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柚蹲着的腿突然开始发麻,麻得心脏发颤,但她没站起来,只眼睫颤了颤。 被唤作虞稚酒的小女孩被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地将手里的糖果塞给季青柚, “医生姐姐你还是替我吃了吧,这是我偷偷用零花钱买的,被我妈妈看到就惨了!” 被赶来的大人牵走之前,小女孩挥了挥手,说, “谢谢医生姐姐。” 已经交了班,科室里的人来来往往,季青柚一直没动,蹲在原地,抱着一叠被水浸湿的纸巾,感受着麻意从指尖一点点上涌。 有人经过,问她怎么了。 季青柚摇摇头,站起身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麻意缓慢褪去,她走到办公室,问刚刚那个小女孩是谁的病人,怎么还没人去收。 有医生解释缘由,说是马上就去。 季青柚缓慢点头,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换了衣服,出医院的时候,寒风扑面而来。 外面在下雪,飘着,摇着,落到人身上,有些凉。 连值三十六小时的大夜班,她脚步疲乏却仓促,踩在雪上发出沙沙声,外面街道上灯火通明,显示着平安夜喧嚣的气氛,过了马路,她看到一家蛋糕店。 鬼使神差地驻足。 季青柚攥着兜里装着的糖果,突然想起刚刚牵走小女孩的大人表情,有些急切,憔悴,也有些懵然。 她推门进了蛋糕店,又折返回医院。 去到病房,小女孩已经换上了病号服,瘪着嘴在掉眼泪,大人好像又不在,显得她孤零零的。 季青柚换上了自己的大衣,小女孩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剔透的眼泪几乎都缩回去,欢快地喊她“医生姐姐”。 她走上前去,拆开蛋糕,点上蜡烛,烛火在空调风下摇曳, “不能吃,但是可以许愿。” 小女孩瞪大眼睛,旁边病床的家属认识季青柚,笑着打趣,“这下有蛋糕吃咯,还是我们季医生好。” 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自己脸上残余的泪水,准备许愿的时候,被季青柚提醒, “许愿的时候记得双手合十。” 蜡烛被吹灭的那一秒,季青柚有些恍惚,却还是默默收拾好所有的垃圾,协助小女孩将蛋糕分给了病房里的家属,以及留了最大一块给小女孩家里的大人。 走出病房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手腕,走到值班室拿手表,面前却出现一块摇曳着烛火的蛋糕,昏黄暖光下是纪西阮笑嘻嘻的脸, “生日快乐,季医生许个愿吧。总不能让我们寿星给别人过生日,自己却不过吧。” 季青柚看着值班室零星站着的几个人,觉得下一秒所有人仿佛就要开口唱生日快乐歌,便光速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想快速睁眼吹蜡烛,却莫名迟疑。 于是老套的生日快乐歌还是在耳边响彻起来,混杂着各种熟悉又洪亮的声线。 季青柚抿唇,倒数三秒。 缓慢地睁开眼,恍惚地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人影,很多张熟悉的脸,让她视线停留了许久。 最终,她吹灭蜡烛,浇熄自己心底的迟钝和模糊,冷静又理智地说,“我不吃奶油,而且这上面有芒果。” 一瞬间,值班室所有的人屏住呼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被瞬间置身于冰层上的蚂蚁。 纪西阮眼疾手快,把被切成小块的芒果碎从蛋糕上刨下来,然后迅速拿起旁边的大号塑料袋,在小小的值班室轮转一圈,给每人手里发了一个苹果,嘴里还念叨着, “苹苹安安,不芒不芒。” 发到季青柚的时候,季青柚已经戴好了手表,纪西阮看着她手上那块款式很旧的墨绿色手表,撇了撇嘴,抖了抖空荡荡的塑料袋, “没了,反正你今天晚上肯定不忙,回都回了,肯定不会再到医院来。” 季青柚拿起包,“走了。” 已经交了班,她今晚已经没有再来医院的必要。 再次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飘着的雪更大了,将整座南梧城笼罩着,连交通灯都隔了一层厚重的雾纱。 季青柚站在街边等红灯,仿若被冷风穿透身体里的每个缝隙,她掏出口罩戴上,红灯时间太过漫长,让肩上都叠了一层薄雪。 摇曳的雪花纷飞,在红灯上显示的数字变为三时,她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冰凉刺骨。 僵着的手往下落,一辆公交车擦身而过,带起一阵混杂着雪尘的风,掀起了她放下来的长发,以及落满雪的衣角。 近在咫尺。 透过模糊朦胧的车窗,通透明亮的路灯映衬着一张一闪而过的明亮侧脸,眼尾有颗勾人的泪痣,微翘的眼睫低垂,微微抿唇,似乎在笑。 亦或者是,这人从来都长着一张与生俱来的笑脸。 季青柚只瞥到这一眼,却感觉自己脚踏着的土地在塌陷,剧烈摇晃,让她完全不敢动弹,不敢反应。 红灯转为绿灯,她手里的雪花变成淌在手里的星星。 又一辆车呼啸而过,季青柚攥紧指尖,雪块融化,视线胡乱地在纷飞大雪里摇晃,她循着出租车离去的方向找去。 没有思考,没有想法,却横冲直撞。 说出去有些可笑,她在这场飘摇着的大雪里找人,找一个和她十年没联系过没见过面的人。 要是纪西阮得知这件事,肯定要更新那些说她是机器人的传闻了。 不知过了多久。 季青柚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眼镜上起了一层薄雾,几乎遮住了她所有能见视野,她不得不停下来,弯腰,微微喘气。 