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湾对她比了个噤言的手势，嘘了一声，然后说道：“玉牌暂时先放你那儿，等事情之后，你再还给我。”
最后，闻瑾然几乎是不晓得自己怎么下的车，她目送着车子远去，直到消失在转角处后，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
她将那样东西放到胸口处，炙热的让她有些难受。
傍晚，前院就传来了消息，柯老爷和二老爷都被送进了局子里，老夫人卧病在床，张氏愚钝，柯家瞬间没了主心骨，乱作一团。
下人们也开始盘算着准备离开，正在大厅那里闹，张氏只能先安抚着他们。
烟儿匆匆忙忙跑回来，向柯小湾汇报着外头的消息：“许家没了，下午局里去逮人时，上下包括动物全无一活口！至于老爷他们，好像是因为和许家私运鸦片，还有以前治不好的那些病人家属都告到局子里，听说证据确凿，那边说了明天会带到南城去审讯，还说了很难翻案了，只要判了，就会马上行刑！”
烟儿一口气说完后，大口的喘息，等缓和下来后，感觉不对，转头去看，发现自家小姐面色平静，似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登时就慌了，小姐不会是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柯小湾：“……”
柯小湾将压在手边的纸和一个包裹递给烟儿，语重心长道：“烟儿，如今柯家怕是不行了，你拿着这卖身契和钱，回家里种田也好嫁人也好，或者找个新的主子也好……走吧。”
烟儿顿时就哭了，说道：“小姐，我不走！我打小就跟在你身边，只伺候你一人，而且小姐你那么虚弱，我要走了，你要病重了，没人在身边，我会心疼的！”
柯小湾：“……”哎，我有罪，连个小丫鬟也没放过。
尽管烟儿再怎么哭哭啼啼的恳求，柯小湾还是态度坚决的把人送走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经过张氏的安抚之后，下人都稍微冷静下来，都在各自的岗位等待着前院的消息。
张氏也频频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希望能得到个好的消息，来镇定府里上下的人。
只是这样的平静就持续到夜晚，张氏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神色慌张的进了二房的院子，在知道当家们可能回不来的事实后，张氏瘫坐下来。
眼下府中没有防不住的风声，这消息很快就传递出去，下人们开始骚动起来，像是止不住的狂躁在每个人的心中滋生。
对于外头的事情，柯小湾依旧坐在屋子里，直到屋子里来个人，看到那人，她难得面露讶异。
许敏儿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仰着下巴说道：“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我还以为你走了。”柯小湾确实有点意外，她预料了很多的事情，就是没想过许敏儿还会回来找自己。
她不由得深思，难不成真的被她撩到了？
柯小湾为自己造下罪感到罪过两秒。
许敏儿不晓得她心里的小九九，熟门熟路的坐下，说道：“再过多一会儿，那些人在别人带领骚动下，很快就会闹了起来，你还那么悠然自在的待着？”
柯小湾似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什么？”
柯小湾凑近她，一字一句道：“你关心我。”
许敏儿顿时炸了，喊道：“呸！谁关心你了！：”
说完后，看见柯小湾笑得快背过气去了，她磨了磨后糟牙，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忍住，不要揍人……不要揍人……
柯小湾到没有继续逗弄她，她扯了扯嘴唇，笑得璀璨，说道：“不管如何，谢谢你。”
许敏儿几乎感觉自己发根都快发烫，她轻咳了一声，说道：“你打算怎样？不跑吗？那些杀手到时候肯定会借着下人们的骚动，把你们都杀了的。”
柯家这些年树敌无数，他们都在等着这机会把柯家都一锅端了。
许敏儿细细一想，咬牙道：“要不，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见柯小湾没有回答，许敏儿继续游说道：“逃离安城之后，你不一定需要和我一起走，到时候你想去那里就去那里，先离开这里再说！”
柯小湾始终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这只不过是躯壳，没了的话，你就真的不会在了。”许敏儿说道：“而且江莳也不喜欢你，她把那块玉牌给你了不是吗？她最后选择的始终是复仇。”
柯小湾面露惊讶，说道：“原来今天你一直跟着我啊？”
许敏儿：“……”
“我……我那是刚好路过，看见你和在餐厅里，所以就让小蜘蛛去偷听了你们说话……总之我没跟踪你！绝对没有！”
柯小湾：“是是，你没跟踪，你路过，嗯。”
许敏儿：“……”好气。
柯小湾笑了笑，拿过披肩披上，说道：“玉牌我给回了闻瑾然，她只是通过正规的手段来举报了柯家而已，更何况证据确凿，柯家罪有应得。”
许敏儿惊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柯小湾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而且你该高兴的不是吗？叶家遗孤。”
许敏儿猛地站起来，好在柯小湾退开的快，不然两人就得撞在一起，许敏儿震惊的看着她，张了张嘴，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母亲的故事和叶家太吻合了，至于你是不是叶家遗孤，这点真的是猜的。”
