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真大。严蓝顶着太阳跑,幸运地踩着上课铃从后门溜进来八年二班。早自习班主任的点名当然是错过了,她猫着腰溜到最后一排的空位,放好书包,一个漂亮的女老师从前门进来。她放下英语书,用英语做了自我介绍,然后用中文翻译了一遍,明知故问地说:“大家还没有书吧?” 下面此起彼伏的“没有”,有人则趁乱和同桌唠几句嗑。 严蓝缩在最后一排,身边的座位空空荡荡,见者有份不要钱的笑容送不出去了,郁闷到不行。 “别唠了别唠了。”王红老师敲敲桌子,“生面孔挺多啊,花名册呢?咱们做个基本水平摸底哈。” 底下哀声一片。一个干练的女孩迅速把一张纸递了上去。严蓝看她留着很高的马尾辫,个子不高,但看着很高。 “陈诚,翻译一下‘上周末皮特去拜访姑妈了’。”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一个有点矮的男生站起来,支支吾吾地说: “Last weekend peter......peter went to aunt’s.” “went不要说成温特,坐。莫离,换个——” 王红在名单上找了一下,目光投向严蓝,发现不是她要叫的人,一拧眉毛:“咋地?牛哄哄的第一天就迟到?” 第一天迟到的某人头更低了,发誓再不要迟到。并且未来的日子破誓无数次...... 英语老师又说让大家不要学她,不要觉得自己学习好了怎么样了就牛哄哄的第一天就敢迟到,严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王红批评完了,继续点人回答问题。 运气很好,抽查摸底没抽到她,后面老师开始在黑板上写单词短语,就没有要人命的刺激环节了。 下课铃一响,老师离开后,严蓝溜到高马尾的女孩座位旁:“班长好~不好意思我早上家里有点儿事......” “啊,严蓝是吧?”女孩一伸手,严蓝几步走到讲台上拿了名单递给她,“班任在右转的办公室,挺担心你的,去报个平安吧。” 她把座位表上最后一排靠窗的“莫离”名字用涂改带涂掉,写上“严蓝”。 “谢谢班长~”她送出了第一个甜美的笑容,班长拉了拉她的手腕。 她去找了班任,是很好说话的人,只抱怨了几句,让她留了家长的电话,她想了想留下了严国伦的手机号,又把第一批书抱回班级发了。班长张凯一看就是当了很多年的班长,正在黑板边写课表,一见她抱了一摞书,点了附近两个人给人家小姑娘儿分担一下。分完了语文课本,严蓝对帮忙的俩人表示了感谢,回到座位和前排的女生搭话。 她们正玩翻绳的时候,后门进来了一个女孩,刚还在最后一排后面大块的空地打闹的男生们立刻安静下来让路,对大佬行注目礼。没严蓝高的女孩背着书包,低头走,走到跟前发现自己的宝座被别人坐了。严蓝尴尬地站起来,解释道:“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座位,所以......” 前座女生放下红绳也站起来。 狂拽酷炫的女孩没感觉到气氛一样,坐到了严蓝旁边,打开空空的书包,掏了掏,找出一支笔,放在桌子上。 大姐你好像没有纸耶你怎么写? 班长闻讯赶来,打开尴尬的局面:“班任找你呢,咋来晚了呢?” “啊,我睡过头了。”大佬也意识到了自己装备没带够,没有动屁股的意思,还要趴桌子上补觉。 “呵,又是和黑(这玩意到底)社(怎么能不和谐)会出去玩儿了吧。”人群中传来一声吐槽。 兄弟你这语气有一点儿羡慕啊?严蓝回答班长:“我替我同桌去跟班任说吧~” 张凯越发喜欢这贴心小天使了,莫离这狗比有她一半懂事儿都不至于被大家叫鬼见愁。 班里的同学人很好,他们虽然大多认识,对新来的也不排斥,搭上话了就开始玩笑了。老师也都很好,没一个是带戒尺来上课的......可是,和她在农村上的学校里面的人也没什么不同,都和她关系好好。 除了油盐不进的莫离。其实莫离也不是针对谁,她好像总觉得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严蓝有时和人结伴上厕所回来,在走廊看到她在吹风,挥了挥手打招呼。莫离过来就和她击了个掌,然后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 间操的时候严蓝和前排的白郭站在一起,升旗之后的演讲她们都没听,不经意地提到了又躲到女生最后排的莫离,她说这名字起得不错,白郭告诉她,莫离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带着她弟弟去南方看病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人管她,她就和混社会的处对象了。 严蓝给了对方想要的震惊的表情。 对方紧接着又说:“她弟弟脑子有病,这玩意大概遗传,正常人见人挥手会上去击掌吗?” 这回严蓝更加认同地点头。 这场没什么意义的友情增进环节在班任的点名批评中结束。 不离 莫离同学是生活在两极的人。一方面,老师很喜欢她,原因嘛,据蓝大侦探观察,同桌可能是这个班级学习最好,最听话的人。她坐在自己身边,整节课就几乎没有走神的时候,累了揉揉眼睛抻个懒腰,注意力很快就会回到讲台上。也许作业也是完成得最好的,虽然没有证据支持,虽然她连暑假作业都没带过来...... 另一方面,同学几乎都孤立她。