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己挑个位置坐下。今日先不授课,与你们讲讲门派里的基本事宜……” 轻欢刚挑了个边角座位坐下,先前同她说话的疏雨就挨着坐到了她旁边,冲她灿烂一笑。轻欢看着疏雨可爱的笑脸,心情也好了很多。 “北罚宫授道,也授剑。还有诸多副业可供你们修习,占卜术,八卦术,炼丹术,铸剑术,等等。位处北罚宫正中央的是掌门主殿,掌门鸿升云常年都在那里坐镇;东北峰的沧海阁、西南峰的挽浪阁、西北峰的荣枯阁分别住着喻修尊上、容怀尊上和南泱尊上。你们记好了,掌门主殿和三尊的住处不可无事乱闯。” 凭子徕端起面前的茶杯润了润嗓,继续说:“你们现在所在的,就是地处东南峰的鸿飞阁。东边是丹药坊,南边是练剑场,练剑场紧挨着的就是论剑台。再往西走一点,就是北罚宫的藏书阁;还有西南角的铸剑池。除了论剑台和铸剑池,这几个地方你们随时都可以去……” 疏雨听得一脸荡漾,偷偷和轻欢说:“北罚宫真大啊,我前两天拿着地图找鸿飞阁,结果都走丢了。” 轻欢撇撇嘴:“是挺大的,我在这里三年了都还没完全逛完。” “你都呆了三年了,真厉害。”疏雨笑眯眯地看轻欢。 突然一个尖细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是啊,怎么不厉害,人家可是从荣枯阁下来体察民情的呢!”那民情二字咬得很刻意。 轻欢顺声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精致的脸蛋带着浓浓的挑衅,正眯眼看她。 “真不知你上辈子积了多少德,什么都不做就被南泱尊上收为徒弟。我倒是期待你的实力呢!”女孩压低声音,语气丝毫不客气,看着轻欢的目光透着一丝阴狠。 轻欢看她这副嘴脸,挑眉笑:“哪里,不过就是比某些人运气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实力不敢说,总比一些才入门的弟子强就是了。” 女孩闻言一愣,随即又冷笑:“是么,要是那么强,还被撵来鸿飞阁做什么?怕是南泱尊上后悔收了个笨徒弟吧。” “我师父才没有!”轻欢陡然变脸,语气中有怒气,不禁声调上扬。 “安静。”凭子徕淡淡扫轻欢一眼,面露不悦。 疏雨拉拉轻欢的衣角,轻欢一脸愤怒,又不得不忍下,也没有理疏雨,自己一个人支着脑袋生闷气。 “你不要惹她,她是江南赫赫有名的世家兰府的长女,她叫兰泽。江湖四大世家你知道吧?很厉害的,我看老有一堆人天天巴结讨好她。”疏雨悄悄和轻欢小声说着那女孩的身份。 “那又怎样?!”轻欢一说话就火很大的架式。 “兰府的府主和北罚掌门素来交好,听说兰泽对北罚的什么事都了解一些。她要是讨厌你,可有的是办法整你!”疏雨叹气,自己的这个室友惹到了麻烦的人。 “这里坐的人,身份都这样显赫?你家里做什么的?”轻欢略有好奇地看疏雨。 疏雨一呆,面露难色,口中吞吞吐吐:“这……我不好说……” “哦……不说就不说。”轻欢一下又蔫了,软软倒在桌上。她没有一点心思想听凭子徕在上面喋喋不休的说教。 脖间的流玉不太舒服地硌在肉里,散着丝丝暖意。想到这块玉里还融了师父的一滴血,轻欢鼻头莫名一酸。 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她好想师父。 想着想着,轻欢眼睛又红红的。 当晚,疏雨几次逗弄轻欢,见轻欢老是走神,就撇撇嘴爬上床睡觉了。 轻欢独自一人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她什么都不想做,但是也不想睡觉。白天里听那些弟子说的话,还有之前子趁师兄提过一句他和云棠师姐都是从鸿飞阁过去的,看来鸿飞阁的这些弟子,的确都是有可能拜入尊上门下的。 