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到站14:00,t2出站口。】 她扫了一眼照片,是一张半身侧脸,阳光下扎着马尾的女人端坐着,敛着眉眼,睫毛浓密纤长。 第一眼看上去干净温柔。 第二眼再看去,13点55分。 纪炣瑶前后把时间对了三遍,没忍住,“靠”了一声。 她算是服了。 给她留五分钟时间,要她开云霄飞车啊这是。 澡都没洗,她就着急麻慌套上衣服,收拾运动包翻车钥匙,又腾出一手按了电话,手机用下巴一夹。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忘记了,还没下飞机,她这脑子。 手机随意扔在中控区,她点开导航,市中心到机场,不堵车也要半小时。 纪炣瑶只希望这位“社恐”小姐能老老实实原地等她。 但。 事与愿违。 等她踩着限速线过去,绕着国际航班出站口,行李提取处里外找了三圈。 也没找到这位“社恐”小姐。 今天又恰逢是往来最热的一天,室外温度高达四十度,放在北方实属罕见。 运动完本就一身汗的纪炣瑶这会儿更像是洗了澡。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是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纪炣瑶认命了,又绕回到出站口,踮起脚,手抵在额头遮着阳光四下张望,目光紧锁着来往人群的每一张脸。 门口阴凉处蹲着两上了年纪的保洁,嘬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这太阳,真毒嘿。” “现在的年轻人,这体质跟咱们那年代比差远了。” “可不是咋地。” 纪炣瑶竖起耳朵,抓住了重点。 年轻人,中暑,120。 她脑子嗡一声,身子就已经窜到两人跟前,翻出照片怼了上去,“大叔,是她吗?” 两大爷一愣,顺着手指方向仔细辨认,随后重重一点头。 纪炣瑶如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留下一声“谢谢”尾音在空中打着旋儿。 两大爷面面相觑。 “现在的年轻人还是…挺有活力的。” “可不是咋地。” …… 纪炣瑶开车驶出停车场时才想起忘记问是哪家医院了。 离机场近的一共就三家大不了都转一遍。 好在运气没有差到家,但也没好到哪去。 绕到最后一家才找到了这位“社恐”小姐。 俗话说得好,接二两三的变故会消磨任何一种情绪。 况且“社恐”小姐人还这么实在,说好听是单纯、乖巧,难听了讲就是呆萌,再难听点就是傻。 就不知道找个凉快的地方。 她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了。 找到护士报的房间号,她推开了病房大门。 头探进去,目光随之定格在这间病房唯一的一张住了人的病床上。 床上躺着一墨发女人。 病房空调打的足,白色毛巾毯子遮到下巴处,背着光,看不清脸。 纪炣瑶试探地叫了一声,“迟小姐?” 床上女人闻声望了过来。 那是一双绝美的眼睛,墨绿色的瞳仁如同夜色正浓时弥漫着朦胧雾气的森林。 纪炣瑶见过葳蕤生香的春、迷人浪漫的夏、眷恋缠绵的秋,心怀希冀的冬。 也见过荒芜、孤烟、落日。 但从没有一种有如此这般蛊人心魄的魔力。 引得人想驱散迷雾,探究其中。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纪炣瑶回神,语气不自觉间放的轻柔,“你,还好吗?” “不大好。”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纪炣瑶一惊,回过头,是负责这床患者的医生。 一身白大褂,身材略微发福,头发稀疏,头顶隐隐有些发亮。 可能这个行业久了,他对时间就极为重视,口吻有点急促,连珠炮似的没给纪炣瑶插话机会。 “家属是吗?” “一楼缴费。” “人中暑了头磕了下,外伤,出了点血,没什么大事,注意点这星期别碰到水。” 医生话锋一转,“你们做家属的,平时多劝劝她别老窝在家里,多运动,多补充营养。” 他拿出血项指标单,指了指,“你看看这一串,都红了,不合格。” “谨慎点,建议留院观察一晚上。” 纪炣瑶跟着连连点头,话说到这个份上,谨遵医嘱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已经出了一次意外了,可不想在出点什么幺蛾子。 心脏受的住,胃也承受不住,可饿死她了。 她准备先去缴费,回过头再来找这位“社恐”小姐。 她转身跟着医生出门。 这时,一道声音缓缓响起,虚弱但语气不容置喙。 “给朕,站住!”
