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指挥官,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 “不,你先听我说。”你摇了摇头打断渡边的话,语气诚恳,小心翼翼得像是刚进入法奥斯时做自我介绍的样子,拘谨并且试探,“你真的,相信我吗?” “……指挥官,我的信任对事情的结果不会产生半点影响,现在最重要的是真相。”渡边说,但他紧接着就上前一步在你面前蹲下。 你们的视角随即发生变化,从充满距离感的俯视与仰视变成了近在咫尺的平视,你甚至需要低一下头才能看到渡边的眼睛。 这距离太近了,你甚至能看到他大衣上磨损的痕迹以及他眼中你的倒影:那张脸有着和你一模一样的五官,眼睛深处的是痛苦、悲伤与担惊受怕,这绝对不是一双属于毕业生首席或者灰鸦小队指挥官这等精英身份的眼睛。 你等待着渡边宣布审判。你现在落在他手里,要怎么处置你,全凭他的一句话。 “但是我相信你,指挥官,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渡边的语气很认真。虽然他往常说话都是这个严肃又正经的语调,但这次不同,你清楚地意识到,渡边是真的相信你,不是为了安抚你的情绪,也不是为了套出真相,甚至这句话也无关遗忘者和空中花园这两个组织,这只是出于两个朋友之间互通的心意,他选择了相信你。 并且……他依旧称呼你为指挥官。 情感类小说中的催泪桥段也不过如此吧,甚至还不如现在催泪。你从渡边脸上收回视线,慢慢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么……你会原谅我吗?” “什么?” “我做的这一切……渡边,最后你会原谅我吗?”你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中大部分还是冷静,但略微颤抖的嗓音却暴露了你的真实情绪:你很慌张,并且依旧担惊受怕。 “你是说明知是嫁祸却还踩进陷阱,还是不向队员解释就独自逃亡?”渡边换上轻松的语气,试图让你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如果是后一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灰鸦小队。不过首先,你得想办法回到空中花园,找出真凶,洗脱嫌疑。” 然而令渡边没有想到的是,你再次摇了摇头,低垂着脑袋说道:“不,不止这些……不止这些。” 渡边皱眉打量着你。肩膀处破碎的外套下,洁白的绷带已经开始渗血,你的脸上也有不少细小的伤口,虽然经过了简单的消毒处理,但伤口还是清晰可见。 他想起两小时前你偷袭失败被他打晕的时候,你简直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那副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灰鸦小队指挥官那般传奇的风度。他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你以人类之躯穿越无数感染体跑来绿洲,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但是…… “指挥官,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从我收到逮捕令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空中花园的地面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赶来。”渡边说,“如果想让我帮你,那么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冷静地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做到吗?” 是的,在宣泄情绪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时间不多了。 你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将后背靠在椅背上端正地坐好,“可以,你问吧。” “很好。”渡边起身到帐篷门帘边向外张望,确认周围没有人或者构造体之后,他转身走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军刀放在你的刀套旁,然后换掉了你那把砍劈了刃的刀,“你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哈桑已经失去意识了吗?” “是的。我摸了他的脉,很微弱,但他还活着。那把刀……我是说,凶器,”你脸色有些苍白,语言却尽量保持逻辑,“凶器两天前还在我手上,我和其他队的指挥官训练时,不小心把它砍断了,我没舍得扔,就把它交给技术部门看能不能修复。” “也就是说,其他人有大把时间能拿到你的刀。”渡边说,“你检查过那把刀吗?我是说凶器,你确定那是真品,不会是仿造的吗?” “是真品,我确定,我看到队徽了。那把刀的刀柄上印着灰鸦的队徽,位置很隐蔽,只有我和灰鸦小队知道,还有突击鹰。”你依旧脸色苍白,“断口已经被补上了,至少我看不出断过的痕迹,它被修得很好,就像从没断过一样。” “你曾经把刀交给过别人吗?”渡边问。 “没有。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你皱眉回想当时看到的场景,“现场那把刀看起来不像是新的,我看不出来是不是做旧,但我觉得不是。” “人类的记忆总有出错的时候。好好想想,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你是说那些看我不爽的人?”你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那太多了。你知道,我不擅长交际,我还没习惯那套为官之道。” “……好吧。哈桑留下什么信息了吗?”渡边继续问,“你检查过现场吗,有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没有。我没检查现场,我一进去就闻到血腥味,然后就看到了议长的尸……看到了议长倒在血泊里,我本想求救,但在看到那把刀之后,我的脑子里就变成一团浆糊了。”你再次低下头,“抱歉,如果我好好检查,应该能发现不少有用的线索。可是我看到那把刀之后……脑子里就出现了自己被判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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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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