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喻……”倪禾栀又换上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好想家,好想我妈妈……” 苏喻垂下眼眸,看着怀里女孩受尽委屈的模样,不由心头一紧。 她活了十八年,从未见过如此美艳风情,又喜怒无常的女孩。 倪禾栀软绵绵地偎在她怀里:“小喻,只要你承认……她对你有不良企图,那我就有筹码跟她谈判……” 苏喻的眸光倏地冷下来。 人常说“知识改变命运”,要不是江穗,苏喻或许连接受知识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改变命运? 不管倪禾栀和江穗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对苏喻来说,江穗是她的恩人,她不能忘恩负义,昧着良心诬陷资助自己十年的恩人。 还有另外一点。 苏喻曾经因为家里穷,被小贩冤枉偷钱,后来查了监控才还她清白。 童年时期被冤枉所产生的伤痕,因为只能忍受又缺乏自愈的能力,所以给苏喻留下无法抹去的阴影。 她知道被人冤枉有多羞愤难过,自然不会无端去冤枉别人。 苏喻抬起手,攥住倪禾栀的手臂往下扯,作势要挣开她的纠缠。 刁蛮的大小姐怎么肯,死死抱住她的腰肢,假装被扯痛呜呜嘤嘤。 苏喻只能松了力度,面孔却冷得像寒冬湖泊的冰面,倪禾栀趁机勾回她脖子,继续“策反”:“我不会让你白做的,你放心好了,以后你的学费生活费都由我来负责……” “我妈妈每个月都会给我一大笔生活费,足够养你……”倪禾栀不让她挣脱,整个人覆到她身上:“等你毕业了,也不用为找工作作发愁,直接进我妈妈的公司,她最疼我了,什么都听我的……” 话没说完,就被苏喻重重推开。 “嘶……” 苏喻做惯农活,力气很大,倪禾栀后腰直直地撞上床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她吃痛的呻./吟,苏喻不由慌了。 她只是想拉开两人的距离,没想伤到她。 “我……” “苏喻,你当真不肯帮我?”倪禾栀忿忿瞪她,脸色氤氲着黑气。 她这辈子都没被人推过,头一次这么上杆子往别人身上贴,却被苏喻当成廉价的狗皮膏药。 所有的旖旎戛然消散,空气中炸出烈烈火星。 倪禾栀带着难堪的怒意,质问道:“苏喻,江穗到底给了多少好处,让你甘心做她的走狗!” 苏喻睫羽微垂,旋即抬眼,语气坚定且认真:“倪夫人是好人。” 苏喻自小失去双亲,待她好的人没有几个,江穗不仅资助她上学,还帮重病的奶奶联系医院,苏喻打心眼里感激江穗,也真心维护她。 “她是好人,那我就是坏人咯?”倪禾栀恢复骄纵的大小姐模样,趾高气昂地走到苏喻身边,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那你以后可离我远些,免得被带坏。” 苏喻面色平淡,似乎没有因她挑衅而生出不悦,就这样悄然站着,像一道不会动的木桩。 倪禾栀气得说不出话,正要想别的法子时,听到屋外嘈杂的脚步声。 是江穗回来了。 倪禾栀板着脸走出去,江穗和村长寒暄完,从后备箱拎出一个黑色行李箱,拖到倪禾栀跟前:“换洗衣服在里面。” 倪禾栀明白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咬牙做最后的争取:“我手机和钱包呢?” 江穗掀起眼皮:“你是来改造,不是来旅游的,再说山里没有信号,有手机也是摆设。至于钱包就更用不着,你这两月的花销,我已经给苏喻奶奶,补习的费用也一并给了。” 倪禾栀在心里冷笑。 呵!看来江穗早就计划好独占倪氏财产。 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到了。 江穗说完,转头看向苏喻,小声嘱咐:“栀栀脾气不好,你们不需要多迁就她,平时你们做什么就让她干什么,本就是让她来磨练的,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安排她做。” 苏喻默默听着,没说什么话,多是江穗在说,她只是偶尔嗯一声以作应答。 倪禾栀闻之顿时气结,既然江穗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必给她脸面,当下就冷冷地刺过去:“江穗,遗嘱交代完了吗?” 