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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出炉的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宁朝盈掰着手指头算这两天的计划，下午下课社团开会，最后一次参与社团活动她不能太随意，儿科期末考的复习也很重要。 明天一天满课不说，她总得给柳秋玉留下制作PPT的时间，也给自己留点时间准备。 现在看来，她最好能在今晚之前把负责的那部分内容发给柳秋玉，于是趁着课间便拿出平板浏览老师给的案例。 “患者，女，张X，50岁，自由职业。 主诉：右眼视物模糊6月余。 现病史：6月余前，患者无明显诱因下自觉视物模糊，呈进行性加重……”（2） 宁朝盈扒拉出眼科学的课本，崭新一本书几乎没什么笔记，好像也很难快速找到有用的知识点。 她有些心虚地把书放回去，因为按照前几届的经验，这门课期末刷刷题就能拿到不错的成绩，是以学期初她上课偶尔会摸鱼干别的事情，后面习惯了就经常性偶尔。 “……是吗？还真回答你了，这漏让你捡到了。”身后两个女生打水回来，说笑声传到宁朝盈的耳朵里。 “对呀，我看简历写的是华都大学医学院毕业，人家医生还特别好心给我详细讲解。” “好主意，我下次遇到不会的题找不到答案也去试试网络门诊。” 宁朝盈灵光一闪，胆大包天直接点进华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小程序，依次点击眼科学-今日出诊-网络门诊。 一番筛选下，最上面那位“庄雁南-主任医师”的标签闪闪发光，后面还有一位副主任和两位主治医师。她纠结了一下，是去找主任医师还是下面的主治。 想到同学之前去骨科门诊，那位年轻的医生得知她是医科大的学生后，非常有闲情雅致地同她从人体结构讨论到病因治疗，宁朝盈果断点击那位主任医师的名字。 大主任病人多事情忙，开网络门诊估计也只是为了完成医院任务，那么多病例不可能每个都记得。 聪明的她不忘特意切换成自家妈咪的账号，这是去年陪妈妈和妈咪来做体检时留下的。反正妈咪最宠她了，就算知道也舍不得训她。 宁朝盈给自己加油鼓劲，终于在门诊界面发出第一句：“医生，我6个月前突然发现眼睛看不清东西，而且没觉得有什么诱因，也没有眼红眼痛、视物变形这些症状，就是最近越来越看不清了，我这是怎么了？”
第2章 网络门诊 华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门诊部—— 学院办有规定，学术型在读博士需要定期参与临床，元冬按惯例选择在每周一来跟导师门诊。 导师庄雁南习惯凡事亲力亲为，哪怕开常规检查都要亲自过问，更别提问诊这种事了。 说是跟门诊，大部分时候元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维持门诊秩序——叫号以后患者没进来她要出去看看人在不在，没叫到号就进来的患者要请对方在外面稍候片刻。 只有中午快十二点没什么人的时候，庄雁南才会让她先问诊，再来补充指点，然后趁着吃饭给她讲一讲上午有哪几个病例比较特殊。 这个月稍微有一点不同，附二医近期出了新规定，为了方便患者要大力支持网络门诊，于是要求所有医生每周至少有一天开展网络门诊。 庄雁南时间很紧凑，根本不可能单独空出一天时间，只好趁着周一有学生在，顺便给网络门诊也开了。 对于元冬，她还是放心的。元冬是规培结束才来读博，有足够的临床经验，而且她就在旁边有问题随时可以来问。 于是，师生两个一个在现实中滔滔不绝，另一个手指不停在键盘上敲击。 来网络门诊的一般没什么危重病人，要么是慢性病患者定期复查开单拿药，要么是压根没什么大事就随口一问。 直到元冬看到那位名为朝嘉的患者发来的消息，她看了眼患者信息，女，年龄46岁，又一看主诉是视物模糊6月。 就在她准备详细问下其他症状的时候，看到对方那句“没觉得有什么诱因，也没有眼红眼痛、视物变形这些症状”，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好像不太专业，但诱因和阴性症状又说得很详细专业，有点像…… 考试题目！ 元冬终于知道怎么形容这个问诊内容了，就好像那种病例分析题，给出一个病例，要你书写或者选择相应的诊断、鉴别诊断乃至治疗方案。 一旦开始往这方面联想，她甚至觉得这个案例有些眼熟，无诱因下视物模糊6月余，进行性加重，包括那些阴性症状都似曾相识。 “哎呀，今天一天门诊，明天下班还得帮陈主任去给本科生上课。”等待下一位患者进来的间隙，导师随口的几句抱怨让她恍然大悟。 这病例不是跟她昨天做的PPT里的一模一样吗？ 昨天下午她临时接到导师通知，说要去给本科生上PBL，让她找个糖尿病眼病的相关案例做个PPT。她赶工干到晚上八点才结束，好好的周末彻底泡汤。 “……”一串点代表她此刻无语的心情。 名为“朝嘉”的患者继续问：“医生，我是不是没救了？” 有那么一瞬间，元冬怀疑这只是一个巧合，毕竟这位患者的年龄不太像在校学生的，应该也没有哪位学生蠢到来找要给自己上课的老师的门诊。 就在她准备说一句抱歉，拿出专业素养继续问，对面发出来的话让她冷笑了一声。 “医生，虽然我才50岁，又是自由职业没什么钱，但您直说吧，我心里有承受能力的。” 元冬看着患者基本信息里的46岁，和屏幕上偌大的“50”两个数字，简直要被气笑了。 以防真的误伤无辜患者，她特意问道：“你是不是还有糖尿病，而且还有9年了？” “神医啊！” 这三个字一出，元冬彻底气笑了，这不该来挂眼科，该去精神科看看脑子了。 左上角“庄雁南”几个字那么显眼，现在的小朋友眼神好像不太行，这么一想来挂眼科的门诊好像也没错？ “同学，平台禁止回答医学生相关问题，另外，PBL课请通过查阅书本及文献寻找答案。”