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等人。天黑了,她还不回来。”我眼睛酸得很,有许多泪水溢出来。 “她为什么不回来?”白衣女子在一旁坐下。 我苦笑着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拉住白衣女子的袖子,有些兴奋地道:“姑娘,我给你唱个小曲子吧。” “嗯。”白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我咬了咬唇,努力回想当年那个宁静悠长的腔调,缓缓唱道: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眼泪顺着我的脸不断往下流,我唱的调子也磕磕绊绊。 、 脑中忽然闪过那清亮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却是那坚韧里最不易察觉的一抹温柔: “阿旻……等这一仗打完,我就辞去将军的职位,和你一起归隐山水,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在等她。我一辈子,都会等她。 可天都黑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第34章 轻欢手足无措,脑中如一团乱麻,幸而还晓得立刻起身去外面找懂医术的人来。 青木子远远地站在台阶下,旁边站着云棠和疏雨,正在聊着些什么。忽然看见轻欢一脸慌乱地冲出来,身上沾了不少血,三个人忙跑了上来。 轻欢一把拉住青木子,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我求求你,救救师父,救救师父……” 青木子看见轻欢这模样,大约就知道里头南泱是个什么状况了,他忙和轻欢说:“我现在去看尊上,你马上去炼丹房找喻修尊上,让他马上过来!” 轻欢再不多废话,立刻去往炼丹房。 云棠和疏雨冲进屋子,见南泱虚弱地靠在床头,下巴和身上全是血,也慌了起来。 “师父!” “尊上……” …… 南泱面色羸弱,床上染了大片血渍,让云棠和接过疏雨心里瞬间揪紧。 、 南泱这一病,就是一个月。 喻修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务,专门呆在丹药坊为南泱配各种丹药。南泱早已搬回了荣枯阁,于是一批又一批的药不断地往荣枯阁上送。好在南泱的体质本就优于常人,毕竟是得道的北罚尊主,这些伤对她还不能构成很严重的威胁。 这一个月后,南泱的身体因着得到了所有人的看顾,休息充足,差不多已恢复七七八八。 就算有,也只是小问题,好好养着,就不会怎样。 这是喻修亲自给的诊断。 这一个月,轻欢再也没有来见南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南泱花费了巨大代价铸成的剑已经完全凝固。容怀将剑取出,开刃后带上了荣枯阁。 “南泱,这就是你铸的剑。”容怀将双手捧着的通体晶红色的剑身递到南泱面前,剑身上由南泱亲自雕刻的凤凰吟飞的繁复图腾精美至极。
南泱接过剑,神色复杂地轻轻抚过剑刃。 她身子还有点虚弱,但她忍了下来,当即又传人拿来檀木琉璃等物,亲手为这柄剑进行装饰。剑柄由整块琉璃相裹,晶莹剔透,与剑身十分相配;又在剑身的沟槽中用金丝镶嵌,勾勒出那一整幅凤凰展翅,吟啸九天的华美图案。 末了,南泱亲自在剑格下方的一个角落里刻上剑的名字——凤羽。 整把剑真的好似从凤凰身上掉下来的一根羽毛,还燃着炽热的滚烫火焰。 “师兄,你将这柄剑带给轻欢罢。”南泱将凤羽剑给了容怀。 容怀拿着剑,长叹:“你用了七年才铸成,又用自己的血去祭剑,如此珍贵的东西,为何不亲自给她?” “我不想让她知道。你就说,是你铸的。”南泱淡淡回道。 轻欢已经走不出对她的迷恋,若是让轻欢知道这把剑是自己铸的,怕是更加放不下。况且,她也不喜欢这种无谓的事情扰了别人的心情。她受不受伤,或劳不劳累,本来就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唉……这剑的确是好剑,甚至比你的落霜还要好。我铸了这么多年剑,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的剑。”容怀留恋地摸着剑身,“你既然如此固执,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便拿去给她。” 南泱淡淡地点头,沉默着转身。 轻欢自从回了鸿飞阁,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地抄写课业,直写到眼前出了重影;然后又拿着剑去后面的小竹林疯狂练剑,练到手脚乏力,再也动不了。 疏雨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看到轻欢手里的剑咣啷一声掉地,轻欢颓败地坐在地上,疏雨上前,蹲在轻欢面前,拾起她的剑。 “轻欢,你喜欢尊上,是么?”疏雨轻轻问道。 “……”轻欢并不回答,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某个虚无的点。 “你喜欢尊上,但你们却不能在一起,所以你很绝望,对么?”疏雨也坐了下来,玩弄着手里的剑,“尊上长了你一百余岁,或许你出生时已变成桑田的地方,在她出生时还是沧海。你明白你们之间的距离,但你还是喜欢她。因为喜欢这种情绪,不是你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就像,如果有一把剑刺向尊上,你的大脑还未反应,你的身体就已经过去挡了,根本就不是你能控制的。” 轻欢笑了一下,抬眼看向疏雨:“你说的很对。” “既然你不能放弃她,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 “你在放纵,你在颓废,你因为一个小小的打击,就对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信心。