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烟味,像是巧克力夹杂着苦薄荷,让禾沐感觉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穆青染扭头。 两道视线撞上。 禾沐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但再次看到穆青染那张清冷的脸,心脏还是被尖锥凿开一条裂缝,血肉撕扯。 小孙总看过来,笑着说:“什么风把禾叔叔的掌上明珠吹来咱们这个小地方了?” 禾沐转而望向说话的人,挂上个吊儿郎当的笑:“我过来坐坐,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小孙总拍拍旁边女人的大腿,在对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手印,“给禾小姐让个座。” 禾沐拧了下眉,她很反感这种不尊重女性的行为。但毕竟今天不是来砸场子的,更何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没多说什么。 禾沐走到最靠边的位置落座,“不用管我。” 小孙总笑着冲禾沐点了下头,心里有些犯嘀咕,穆青染是禾家半个养女的事不算个秘密,但这些年禾家和穆青染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哪怕是一点小合作都没有,他猜是穆青染翅膀硬了,不想受禾家掌控。 也是基于此,他才敢威胁穆青染。 但禾沐突然出现,他有点摸不准禾家对于穆青染的态度。 “刚刚说的,”小孙总下意识朝禾沐的方向瞟了一眼,才将目光定在穆青染脸上,“你考虑的怎么样?” 刚刚路过的时候,禾沐看到桌上的协议书封面,上面写着“人身权归属协议”几个大字。 不得不说,小孙总的玩儿法还挺清新脱俗。 这种协议,几乎没什么法律效力,不过是用来羞辱人的东西。 如果穆青染愿意开口求求她,她或许会大发慈悲帮忙解围,求她,总比给没出息的男人当情妇容易多了。 禾沐心想。 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到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房间里的人都跟看戏一样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人。 其中几个名媛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儿去,最好穆青染被孙总收了,也省得去祸害其他青年才俊。 这几个人看不惯穆青染不是一两天了,三十岁的老女人,还整天勾引男人。 穆青染走到哪里,就会自动成为哪里的焦点。 南城最出名的纨绔公子仅见过穆青染一面,就一下子转了性子,立志要当良家妇男,只求穆青染能看看他。 这就离谱! 而男人们的视线,则更多在偷瞄坐在边角的禾沐。这里除了孙总,其他人都没见过她,更是没见过这样的绝色。但从孙总的态度就能看出,这姑娘是个有背景的主,谁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瞄了几眼,又重新看向穆青染。
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等孙总玩儿腻了,或许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穆青染这样事业有成的女人,征服起来会更有成就感。 禾沐轻抬眼皮,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从面部表情就能看出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想吐的感觉更加强烈。 哪怕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穆青染仍是那副熟悉的淡然模样,好像周围人怎么想,都与她无关。 几分钟过去,她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 哪怕是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禾沐也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穆青染,五年不见,更加读不懂了。 禾沐很讨厌这样的穆青染,非常,非常,讨厌。 禾沐无意识地用食指指甲盖剐蹭大拇指指腹,细嫩的皮肤很快变红,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甚至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 终于,穆青染唇角浅弯,薄唇轻启:“孙总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 话头刚起,禾沐倏然站起来,走到矮几边,拿起上面的纸质协议,看都没看,直接在甲方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将协议举在手里晃了晃,看着穆青染的眼睛,话却是对另一个人说:“孙总,要委屈你割爱了。” 她没有征求穆青染的意见。 玩物怎么会有选择的权利。
第2章 小孙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惊讶,又饶有兴致。 “怎么,禾小姐这是想跟我抢人?” 禾沐弯唇:“抢青楼的花魁,也是价高者得不是?” 穆青染拿过禾沐手里的合约,一句一句细细看过去,仿佛是在审即将与公司某个客户签订的合同。 “这份合同并不适用。”穆青染开口,“我没办法给你生儿子。” 说完,将合同递还给禾沐,转身推门出去。 禾沐怔了几秒,快步追到走廊,抓住穆青染的手腕,冷笑,“比起我,你觉得给一个已婚的男人做情妇更体面么?还是说你就想给谁生一个儿子?” 因为惯性,穆青染撞进禾沐怀里,但很快,就后退一步,稳住身形。 禾沐盯着穆青染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哪怕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可惜没有。 禾沐强装镇定,手上力道不减,“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染指。即便用完了,不要了,也要自己亲手丢掉。” 