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修长呼一口气,平定了下心神,正经说道:“她早几年本就气血两虚,现下一下居然失掉了如此多的血和真气,她的身体差点掏空你知道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为了给轻欢铸剑……祭剑了……”容怀涩涩开口。 “混账!她这般闹,你也由着她闹!你铸了那么多年剑,祭剑这种事情你也敢叫她做?!” “是我的错,师兄。”容怀低声道。 “现在马上随我一同给她传送真气,要先保住她的修为,否则,她的寿命将折损大半。”喻修又给南泱喂了几颗药,同容怀一起给南泱传功。 南泱一直昏迷着。 喻修亲自去给南泱配药。容怀则去往鸿飞阁,通知在那里暂住的云棠。 云棠,疏雨,轻欢三人正在弟子寝房后的小竹林练剑,忽然看见容怀一身零星鲜血地出现,都惊了一跳。 云棠收剑,忙问道:“师伯,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马上去丹药坊,你师父她……她……重伤。”容怀挺艰难地找出这么一个词。 “什么?!”云棠震惊,“师父怎么会……” 轻欢浑身一抖,手里的剑落到地上,一步上前:“你说什么?师父她……她……” 容怀颇复杂地看了一眼轻欢,道:“多问什么!等你师父醒了,你自己问她。” “她……她还没醒……”轻欢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感觉心瞬间浸入冰窖,师父,怎会……怎会如此…… 云棠看着一眨眼就跑得没影的轻欢,喊道:“轻欢!”话落,也施起轻功追随而去。 轻欢打开丹药坊木门时,青木子在一边的药柜旁鼓捣什么,她目光飞快搜寻,很快便在角落床榻上寻到了那个白衣女子。 南泱双眸紧闭,左手腕软软垂在床边,上面裹着厚厚的纱布。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唇色也失去了往日的不点自红,就连呼吸起伏也轻微的可怕,像已经死去一般。 此情此景,像钢针一样扎在轻欢心里。 轻欢几个跨步扑到床边,眼睛里疼惜地溢满泪水,她却不敢去碰南泱。 “师父……师父……”轻欢哽咽着喃喃细语。 青木子看见,拿着手零散的药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轻欢的肩头:“放心,你师父只是虚弱过度,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会死的。” “师父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的手腕怎么了?”轻欢泪水糊了一脸,提高声调像质问一般。 “这……你等她醒过来,自己问罢。”青木子实在不好去掺和,只有这么和轻欢说。 “为什么你们都让我自己问?难道师父受伤和我有关?!” “咳咳……”床上原本安静极的南泱忽然轻轻咳嗽。 青木子和轻欢的目光一下就紧紧看向南泱。只见南泱的身体随着那两声轻咳微微颤抖,随即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点,露出那双浅褐色如清茶一般的瞳仁。 “师父……”轻欢忙唤道。 “咳……我受伤……与你无关……”南泱虚弱极地轻轻说道。 “南泱尊上……”青木子不禁道。 南泱打断青木子:“青木子,你先出去,在门口看着,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有些话要单独……单独和轻欢说。” 青木子叹了一口气,但也只好顺着南泱,出了房间。 “师父,你要说什么?”轻欢抽抽鼻子,强忍着泪水,她不想在师父面前哭。 “你……怎么来了?” “容怀师叔去鸿飞阁和云棠师姐说的时候,我听到的。”轻欢看到南泱身上穿的白衣还沾了很多血,“师父,你……你的伤……” “无碍,你不用担心。” “……”轻欢看着南泱故作坚强的虚弱的病容,嘴里还说着安抚她的话,一时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为什么……为什么哭……”南泱声音虚无缥缈,像一缕孤烟。 “因为我在乎师父,我喜欢师父啊!”轻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得想要说出来。南泱这样脆弱的样子深深刺痛她的内心,她真的怕下一刻师父久永远睁不开眼睛,她永远都无法将这话说出口。 “轻欢……我也喜欢你……”南泱眼角滑下一滴泪水,濡湿枕头,“你是我的徒弟……是我的后辈,是我喜欢的徒弟……” “不是的,不是的,我对师父不是那样对长辈的喜欢,我喜欢师父,是……” “不……别说……你只是我的后辈,只是我的徒弟,我是你的师父,我是你的师父……”南泱用右手手背遮住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 “我知道你是我的师父!我知道是你将当初任人欺凌的我带回北罚,是你给我戴上了融了你的血的流玉,是你让我跪下收我为徒,是你养大了我,我知道是你!你是我的师父,是我全部的依恋啊……”轻欢控制不住泪水,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我快要死的时候,只有你,只有你肯和我说话,把我抱起来,我受伤的时候,只有你那么温柔地给我上药,我什么都不会,你什么都手把手教我……没有你,就没有我轻欢今天站在这里,我怎能不喜欢你,我怎可能不喜欢你,你告诉我啊……我不想喜欢你……可我喜欢你……” “这样的感情是……不对的……”南泱又轻轻咳两声,“轻欢,你还年轻,你对我……只是一时的迷恋……我当所有都没有发生过……”
