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姐。”
看见了冉禁,迟遇快两步走到她面前,摘去墨镜。
冉禁看到她清瘦的面容和红肿发亮的眼睛,很明显,她比过年回家那会儿又瘦了不少,遭受到人生重大变故之后的风僝雨僽也清晰地写在脸上。
冉禁心被扎一般地痛,张开双臂抱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
包掉落在地上,迟遇揽着冉禁的腰,贴着她的脖子,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比迟遇矮了小半头的冉禁下巴被她的肩膀抵着,有点儿艰难地抬起头,顺她的背,温柔又极有耐心地安抚着她。
让这个失去了姐姐的晚辈有个可以依靠,可以哭泣的地方。
迟遇细长的手指慢慢地从她的腰间转移到了后脑勺,深入她的发丝里。
扶着她,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好友刚才的话还在迟遇耳边萦绕:
“你姐在迟氏集团的系统内部,用自己的账号留下了遗嘱。遗嘱的内容简单到让人不得不想到留遗嘱的时候非常匆忙。
“遗嘱只有两个内容,一是迟氏集团交给冉禁,二是遗体立即火化。所以你姐的遗体在警方‘确认’是自杀后就火化了,现在灵堂里摆着的是她的骨灰盒。
“最早的验尸报告已经不见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发给你的是修复过后的最初版验尸报告,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得出来你姐胸口中十二刀。我也他妈的很服气,身中十二刀是自杀。
“你那位大嫂,哦不,前任大嫂在警局里关系够硬,不然验尸报告也不可能有不同版本。我顺着这条线去查了,她和一位姓路的警察关系密切,在你姐姐过世前的一个月,双方有二十三次碰面记录。
“我这儿还有更多资料,等你来,我亲自给你看。咱俩碰面的时候监控视频应该也能拿到了。”
迟遇一双血红、带着泪意的双眼直视着前方空旷的午夜机场航站楼。
和这场因奔丧而相拥的会面气氛不太协调的,是迟遇的眼神。
依旧有悲伤之意,但更多的是从琢磨的情绪,变成逐渐了然的从容,以及愈发阴鸷酷烈的坚定。
但这一切,全心全意给她怀抱的冉禁并没有发现。
她只能听到迟遇的声音。
“冉姐,姐姐去世了,你要保重身体。” 迟遇眼睛一眨也不眨,一字一顿地说,“我会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的。”
……
坐上冉禁的车,往迟家去。
午夜的高速路上车很少,冉禁开得不慢。
“冉姐,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迟遇靠在车椅上,平静地开口。
这份平静不像是在询问,仿佛发问者在抛出这个问题时已经知道了答案,等待着欣赏心知肚明的演绎。
“自杀。”
冉禁在沉默了数秒之后,回答出的这两个字时,语调没有波澜,似乎死去的人并不是她在一起六年的“亲密女友”,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姐姐不会自杀。”迟遇转过头,看向冉禁的侧脸,“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最是清楚。昨天,现在算是前天了,她还准时和我视频,视频里没有丝毫异常,怎么可能说自杀就自杀了?冉姐,你说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什么可能?”
迟遇盯着冉禁的脸庞,企图记下她所有细微的表情:“姐姐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杀害的?”
冉禁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被中控的冷光映出的半张脸,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警方也说姐姐是自杀?”迟遇靠回了椅背上,双臂交叉抱在身前。
“嗯。”
“是谁最先发现的?”
作为死者唯一的血亲,迟遇对冉禁再穷追猛打地追问也都合情合理。
即便冉禁并不是警察,也暂时不是犯人。
“你姐姐的私人助理兼秘书,洪以玲。”
迟理每周六都会去打高尔夫,在去打球的路上跟迟遇视频,这周也一样。
前天她去迟氏集团下属的高尔夫球场,打了两个小时之后去专门的休息室洗澡,洪以玲来给她送衣服。
洪以玲有进入迟理休息室的权限,平时她将迟理的私人衣物放到衣橱之后就可以离开,并不需要见到老板本人。
但是那天除了来送衣服之外,洪以玲还带了一份需要迟理本人确认的文件,所以她没有立即走,而是在休息室里等着。
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见老板出来,洪以玲觉得很奇怪。
迟总一向恪守时间,也知道洪以玲带来的文件很着急,没理由半天也不现身。
洪以玲便硬着头皮去敲浴室的门。
敲了好半天没有任何回应,洪以玲有些慌了,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般而言,在资本市场里拼杀的人很忌讳和警察沾上边,一旦警察找上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倒霉事,所以迟理能不和警方打交道就不打。
洪以玲作为一名优秀的秘书,站在老板的立场来想问题,是入门必修课。
同样的,拥有察觉异常状况的敏锐嗅觉,也是她能在迟氏集团董事长身边工作这么多年的最主要原因。
洪以玲用力敲了几下门,依旧没得到回应,她知道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便立即去找球场经理,经理用自己的权限将浴室的门打开了。
洪以玲对警方说,门开的一瞬间,水声和水雾立即占据了她的听觉和视觉。
那混沌不清的现场,就像是有人刻意堵住她的耳朵,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第一时间看明白。
但她的鼻子却在正常运作。
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洪以玲说她当时惊魂未定,几乎是凭借本能,立即转身,让经理和跟着来的工作人员退出去,甚至没等着对方反应过来,便一把将门合上。
洪以玲对门外的质疑声充耳不闻,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向血腥味最为浓郁的地方走去。
“发现的时候你姐姐躺在盛满水的浴缸里,手腕被割开了,已经……”冉禁说到这里,为了照顾迟遇的情绪,没继续说下去。
迟遇继续问:“除了高尔夫球场的经理之外,有权限进入我姐姐休息室的人有几个?”