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有人透过她混沌的视野和思绪,模糊地喊了一声, “季青柚。” 她缓缓直起腰,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却又不是那么熟悉,带着点被时间反复揉搓的痕迹,却很轻微地飘荡在耳边,告知她: 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有一瞬间,季青柚感觉视野里的行人和车灯都开始无限快速缩小,就像是老式电视机起了故障,屏幕上铺满了雪花小点。 这种时候就要在电视机上拍两下,画面才会重新变亮。 季青柚转过身,呼吸间有了陌生又慵懒的柔调润香,眼镜上的雾还没消退,视野仍旧一片模糊。 沙沙的踩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些遥远,又越走越近,过了一会,好像有人慢悠悠地在她身后站定,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她肩上点了两下。 然后“嘭”地一下,画面亮了。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下面是给大家的阅读提示: 1、甜虐向,没有人得绝症,he。 2、“病秧子”人设指的是季青柚小时候容易生些小病,但现在她身体基本没什么问题,不然也不能当外科医生。 3、呜呜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呀,文里很多细节都等着大家挖掘呢! 下面放一下新的预收《后遗症》呀 【纯情笨拙酸奶工*妩媚风情芭蕾舞演员】 【1】 二十八岁,桑斯南辞去工作,回到沿海小城,骑着小电驴,干起了每天只工作四小时的兼职酸奶工。 某天捡了个手机。当晚去还,看到个穿着白裙在路上晃悠的人影。 她认出这是游知榆——以前小城里遥不可及的白月光,现在顶级芭蕾舞团最受瞩目的芭蕾舞演员。 而此时此刻,游知榆却突然出现在这个路连着海的小城,抱着一块石头哭得厉害,说“石头为什么这么硬,是不是平时没饭吃,太可怜了”。 桑斯南小心谨慎地扯着塑料袋,让游知榆拽着塑料袋维持平衡往家走,走了没几步,发现走不动。 回头却看到游知榆抱着那块石头舍不得放,轻捻起她手上那层塑料袋,泪眼涟涟地发出质问, “结婚还不到三年你就开始嫌弃我和孩子了?” 桑斯南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在如今手机不离身的时代还弄丢手机了。 毫无疑问,游知榆喝的是假酒。 【2】 三十二岁,游知榆退出芭蕾舞团,回外婆家乡开了家卖咖啡的书店,每日看看海看看书,看看来家里准时送酸奶还有点眼熟的酸奶妹妹。 酸奶妹妹人长得漂亮,赏心悦目。游知榆逐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这人又有点木,也有点怪。 每次送完酸奶转身就走,丝毫不领她端茶倒水的情,却又在每次新品回馈时单独拎给她一大桶。 不小心蹭到她的肩要马上挪开,仿佛她是个洪水猛兽,却又在她喝醉后小心翼翼地背着她回家。 某天,她哄着人喝了半杯酒。 桑斯南看到她刚裹好的浴巾,脸连着脖颈一块红,睫毛轻颤,瞳仁漆黑纯粹,像等着被带回家的小狗。 她将人抵在沙发上,终于忍不住问, “桑斯南,你为什么不记得我?” 【3】 十六岁的桑斯南遇到过一个人。 这人是来小镇过暑假的富家千金,在她被小流氓划伤脖颈时慌张地捂住她流血的伤口,在她被醉酒大伯追赶时拿着木棍挡在她前面。 -她带给了她一整个夏天的奇迹。 -却又奇迹般地消失,连名字都没能留下。
第2章 ◎虞沁酒,你不要哭◎ 世界变得安静起来,连呼吸都近乎滞住。 其实画面没亮。 或者是说,镜片上的雾气还没来得及消去,拥挤纷扰的车水马龙仍然在视野里被缩成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点。 季青柚凝固在这场雪里,肩上的雪越堆越厚。 周遭喧闹纷攘,身后再次响起了踩着雪层的沙沙声。 那人绕到了季青柚前面,呼吸很轻,却在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后,慢悠悠地将自己脖颈上围着的厚绒围巾取了下来。 靠近她,声音很轻地说,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总是不知道多穿一点?” 面前多了一片阴影,裹着一阵浸润却不腻的玫瑰香,暴露在外的脖颈被暖烘烘的围巾围了起来,带着还未散去的柔软体温。 距离很近,可视野仍旧是模糊。 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胸前系成了一个结,动作很轻。 不小心碰到下颌的手指冰凉,触了那么一秒后,这人的手指颤了颤,接着又马上蜷缩了回去,轻轻笑着给她把围巾整理好, “今年平安夜又下雪了呢,真好。”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语气柔软又熟络。 季青柚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像是被埋在一片松绵的海绵里,只留小小的细密缝隙用以存活。 面前的人有些担心地凑了过来,然后轻轻把她脸上的口罩扯了下来。 暖热的呼吸被释放,镜片雾气缓慢褪去。 近在咫尺的脸漂亮得一览无遗,季青柚的眸光在那一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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