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嘛…还是别提了。 周清扬捏了一片随风而来的花瓣,落寞地想,早知如此,就不费心培植什么不产花粉的桃花了。 沈昔全走在前面,走出很远,才发现周清扬没有跟上来。 她看见了周清扬指间的桃花,解释道:“这些花没有花粉。每年春天,总是要人用灵力一遍又一遍地灌溉才肯开,真是娇贵。”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不辨喜怒好恶。 周清扬从花枝的间隙中模糊望着沈昔全白玉似的面孔,泪简直要落下来。 * 沈容跟着一众长老弟子御剑而归,因为技术有待提高,甚至还落后于大部队一点。 她边行边在识海里听着周清扬和沈昔全的对话,心中只有“呵呵”二字。 “再娇贵还不是我在种,你沈宗师又做什么了?” 沈昔全分出心思答道:“本来就是你喜欢。” 沈容噎住:“我喜欢不就是你喜欢?” “现在又不分你我了?” ………… 论耍嘴皮子,沈昔全还没输过。 沈大小姐败下阵来,索性闭口不言。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加快了速度,很快到了宝华寺,等她登到无运峰顶,周清扬也恰好在自己的居室里安顿下来。 作为沈昔全的嫡传弟子,周清扬有幸在这寸土寸金的无运峰里获得独具小套房一间,就在沈昔全的无运斋边上。 她无财一身轻,身无长物,就一个新捡来的壳子是最珍贵的。 送走了沈昔全和看热闹的峰中弟子,当下便往床上一拍,准备睡个好觉。 疲惫啊… 周清扬眯着眼睛,缓和着连日的奔波。 然而床褥还没捂热乎,门就“哐当”一下子被踢开了。 啧啧啧,瞧这个性的“哐当声”,他喵的这沈宗主的远方亲戚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周清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顶着两个青色的眼圈,皮笑肉不笑地道:“容容,你御剑的天赋很高啊,这么快就回来。” 沈容理亏心不亏,当下便凑上来,紧紧贴住周清扬的胳膊,道:“我们五六个时辰没吃过饭了,你不饿吗?” “我困了。”周清扬苦兮兮地重新躺下。 …“无*运峰的饭你没见识过吧,没有油也没有盐,清水一煮,菜饭混到一起喂你,你吃不吃?”沈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极尽恐吓之能事。 就这?就这! 周清扬表示:“我们快走吧。” 她当然见识过,不但见识过,还吃了十年! 一想到被清水混合物支配的恐惧,困意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两人沿着桃花盛开的小路,一路挨挨蹭蹭地下了山。 刚离开一小会,准备来送心法送温暖的沈昔全:…… 沈容,你很可以。 她把心法册子放回储物袋,满不在乎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又若无其事的推开无运斋的门。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桃花落了满堂,她在案前坐下,轻轻把那些桃花收拢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拼拼凑凑。 花瓣串成了线,拼成名姓,自以为牢固地钉在墨色的小案几上。 沈昔全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打了个哈欠,回到榻上卧下。 阳光很好,她也就睡得很安心。 可不防一阵风骤起,那满桌的粉,终于又零落了一地。 * 周清扬来到地上,才明白自己那套独居小隔间的价值。 唔,也没啥,大概就等同于现代京城市中心三室一厅吧。 她逛来逛去,发觉如今的首阳真是烟火气十足。 能不足吗?毕竟这地上人人都不辟谷,又因天之骄子在此荟萃,名厨齐聚一堂,油烟味隔着十里都能闻到。 沈容拉着她,挑了一间最阔气的进去。 堂内陈设高华,其内不仅有后入门的“地表暴发户”,还有许多如沈容一般内门弟子前来“打野食”。 周清扬望着这奢华的布局,觉得自己简直从修仙剧组穿越到了宫斗剧组。 “哎!这不是周师姐吗?” “周师姐好,快来上坐。” 周清扬脸皮一抖,看沈容拿出了那玉牌,上边呼啦啦闪现着她的黑白画像,真是音容犹在…啊不,栩栩如生——咳,惟妙惟肖! 关于她入门的事经过这半日便已传得沸沸扬扬,加之她这双异瞳,想低调都不行。 幸好,周清扬原是个脸皮塞城墙的主,只是心颤了一颤,马上就对自己的特殊待遇接受良好。 她和沈容混到一堆人中间,只见圆桌对面那一人正是“机锋”门下弟子赵靖源。 这位在首阳广有声名,并不是因为他是机锋派赵岭的亲传弟子,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的天赋,只是——他太助人为乐了。 简直可以说是位活菩萨,无论何人何事,只要身处困境向他求助,这位赵公子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且随手施恩不图回报,也不去彰显自己的声名。 做好事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一种乐趣。 周清扬当然理解不了这种乐趣,她最开始甚至总觉得赵靖源此人心思深沉别有图谋,但…一个人若能十年如一日的假装,那也不失为一种善行。 