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在情路上栽了个跟头,丢了半颗剑心。
没想到迟情所图谋的,比他想象的更为宏大。
她要覆灭整个流云宗。
掌门悠悠叹了口气,望着天边被云层挡住,显得晦暗不明的月亮。
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原来她当初还是有一句话没骗过他。
她果然没喜欢过他。
没有感情,全是利用。
-
龙虚秘境开启的那一日,远远的,一只黑雀落在枝头。
猩红的眼顶着流云宗的方向,直到看见晏昭带队的一队弟子离开后,才振翅离开。
魔域。
迟情睁开眼,站在噬天宫前。
在白玉石阶下,是浩浩荡荡的魔族军队。
他们整装待发,杀意毕露,只待她一声令下。
迟情估摸着时间,抬起手,声音响彻整片魔域:“魔族的儿郎们!”
“仙门有无垠碧天,有青山绿水,有用之不竭的纯净灵力。”
“仙门很好,所以,我们要把它夺过来!”
下面黑压压的魔军跟着大声重复:“夺过来!夺过来!”
迟情坐在轿辇上,细白的手指指着流云宗的方向。
“出发!”
这是她特意挑选的时间。
今日,无论是仙门还是妖族,都将重心放在了龙虚秘境之上。
特别是这一次的龙虚秘境,传言将有无上机缘。
各方都会派出最强的弟子去往龙虚秘境,晏昭手上,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假钥匙。
她们将会在秘境口,就被炸成灰烬。
失去了最强新一代战力的仙门自然就自顾不暇,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带领魔军向流云宗进攻。
少了晏昭等人,也少了一份威胁。
迟情算过,那些长老可以交由魔将对付,底下的弟子则让魔军应对。
这次战役真正的对手,其实只有道虚。
可几百年没有进展,失去了半颗剑心的道虚,拿什么和她打?
迟情眼中掠过一抹厉色。
这一战,她必定会赢。
……
……
流云宗内。
掌门撑了个懒腰,打着呵欠,“怎么还没来?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二长老白了他一眼,“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你的前道侣相爱相杀?”
知道迟情身份的,只有他们几个老家伙。
当初没少用这个来笑话道虚。
谁让这小子那时候没少得意地在他们这群万年孤寡面前,疯狂炫耀自己有道侣了。
当时笑得有多欢,后面哭得就有多惨。
二长老现在还记得,那时胸口被剜了个大洞,全身血淋淋的道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脸色苍白的少年像个孤魂野鬼,红着眼眶带着哭腔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师兄,她是个坏女人,她骗我。”
只恨当年没想起用留影石录下这一幕。
掌门摇摇头,笑着道:“师兄说错了,没有相爱,只有相杀。”
他抚着手里的平墟剑,轻轻提了下唇角,“几百年前的那一剑之仇,今日合该了结。”
二长老嗤笑:“你别忘了,她身上有你小子亲手结的同心契。你回捅她一剑,怎么,是想跟她同归于尽?”
掌门笑了下,没说话。
半晌后,他突然抬起了眼,眸光深邃:“来了。”
魔族以为他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不想,在进入流云宗范围的那一刻起,jsg他们就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护山大阵!开!”
