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卷宗在刑部司几乎数不清,如果没有人催,上面也不管,他们就这样不急不缓地按顺序、按流程查案,要查到猴年马月,能破的案子也破不了了。
“既然定出来规矩,就是给人遵守的,自然也就有它的道理……哎木主事,哎,孺子不可教也。”
宁主事正说着见木蓝转身就走了,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懂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木蓝走到自己的位置,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虽然只写了几句话却透露了极其重要的信息,可是该怎么引出这件事呢?
正想着,老王就回来了,他到吕府问了话就急急往回赶,老黑那家伙方才在酒楼偷偷跟他说木主事有大能耐,他们哥俩出头的日子要来了,只要好好干,以后肯定能破大案子。
“回禀木主事,吕公子说当时与他同行的有两人,一个是三公主府的长史,一个是翰林院何大学士府上的小儿子。”
木蓝闻言站起来道:“走,去把三公主府的长史和何大人的小儿子请来,让死者的爹娘认一认,看看是谁和石大长得像。”
老王赶紧应了去请人,木蓝则去大堂等候,见到了死者的爹娘,她对石氏夫妇关怀了几句,过了小半个时辰,人就来了。
一起的还有闻讯而来的宁主事,美其名曰观她问案。
三公主的长史表情有些傲慢,但因为木蓝和丘尚书的关系他便忍住了,若是平时,他哪里会理这么个从七品的小主事。
何大学士的小儿子就显得紧张了些,一双腿隐隐还有些打颤,不过看长相还真有些难以断定。
无他,因为石氏夫妇常年劳作,皮肤不仅黑,还比旁人老得快些,脸上满是皱纹,怎么看都和这两个人不太像。
那么石大又是如何和这两位之中的其一相似的,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你们且看这二人,可与石大长得相似?”
石大的爹先点了头:“这位公子有一些相像。”
这是没办法否认的事,毕竟见过儿子的人多得是,酒楼的伙计也在,谁也不能在这件事上撒谎。
石大的娘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帕子擦了擦眼睛,也跟着答道:“回大人,是和我儿有一点像。”
他们指的是何大学士府上的小儿子,何小公子。
何小公子此时已经抖如筛糠,木蓝却没着急问他,而是状似随意地道:“你们二人年轻时都在哪里做过活?”
石大的娘哽咽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我们给一些老爷的府里做过杂役,洗洗衣服什么的。”
“哪些老爷的府上?”木蓝眼睛一亮,继续追问。
“我…我不记得了……我的儿啊……”石大的娘拿着帕子又去擦眼泪,最后越擦越多,忍不住哭嚎起来。
木蓝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一旁的宁主事见状以为她没经过这场面,不知该怎么办,他便喝道:“大胆愚妇,公堂之上岂容喧哗!”
石大的娘哭声一顿,又开始断断续续地抽噎,木蓝依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堂下的几人。
宁主事见她没说话,便直接喧宾夺主道:“从实招来,你是否做过何府的侍婢?”
他虽然不够勤勉,可见过的案子也不少,看到这也明白了一些味来,这个石夫人八成是和何大学士有染,所以生下来的儿子与他们夫妇不像,反而与何家的小公子相似,因为他们都是何大学士的种。
这个案子如果破了,即使是记在木蓝的名下,他也能露露脸,说不定金大人在上奏的时候还会给他记一功。
宁主事心思一动,恨不得马上定案。
“没有。”石大的娘吓得哭声一梗,却是否认了。
宁主事顿时冷笑道:“休得抵赖,还有何小公子,你前日晚上都在哪里,是不是你杀了石大,还不如实招来。”
定是这何小公子知晓了何大学士与石夫人的丑事,为了替父遮掩才杀人灭口。
何小公子虽然身子发着抖,脑子却一激灵连忙否认道:“我一整晚都在家中,并未出府,府里的门房和下人都可以作证。”
宁主事心道这俩人还挺嘴硬,他心一狠便想用刑,可是目前为止都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把人打了,万一那位何大学士追究起来也很棘手。
宁主事犹豫了起来。
木蓝则没有理他。
她淡淡吩咐道:“老王去何大学士府上找门房和下人,老黑去石家找周围的邻居问一问,分别查证他们二人的话是否属实。”
随后她又走到老黑身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老黑郑重地点了点头:“木主事放心,俺保证打听清楚。”
宁主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紧接着他眯了眯眼睛,自己打不得,可这位大佛是丘尚书的义女,又急着立功,哼。
于是他凑过去道:“木主事,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依老夫的经验来看,他们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只需打几个板子的事就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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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
木蓝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证据都还没有落实,还是不要急于用刑为好。”
说实话,她对这个宁主事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如果第一面的啰嗦和守旧说是理念不合,现在这副不去查证便想屈打成招的做派可以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是傻子吗?