“三个。”冉禁没有犹豫,很快回答她的问题,“你姐姐,秘书洪以玲,以及,我。”
第6章
迟家的别墅在市东边,闹中取静,是当年姐姐亲自挑选的住处。
上次迟遇回来,是今年农历新年。
这栋别墅依旧被打理得很好,院子里的植物被修剪得一丝不苟,并没有因为大堂内拥挤的灵堂和哀悼的音乐声而垂败。
迟遇一身的黑衣黑裤不需要更换,直接进入灵堂便能迅速融入到这压抑、悲伤的气氛中。
屋里全是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看见迟遇回来了,所有人都停下了谈论,看向她。
她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姐姐的遗像面前。
遗像或许是冉禁选的,这是姐姐很满意的一张照片。
迟遇出国第一年,迟理挨不住对妹妹的思念,跟冉禁一块儿飞去找她。
这照片是迟遇在学校里帮姐姐拍的。
姐妹俩长得很相似,一双漂亮的眼睛一旦带上笑意,便是多情浓丽的灿烂。
迟遇不舍地摸着照片。
抚摸到的再也不是姐姐温热的肌肤,而是冰冷的触感。
没有灵柩,果然只有摆放在遗像前黑沉沉的骨灰盒。
骨灰盒两旁摆放着姐姐生前经常使用的物品,高尔夫球杆、伞、项链……
看着这些充满姐姐气息的东西,相依为命的过往如疾驰的列车,从她心头狠狠碾过去。
她握着遗像的一角,捏白了指节,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
“姐,我来晚了。”迟遇跪在软垫上,给姐姐上香,弯腰鞠躬之后,将香插在已经插满了香的香炉边缘。
冉禁没跟着迟遇进屋,站在院子里一株老榕树之下,接通了路司勍打来的电话。
“你还没睡呢?”
“我听到灵堂的音乐了,你果然还是去了迟家。我说,你都已经和迟理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管她们家的事?她妹不是回来了吗?都交给她妹处理不好吗?”
冉禁说:“小遇刚刚回来,飞了十几个小时,估计时差还没倒腾过来。迟家的亲戚全都来了,一院子的人她肯定忙不过来。而且她还小,处理不了这种事情,家里和公司的事情她也不太了解,可能应付不了这种场面。”
路司勍:“……你就不怕猝死?”
冉禁淡淡笑了一声,说:“好了,快去睡觉吧。一会儿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也回公寓了。”
路司勍被气得口不择言,留下一句“懒得理你”就要挂掉电话。
被冉禁拉了回来,交待她:“我和迟理分手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告诉她。”
“你觉得轮得着我说吗?全世界都知道了。”路司勍说,“行了,我睡了,因为你的案子我还得避嫌,明儿个得出差,八点的飞机折磨谁呢。哎,挂了。”
“晚安。”
冉禁挂断了电话,重新回到了人群之后。
此时迟遇上好了香,几段还带着火星子的香灰被她碰了下来,落到手背上。
站在人群之后的冉禁,一直都如无声息的影子一般,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当她看见迟遇手背被烫红了还浑然不在意,眼下两道泪痕也没有去擦,此情此景,让她静若止水的眼眸之中生起了一丝波澜。
“喵。”
一声软绵绵的猫叫,露露安静地走到迟遇的脚边,嗅她的气味,确定是老相识之后站了起来,用前爪扒她的裤管。
这是露露要她抱的信号。
看到露露,迟遇不禁潸然泪下。
十六年前,母亲病重过世,父亲太过忧思不到半年的时间也随母亲一块儿去了,留下只有二十出头的迟理,以及六岁的迟遇。
迟理知道自己应该承担起一位姐姐应该承担的一切,她放弃了理想,卖掉了画室,接手了当时已经破败不堪的迟氏,一边照顾妹妹,一边努力把父母留下的产业发扬光大,也算是留住家人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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