严蓝作为这个班集体的一个外来人,和她搭话,她有时候虽然回应地比较奇怪,可都是理人的,幽默开朗的技能点确实点得邪乎了,除此之外没有特别惹人烦的表现呀。后来还是一节课间,这个谜团逐渐被破解了,她周围的人都结伴出去玩了,她就戳戳同桌的胳膊,问: “咱俩一起上厕所去啊?” “嗯~~”莫离用鼻子表示拒绝。 “嗯?!”严蓝顿时来劲儿了,挺直腰板严肃认真,“我做了啥膈应你的事儿了?” “没有啊。”她只顾着在新课本上给人物画各种武器装备,看着,害挺忙。 那咋整?看着挺忙的,她就没再说啥。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她还不死心,问同桌去哪里吃午饭,一听她也要去食堂吃饭,立马打了鸡血一样要一起啊一起啊。 “为啥啊?” 这三字混合成一棍子当场给严蓝打蒙了,莫离看她傻站着不说话,还补了一句:“我说我为啥要跟你一起吃饭啊?” ? 是不是挺过分的。咱俩上午还唠得有来有回的呢,你这就穿上裙子不认人啦?!顿时明白了为啥这货不招人待见,好胜心在她那熊熊燃烧。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严蓝理所当然地说,并暗自决定要是对方敢说“谁是你朋友”就当场掐死她。 “那为什么要一起吃饭啊?” 很好,挺给面子的......但还是不对啊!高效率并且没有感情的机器看班里都没啥人了,也要往外走,这能行吗?!严蓝赶紧把书包夹层的钱拿上,追了上去: “哎,就,聊聊天嘛。” “可是要吃饭呀。” “那就一起吃饭嘛。” “为啥一起吃饭?” 因为......要聊天儿...... 最终严蓝还是靠着死皮赖脸加勇敢,结合身高压制,强行端着餐盘儿坐到了莫离的对面,孜孜不倦地跟她解释和人吃饭的重要性。 “比如,你去买点儿水有人看堆儿啊。” “......我没带包。” “中途上厕所......呢?” 莫离抬起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看她,小声说了句:“廉颇。” ??? 你小子挺博学啊。 严蓝气得连着扒拉了好几口饭,憋着不说话。然后她发现,只要自己不找话题,她们对着坐就能一直保持安静。她忽然察觉,好像这一上午的热络也只是单方面的聊得火热,如果她刚好嗓子不舒服,莫离很可能一句话都不会说,是吗?! 你也太哏了吧!不拿锥子戳你你是不是就不动弹啊?严蓝一怒之下撂下筷子,问:“你在家和你爸也这么说话吗?他问一句你回一句,不问就一直憋着?”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不对了。 “我爸不在家,也不和我说话。” ...... 得,她的八卦竟然是真的。 莫离端起餐盘来不紧不慢地离开,留下严蓝做出尔康的动作嘎巴嘴一句话说不出来。一幅少女一个人从早到晚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没人和自己说话也就养成了只会回答的被动技能的凄凉场面浮现出来,严蓝大悲。 太惨了,太惨了,所以这点小毛病就原谅她吧,空巢少女需要关爱。 空巢少女表示并不领情。其实也没有对同桌的忽然暴起质问感到生气,只是一时间被黏上了十分不适应,话太多回应着很累,不回应又不礼貌,嗓子都要瘸了,不停地祈祷着赶快放学,摆脱这人型叭叭机。 反正第一天上学,发下来的新书也不用带回去几本,背着空书包蹽肯定很快,不会再发生中午被追上的事情了。这么想着,莫离的眼睛从化学老师身上移到窗外时,看到了窗上的雨痕。 ...... 逗我呢? 雨越下越大,拍在玻璃上发出声音。她掰回视线,右手转着自己唯一的文具,烦躁地听着“聪明绝顶”的化学老师讲没什么意思的第一课。这位新开科目的老师游刃有余地讲着化学在中考中的重要性,进而延伸到高考,再拿出“学好数理化”的经典例子,给学生施压让他们重视这门课。只是老师可能人到中年不注意身体,头顶的毛发削微地有那么点稀疏,打扮也不注意,衬衫掖在皮带里,松垮着,意思是给赘肉留出点儿空间。 趁着这位老师回头写板书的时候,白郭忽然向后平移,后背贴着桌子对严蓝说: “带伞了吗?” “没带。”她也伸过去把前胸贴到桌面儿上回应。 “等会儿咱俩打一把伞到校门口吧,你家谁来接啊?” “我妈,下班儿了就来。”严蓝用两个指尖在她校服背上划了几下,“谢谢你啊。” “哼,客气啥。”白郭归位。 严蓝也坐直了,她心虚地看了看后门,怕班任刚好偷窥到她们,视线就这么到了莫离诡异挑起的嘴角上。 你小子乐什么? 是不是看我有人一起走了你就爽了? 暗爽少女也发现了她火热的视线,尴尬地抚平唇线,欲盖弥彰地皱眉咳嗽几声。眼神飘来飘去,甚至开始抖腿,表情居然还有点可爱?严蓝心里默默漱了几次口全呸出去。鬼见愁一身装备没有抗雨的,就她那人缘也找不到共同打伞的人,还没有家长接,总不能一路顶雨跑回家吧。不然,就等老师下班蹭老师的伞到校门口?或者等雨停...... 窗外一声雷鸣打断了她的思路,这一声巨响吓得班里好些人叫出声儿来,被化学老师吐槽一惊一乍,不忘顺便安利这是高中老师会教给你们的原理,然后经验丰富地带过话题,继续讲课,不受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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