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睡醒后,却摸到了一手乱飞的羽毛,颜婴婴登时睡意全消。 小凤凰正一根根拔着自己身上的羽毛,好不容易养回来的漂亮尾羽秃了大□□毛边缘沁着血珠,好不可怜。她抬头看向颜婴婴,嘁嘁哀哀叫了一声,又开始拔毛。 颜婴婴连忙阻拦小凤凰的自残行为,她拿过药膏,像往常一样在小凤凰的翅膀上涂药。小凤凰看见她手臂上被自己挠出来的罪证,尾羽又炸了开来,眼看着这小家伙继续要拔自己的毛。颜婴婴只得换了件窄袖寝衣,免得被她看见刺激到她。 “你啊,没事总拔你那几根毛做什么?这下好,又得养小半个月才能养回来。”颜婴婴换了衣服,重新抓着蓝涟若的翅膀给她上药,絮絮叨叨地嗔怪着,忽而惊觉自己唠唠叨叨的样子就像个老太太。 不过转而一想,三十年又五十年,她岂不就已经是个老太太? 岁月易逝,流光荏苒,容易把人抛啊。 小凤凰很不满她的絮叨,将尖尖的喙凑了上来,衔住了她的唇,一边夹紧,却又控制着力气,刚好在一个她恰好能忍受的范围区间,可就是不让她张嘴说话。 颜婴婴从来没见过蓝涟若小时候的样子。在她对蓝涟若有记忆之后,蓝涟若一直都是以沉稳大师姐的形象出镜,要不是亲手喂养,她也不知道蓝涟若竟会有这样任性的时候。 比方说,她正在看文书,蓝涟若便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啄着她放在一旁的书信。啄得上面坑坑洼洼,有的地方都看不出原来的文字。 颜婴婴舍不得说她,只得将贵重的文书一一收好,免得落入凤凰魔爪。 她身子照旧是多病的,换季时候往往容易卧病在床,这时候多半会有人来陪她,但也有时候能来陪她的人都被抓去修补这个世界的裂隙了,她只得一个人捱过去。有一天夜里她勉强支着病体去熬药,却不想她看见小凤凰正衔着一味又一味的药材丢到药罐里,再操纵火焰慢慢地熬。 仿佛和记忆之中的某种场景交织。 记得在蓝涟若渡劫失败被打回原型时候,蓝涟若也是这样用她的凤凰本体给她衔过药,一点一点熬着。 颜婴婴心头一颤,心底涌出无数话语,围着她打转,可她却喉头干涩说不出话来,或者她自知也无用。此时的凤凰还只是几岁的小孩童,根本没有记忆,甚至她的话大概也是听不懂的。 片刻后,小凤凰抓着药碗,邀功一样飞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接过药碗,里面的药温度刚刚好,她一时迟疑并没有喝,小凤凰扑扇着翅膀啾鸣几声,探头就要去啄那苦药,旋即尖尖的喙点在她的唇间,柔软的鸟舌试探性地探出,可她的嘴实在太小,这一次也衔不到多少药。但她要是倔强地试了一次又一次。 “好啦,我喝就是了。”颜婴婴喝干了药,忙上床继续躺着,小凤凰马上钻到她怀里,翅膀舒展,像是将自己做成一张被子,牢牢盖在她身上。 暖绒绒的鸟羽驱散了颜婴婴周身的寒气,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中。 醒来的时候她头脑清爽了不少,烧也退了下去,只是身上黏腻很难受,她打了水,准备沐浴一番。她在浴桶之中泡了片刻,只觉得身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扑腾,颜婴婴往水中一捞,看着那浑身湿透的鸟儿,她沉默了。 自那天之后她的屋子里多了一个笼子,每次当她洗澡时候,这笼子便是小凤凰的归宿。
第145章 光阴似箭, 日月如梭。 转眼六年光阴过去,当颜婴婴一日醒来,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凤凰不见了, 取而代之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时, 她便知道自己的任务结束了。 接蓝涟若回若清宗的是雪仙尊, 一如多年之前,雪仙尊从冥水桃枝那里接人回去一样。 颜婴婴没能出门送。 她早知今日分别, 故早早便出门将蓝涟若一人留下,免得自己心软舍不得。她在山上乱走着,看日头约摸蓝涟若已经被接走了, 她方才辗转回来。 “好啦,这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洛灵儿在门口等着她,伸手扶了她一把, 果不其然见颜婴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流的样子, 长长叹了一口气, “等到十年之后,或者九年,据说妖类十五岁就会陆续觉醒记忆。我们又不差这些时间。” 颜婴婴点了点头,在洛灵儿搀扶下回屋休息。 街坊邻居有好事者,虽然雪仙尊做事已经够低调, 但无奈雪仙尊那通身的仙人气度实在藏不住。因而一传十十传百, 四邻八舍十里八村都知道有个仙人来看那独居的貌美姑娘,再加上这姑娘数年容颜不老不变, 关于颜婴婴是仙人的说法很快传扬开来,传得有鼻子有眼。 尽管嘴上说着到时候再见, 可颜婴婴到底还是心中放不下, 心中一藏了事就容易积压出事。没多久颜婴婴便病得下不了床, 洛灵儿知道她这是心病,只得答应她等她病好,偷偷带她回去见见蓝涟若。 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话一出,颜婴婴顿觉这病好了大半,但还是数日水米不进,原因无他,洛灵儿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能送人进了幽冥乡。 