周围都是前来送行的县乡干部,江穗神情有些难堪,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打开车门,吩咐司机离开。 倪禾栀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尾,眼角一片通红。 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妈妈,即便和同学外出旅行,也会和她通电话打视频,从没失联这么久。 倪禾栀担心一辈子困在这个贫瘠的地方,更担心永远见不到妈妈。 陌生的恐惧感几乎将她吞噬,倪禾栀很害怕,像漂在海面上的蚂蚁,没有归属感地在大海里窒息。 苏喻抬头看她,夕阳渐沉,炊烟缥绕,远处麦田里传来收割机忙碌的“突突”声,倪禾栀就这样站着,橙黄的晚霞落入她泛着水光的瞳仁里,折射出她心底的无助和脆弱。 苏喻沉默地移开眼,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手刚触到倪禾栀的行李箱,就被她迅速避开。 刷的一下-- 苏喻的手扑了个空,不知所措地愣住,小声开口:“我,我帮你拎。” 倪禾栀冷冷地瞥她一眼,浮起讥笑:“我是坏女人,离我远点!” 说完,拖着行李箱,昂着下巴往屋里走。
第4章 这里就是你的家 自打倪禾栀一露面,舒慧就被这个“白富美”姐姐吸引,可惜总找不到机会和她找招呼,一下午都在练习手语,又担心白富美姐姐看不懂,特意研究最简便的手势。 她一边迎上去一边举起手臂,朝倪禾栀比了个心,倪禾栀却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刺啦啦把行李箱拖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方舒慧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灰扑扑地低下头,表情有些失落。 苏喻喉间攀上滞涩的酸胀感,视线从紧闭的木门上收回,走到舒慧身边拍拍她肩,打着手语安慰她。 方舒慧懂事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心上。 苏喻奶奶拄着拐杖从厨房出来,恰巧看到这一幕,抬手招呼苏喻:“这丫头从大城市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咱们多照顾着点。” 山里昼夜温差大,奶奶的老寒腿一到晚上就隐隐作痛,由着苏喻把她搀着竹椅上,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叮嘱道:“丫头坐了一天车,肚子一定饿了,你把鸡蛋拿给她吃。” 苏喻睫毛细微颤了下,顿了几秒后伸手接过,鸡蛋还带着温度,她缓步走到房门口,轻敲三下。 农村的房门很少安锁,仅用木凳抵一下,苏喻还没使劲,门便无声地滑开,余光瞄见侧卧在床上的倪禾栀,犹豫半晌还是进了门。 倪禾栀并未睡着,这一天对她来说糟糕透了,Alpha妈妈心脏病复发,继母趁乱把她丢弃在不见天日的山沟沟,落后贫瘠的环境,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还有苏喻那重重的一推,成为压倒她意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倪禾栀觉得脑袋嗡嗡的,胸腔里犹如火焰在燃烧,就在怒意无处发泄之时,苏喻好巧不巧地撞上枪口。 “倪……倪禾栀……”苏喻出声唤她,见她扭头看过来,目光迅速躲开。 倪禾栀还记得中午她推开自己的那个狠劲,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谁让你进来的?没经过允许就进别人房间,懂不懂礼貌?” 苏喻唇瓣嗫嚅了下,想解释房门没上锁,却触到她愠怒的眼神,视线又一次慌慌闪走。 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要不要吃鸡蛋?” “不要!” 倪禾栀正在气头上,瞧见她伸手,看都不看一眼就用力拂开。 苏喻没握住,两枚鸡蛋从掌心划出,噼啪一声滚落在地,蛋壳碎裂,蛋黄四散飞溅。 