整个北罚宫上下,只有她是异类,就是因为南泱一时的侧隐之心才破了例。师父还是嫌弃她不如这些鸿飞阁出来的正规弟子吧!所以又把她扔到这里回炉重造。 如果到时候她学得不如其他弟子,师父会不会就不喜欢她了,真的不要她了,然后选一个优秀的弟子做她的小徒弟? 轻欢使劲晃晃脑袋,她不要想到这些。 轻欢紧紧攥住脖子上挂着的流玉,想象着三年前南泱亲手将它戴上自己脖间时的情形。师父指尖那温柔细腻的动作,和低垂着的光洁额头,秀挺的鼻梁,以及那因认真而微抿的唇。师父那么好看,每一处五官的弧线都勾勒得极为精细,身上好闻的梅花清香似乎也在这块流玉上缭绕了三年。 轻欢霍得睁开眼睛,她想起还没做完的一件事---------为师父画一幅北罚宫风景图。 轻欢忽的又看向自己的右手。 如果用右手画完这幅图,师父看见一定会开心吧。 一想到要用右手,轻欢又心虚起来,手掌不住颤抖。她慢慢摸向笔架上挂的毛笔,有点紧张地握在手里。 当年,这只手筋骨俱断,右手险些和手臂分家。即使是接好了筋骨,又不断用珍奇膏药养着,有时候依旧隐隐作痛。更不用说只要一使劲,就有如千万只蚂蚁啃食骨髓一般,钻心疼痛。 师父每每问起她右手伤势,轻欢不想叫师父担心,就报喜不报忧,有时甚至谎报,疼也忍着不说。南泱确实不知道,也不会想到,她十岁的小徒儿会这样顾及她的心情。 轻欢捏着笔杆的手颤得不像话,笔尖上沾的墨晃晃悠悠,终于“啪”地掉到雪白的宣纸上,一点浓黑缓缓晕染开来。 可那笔却一直下不去。 鸿飞阁的弟子寝房区一片漆黑,除了这一间屋子的窗口,彻夜亮着一点烛光,东方露白都不曾熄灭。
第12章 已经十天了。 云棠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桌上摊开的《剑道古谈》,手指拈着一页书,却许久都不翻动。 轻欢已经去鸿飞阁十天了。其间师父也一直呆在铸剑池,从未回荣枯阁过。 太无聊了。只有子趁师兄的荣枯阁,无聊到了极致。 云棠合上书叹口气。要不,给轻欢送些衣物和书过去吧?反正去鸿飞阁走一趟也花不了半天,权当消磨这无聊的时间了。 云棠收拾了一些厚薄衣物,又塞进去几本比较细致的剑术书,零零碎碎装了些轻欢平常喜欢的小玩意儿,就朝鸿飞阁去了。 云棠到时,鸿飞阁弟子正在修早课。她找到轻欢在的屋舍,由门缝悄悄看进去。 喻修正在上面为他们讲有关于道的理论。喻修师叔是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一天到晚忙得不行,忙门派内部事务,还要忙江湖外部杂事。要知道,待鸿升云百年之后,继任掌门宝座的就是喻修了。所以喻修师叔还能挤出时间来鸿飞阁讲一堂课,云棠还是有些惊讶的。 很快她找到了轻欢,在一个边角座位十分安静地坐着,手托腮认真听喻修说话。十天不见,眼瞅着那脸蛋又尖了许多,神情有些疲惫,脸色的苍白更衬得眉间朱砂的鲜红。 看起来,轻欢张扬的棱角似乎被磨润不少。 “云棠师姐,要不您把东西留下,我代为转交?”一边站岗的普通弟子对于三尊的弟子也是十分尊敬。 “不用。我等她就好。”云棠柔和一笑。 等到了弟子的休息时间,云棠走到轻欢背后。轻欢一放课就累得趴桌子上小休,她这几天晚上都熬夜作画,画费无数张纸,还是没有画出一张看得过去的。白天还要认真修课,她不想比其他弟子差,免得师父喜欢上别的优秀的弟子。 疏雨看见云棠走过来,看见云棠想要拍醒轻欢,伸手握住了云棠的手。 云棠没想到半路杀出一只手,小姑娘稚嫩的手软软捏住自己的手腕,温热非常,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顺着手腕往上,直到左胸口。 “她在睡觉。”疏雨看着云棠甜甜地笑,白嫩嫩的小脸比九岁时的轻欢还要漂亮,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一漾一漾的。云棠一时被小姑娘精致的脸吸去注意力,看得有点愣。 “嗯。”云棠咽口唾沫,她看着疏雨软软的脸蛋上的酒窝,有一种想要用手指戳上去的冲动。 “你和轻欢是朋友?”云棠问道。