第02章 “给朕,站住!” 纪炣瑶收住脚,有点难以置信。 她偏过头,见迟非晚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着她。 纪炣瑶心下肯定了,刚才那句话就是对她说的,没理解错。 她素来讨厌没礼貌的人,若不是责任心驱使,她立刻转身就走。 纪炣瑶身侧的手悄然握成拳,一开口声音便像是裹了一层冰碴子,“你叫我?” 余光中,迟非晚本该打着吊针的那只手从毯子中探出,手背上的医用胶布被鲜血洇透。 在本来就白的皮肤上显得有点触目惊心。 纪炣瑶眉心拧了拧。 想来这位“社恐”小姐怕是没她想像中的乖巧。 没错,她面前的迟非晚早已“花非花,雾非雾,镜中魂非镜中人了”。 时间追溯到纪炣瑶进门前五分钟。 大昭国皇城。 硝烟弥漫。兵刃交接,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哀号。 皇城往日的庄严肃穆以不复存在。 城墙之上,两波人马持剑对峙。 地上歪着几具尸体,蒙着一层白雪。 “陛下,降了吧。” “天命所归。” 女帝迟非晚手持染血利剑,立于高墙之上。 她嘴角淌着血,冠冕被打落,散乱的头发随风纷飞。即便如此,她背身依旧挺直如松如竹,高傲不失威严。 迟非晚一声哂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天命?”信天命朕早就该死了,何故到现在。 怪就怪朕瞎了眼,错信了贼子。 伙同番邦里应外合,才至于落得如此局面。 不忠不义又视百姓生命如草芥之人如何能当这一国之主。 她问,“真的是天命?” 贼子笑的阴险:“陛下,还有民怨。” 城墙下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密布的乌云像洇开在纸上的墨汁,把天空染成一片铅灰。 大雪簌簌落下。 寒风夹杂着雪花打在皮肤上如同刀割。 迟非晚的心里也下了一场雪。 寒彻入骨。 全城百姓的性命还落在贼子手中,这回,恐怕真的是天怒人怨了。 彼时人群中不知谁先开了口,声音发颤,“妖女。” 有第一人开口就有第二人,“妖女祸国!。” “弑父杀兄该死!” “残害忠良该杀!” “杀了她!”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迟非晚目光扫过那一个个人头,心中第一次被酸涩胀满。 贼子说,“陛下安心吧,微臣定拼死护得百姓周全。” “百姓周全”这四个字像是威胁像是承诺,她在心中默念着,像是与自己和解。 她紧绷的身体倏忽间放松了下来。 罢了,死未免不是一种解脱。 染血长剑从手中滑落埋入雪中发出沉闷一响。 接着寒光一闪,就陷入了死寂一般的黑暗。 冗长黑暗中,没有了时间流逝的概念。 像是进入了一场无梦的长眠。 不知过了多久。 当她趋于身体本能再次睁眼时,入目便是满室刺目的白,夹杂刺鼻味道。 迟非晚的眼神慢慢聚焦,望向和她常见的檀木横梁大相径庭的瓷白天花板。 纵使她经历了太多权谋诡诈勾心斗角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难免露出了茫然无错的神情。 难不成真有鬼府神祇之说。 也好,那她便见识一遭。 看看究竟是鬼神可怕还是人心险恶。 她手一撑,手背刺痛了一下,刚起到一半的身体砸回了床上。 “……”还好没人看见。 她面色一沉,低头看向手背上的“始作俑者”针头,眼底涌上了森然寒意。 到底是谁又加害朕? 她警惕的环顾着四周,空旷的病房大门紧闭,隔绝了大部分嘈杂。 暂时是安全。 她松了口气,一把拽掉针头带出了几滴鲜血。 血? 迟非晚心生疑惑,有痛觉。 随即双指一探,还有温度。 她彻底迷茫了,猛地扯掉身上的毯子,露出里边白衬衫,长牛仔。 迟非晚只看了一眼,心中就翻起了惊涛骇浪。 朕龙袍呢? 朕难道没死? 迟非晚挣扎起身,跳下床,甫一接触地面,就是一趔趄,差点行个大礼。 她稳住身形,赤着脚往门口走,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离的越近,门外杂乱的脚步声交谈声越清晰。 迟非晚手指扒住房门透明观察窗的窗框,探出了好奇的眼睛。 门外是形形色色的人,穿着打扮都突破了自己的认知。 只有玻璃窗上映出的那张脸还是她自己。 包括那双墨绿色眸子。 ——异类。 ——生来就是不详。 带给自她出生起便如影随形的非议。 陌生的一切,未知的一切都激发出了她的恐慌。 心跳的很快,夹杂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劫后余生下的欣喜。 迟非晚“咻”一下缩回了头,退回到床上缩进薄毯里。 局势尚且不明,接下来该是如何,还需从长计议。 于是,时间拉回到现在。 迟非晚毯子下的身体紧绷。 一只手紧握着不久前从抽屉里翻出来的水果刀。 迟非晚单手撑着床沿缓缓起身,斜靠着,脸色还透着苍白,发丝垂下散在眼前,阻碍了视线,她抬手别到耳后,露出那张秀美至极的脸。 黛眉青颦莲脸生春,即便有几分病态,也未失了分毫颜色。 纪炣瑶再次失了神,专业课上老师曾讲过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坠入了魔道该是怎样,讲的再多也是表演方式,加之通过化妆技术和镜头下的视听语言塑造出来人物形象。 如今看到了迟非晚的脸就有了具体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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