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轻,人声很远。
帘帐之内传来女孩子断断续续的低泣声,又被迫止于另一人的啄吻中。
窗边明月慢慢爬下夜幕,而房内的红烛流了整夜的烛泪。
……
……
这夜有人笙歌不休,有人月下独酌。
穿云峰后山,一道黑影忽然显现。
那人全身拢在宽大的黑袍中,抬起头时只露出一节精巧的下颔,和格外嫣红的唇。
她往前几步,前方忽然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一般。抬起手才发现,那里笼罩了一层无形的结界。
像是堵透明的墙,分隔出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在她前方不远处,是株高耸的老树。
树下的人衣袂飘飘,月光照亮他清俊的眉眼。
他的脚边横躺着几个空了的酒坛,那双桃花眼望了过来,似乎看见了她,又似乎没有。
女人挑了下眉,手上运起浓郁的黑色灵力,正准备覆在结界上。
“铮——”平墟剑破空而出,径直落在与她一步之隔的地上。尾端轻颤不停,像是个无声的警告。
“道虚。”女人声线娇俏,纵使隔了这许多年,听起来仍然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女。
她唤他,嗔怪道:“你怎么这么凶呀?”
掌门突然有些恍惚。
很久以前,每当和她练剑的时候,女人就是这样娇娇地说:“你都不让让我,怎么这么凶呀。”
她怎么能,怎么能这般若无其事?
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隔阂,从来没有分别数年。
“这是流云宗,你不该来。”掌门抬头看向天上挂着的明月。
“那年你走的时候,曾说过再也不会踏足仙门。”
女人嘟起唇,“可我反悔了怎么办。”
她看向男人,像撒娇又像埋怨地问道:“沈长风,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掌门除了道号道虚,还有个被世人遗忘的本名——沈长风。
听到这句话,他忽然就笑了下。
桃花眼弯起迷人的弧度,他抬手捂住胸口——在那片衣襟之下,离心脏寸余的地方,有道陈旧而极深的伤疤。
掌门微微一笑,“自然是想。”
他抬手,平墟剑悬于浮空,剑尖对准了女人。
光滑的剑身映着幽冷的月辉,他笑意温柔,却带着肆意的杀气,“我日日夜夜都在想——”
“你怎么还没死?”
-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烈云峰上,魏珺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求师父成全!”
清脆的一声,敲在地面上,更像是敲在二长老的心头上。
二长老神情复杂地凝视了他许久,悠悠叹息:“你可想好了,这功法虽然见效奇快,可若是意志不坚,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落入万劫不复之境。”
“徒儿知晓。一切后果,不论好坏,皆心甘情愿。”魏珺答得掷地有声。
望着自己最疼爱的徒弟倔强的头顶,二长老忽然有些心酸,“珺儿,何至于此?”
魏珺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二长老实在不希望这么一根好苗子毁掉。
他知道魏珺心里症结所在,便是晏昭。
“红花也需要绿叶相衬,你的天赋同样绝佳,”二长老苦口婆心,“他年就算晏昭成了掌门,这流云宗也定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就说二长老自己,在道虚还没入门的时候,同样是万众瞩目的天才弟子。
可等道虚出现后,所有的光彩都聚集到了道虚身上。
他也曾不甘过,但最终仍然不得不认清现实——道虚就是比他有能力坐稳掌门之位。
可就算如此,身为掌门的道虚,依然得对他们烈云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珺只是自嘲一笑,“可师父,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已经有了他魏珺,为什么还要出现一个晏昭?
他握紧拳头,再次行礼,更加坚定地喊道:“求师父成全!”
为了扳倒晏昭,魏珺已经在这路上越走越黑。若此时回头,先前的一切不就更加证明他的无能了吗?