无奈敲下这一行字并发送之后，元冬突然有些好奇对面小朋友准备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对面仍然一言不发，她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严厉把小朋友吓到了。 她只好继续说：“下不为例，这次案例有哪些不懂可以说出来我给你讲讲。” 可惜直到系统提示“患者长时间未进行答复，问诊即将自动结束”时，对面仍旧一言不发。 元冬心中难得涌现出些许愧疚，万一对面真是因为求知若渴想用心准备，所以才来多渠道搜集资料，她不会伤害到大四小妹妹的求知心吧。 就是这小朋友眼神真得再练练，教务系统上都有授课老师的名字，她但凡注意一下也不会直接找到本人头上。 “怎么了，元冬，有什么问题吗？”庄雁南注意到自家学生很久没有动作，特意问了一句。 “就是一个有点喜欢聊家常的患者，没什么问题。”元冬轻轻摇摇头，止住了导师的探究欲。 想到自家导师年轻时曾骂哭刚上临床的规培生的“光辉战绩”，为了小朋友们的心理健康考虑，她瞒住了这件事。 另一边，宁朝盈说出那句“神医啊”之后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一个健步跑到班长颜薇身边问道：“薇薇，咱们明天的PBL，换成哪位老师了？” “诶，我没发吗？”颜薇打开群聊看了一眼，“呀，不好意思我忘了，原来是陈怡敏老师，现在换成庄雁南老师了。” 看到宁朝盈一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她关切中带点好奇，“小盈盈你还好吧，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PBL应该不会存在直接导致挂科的可能吧？”宁朝盈简直要被自己蠢笑了。果然人不能熬夜，不然第二天真的容易干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安啦不会的，除非你卷面成绩无可救药，不然老师不会特意让谁挂科的。”颜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回到座位上，宁朝盈庆幸她至少用的是妈妈的就诊卡，应该没有老师会闲到特意去找学生档案，就为了这么点小事。 不过，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直接找到授课老师的门诊，而且这个老师也太敏锐了吧！ 宁朝盈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偷偷拿出课本整理相关资料。 虽说有PPT，但她最好还是要复习一下相关知识，以免这位老师是那种喜欢临场发挥和提问的人。 一节课过去了，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宁朝盈终于重新鼓起勇气点进门诊系统，就看到网络门诊已经自动结束的字样。 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算是逃过一劫，可随后却又忍不住点击历史问诊记录。 这时她才看到对面医生的消息，她说的是——下不为例，这次可以讲讲！ 哇塞，这位老师简直人美心善、华佗再世！ 想来这种心地善良的老师肯定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宁朝盈美滋滋地想着。 可惜门诊系统已经结束，她也准备好相关资料了，不然真想再挂一个号去找老师聊聊。 唔，今天食堂的番茄炒蛋很不错嘛！ 吃了一口饭，宁朝盈便被美食俘获了心神，彻底把门诊这件事抛之脑后，专心享用午饭去了。 她下午正常去上课，下课后又蹬着自行车狂奔去社团开会的地方。 等必须要干的事情忙完，已经是晚上七点，宁朝盈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就去了学校旁边的小吃街。 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这是她的观点。 “老板，老规矩，一份铁板排骨饭。”宁朝盈进门熟门熟路地坐下，高声道。 “好嘞，冰镇酸梅汁在你身后，想喝自己拿。”厨房里，穿着碎花围裙的老板离开麻利地开始准备。 这家店是宁朝盈精选，之前大一刚入学比较空的那个学期，她好奇之下来这边打工了一个月，亲眼见到这位和她妈妈岁数差不多的阿姨把后厨收拾得多干净。 从那以后，这里已经成为她的第二个食堂了，但凡不知道吃啥就来这里。 美滋滋地吃着饭刷手机，朋友圈里最新一条是两位妈妈的合照，她们习惯每个月一起看一场电影。 她点了个赞，下面评论道：“这电影我还没去看呢，看完记得给我写个影评哦。” 没过五分钟自家妈妈便给她回话，“情侣之间的事情你个单身狗少来掺和，想看自己去影院，我掏钱。” 宁朝盈笑了，自从她上了大学，自家两位母亲就开始关注她的感情生活。 用她们俩的话说：“高中忙学业没空，工作之后人容易变得比较现实，就大学这几年最有可能谈一段纯真的感情，这是很宝贵的体验。” 她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奈何从众多学姐到同级同学，乃至下面的小学妹们，她一直没有遇到那个真的可以称之为心动的人。 她们都很好，就是不太合适。算了，顺其自然吧，终有一天她会遇到的。 与“没心没肺”的宁朝盈不同，元冬心里一直记挂着网络门诊这事，甚至晚上做实验的时候同门都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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