最后还是荧惑看不下去,过来帮忙做饭,虽然荧惑的手艺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煮的粥勉强尚能果腹。 颜婴婴觉得自己怪麻烦的,让一群不用吃喝的人来伺候她一个人饮食,着实太为难人。可她又不太想离开人,在这个屋子要是只有她一个,实在太冷清太难熬了。 蓝涟若在上一个轮回的生日她只隐隐约约记个大概,不过在这一世的生辰她记住了。是正月初五,刚好逢上新春佳节,是个好兆头。 为了蓝涟若这生辰她早早就开始准备,她决定按照古法给蓝涟若做一枝花簪,随着四季轮转,花簪上头的花也会随之变幻。是曾经的颜氏一族常用于讨心仪之人欢心的首饰,雪仙尊那里就有一枝,正是颜如烟年轻时候所赠。 颜如烟来她这里看望她时候,她正卡在一个缠丝难题上,花朵转换有时候会变成两种花儿嵌合,看着怪不正常的。颜如烟是机巧之物的专家,借着她手中的半成品看了看,一眼便发现了问题。 “这其中那星星草,必须取北地的草,其他的都不行,是原料选择出了问题。”颜如烟手动将桂花和梅花的嵌合花朵拨了回去,“只不过北地的星星草,如今只有敬灵门那一代有了。” 颜婴婴和敬灵门有些交情,一纸修书过去便弄到了特产星星草。果不其然以星星草作为引线连通机关,再没出现不伦不类的花儿。 “母亲和师尊这样的关系,为何会还不结契呢?”颜婴婴不由得问。 “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结契不结契都不重要了。”颜如烟温声回答,“涟儿那孩子修行得还不错,小小年纪已经是同届之中的佼佼者。” 颜如烟知道颜婴婴最在意的便是蓝涟若现在在若清宗修行得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回想起曾经。她也如实将这些事无巨细地告诉颜婴婴。 在蓝涟若上一次轮转生命中的前几年,是她和端木雪一起抚养的,如今又是她们两个抚养这小姑娘长大,颜如烟总感觉梦回到了百年前的光阴。 想到百年之前的光景,就难免想到她这聪明一生,还是被段朱算计的事情。这一点同样让她看颜婴婴时候多了不少愧疚,要不是她那时候失察体内被种了剧毒,颜婴婴也不至于多年以来都这样孱弱,颜婴婴是不能放弃现在这具肉身落入轮回的,只能忍着那病根带来的反复折磨。 至于楚良和段朱,她到底还是怨恨的,但如今段朱已死,楚良虽然并未死透,但也是靠着自爆死过一次。楚良本体已消,就算魂魄未散,分身终究搅动不起多少波澜。楚良在千年前拦下众神,以此身自爆彻底诱天界帝君出现这两件事,也算有功。偏偏她还是命之一道的继承者,若是一意孤行将她铲除只会打破现在的平衡,只要她肯一直隐居不出,不予追究是最好的安排。 颜如烟哄着颜婴婴入了眠,起身出门,她在院落里面走了走,看墙边站着几个机巧小人,正在田垄间徘徊,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捉虫除草,菜地生得一片欣欣向荣,绿得可爱惹眼。 靠着墙搭着一个架子,架子上爬着葡萄藤,悬着一串串饱满圆润的紫葡萄,颜如烟顺手摘了一粒放到嘴里尝着滋味,倏地觉察身后香风缭绕。 果然是冥水桃枝。 “纤语查到了楚良的踪迹,楚良虽然还想借机篡夺四圣之力,不过在威胁之下还是放弃了。”冥水桃枝卖了个关子,“你猜是谁威胁的她?” “反正不是阿雪,莫不是青帷?” “是阿碧。”冥水桃枝理了理面纱,“纤语说她找到楚良时候刚好听见阿碧和楚良的洽谈,所说之事正是劝她放弃继续。楚良最初的目的只是想为涟复仇,千年下来她早就把主次抛在脑后。不过至少现在有阿碧看着她,据说之前时间轮转过一次,阿碧因此和楚良结下了宿怨。接下来的事情交给阿碧就好。” 可是琉璃碧再也不可能与她们并肩了。 这些年过去,与人同行的时候总要有人退出,颜如烟觉得自己理应该适应这些,可真换到她身上时候,怅然是在所难免的。 “婴婴这些年倒也很坚强,记得当初你死后,阿雪可是险些疯了。”冥水桃枝亦在回忆这些年的事情,“婴婴骨子里那股韧劲仿佛是天生的,她遇上天大的事,哭过一场之后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 修真界的仙门大会依旧照例举办,只不过以往被几家宗门垄断的历史再不复演。修真界中宗门兴衰也是常事,当初十大宗门中上三宗如今虽然存在,但也沦落为中等门派,再不成气候。原本的下七宗也有兴有衰,如今还屹立不倒的还有若清宗、扶风山谷和蓬莱台。蓬莱台毗邻水路,大兴商业,近几十年挤占了原本独占商道的集灵会一门,剩下的闭宗的闭宗,隐世的隐世,只留于世人评说唏嘘。 仙门大会上,最惹眼的自然是一白衣少女,她头上插着一株红梅发簪,火红的烈焰在她周身萦绕,站在擂台之上从容应战,所向披靡无人可敌。 人人道这位是当今修真界的第一天才,最有可能成为当今修真界突破九阶第一人。毕竟在伐天之战后,人们很快发现能突破九阶者几进绝迹,后来他们才知道之前之所以多,是因为上三宗和掌书□□揽大权甚至动了修真界的灵脉根基,靠着灵脉滋养出的一批九阶强者。如今灵脉被封锁,修真界之中所有人更加意识到九阶原本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等级。天赋、勤勉、悟性诸如此类,缺一不可,甚至三者俱全,根骨差了一星半点,也是距离九阶遥不可及。 可眼前这位少女,竟在十六岁突破了八阶,几乎擦到了九阶边缘,这近乎旷古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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