他回不了头。
早就回不去了。
二长老长叹一声,“罢了。”
他随意地一挥袖,一册功法落到魏珺的手中。
上书《烈阳决》三字。
这是他们烈云峰一脉相承的秘法,但更多时候都被束之高阁,更像是禁术。
因为烈阳决虽然强,但需要十分坚毅笃定的意志力。反之,则会被心魔所惑,下场凄凉。
看着魏珺离开时的背影,青年瘦瘦高高,一步步没入屋外的黑暗中。
那一瞬,二长老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前的事。
那是晏昭刚被掌门带回来的时候,小小的女童睁着双干净的纯黑眼瞳,不哭也不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众人。
掌门偷懒,怕麻烦,就随手将照顾晏昭的包袱扔到了当时年纪最小的魏珺身上。
晏昭最开始练剑时,用的正是魏珺给她削的竹剑。
那时流云宗的人经常能看见少年抓耳挠腮,无奈地对女童说道:“这已经是你用坏的第十六把竹剑了,没有下次了。”
但下次,女童手里永远有一把崭新的竹剑。
二长老闭上眼,再次沉声叹道:“……何至于此。”
-
魏珺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时脚步停顿了一瞬。
他眸光乍寒,“谁!”
暗处有黑色的雾凝实,渐渐勾勒出女人窈窕的身形。
黑袍下半露出艳丽的唇色,她轻笑:“小朋友,这么激动作甚,到时候若引来了道虚,我看你如何解释。”
见到是她,魏珺眼中的警惕之色渐渐褪去,皱起眉不悦地道:“你既然都知道危险,为何还要来流云宗内找我?”
女人啧啧道:“你们男人呀,一个两个,动不动就这么凶。”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她笑着比划了一下jsg,“你才只有这么高点。”
“修为不见涨多少,脾气倒是愈发凶了。”
魏珺磨牙:“有事就说事。”
女人耸了下肩,“好吧。”
“你我是同盟,你想搞垮晏昭,我想搞垮流云宗。”
她微笑,“所以呢,今日我是来给同盟送好消息的——道虚这段时间会闭关,大长老那个老头有心无力,龙虚秘境的钥匙多半会交给烈云峰保管。”
“你趁机将它偷来,”她翻开手心,上面是颗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蓝色晶体,“把假的换上去。”
魏珺没接,只是望着她冷冷地道:“我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做这件事?”
女人笑了下,“自然是对你有好处。你师父应该有跟你说吧,这次龙虚秘境中有大机缘。这钥匙可不仅是打开秘境的钥匙,还是引领方向的路标。”
她牢牢抓住了魏珺的死穴,“你也不希望这样的好事落到晏昭头上吧?”
魏珺眼神闪了闪,忽然问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答应?”
女人拢了拢身上的黑袍,那双极为红润的唇牵起愉快的弧度。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乐不可支,掩唇笑道:“小朋友,你好天真啊。”
“从你决定和我们合作的那天起,你就已经丧失了拒绝的权利。”
“踏上我魔域的船,还妄想能独善其身吗?”
……
……
花映醒来的时候,晏昭已经如常早起去练剑了。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不得不说,修士的身体就是不一样,昨晚上被翻来覆去地折腾成那样,一觉醒来仍然神清气爽,甚至觉得还能大战三百回合(划掉)。
花映施了个诀,床边的法衣自动整整齐齐地穿在了身上。
她瞥了眼被踢到远处的鞋子,正准备如法炮制的时候,晏昭推门而进。
花映便朝着晏昭伸出了手,甜滋滋地喊:“师姐,要抱。”
晏昭走过去,唇角动了一下,“懒猫。”
厚脸皮的花映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只漂亮的小猫咪,小猫咪懒点怎么了?
晏昭伸手将她搂住,径直抱到了桌边。
她垂下眼,就看见花映光着的一对赤足。
脚踝纤细,露出的秀气脚趾圆润干净,跟蚌壳里的珍珠一样。
她招手,灵力托起地上的鞋子。
花映坐在美人师姐的腿上,正美滋滋地准备穿鞋时,却见晏昭弯下了腰。
就着这个姿势,晏昭直接托起她的脚踝,将鞋给她套上。
花映愣了下。
师姐总是看起来像高山上的一捧白雪,又像居于月宫的仙子,圣洁而不可接近。
但此刻,师姐却弯下腰,那双持剑的手握住了花映的足弓,神情认真地为她穿着鞋。
她心里突然就软成了一滩水,凑到晏昭侧脸上啵唧就是一口。
晏昭勾了下唇,道:“收拾好了,我带你下山。”
花映一下子睁圆了眼,猫猫探头:“下山去玩吗?”
“之前答应了你破境就再带你去一趟凡间小镇。”
只是后面一直没什么时间,眼下花映都金丹境了,且离龙虚秘境开启还有一个月时间,晏昭觉得是时候该兑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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