许敏儿惊得张大了嘴，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坐回桌旁。
“刘氏自小对你不好，是因为她本来就没生过女儿，是老夫人心慈把叶家遗孤抱了回来养……柯老爷中意我母亲，知道我母亲孩子没了，就使了计让我变成许家的女儿——”
柯小湾：“……”
柯老爷给自家弟弟带绿帽先不说，还敢给自己的东家戴绿帽，这点简直勇气可嘉，这哪来的不好色，真是完全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八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许敏儿掀开眼皮，瞅着她，疑惑的责问道：“这事情还是我从母亲的手记上知道的，你又是如何得知？”
柯小湾眨了眨眼，说道：“现在不就知道了吗？刚才只是唬你而已。”
许敏儿：“……”
这时，远处的天空倏地冒起了火光，几乎将夜空染得血红，远远地还传来了各种的喧闹声。
许敏儿站起来扯过她的手，说道：“他们开始了，走吧！”
许敏儿扯着这人就从后门离开，两人在后巷小跑着。
“我买了火车票，我们直接去车站，先离开这里在——”许敏儿的话，消失在言语中。
昏暗的后巷，她们前方的小路上，一道蓝色的身影慢慢地朝着她们走来，直到微光底下，那人的面貌也完全显露出来。
一直走到她们不远处，江莳才停下了脚步。
许敏儿咬了咬牙，把柯小湾拉在身后，柯小湾却按着她的肩侧，低声道：“走吧，我有话和她说。”
“你。”
许敏儿回过头，在看见柯小湾苍白的面容后，想骂对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一股气味窜入鼻息间，是属于死人的气息，而且还是将至的气味。
柯小湾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地迈开脚步，走向江莳。
走近后，柯小湾扬起一抹笑容，问道：“来找我的吗？”
江莳抬眸看着她，没说话，因为她也不晓得答案，不过她确定是和柯小湾有关。
柯小湾也没在意，继续问了句话：“听说你这种好像能活得很久是吧？”
这她知道答案，所以江莳点了点头，说道：“是。”
柯小湾笑了笑，伸手托起江莳脸，轻声道：“这可不能让你活太久了，不然我得等多久啊，赶紧的，我们下个……”世界见。
语音消散在她们紧贴地唇间。
[系统XX8：请说出杀害您的凶手是？]
[柯小湾：江莳。]
[系统XX8:答案正确，下个世界加载中——]
第26章 26.民国二三事
数日后, 柯家迅速没落。
据悉，在柯家当家们压往南城时，柯家的下人在有心人煽动下暴动, 柯宅上下无一幸免没落。这事一出，安城的人这才想起数年前叶家发生的惨案, 同样的灭门之祸，他们都一致认为是这宅子不干净的缘故。
一直到南城里传来为叶家翻案的事情，多年前的真相浮出了水面，柯家老太爷出卖兄弟, 还把兄弟的家眷都弄死。
一时间, 所有人都唏嘘不已，这话题也在安城中持续了一段日子。
除了这件事, 许家的事情, 也备受着关注，毕竟一天之内，阖家都死了, 死因不明, 见过的人，都说尸体可怖，就像是被上万只的虫子撕咬过一样, 坑坑洼洼的, 当天抬尸体的人都想不干了。
而且凶手至今逃脱在外, 人心惶惶。
今日, 在局子外, 有一姑娘哭求着要领取小姐的尸首，引得路人顿足，毕竟柯家的事情都被报纸报道出来了，其他的旁支因为都没人，柯家往来相好的也避如蛇蝎，却没想到还有人来为柯家的人收尸的。
可局子里给出的话是并没有柯家大小姐的尸体，那姑娘不信，只差没跪着求了，后来又来了个姑娘，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人领走了。
“闻小姐，你说是真的吗？”烟儿哭得满脸都是泪水鼻涕，语气中有着一点希望。
闻瑾然也不嫌弃，给她递了个手巾，说道：“是的，因为没人愿意领走，所以我们先领走了尸体。”
“我明白，真的谢谢你，闻小姐！”烟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很是感激，然后又垂头说道：“我不该走的，那天我就该死死跟着小姐，就算她赶我走，我也待着就好，那样，小姐就不会被那些匪徒杀死了……”
说完，她又低声抽泣起来。
闻瑾然听着，思绪渐渐飘远。
这些年，柯家为了许家治死了不少的人，那些人因为无法反抗，但是却一直都在等着机会，所以在那一天的时候，混入的桩子就煽动了府里的下人，借着抢夺宅里的财产，灭了柯家满门。
眼下各处都不安定，抢了钱和卖身契就跑，所以根本就捉不住人，出了安城，谁也不记得谁。
烟儿那头开口问道：“真的没想到闻小姐和我们家小姐关系那么好，明明先前很少看你们一起的。”
闻瑾然默了默，说道：“湾湾是个好人，以前我误会了她，后来解开了误会，我们就成了好友，倘若当时我再早一点……”会不会她就不用死呢？
“这不怪你，闻小姐，小姐泉下有知，会记着你的好。”
“我倒希望她恨我。”
“哎？”
闻瑾然没有再说话，摇了摇头，看向车窗外，想起记忆中的女孩，那双剔透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尽管看穿她们的目的，在她们面前却依旧是不变的温柔。
她在想，会不会下一刻的时候，柯小湾就会蹦出来对着她们哈哈大笑，告诉她们只是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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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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