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周萦抹着眼泪跟她倒苦水,而扶怀玉在旁开解她。 自那次跟室友闹完矛盾,周萦说什么都不想住在寝室,扶怀玉就帮她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她由此搬了出来。 只是,周萦不太会照顾自己,平时也不太爱收拾的东西,尽管天天吃食堂并不会在家做饭,家里还时常弄得一团糟。 所以扶怀玉在有空时,偶尔会过去帮她收拾家里。 把乱丢的衣物归拢拿衣架挂好,将脏衣物一并扔进洗衣机。再整理归类柜子上的摆放物,拖干净地板。 周萦不会做饭,扶怀玉常会往冰箱里准备一些饼干、面包、牛奶,以便于她饿的时候充饥。 每次来帮她收拾,扶怀玉都会顺手带一些她亲手做的糖果。拿精美的小礼盒装着,用丝带打上了蝴蝶结。 其中,软糖硬糖都有,吃过的朋友常夸她手艺好。而周萦也会在收到糖果之后,两眼笑着跟她说谢谢姐姐。 本以为事实也是如此。 直至有一次。 那一次周萦正在学校,扶怀玉再度前来帮她收拾屋子,发现周萦已经打包好放在门口的垃圾袋忘记了扔,便帮她扔到楼下的公共垃圾桶内,再转身上楼整理。 待到她收拾完离开,经过房屋楼下,捡垃圾的老人正在公共垃圾桶内翻垃圾。 本只是很平常的场景,没有什么好在意,扶怀玉正准备擦身走过。 可当看见拾荒老人从一袋垃圾中,翻出来一堆精美礼盒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老人拿起众多礼物其中的一盒,来回反倒端详完,扯开了顶端的蝴蝶结,砸了砸盒子。 倒出来一堆完完整整、未经过拆封的软糖。
第22章 度过 颗颗软糖散落而出。 那些包装崭新精美的糖纸和礼盒,在废弃的垃圾堆里,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扶怀玉怔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 一瞬间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击碎,脑海传来宛若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没有上前去继续确认,更多的是不让自己失望得彻底。 那天晚上她回去,发消息问了周萦,有没有尝过那些放在冰箱的糖。 周萦回答尝了,说味道非常好,还说下次想试试别的不同口味的。讨人开心的话说了许多,却未说入扶怀玉的心里去。 得知她的回答,扶怀玉并未说什么,她有预感,如果捅破窗纸,面临的就只有摇摇欲坠的危机。 但假若周萦所做的事是真的,她们好似,也没有继续在一起的理由了。 心事在心底积压了两日。 这两天扶怀玉没再去找周萦,周萦发来消息,她也只是简短回应。 第三天,扶怀玉去找了她,正欲问那件事时,周萦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姐姐你来的正好,来!” 让她坐下后,周萦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饰品盒,打开精美盒盖。 “怎么样,好不好看?” 盒内躺着一支黑檀木发簪,尾端柳叶做装饰,整体简约而大气。 扶怀玉拿出,放在手间来回细细翻看,能闻到檀木独有的清香。 眼底有些错愕,“给我的吗?” 周萦点头,“当然呀,我帮你簪上,好不好?” 扶怀玉透过镜子里看她,将簪子递去,周萦便帮忙戴上。 显然,无论是银制玉制,还是木制的簪子,对于能驾各类风格发簪的扶怀玉而言,都是极度适配。 这支新簪戴在盘起发丝上,更平添一番沉稳的韵味。 “怎么样?” “嗯,好看。” 周萦两只手臂从后搂住扶怀玉,脸亲昵地靠在她脸庞边,心情快乐地跟她说道。 “这是前天晚上我和小蕊她们一起出去玩,逛新开的饰品店的时候看见的。哇那家店真的好大,种类特别全,我逛头饰区时第一眼就看中了这支,感觉很适合你,就买下来啦。” “不过,我看你这两天消息都回得晚,好像很忙的样子,就没跟你说,还想着以后找个什么机会当惊喜送给你。” “然后刚好你今天就来找我了。”周萦搂住她蹭蹭,又想到,“对了姐姐,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嘛?你来之前不是说有话想跟我说?” 扶怀玉看着这双洋溢着活力的眼睛,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没有出口,转而摇了摇头,抬手抚抚她的面颊。 “没事,就是想见见你。” “我也想见你。”周萦笑了,说完又苦恼了下来,“就是我们最近结课有点忙,还要准备好多考试,没有很充足的时间跟你发消息还有打电话。” “不过!过阵子考完试就闲下来了,课也少了,到时候我天天去梦苑找你。这样就不用你辛苦地跑来找我了。” 见她两眼发亮的样子,扶怀玉心又软了软,轻声告诉周萦,“没关系,你学业要紧。” “那也没有你要紧嘛。”周萦贴着她又说,“姐姐,你吃了晚饭嘛?” “还没。” “那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想吃上次那家火锅店了,那家的冰粉真的很好吃。” “好。” 那些积攒在心底,已经抵达舌尖的话,就这么被冲散。 