流云宗弟子们迅速变换阵型,做出防御。
魔族军队嘶吼着发起进攻,漆黑的魔气与灵力相撞,一声声巨响宛如跳动的乐符,汇成一曲哀歌。
苍穹之上。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迟情抬眸,与对面的青年相望。
底下是两军交战,兵器相接的声音,法术碰撞的声音,厮杀震天的声音。
而他们在其中,沉默地遥遥对视。
迟情眯了下眼。
上次见到道虚的时候,她跟他交过手,表面上占着上风。
但那是因为有同心契在身,道虚打得畏手畏脚,才让她得了便宜。
今日不同。
她从那青年的眼中,看见了熊熊如烈焰的战意。
很像许多年前,他们初次见面时。
少年剑下桃花凋零,眉眼灼热,微微仰头时带着几分独有的傲气:“我叫沈长风。”
掌门执着平墟剑,剑尖的方向对准了她。
迟情看懂了他眼中的情绪。
那是不死不休。
同一时刻,二人飞身而出。掌门的剑跟迟情的兵器撞在一起。
外表长相天真娇美的少女,用的却是一把黝黑而沉重的长刀。
刀剑对上,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
澎湃的魔气和灵力狠狠撞击在一起,交汇处成了灰色的烟雾。
掌门的剑招很凶,招招往着迟情的命脉而去。
迟情也不遑多让,黑色长刀无情地攻向对方的弱点。
他们毕竟曾经度过亲密无间的近百年时光,对彼此实在太过熟悉。
正在应对魔将的二长老,忙里偷闲往上面瞟了一眼,啧啧感叹。
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灭门挖祖坟的血海深仇呢。
看来道虚先前的那句话没错,还真是没有相爱,尽是相杀。
“迟情,”掌门突然唤道,“停下吧。”
那双墨瞳中映出少女的眉眼。
时隔多年,他们再次相隔得如此近,但又依然那么远。
“生死有命,想复活已逝之人根本就不可能。”
从前,掌门一直不理解,迟情对于流云宗莫名的恨意从何而来。
直到那日他假扮魏珺,和迟情的那一场谈话,让他摸到了一丝端倪。
他去翻阅了宗门内所有能找到的资料,才勉强拼凑出一角真相。
掌门低声道:“别再继续错下去了。”
长刀微不可查地轻轻凝滞了一瞬。
迟情冷笑,“你懂什么?”
她费尽心血接近他,又在多年蛰伏后掌控整个魔域。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活她的娘亲——那个记忆中,最温柔也最美好的女人。
迟情的母亲,曾经是流云宗的弟子。
在掌门还没有入宗门之前,她是宗门内最受欢迎的小师妹。
因为她长得很美,性格也好,是真正的天真烂漫的少女。
但这一切美好,都止于遇到魔主的那一天。
魔主天生肆意风流,喜欢追求刺激。
他不满足于魔域美人的投怀送抱。经常隐姓埋名,伪装勾搭妖族的女子。
而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仙门。
仙门和魔域,天生对立的两方。
魔主觉得,再没有比看着宿敌爱上他更令人留恋的滋味了。
他装出善良温和的表象,去接近那朵生于温室中的鲜花。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事的天真姑娘,哪里能抵得过久经风月的老手。
她很快就以为,找到了一生的幸福。
魔主终于将那洁白染上了属于魔族的浓黑,甚至,她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将不染尘埃的仙女,拉进了泥潭肆意涂黑。
但对于玩物,终究有厌倦的那一天。
魔主刻意引诱流云宗的人发现此事,在她不可置信的视线中,露出魔族本体。
对着流云宗的几大长老,魔主冷淡又无情地道:“她已经成了我的女人,灵力早就污浊,随你们怎么处置。”
他从来不是小姑娘心里温柔体贴的情郎,而是那个恶劣又狠辣的魔域之主。
她受刑的那天,魔主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满地的血色,他觉得有些脏。
全身被除魔钉穿透的模样可真丑陋,他想,还是在床上的时候最好看。
但很快,他就没什么精力分神来想起这个女人。
因为他有了新的目标。
准备返回魔域的那天,魔主突然被一只小手紧紧抓住了袖袍。
他不耐地回过头,对上年幼的迟情那双妖异的紫眸。
魔主恍惚了一瞬。
因为她,和她母亲长得实在太像了。
魔主低头逗她,“怎么,你要和我回魔域?”
迟情点头。
“为什么?”
她指了指他,口齿不清地吐出两个字:“……父亲。”
大概是那时候的迟情太小了,魔主又太过自大,忽略了女童眼底的浓重恨意。
他琢磨着“父亲”这两个字,像是被取悦到了,将她带回了魔域。
除了迟情自己,没人知道她所想说的那句话是——“总有一天,要杀了父亲。”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她要复活娘亲,当着娘亲的面,亲自杀了魔主。
迟情皱起眉,对掌门道:“若你不阻我,我可以在取回我娘的残魂后,就带魔军返回魔域。”
掌门笑了下。
这一刻的轮廓,隐约与多年前的少年重合。
他说:“阿情,你总是骗我。”
迟情将母亲的死,一半归结于魔主,一半归结于流云宗。
所以她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覆灭流云宗的机会。
再说了,按照魔域那个什么禁书的记载,想要提炼残魂就得翻了他师父还有已逝的各位长老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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