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二位姑娘...”
以为少年要献殷勤便好不耐烦的将话打断,“此处离官道不远,我们只是为了躲避战乱才特意没走官道,看见哪儿的火光了么,那边是我的族人。”
王瑾晨扭头望去,从火光的亮度推断人数应当不少,“夜深了,山中多蛇蚁出没,姑娘还是小心些为好。”
“用不着你...”话音还未落,她便抬手朝自己脖颈间拍去,“啊!”连拍了几下,苦着一张厌恶的脸似被蚊虫咬得要哭了一样。
“六姊姊。”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走上前,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灯笼的侍女,“阿耶与阿兄叮嘱了不能走远,那边还有琅琊王氏的宗族子弟。”
萧六娘扭过头,见是自己的亲妹妹,眼色不但没有转和反而更加不屑,“用不着嫡姑娘您的提醒。”
“我...”
“啊!”萧六娘再次拍向自己,被蚊虫咬得极为难受连连慌着身子躲脚道:“这该死的虫子为什么只咬我。”
王瑾晨将手里的香囊拿出,“这香是某自己配的,可安神亦可驱除蚊虫,里面还加了一些花香掩盖了药味。”
萧六娘愣了愣,“你莫不是打本姑娘什么主意吧?”
王瑾晨睁着无辜的眼睛,“在下连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若是姑娘不信任在下...”
话还没说完王瑾晨手里的香囊便被萧六娘夺走,“你叫什么?”
“瑾晨。”
萧六娘闻着香囊的味道,淡淡的草药唯夹着清香令人极为舒适,“我父萧安介是山东这一支兰陵萧氏的嫡长,等我回去后会派人好好答谢你的。”
“若是喜欢便赠予小娘子,至于答谢,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就不必了。”王瑾晨朝几个姑娘拱手后带着婢子转身离去。
萧六娘好奇香囊里配的是什么,比自己在长安市坊内专门买的还要好闻,“看着像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没有想到手还挺巧的。”
“《礼记·内则》有言:适父母舅姑便要佩戴衿缨编织的香囊,才不过初见,他便赠六姊姊香囊,可见其居心。”
萧六娘看着妹妹,“今儿是怎么了,连我家七娘也会关心人了?还是说适才那人连瞧都不瞧你这个天之骄女一眼让你心生不满了?”
萧七娘旋即转身,“阿耶说过不要与不三不四之人来往,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那人安的什么心,我只是提醒一下阿姊而已。”
萧六娘也转过身,望着妹妹的纤瘦的背影眯眼道:“你不是一向仰慕书圣么,他可是琅琊王氏的宗族子弟。”
话音落下,月光下的影子静了一会儿后继续朝前离去。
第2章 迎亲礼
——三年后——
“宵禁时间到!”一更三点,会稽郡城楼上的暮鼓敲响,行人纷纷赶在鼓声停止之前赶回,离家较远而来不及赶回的便只好躲入坊间,至二更,上百声鼓响停止,军士腰跨横刀出城于街道中巡查。
“亥时还在街上游荡,依大唐律令,地方城池杖笞四十。”军士将休市之后还在街头溜达的百姓抓至一处按于宽凳上施以笞刑。
几板子下去,挨打之人咬牙切齿的一声不吭。
“别打了,别打了,三郎还小,阿郎这要是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王德抄起竹板狠狠得抽笞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妻子阻扰却让他更加恼火,“都是你平日以他年纪小而纵容,如今我若不出手教训他,王家的名声迟早要毁在他手里。”旋即扬起竹板再次狠狠抽去,“你若是有你叔父家的四郎那般听话...”
“那大人就去认叔父那个庶子做儿子吧。”下跪受罚的人一脸不屑道。
“你...”
同王德一同躲避战乱迁居会稽的还有几个族弟,其中关系最好的为同祖父的堂弟王哲,两家的宅子也紧挨在一块儿。
——王哲宅·书斋——
“大人,您找儿子?”王瑾晨随家奴至书房朝端坐的男人拱手道。
幼冲时的总角被散下挽成一个发髻,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英气,王哲冷着一张严肃的脸,似乎并不待见这个昔日与妾室从长安一同带回来的儿子,“过几日你三姊姊大婚,会稽至沂州不算远也不算近,你是家中唯一的嗣子,便由你去送你三姊姊。”
“是。”王瑾晨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答应。
“我知道你一向懂礼,但萧家不是普通门户,你要多多注意分寸,莫丢了泰兴王氏的体面。”
“是。”
“说起来,你幼时在长安也是与萧氏打过交道的。”
“幼时?”王瑾晨似不记得了儿时那段在长安的记忆,“儿不记得了。”
“无妨,你下去做准备吧。”
“是。”王瑾晨便从书斋内退出,出门时撞见了嫡母,“母亲。”
嫡母崔氏生有次女与三女,长子出逝时夭折,而王家已嫁的长女为妾室所生,自女儿相继成年出阁后如今只剩一个待嫁的三姑娘也即将出阁。
父亲对王瑾晨不冷不热,又不受嫡母待见,平日除了问候,吃住都只随生母。
回到生母的住处王瑾晨皱起眉头问道:“阿娘,我真是大人所生的么?”