轻欢,你的爱就值这么些?” “疏雨……我只是很累,我没有放弃,我只是……” “你只是有些失落。不过没有关系啊,轻欢。尊上她冷漠了一百多年了,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捂化的。那天,我看见她哭了,她为了你哭了,你懂这意思吗?” 轻欢浅笑着看疏雨:“我懂。谢谢。” “好好准备试剑大会吧。”疏雨拍拍轻欢的肩头。 轻欢点点头。她越过疏雨的肩,看见容怀正向这边走来,忙站起身,道一声:“容怀师伯。” 疏雨扭头,也恭恭敬敬道:“容怀尊上。” 容怀将手里用绢布仔细裹好的凤羽剑递给轻欢:“这把剑你拿着,试剑大会上好好用它。” 轻欢有些莫名地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一下,疑惑道:“这剑……哪里来的?” 容怀面有难色,只道:“你不要问,你只需知道,这是一把绝世好剑,好好利用。” 轻欢掀开一点绢布,手握上凤羽剑的剑柄,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她感觉到胸口坠着的流玉似乎在发烫。 轻欢忙叫住转身欲走的容怀:“容怀师伯!” 容怀微微回头:“还有何事?” “这把剑……是不是和师父有关?”不知为何,她就是有那种直觉。 容怀叹口气,沉默许久,才道:“你脑子聪明,好好想想你师父前些日子为何失了那么多血。” 轻欢浑身一颤,看向手里的凤羽剑,那通体晶红色的剑身生生刺痛她的眼睛。 这难道……是师父的血铸成的? 容怀又补一句:“我不该瞒你。南泱她铸了七年,她为了铸这把剑,手腕上新伤叠着旧伤,身体虚弱也是在荣枯阁和铸剑池来回奔波劳累造成,末了,还放了自己的血去祭剑。轻欢,好好拿着它,这把剑的每一个细节,全部都是你师父亲手制成的,上面可还有她那么多的血啊!” 轻欢紧紧咬着唇,眼泪控制不住地留下来。 她忽然想起,师父那淡漠疏离的声音: “我受伤……与你无关。” 这把血红色的剑,拿在手里竟有种滚烫的错觉,它似乎感应到轻欢脖间的流玉中和它属于同源的血液,很有灵性地微微振鸣。
第35章 北罚的三月很快到来。 试剑大会在提前一月就开始搭台准备,像往年一样,场地设在练剑场和论剑台上,大大小小的比武台子搭满了论剑台,有高有低,有挨着地搭的,也有高架悬在空中的。然而论剑台最高处的位置却是没有人敢动,那是留给掌门和三尊坐的。 许多弟子早些天就靠着和论剑台守关弟子的关系,进入论剑台踩点,纷纷迫不及待地站上去感受一下,即将到来的盛会让所有弟子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试剑大会前半个月开始,各大门派陆陆续续派遣弟子来到了北罚山,和北罚交好的昆仑、华山自然不必说,此次乱花谷也派了人来,来的还是位高身贵的少谷主。 一时间,原本清净的北罚顿时挤满了各门派的人,穿的有黑有绿,花哨极了,惹得平日只能看见茫茫一片白的北罚弟子纷纷跑出来凑热闹。 然而三尊居住的沧海阁,挽浪阁,荣枯阁却依旧冷清。没有人敢来这里造次。 苍旻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在旁边的桌面上来回流连,神情赞赏:“啧啧,阿泱,你这个红檀木的桌子看起来还真不错……” 坐在她旁边的南泱冷着一张脸,端着杯茶慢慢喝:“你喜欢就搬走。” “那怎么好意思?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你看我这次来,什么都没带,还要搬走你荣枯阁的桌子?实在不像话是吧。”苍旻轻轻一笑,曲起食指在红檀木的桌面上轻轻敲打。 “你不去北罚给你们留好的客房好好呆着,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南泱放下茶杯,淡淡看苍旻一眼。 “我这是关心你,懂么?我听说你前阵子不是生了场大病,喏,现在手腕上还缠着纱布呢。” “多谢挂怀,我已经好了。” “……阿泱,我听说你不是有三个徒弟?原本想着你这荣枯阁应当挺热闹,小徒弟们叽叽喳喳,我就爱凑凑热闹的,结果怎么就你一个人这样冷清?”苍旻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抚。 “……”南泱不知怎么第一个就想到轻欢,无言垂头。 苍旻看着南泱的表情,轻笑:“你这表情,忒像个小媳妇。” “你胡说什么。”南泱用目光剜苍旻一眼。 “嗯……行行,我胡说。不过我刚刚去看了客房,那里的摆设都太烂,我不愿住那里。你这里还不错,有这么多红檀木的家具,我喜欢得很,就住你这里了好不好?” “要住便住罢,出了主厅往右拐到头,全都是空房,你随便挑。” 苍旻撇撇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啧啧……” “这就是我的待客之道。”南泱淡淡道。 于是,苍旻便真的抛下其他昆仑弟子,自己一个人住进了荣枯阁。 君桥本来是很忙的,作为乱花谷的少谷主,谷里一大堆事情要等着她去处理。但北罚的试剑大会临近之时,她还是千里迢迢地亲自赶来了北罚。 无己,无功,无名是她的三个贴身侍卫,老谷主亲自指派给君桥的武林高手。 君桥沉默地坐在北罚的客房中。她今年二十三岁,一举一动间的风韵比七年前沉淀得更加优雅,一身青衣将她衬得愈发明媚动人,眉眼如水墨画一般清朗素净。她隐在袖子下的手在摩挲着什么东西把玩,细看之下,可看出那是一块雕了繁复云纹的半脸白玉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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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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