木蓝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虽然初入官场,不说在京中长大,单是爹爹的言传身教也比这些人强些,尤其是这位宁主事竟然想把她当枪使。
想用刑,你倒是自己去打啊,这样她还能高看一眼。
现在是怎样,见嫌疑人身份不一般就不敢了,这要是换成平民百姓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刑了。
无能又无耻。
“木主事年少,经验尚浅,不知这些嫌犯都是死鸭子嘴硬,老夫也是想帮你早些结案。”宁主事见木蓝神色有些不好,便知这小姑娘没那么容易利用,于是便为自己找补起来。
木蓝并没有回应他,而是静静等着老王和老黑的消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到下衙的时间了,宁主事心里有些不耐,便挥了挥衣袖道:“木主事继续等吧,这案子啊,今天是断不了了。”
哼,初来乍到就想立功,无知妇孺,真是浪费他的功夫。
木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慢走不送。”甩袖子给谁看呢,两人官职一样,若是个值得尊敬的前辈也就罢了,对于这位的宁主事的行事作风,她实在是不想应付。
宁主事登时老脸一红,这女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态度,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还不是仗着和丘尚书有关系。
他想说什么,可是一想起丘尚书是木蓝的义父,这满腹的不满也只能忍下。
同时,木蓝也让三公主府的长史离开了,这件案子基本已经水落石出,和他是没什么牵连了。
离下衙还有两刻钟的时候,老王和老黑总算是回来了,同时还带了几位人证。
“小人可以证明石大的娘没在何大学士府上做过工。”来人是石家多年的老邻居,邻里邻居几十年,谁家去哪里做工都相互帮衬过,可以说是最了解了。
石大的爹娘一听,脸色顿时放松了下来,就连何大人的小儿子也不怎么发抖了。
老黑上前几步小声禀告几句,木蓝勾了勾唇:“继续说。”
“石大的娘是没去过,不过老石倒是在十多年前去何府做了几年的帮工。”老石是指石大的爹。
证人一说完,老王适时接着道:“属下已经把何夫人请来了,奇怪的是石大和这位何小公子以及何夫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此话一处,方才放松下来的人顿时脸色大变。
而刚走进来的何夫人也在看清老石夫妇后差点站不住身子,她又看向自己的小儿子,顿时悲从心来:“造孽啊,我当年就该死了算了,我不该活下来啊,大人,都是我做的,和我儿子没有关系。”
何小公子一听,忙扑到何夫人腿边:“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别碰我娘。”
母子两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这个时候,老石突然抬起头来大笑几声道:“是小老儿我杀的,我是他爹,我杀了我儿子,我没有罪,和别人无关。”
木蓝板着脸道:“一个一个说,本官只想找到真正的凶手,无关的人自然不会论罪。”
起因很简单,老石十多年前在何府做工,何大学士当年被派去赈灾,何夫人便去庙里为他祈福。
当时随行的老石见色起意,伺机玷污了女主人,而何夫人为了自己的清誉着想,便没有报官,反而糊涂地选择吃下这个哑巴亏。
那之后不到一个月,何大人便回京了,而何夫人随后也被查出有孕,算日子应该是老石的孩子,还是双胎。
再后来,何夫人生下一对兄弟,老石买通了稳婆送来了一个死婴,悄悄把石大带走,并从何夫人那勒索了一笔钱财,自此离开何府,再无往来。
至于那个死婴也是老石的儿子,那个孩子凑巧早出生两天,生下来便体弱多病,所以他趁妻子不注意,就偷偷把自己那个看起来养不活的儿子换成了健健康康的石大。
当长大的石大和何小公子撞面之后,何小公子惊觉自己不是何大人的儿子,以为娘亲与人私通,便想暗自解决此事。
那天把石大约出来后,便用石头把他砸晕了,谁知却被尾随而来的老石看见。
一个儿子养在身边像普通农户,一个儿子长在大学士府是俊秀翩翩的公子,而且石大还生死未卜,老石选择了保住大有前途的小儿子,做下了后面的事。
木蓝听着,眉头从始至终都紧紧皱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清是因为当初选择哑巴吃黄连的何夫人,还是因为老石一而再地对亲儿子下手的恶行。
最后的结果是老石和何小公子一起收监,等候发落,何夫人失魂落魄地走了,只剩石夫人跪在大堂上,似是还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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