“你这孩子,又乱想什么呢。”
“下人说大人是为了分家产又怕阿翁数落他无子这才抱回的我,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抱个男孩儿呢?”
生母杨氏瞧了一眼窗外旋即走到王瑾晨身前将她的嘴堵住,“这话你以后千万可不能说了,你阿耶听了会不高兴的。”
王瑾晨转过身,“我只是弄不明白,作为父亲他为何会这般不喜欢我?”不但王瑾晨想不明白,就连王家上下的奴仆都看不透家主人为何对这单传的儿子如此苛刻,“嫡母也就算了,我难道不是他的子嗣么?”
“你阿耶的脾性你不是不知道,他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杨氏将几件袄子折叠起,“后日你便要送亲,眼看着即将进入冬日,母亲给你做了几件袄子你带上吧。”
王瑾晨朝母亲拱手谢道:“多谢母亲。”
杨氏便坐到一旁叹道:“这些年是越来越摸不透你阿耶的心思了,三娘可是他的嫡女,一听到被那什么萧家看中,连缘由都没问就答应了。”
王瑾晨低下头,“兰陵萧氏...”似乎脑海中有一点点印象,“阿娘,我与萧家人有交集么?”
扬氏点点头,“你回姑苏前在长安大病了一场,许是不记得从前的事了,那会儿子你还小,倒也没什么可回忆的。”
“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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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圣元年二月初六高宗第七子李显被武后所废,改立同胞弟李旦,同年九月改年号为光宅,下诏扩建东都洛阳并改名为神都。
年秋,王家嫡女出嫁,迎亲当日除了王哲的儿子还有一些庶出的宗族子弟陪同,王瑾晨作为家中唯一的“息子”便充当了此次三姐出嫁的送亲人。
仆从将新的衣物准备好送入房中轻轻放在桌子上唤道:“郎君,大娘子送了一套新的衣服过来。”
王瑾晨走到房抬手摸了摸用绫罗做的红色袍衫,“替我向母亲道声谢。”
“喏。”
等仆从离开后王瑾晨将衣服拿进内房,低头笑了笑后将衣服换上,除了红色的圆领袍衫还有一件翠色的半臂。
中午从泰兴延令王氏祠堂拜别之后,崔氏与一众婢子开始替将要出嫁的三姑娘梳洗打扮。
至黄昏,从沂州来的迎亲队伍抵达会稽郡,于王宅门前催妆,一众穿着喜庆的迎亲人聚拢在门前大喊道:“新妇子!”
王宅的门没有关闭多久,也没有给迎亲队伍设难题,倒像是急着想将女儿嫁出去一般。
王瑾晨至三姊的闺房门前等候,小声提醒道:“阿姊,新郎到了。”
两个婢子从内将门打开,王家三姑娘穿戴细钗礼服、绿襦裙,手里拿着一面团扇遮挡,旋即缓缓放下笑问道:“四郎。”
王瑾晨愣看着点头回应道:“是。”
“阿姊好看么?”
王瑾晨睁着眼睛楞在原地不说话,旋即叉合双手,左手大指向上放于胸前躬身道:“阿姊在四郎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三娘便低头笑了笑,“等你日后娶了新妇肯定也是这般嘴甜。”
“我...”娶妇一事,王瑾晨从未想过,也不敢想。
仆从步入院子,“郎君,阿郎说亲迎的人都到了中堂,莫要让人等急。”
三娘侧头看了一眼天色,“黄昏了,早些动身可以少走些夜路。”
“好。”
婢子搀扶着出嫁的姑娘至中堂,跪别父母之后从跨出二门至大门前,新郎身穿黑红色弁服看着用团扇挡脸的新妇,旋即又看到身侧的小舅子眼前一亮,“你就是王家四郎吧?”
王瑾晨抱着手微微躬身,“是。”
新郎打量了王瑾晨一番,“我少时见过你,如今都这么大了,更想不到这作姑苏曲之人竟是你,真不愧是书圣的后人。”
“姊夫过誉了。”
依照习俗设置障车,由新妇家拦路,但王家似乎并未有此意,从入城到王家新郎极轻松的就将新妇从本家带离,期间只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新郎穿着一身红色骑在马上,时而与身侧清冷的小舅子搭话,“我知道让你阿姊做续弦其实是委屈。”
王瑾晨回道:“兰陵萧氏的身份,是我们王家高攀才对。”
“高攀?”新郎扭头看着婚车,旋即一笑,“人为了颜面而活,岂有不累之理?”
“为了颜面...”
新郎又道:“大人不待见我,亡妻刚故没多少年便替我张罗续弦,我们家与清河崔氏也有姻亲,曾于长安见过崔娘子带着三娘来探亲,我与你三姊姊也算是自小相识,大人不同意,还是我那嫡出的妹妹替我求的情,她的话可是比我家长兄还要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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