扶怀玉没再提那件事,当作无事发生,总想着,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之后周萦也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最近不往家里送糖。两人的关系就这样如同往常,安稳度日。 一场一个人的插曲,在悄无声息间过去。 再是半年后,周萦到了大三下学期实习的时候。她进入市内的一家公司,每天一堆烦心事,怎样吐都吐不完。 有关于实习期间的人际关系,繁忙程度,还有学校课程的作业,各种糟心事接连而来,扶怀玉每天晚上都会听她讲述。 原本扶怀玉平时睡点是晚上九点半,但自从周萦开始实习,扶怀玉为了开解她、告诉她如何与人相处交流,睡点硬生生从九点拖到了夜晚十二点。 睡的时间变晚,而常年早起的习惯又促使她早上六点睁眼。 因此那段时间她连带着睡眠与气色,都不大好。 然而,从来都是祸不单行。原先有关周萦的事就像是在慢慢无形中磨耗她的精力,而那天传来的噩耗则是给了她致命一击。 ——曾经关系很好的高中同学,因抑郁症坠楼去世了。 那个同学名叫易三宁,高中时期,扶怀玉和高晚以及她每日都会一起上下学,讲述彼此对未来的幻想。 那时,高晚说想给热爱音乐的音乐人一个归宿,易三宁说想要一个全是女性、没有所谓的凝视、足够安全、足够令人惬意放松的地方。 扶怀玉便凝聚了她们的梦想。 于是之后,就有了梦苑。 ——是高晚未完成的音乐梦,是易三宁幻想中的安居所,也是扶怀玉向往的花苑。 然而天意不如人意,露骨的现实变故将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剥离。 最先离开的是易三宁,她自幼写作,长大后从事写作行业,推崇女性主义,年纪轻轻便出版多本书籍。 但在十年前就连人体正常的生理期都会被视为羞耻话题的时代,那些思想宛如逆流的异类,在众人当中格格不入。 她所写下的文字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因此她常年遭受恐吓。 骇人的快递,长篇文字辱骂,比比皆是。 长久以往,她的心理防线接近崩溃,在不久后前往国外居住。离开梦苑,就此断开与国内一切友人的联系。 接后离开梦苑的,是高晚。 幼时父母车祸去世,扶怀玉被小姨收养,就此于小姨的女儿高晚相熟。她们一起长大,她也见证了小姨与高晚两人间,因对于音乐的分歧产生的隔阂。 就在梦苑创立的没两年,小姨因为确诊癌症晚期去世,高晚便因此得了心病,抑郁而终,离开人世。 而现下,扶怀玉未曾想到,自多年前易三宁离开后再度得知关于她的消息,是有关她跳楼自杀。 这道去世的消息,还是她从网络信息的热搜词条上看见的。 待到找寻到易三宁的家人,家人告知她尸体已经火化成骨灰,撒进了大海。 所以她连与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易三宁只留下了所写的书籍,和三封信。 一封给家人,一封给高晚,还有一封是给扶怀玉。 扶怀玉把给高晚那份信,焚烧成灰,送去给高晚,然后再坐在高晚的墓前,读下易三宁留下的最后一封信。 只是读到一半,泪水便沾湿了信纸。 那天,她独自坐在墓前,哭得泣不成声。 她没办法接受,可却不得不接受——最初陪伴她的人,都在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 她把重要的人刻入心脏,当她们之间每逝去一个,就像是在心脏上撕去了一片肉。离开的人越多,心脏就越是破碎。 最后只剩下残破不堪和鲜血淋漓。 在那段时间,她几乎是进入了又一个情绪的低谷。 那段日子她没怎么和周萦见面,周萦忙着实习的事,也很少主动找她。 有关易三宁的事,扶怀玉没有跟周萦说太多。因为扶怀玉起初欲跟她讲有关梦苑的背景时,周萦表现是心不在焉,没有耐心听的样子,她便没再跟她提。 因此周萦不清楚她们的故事,只知道扶怀玉最近有个高中同学去世。 在一周后,周萦晚上给她打电话,扶怀玉正坐在阳台上仰头看月亮,回想往事,眼内含带着泪花。 周萦跟她说了很多最近的坏事,总觉得自己为什么运气这么不好,遇见不好的同学。说了一通,见扶怀玉那边不怎么回话,直接说道,“姐姐,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呀?怎么都不安慰我了?” 扶怀玉回了神,抹去眼角,用着沙哑的声音低声回她,“嗯,在听。” “别想那些事了,早些休息吧。” 周萦撇撇嘴,“没意思,这么敷衍……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啊?” “算了,我去找前两天认识的学姐聊天吧,她知道的特别多,我从她那知道了好多现在行业内的信息差呢,我挂啦。” “好。” 通话挂断,扶怀玉收起了手机,身子慢慢蜷缩,环绕住自己。 或许她那时是希望从周萦口中得到一句安慰的,哪怕是一句别难过了,早些休息,她都足矣。 只可惜并没有。 待到周萦毕业,在津宁找了家公司上班。 经过时间的洗礼,她身上褪去了属于学生的稚嫩,穿衣风格与气质变得成熟,也接触到越来越多的新事物。 上班,工作,社会……那些学生时期对外界的憧憬仰望,都变得不过如此。 她对扶怀玉的仰视,也随着步入社会,变成平视。 有时候,甚至会变成向下的俯视。 周萦认为,自己还是当学生时,扶怀玉作为年长她八岁并且已经步入社会的人,可以提供给她处事经验,以及精神、物质等各个方面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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