“我们睡一个寝房。修课时呢也是邻桌。”疏雨长长的睫毛可爱极了。 云棠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在北罚这么些年,的确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小孩,圆润的大眼睛湿漉漉的,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单纯无瑕,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讨喜得很。 “你……叫什么名字?”云棠抑制不住好奇,一时间都忘了轻欢还在一边睡着。 “我叫疏雨。姐姐你呢?” “云棠。” “轻欢和我提起过姐姐呢,姐姐也是南泱尊上的徒弟,一定很厉害。”疏雨一脸崇拜地看云棠,直看得云棠羞得耳朵微红。 “没有……轻欢这孩子不太娴静,平时闹着你了吧?” “不会啊,轻欢学得很努力,很多时候都不太爱说话的。” “嗯……你既然是轻欢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云棠有些不敢直视疏雨大胆明澈的目光,有些慌乱,都顾不上旁边睡得和猪一样的轻欢,“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们。” 疏雨笑眯眯地看着云棠离开。这个姐姐长相真是温和秀雅,天生给人亲切感,不像轻欢时而蛮不讲理的捣蛋性子。 南泱尊上教出来的徒弟,都很优秀啊。 轻欢趴桌上睡得死沉死沉,全然不知已经错过了和云棠师姐的见面。她小眉毛皱得紧紧的,一阵梦呓般的轻声哼哼,又模糊嗫嚅着不甚清晰的话:“师……师……” 云棠一边出神一边走着,都走到荣枯阁门口了,才发现手里装着衣物杂物的包袱又给拎了回来。 啧,居然忘了把包袱留下。 边子趁恰好从藏书阁回来,看见云棠拎了个包袱站在荣枯阁大门口,好奇问道:“师妹,你这是打算……离家出走?” “才不是!”云棠飞边子趁一眼,有些懊恼说道,“本来要拿给轻欢的衣物。结果忘了给她。” 边子趁嘿嘿一笑,脸上永远都是那副贱兮兮的表情:“师妹真是好记性。交给我吧,我一会儿刚好要去鸿飞阁一趟。” “也好。”云棠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你等一等,记得去厨房打包一盒丰盛的吃食也顺便带过去,轻欢在那边瘦了不少。” “没问题,还有啥要交代的?” “还有……”云棠思绪一转,不知怎么就也想到了那个极为漂亮的小人,眼睛一眯,“再多带点,给轻欢邻桌的小姑娘一份。” 边子趁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了鸿飞阁,一旁的普通弟子见了,一脸惊讶:“子趁师兄,你不是来给低级弟子授课的么?什么东西还要师兄自己带来的?” 边子趁痞痞一笑:“你说呢。带我去轻欢在的舍。” 普通弟子闻言,立刻恭恭敬敬地带着边子趁去找轻欢。暗自想,所以,轻欢真的是被南泱尊上撵出来的吗?为什么荣枯阁的云棠师姐和子趁师兄都挨个往这边跑呢?轻欢看起来,还是很受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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