她从前也是受过赵靖源的恩的,大到被围攻时的合作,小到被奉还丢失的玉牌,这种温润如水的人,真是很难让人有恶感。 此时,见她俩坐下,赵靖源率先起身敬了杯酒:“今日沈宗主喜得高足,大家都该来敬我们周师姐一杯!” 周清扬忙站起来,师兄师姐一通混叫,把这杯酒喝了。 接下来,沈容又攥挑着几杯酒下肚,一帮人酒酣耳熟,讲话也就不像之前那么规矩了。 “哎!周师姐,你以后进了无运峰,可该记着两件事绝对不能提。”机锋派与赵靖源同来的一位小弟子开口。 周清扬往椅背上一靠,笑问道:“什么事?” “害,还不就是宗主那两个逆徒…” “住口!”赵靖源厉色止住那弟子的话头,接着对周清扬道:“别见怪,这孩子说话没个正经。” 周清扬的耳朵已经树起来了,怎么还肯罢休,只向那个小弟子道:“这里都是平辈之交,还有什么不能讲的。若是今天过后这桌上的话有人传扬出去,那才是让人瞧不起。” 那小弟子点头如捣蒜,赵靖源又一向是个心软的,他并不真怕:“方才是我措辞失当。只是沈宗主的前两个弟子一个天赋极差,一个品行不当,我们做晚辈的自然该忌讳着,不在她老人家面前提。” “品行不当…”周清扬默默回味这两个字。 天赋奇差的自然是她,可苏远之怎么就品行不当了呢。 “文源,你再说,小心师父回去打断你的腿。”赵靖源脸色真的不好下来,那小弟子只好悻悻闭了嘴。 “我今日入峰并未见到宗主有旁的弟子,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赵靖源为防自己峰上弟子再胡言乱语,抢先答道:“宗主的首徒三年前对战九尾,不幸罹难,另一人…有人说他投身幽冥,但毕竟只是谣传,不可尽信。” !周清扬差点拍案而起。 投身幽冥? 那个小屁孩,今年算算也才十九岁,被虫子咬了都要哭哭唧唧的,怎会叛出仙门,跟一群凶神恶煞的妖物厮混在一起。 她喉中酒艰难地滚落下去,一旁沈容无聊地把玩着杯盏,道:“别说这些了,用完饭我们跟着赵师兄去他们山门玩玩。” 赵靖源笑着应承下,又怒瞪一眼身边的小弟子,示意他不准再说话。 这些人…根本不懂沈宗师的心思,三年前就因为有个人口不择言,说了一句宗主首徒实力不济,差点被打死,最后宗主亲手毁了他的灵脉,赶出了首阳。 这般决绝,难道仅仅出于羞耻吗? 赵靖源心里明镜儿似的。 有些事不提,大概是因为…实在不忍再提吧。
第10章 周清扬用完了饭,被一众乌泱泱的人潮从酒家里推出来。 四月飞花与暖阳下,前簇后拥,难免有洋洋自得之感。 她不禁想,这种场面和待遇,对于沈昔全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吧。 啧,原来天才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枯燥且无味。 头脑虽迷醉,但她还没忘了苏远之的事,拉着身边的沈容,打算再套一波话。 “容容,你是什么时候入的首阳山?你住哪?我们若是离得近,总还可以常见面吧。” 沈容一见她笑眯眯赖叽叽的样子就知道准是有事相求,眉头一皱道:“你是想问沈昔全那两个徒弟的事吧。” 周清扬拜服:“容容知我!” “切,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沈容捏着胸前的小辫子,扬着下巴道:“他们说的没错啊,就是一个死了,一个丢了。可笑沈昔全还是什么天下第一宗师,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 “丢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曾派人去寻吗?” 沈容道:“人都丢到幽冥去了,谁敢去找?再说他现在混得还挺好,我峰派去幽冥的白衣见他麾下数万魔兵,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领主,可不是比在首阳守着一个清汤寡水的师父强。” 周清扬走的时候苏远之十六,个子长得晚,比她还矮一个头。 她想象了一下一个小矮子身披猩红色披风,头戴紫金冠,妖里妖气地道:“看本座荡平天下——一统苍穹!” 咦~~ 真是不能想,一想就要裂开。 不过,沈容提到白衣,用直白点的话来说,就是细作、间谍。 周清扬想,该不会其实苏远之是忍辱负重,刺探幽冥机密去了吧。除了这条路,她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 走着走着,饭局上的人都散了,只剩赵靖源为她们带路。 机锋是首阳颇具特色的一处地方,里面的修士修仙的天资可以差,但排兵布阵、铸造神兵的功夫却不能马虎。 峰主赵岭是个奇人,一生只有两大爱好,一是铸器,二是下棋。 可以理解,毕竟在周清扬看来,下棋和排兵布阵也差不了多少。 赵靖源回头笑吟吟道:“今日家师在峰顶悬镜司与人对弈,不知二位可有兴致一观?” 沈容听了这话差点仰倒,她活泼好动,站在那看两个老头子下棋,憋死她得了。 刚要拒绝,赵靖源看出了她的心思,连忙说道:“与家师对弈的乃是许公子,他今日得空,应了师父的邀约。其他各峰来了不少姑娘观战,倒也热闹得很。” …管他是红颜还是枯骨,沈容一概敬谢不敏。 刚要拒绝,一旁周清扬却兴致盎然地道:“如此受欢迎,当然得看看是什么人物。” 她哪能不知这位许玄公子,前世他每每上山都要引起轩然大波,无运峰的小姑娘一个个含羞带怯,弃修行于不顾,也要去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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