她漆黑的眸子有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人也是一样。” 穆青染没有说话,静静瞩视禾沐,大约是等着她说下文。 “既然你不满意这份现成的合约,我们重新拟一份就是。”禾沐勾唇,“你放心,我没兴趣让你给我生儿子。我只要一个听话的玩具,一年。合约期里,你依然可以稳坐KM的总裁位置,对你来说很划算。” 穆青染的手腕被用力攥着,手背上凸出几根青色血管。 她看了眼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又看向禾沐的眼睛,浅淡一笑。如同谈判场上见到对手,礼貌而疏离。 “与别人谈判之前,该先自报家门不是么?”穆青染道,“否则,我怎么能相信你是比孙总更好的选择。” 禾沐眼里蓦地迸出一团火,“我就不信你这些年来从没关注过我。”语速加快,咄咄逼人,“你如果怕又被我缠上,那大可放心,我这些年玩儿过不少女人,不是非你不可。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她想尽可能表现得洒脱一点,就好像穆青染这个人在她心里已经了无痕迹。 但眼角几根细血丝,以及略带沙哑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 事实上,没有穆青染的日子,她的生活只剩下向前奔跑,不知道时间不知道疲惫不知道跑了多少路,没有了爱人的能力,更没有与某个人亲密接触的余力。 穆青染说,“很抱歉,我前阵子出过一场车祸,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人也是一样。” 她没有使力挣脱禾沐手上的钳制,表情语气都很平和。 仿佛在禾沐心里浓墨重彩的过去,于她而言,不过是一阵风吹过就可以轻易拂去的轻尘。 禾沐的瞳孔缩了一下,惊讶,更多是怀疑。 “无端对一个人使用蛮力,不是文明社会的做法。” 穆青染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意思很明显,要禾沐先放手。 禾沐沉声道:“姐姐,我看起来还是一个好骗的小孩儿吗?” 以为编出失忆这种蹩脚故事,还能骗到她。 这声“姐姐”,咬得很重,恍如隔世。 她叫自己的亲长姐从来只叫单字,自从穆青染离开,这两个字就像被封存起来,遗忘在湿冷阴暗的地窖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你应该,是为KM来的。”穆青染凑到禾沐耳边,夺走话题的主导权,“想要跟我合作,应该拿出寻求合作该有的态度。” 穆青染从来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无欲且无害,禾沐很清楚。 禾沐默了几秒,轻笑,“姐姐不愧姐姐。” 这是承认了穆青染的猜测。 穆青染的公司需要注资,但她也需要完成这个收购项目,把钱花出去。 如果不是正巧有青盛资本在背后出阴招,那就该是她上赶着送钱给穆青染。 “我不喜欢玉石俱焚,但是,姐姐,我可以为你破例。”禾沐迈开步子,将人逼到墙边。 她一只手扣着穆青染的手腕贴在墙上,一只手帮穆青染整理耳边乱掉的头发,修剪齐整的指甲掠过对方的耳廓,动作很轻很轻。 禾沐净身高比穆青染高两公分,但因为穆青染鞋跟要高一些,两人目光正好齐平。 “青盛资本想得到KM,不是只有收购孙总股份这一条途径,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跟我合作。”禾沐说,“青盛资本是个什么德行,你应该很清楚。”公司落在他们的手上,只会成为一个用过就丢的垃圾。 “我相信你哪怕丢了公司,也可以东山再起。但公司的员工生计呢?” 说出这些禽兽话,禾沐放松了许多,她早就不是五年前那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她知道,想达到目的就要戳着对方的软肋,死死卡住,不留任何余地。 穆青染脸上终于多了点不一样的表情,但语调依旧平稳:“有能力的人不管去哪里,都能……”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禾沐在笑。 显然,禾沐不打算遵循规则。 “姐姐当初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怎么能就这样把我忘了?”禾沐将手从穆青染手腕移开,贴上她的掌心,五指扣进指缝,竭力控制,才没有将穆青染的手骨捏碎。 这两句,都是谎话。 前段时间穆青染出车祸的事她知道,也知道穆青染没受多重的伤,死不了。具体伤成什么样,她没有多问,现在看来,除了所谓的失忆,其他没什么大碍。 其实,听到穆青染说不记得自己,那一刹那她竟感到轻松,甚至有一丝窃喜。 犹如意外得到一块珍贵的遮羞布,得以蒙住过去在穆青染面前的狼狈、卑微。 但矛盾的是,她不能容忍穆青染将她彻底从生活中抹去。 她爱了穆青染那么久,又恨了她那么久,早已超过半生时光。 不论是讨厌还是怨恨,只要能有独属于她的情感牢牢占据穆青染的心,她都会为之努力。 夺走孙总那可笑的合约签上自己的名字本来只是一时兴起,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你想做什么?”穆青染问。 “你要相信我有能力封杀你们公司所有人,让他们无处可去。”禾沐将鼻尖抵在穆青染侧颈,闭上眼睛,嗅了嗅。 穆青染没有喷香水,但颈间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那味道源源不断钻进禾沐的鼻腔,令她短暂失神。 萦绕在鼻尖的气味,她曾迷恋过许多年,如今,比五年前更多了一丝熟韵。 良久,“我又能不能相信,你可以做一个合格的情人呢?”禾沐缓缓道。 “你在威胁我。”穆青染说。 “如果你连验货这一关都过不了,那恐怕被我威胁的资格都会失去。”禾沐笑。 意思很明白,如果穆青染不好好取悦她,那就是在拿自己公司所有人的未来开玩笑。 穆青染与禾沐对视将近一分钟,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勒住她的腰,使劲压向自己,似乎在强压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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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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