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轻欢紧紧锁着眉,狠狠咽下口中的酒,咬着牙使劲把手里的酒坛子用力摔在地上。 “砰——” 酒坛残碎的瓷片碎了一地,半坛子的酒也流得到处都是。 她其实谁也不怨,不怨闻惊雷,不怨南泱,也不怨自己,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所有人都没做错。她只是不甘心。 她还这么年轻,她今年只有十七岁啊。 紧闭的木门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推开,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随即那白衣身影踏了进来,又默不作声地关上了木门。 轻欢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她只是拎起另一坛酒,往嘴里狂乱地倒。 南泱环视屋内一周,不悦地眯了眯眼睛。她走到一边的窗台边,点了两根烛台,房内总算亮了一些了。她拿着一个烛台走到轻欢旁边,放在了桌上。 轻欢醉得厉害了,眼睛都看不清东西,脑子也迷迷糊糊的,人站在她身边她也没发现。她只是忽然自顾自地开始自言自语: “我记得,才来北罚宫,我不会吃饭,是你一勺一勺喂我。我不会日常起居,是你亲自为我穿衣,梳发。我练剑也不好,道也修不好,都是你耐心教我。我这一辈子,什么事都做不好。我以为,爱你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件事,现在,却成为我做过最糟糕的一件事。” 南泱淡淡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轻欢打了个酒嗝,眼睛越发得红起来,似是被烈酒灼得厉害。 “那这次……你还愿不愿意教我?” 南泱压低了眉眼,弯下腰去捡起地上掉落的红色旧发带。不知什么时候,轻欢的头发都已散开,似流水一般倾泄在肩后。南泱沉默着用双手拢起轻欢的长发,这么些年,她的头发已经这样长了,比自己都蓄得长很多。 在照顾轻欢以前,日常起居这些事她都不熟练。亏得有这孩子,束发之类的事情她已轻车熟路了。 轻欢迟钝地还没意识到有人在帮她束发。她使劲眨眨灼烧的眼睛,又想拎起酒坛痛饮。 南泱叹口气,按住了轻欢的手,轻声道:“别喝了。” “……滚。”轻欢沉声不耐道。 南泱挑挑眉,弯下腰凑到轻欢耳边,淡淡道:“偏不。” 轻欢慢慢转过头去,恰好对上南泱看向她的目光。 “师父……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别不要我……”轻欢忽然哽咽着哭起来,不由分说地抱住南泱,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哭得一颤一颤的。 “……怎会不要你。”南泱搂住轻欢的背,把声音放到最软。 互相紧紧地拥抱的确是一件最温暖的事,仿佛全天下都被抱入了怀中,无比的安全与满足。少女的身体柔软温香,真是舒服又踏实。 南泱像是终于松开一口吊起很久的气,满足地闭上眼睛,用自己的侧脸轻轻去蹭轻欢的侧脸。 轻欢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能够安全依赖的港湾,抱着南泱放肆地哭起来,想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心酸与委屈都哭出来,还有她不久于人世的悲哀与不甘。 原来只有南泱的怀中,才是她真正的家。 只有能抱着她,她才算是有家可归。 “别哭了,不要哭了……”南泱轻轻地拍轻欢的背,借此安抚她的情绪,“我险些都要忘了,你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轻欢哭得都快断了气,无力地趴在南泱肩头,把眼泪全都蹭在南泱干净素白的衣服上。 南泱轻叹一声,直起腰来,将轻欢横抱起来走向床榻。轻欢软软地缩在南泱怀中,手指固执地揪着南泱的衣襟。 南泱把她放在床上,帮她脱掉被酒浇湿的外袍,一边脱一边道:“酒量如此差,就不要喝酒了。喝醉了又哭又闹,成何体统?你在我面前这样也就罢了,若是在外面喝醉了,叫其他人看了去,我难道还把他们的眼珠子一个一个挖出来不成?” “……你不许走。”轻欢软糯糯地道。 “小时候是个粘人精,长大了还是个粘人精。”南泱喃喃着,有点费力地把轻欢的衣服脱了下来,“……小时候那么大一点点,像个饭团子,抱着我小腿不撒手。如今这么大了,还是甩也甩不掉。” “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不论生死,我这辈子,都于你不离不弃。”南泱俯下身,在轻欢耳边呢喃道,“是你,不要再离开我才好。” 轻欢傻傻笑了笑,眼睛却红了。她随即皱皱眉,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句:“离君桥远点。” “她是个好姑娘,你不应该……” 轻欢一把抓住南泱的手腕,一个使力把她也拉上床,然后灵活地翻身压了上去,逼近了南泱的脸怒道:“她好或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再好,你也不准靠近她!她看你的眼神都快把你吃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南泱不禁笑了笑,抬手摸摸轻欢温腻的脸蛋,轻声道:“我知道。” “还有那个小丫头……我不准她叫你师父,你有了小徒弟就不要我了……她怎么能占据我的地位,你不能收徒,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是我的妻子。”轻欢的眼角忽的流出一行眼泪,滑至颧骨处掉落,滴在南泱的侧脸,“我的妻子……我的妻子……” “是你不愿嫁我。如今可愿嫁我?”南泱轻轻揩拭去轻欢脸上的泪水,柔声问道。 轻欢把脑袋无力地放下,枕在南泱肩头,喃喃道:“……我早已嫁你了。” 南泱疑惑地皱了皱眉,不太明白轻欢所说的。 “师父……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忘了我……”轻欢无意识地问道。 “不会。” “真的?” “有生之年,永不相忘。” “好……”轻欢轻轻笑起来,又在南泱肩窝里蹭了蹭,“你一定要记得我,记很久很久。只要你记得我,我就永远不会死去。”