苏喻脸色霎变,飞快捡起散落的鸡蛋,满眼心疼地往衣服上蹭,转头瞪向倪禾栀时,眼底蒙上一层冷冰冰的寒意。 倪禾栀瞥着她,心里莫名发虚,嘴上却不饶半分:“瞪我干嘛,不就两个鸡蛋?至于这么凶吗?” 苏喻吹了吹鸡蛋上沾黏的尘土,表情严肃:“我奶奶腿脚不好,养鸡很不容易,你心里有气,也不能浪费粮食。” 倪禾栀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愧疚,但苏喻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让她顿觉不爽,嘴角含着几丝讥讽的冷峭:“江穗不是给过钱了么?赔给你就是!” 苏喻面色忽而血红,又慢慢转白,情绪像是冲至顶峰,又一下宕到谷底。 倪禾栀本想发泄两句,可越想越难过,不管外头天色浓黑,拉起行李箱就要走。 就在她刚拉开门的刹那,一股麻油的香味窜入鼻尖,倪禾栀愕然抬头,看见苏喻奶奶端着一碗面条站在眼前,面条上不仅摆着碧绿的青菜,还有两个金黄焦脆的荷包蛋。 奶奶见她拖着行李箱,柔声问:“丫头这是要去哪?”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喉咙口,倪禾栀咬着唇,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回家。” 奶奶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并未感到惊讶,仍是挂着慈祥的笑:“回家也要先垫饱肚子。” 她伸手去牵倪禾栀,老人的双手粗糙,满是皱纹,指甲里卡着长年累月堆积的污垢,怕被倪禾栀嫌弃,特意在围裙上擦了擦,才勾住她手指。 奶奶牵着倪禾栀走到桌边,又搬了张凳子过来,见她坐下才把碗搁她面前,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不喜欢吃水煮蛋么?尝尝这个荷包蛋,自己散养鸡下的蛋,菜籽油也是自家地里种了榨的,拿来煎蛋最香了,来,尝尝!味道不错的。” 倪禾栀没有动筷,鼻子莫名泛起酸意,以前在倪家老宅时,花婆婆也经常给她做这样色香味俱全的鸡蛋面。 花婆婆本名章金花,是倪家的保姆,从倪禾栀出生起就照顾她饮食起居,无微不至,对她比亲孙女还好。 倪禾栀本不愿来童村,但江穗威胁她,若不听话就把花婆婆赶出倪家,她没法子,只能跟着江穗过来,最后被困在这里。 她真的好想家,想妈妈,想花婆婆…… 虽然倪禾栀已经极力控制面部表情,但红了一圈的眼尾却无法遮掩,她垂着眼眸,感受到有双温暖的手罩在自己发顶。 “吃吧,丫头。”奶奶摸摸倪禾栀的脑袋,动作很轻很柔。 倪禾栀摇头,低声道:“我想回家。” 奶奶于心不忍,轻轻搂着她贴在自己怀里:“这会天黑了,山里入夜就有野狼出没。以前我们村有个光棍,从外头买了媳妇,那女娃死活不愿留下,趁着天黑逃跑,在山里迷了路,第二天发现半个身子都被野狼啃了……” “奶奶!” 话一出口,倪禾栀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奶奶”这个称呼怎么脱口就出来了? 她顿了下,娇生生地回应:“我又不是拐来的媳妇。” 倪禾栀说完,再一次懵住,脸颊悄然漫上一层薄红。 “媳妇”两个字怎么也从嘴巴跑出来了? 不知怎的,说到“媳妇”这个称呼,倪禾栀感觉自己的眼睛像被操控似的,不由自主地瞥向苏喻。 在某种诡异的默契下,苏喻也偏头看了过来。 未有防备,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苏喻的眼珠立刻闪走,僵直地望着地面,徒留一对红透的耳尖,几秒后,目光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回来,偷偷瞄向倪禾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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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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