“不可能,师父,不可能。你怎骗得了我,又骗得了你自己?” “轻欢……”南泱艰难地伸出右手,摸上轻欢的发顶,“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永远都是我的后辈……” 轻欢像是忽然爆发,抓住南泱的手压在南泱身侧,一个翻身上去,架在南泱身上,捏住南泱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若是上回还有酒醉做借口,这一次呢? 南泱再也不能承受,她无力地挣扎躲闪,却一点用都没有。 轻欢一边强吻南泱,一边哭着道:“师父……我爱你……我爱你……” 南泱忽然使出全身力气将轻欢狠狠一推,脸侧向床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红得耀眼的血,映在雪白的床单上,刺眼得紧。 南泱扶住床沿重重咳起来,下巴上溢满了鲜血,她体内的真气在全身异常混乱地游走,不断冲击着她的筋脉,让她一时气血逆行,呕血不止。 “师父……师父!”轻欢被吓得不轻,连忙扶住南泱,却不知如何帮她。 “咳咳……轻欢,你还记得为师当年收你时,说了什么……”南泱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轻欢。 “师父!……你不要说话了,你吐了好多血……”轻欢拿起旁边的毛巾,帮南泱胡乱擦着那多得吓人的血。 “为师说……尊师重道,不忤逆犯上……你如今……再不回头,为师就要将你这逆徒……逐出师门……” “师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说话了,我再也不忤逆你了,不要赶我出师门,不要生气……不要因为我再生气吐血……”轻欢哭得眼泪满脸,她看到南泱那平日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衣上纵横交错着可怖的血迹,她忽然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她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南泱紧紧咬住唇,扶着床沿的手不住颤抖。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苍白脸颊溢出。 人为什么会哭? 因为伤心了。因为求不得,因为放不下,因为有了念想却又失落,所以会哭。 曾经连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眼里的南泱,曾经受到钻心剜骨疼痛都懒得流泪的南泱,现在哭了。
第32章 南泱番外(二)缘生已空 距离灭掉天隼教那段历史,已过了四年。 我不大习惯去记今年是何年份,因为以前专门去记,发现总也记不住,隔上两三年,便连是甲乙丙丁哪个开头都忘记了,更不要说后面跟着的是子丑寅卯还是申酉戌亥。 我的记性当真十分不好。 这年冬天,我得了空,想着也有这么些年没有见过苍旻了。而且今年又新收了个徒弟,叫边子趁的,着实聒噪得很。于是我决定,去昆仑山避避清闲。 苍旻四年前买回了一整套她极喜欢的红檀木家具,小心翼翼地放进那个名叫华胥境的山洞。这举动在我眼中忒不像个修道人。修道之人,不应执着于外物,如若执着,更不应纵容自己,将外物专门搁在自己身边。 克己禁欲,才是一个修道人该做的。 苍旻的小徒弟名叫薄雪,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虽然笨手笨脚了些,却很是乖巧,见了我乖乖地叫“尊上”,跑前跑后地端茶送水。 苍旻将这破山洞收拾得倒是雅致,不愧她给它取的名字。 苍旻坐在我对面,笑眯眯地说:“阿泱,难得你来我这华胥境啊,是不是北罚又有什么麻烦事碍着你了?” 我接过薄雪递过来的茶,慢慢喝一口:“你多想了。” “那我再猜猜……莫非是你想我了?呀,真是受宠若惊。”苍旻笑意更深。 “……你想的真的太多了。” “我只是稀奇,你这大冰块还会主动跑来找我。”苍旻又调笑我一句,她忽然看见薄雪不慎洒了点茶水在桌面上,不禁严肃道:“笨蛋,小心我的红檀木桌面,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师父,你真啰嗦,是不是该到你每月烦躁的那几天了?”薄雪年纪轻轻,对苍旻说话倒是不客气。 “薄雪!你这小兔崽子……”苍旻看一眼我,语气居然有些气急败坏,“南泱!你笑什么笑?你还憋?眼睛眉毛都弯了,你捂着嘴也没用!” “我没笑,真的。”我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看她。 苍旻长长叹口气:“唉——看看我收了什么徒弟,看看我交了什么朋友。罢了罢了,我心胸宽广,不与你们计较。薄雪,去将棋盘拿过来,我要和阿泱战个通宵!” 薄雪乖巧地应了,去里屋将那一副精美的围棋拿了出来。 我以前来华胥境,都要与苍旻下下围棋,每次来都是这样。苍旻的棋技很好,围棋和象棋都可以下,和她玩玩这个,正巧可以消耗许多时间。 薄雪不知去忙什么了。我和苍旻安安静静地下棋,时间静悄悄的过去。 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泛着莹润的光华。苍旻忽然开口:“阿泱,你看这棋盘,黑白分明。你说,这盛世江湖,是不是也只分正邪两派呢?” “正即是正,邪即是邪。”我淡淡回道。 “我参悟许久,何谓正邪。阿泱,天隼教是邪,因着他们残杀无辜的人。北罚与昆仑自诩名门正派,却不也还是做了和他们一样的事?” “他们该死。”我轻轻看一眼苍旻。 “有些人该死,有些人却不该死。”苍旻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不该死的人…… 那个小团子。 我紧紧皱着眉,我一向记性不好,觉得什么事都会忘记,但惟独这件事,这个画面,我记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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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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