第112章 南泱起得很早,轻欢因为饮了过多的酒还睡得很沉。她小心地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把衣服穿好。 轻欢怀中忽然失去了一个能抱的东西,她有些不安地在床上来回摸索,直到摸到南泱的手后紧紧握住,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南泱看着她的睡脸,忽的拉开了一角被子。 棉被覆盖下,轻欢不着寸缕的身体宛如美玉,细腻白净,光滑皮肤浅浅地包裹着纤细的骨骼,每一块突起的骨头都拥有精致好看的轮廓。南泱垂着头,安静地看着没穿衣服的轻欢的身体,目光仿佛是在欣赏一件制作精美的古董,或是一幅大方之家的字画。 “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南泱自言自语着脑中忽然闪现的句子,不禁轻笑了一下,“尤物惑人……尤物惑人。” 她俯身下去,在轻欢的锁骨处落下清浅一吻。 替她又盖好被子,并仔细地把边边角角都掖好,确定冷风不会由缝隙灌进去后,南泱穿好靴子,慢步走向门外。 关好木门,南泱撑开一柄伞,看了看外面下得越来越大的白雪。她忽然叹口气。 在门外驻足出神了好一会儿,她才如大梦初醒般回神,继续走向她要去的地方。 . 等她在厨房折腾好一阵子,端着个托盘回来时,轻欢都已醒过来了。 轻欢没穿里面的亵衣,只是在外面随意套了一件宽大中衣,正睡眼朦胧地系侧面的衣带。她意识或许还没清醒,衣带被她打了两个死结她还在继续系。 “醒了。”南泱淡淡道。 轻欢受了惊一般立刻睁大眼睛,匆忙地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自己的腿:“师父?” “怎么了?”南泱把手里的托盘放到桌子上,在桌边坐下倒茶。 “我……我还没穿裤子……”轻欢脸上表情窘迫,一边由眼角偷偷看南泱喝茶,一边在床上慌张地摸索她的衣物。 “……”南泱搁下茶杯,起身走到床边,从床脚被子下面拽出轻欢的裤子递给她。 轻欢忙接过来,在被子的遮挡下把裤子穿上。 “穿好了,过来吃饭。”南泱放柔了目光看她。 “我昨天喝醉了吗?”轻欢小心翼翼地爬下床,跟着南泱走到桌边坐下。 南泱点点头。 “师父……原谅我了吗?” 南泱看着她,面无表情:“你说呢?” 轻欢愣愣地低下头,扯开一点衣领朝自己的胸口看了看。 “咳。”南泱干咳一声,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茶。她的耳朵尖尖却有泛红的趋势。 “啊……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是不是做了很放荡的事,还说了很放荡的话……”轻欢崩溃地把脸埋入手掌,长叹一口气,“苍天,我的形象……” “……小时候光着屁股央我帮你沐浴时,怎么不和我谈论形象?”南泱戏谑道。 “咳,那什么……吃饭吧,我都饿了好几天了。”轻欢连忙转移话题,将目光放在南泱带来的托盘上。她把菜盘上面倒扣的碗一个一个掀开,里面的菜还冒着腾腾热气。 南泱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轻欢的表情。 “这是师父自己做的吧?”轻欢不禁笑起来。 “你怎么知道?” “色、香、味,这些菜样样具备,全北罚都找不出这样的烹饪天才,”轻欢开始腆着脸花言巧语,她拿起筷子夹起一根土豆,“你就说这个土豆棒,它……” 南泱冷冷看轻欢一眼,打断她:“这是土豆丝。” 轻欢手一抖,那根土豆棒掉回了盘中。 南泱将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没事,卖相虽然不好,但没准……”轻欢勉强笑着,又颤巍巍地把那根土豆棒夹起来,塞到嘴里,咀嚼起来。 半晌,轻欢的脖子上暴起一根青筋,似乎挺艰难地咽了下去。南泱递给她一杯茶水。 轻欢叹口气,看向南泱,不禁笑了笑,抬手摸摸南泱的头发:“师父,以后这种活让我来吧,你不要去厨房了。”
“抱歉,我真的想为你做饭,但……”南泱看着桌上的菜轻声道,“有些难,我总做不好。” “没关系,这些就不要吃了,我去厨房再给你做一顿。”轻欢柔声安慰南泱,她站起来收拾桌上的碗筷。 南泱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她收拾。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轻欢的动作顿住,半晌,才勾了勾唇角:“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我的想法,并不能左右你。” “再过两天吧,我……我以后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的。”轻欢低声道。 到底还是留不住。 “……不能一直陪着我吗?” “不能,师父。”轻欢的情绪低落下来,她有些不敢再看南泱的眼睛,“……我不能。” 南泱转过头去,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对不起,我……” “我们去藏书阁看看吧。”南泱忽道。 “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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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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