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却是俊眉深蹙,半响没有言语。 谢晋劝慰道:“兄长切勿思虑过多,小孩儿胡言乱语罢了。” “他们所说,正是心中所想,怎么会是胡言乱语?”若他生来丑陋,北冥自然不会多看他一眼,更不会帮他。
谢晋只好转移话题:“快过年了,兄长可要回老家?” 谢家祖籍在丰县,故此京城没有亲属,若是不回家,此次过年就只有他们兄弟两人。可若是回去……只怕也难以交代。 “不回。”谢文道:“你我二人从未回去过,一个人也不认识,回去做什么?” 谢晋道:“那是否要派人回去扫墓?” “你决定便是,至于我母亲那边,你不必管。”他母亲这边在京城还剩几个人没被买官的事情所连累。 他深吸了口气,道:“我先回去了。” 谢晋原是想与他一起回去的,听了这话也只能拱手道:“兄长慢走。” 他往前走去,却并不是往谢府的方向,而是很快拐了个弯,进了蓬莱屋,拒绝了那些莺莺燕燕,径直上了三楼。 北冥正坐在窗边喝酒,尚是禁足期间,他本该待在东宫,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出来了。 谢文走到他旁边,站定,躬身作揖:“殿下。” “过来。”北冥拉了他的手,稍稍使力,便将人拢在了怀里。 谢文不适应这样的姿势,想站起来,可背后的肩膀靠着也确实不难受。正在犹豫间,忽听觉耳朵被轻风吹的痒痒的:“往下看。” 他从窗户里看下去,在拐角那里寻见了个熟悉的影子。他身子一僵,而后努力偏过头,不再去看。 谢晋站在拐角看着那两个人抱在一起,心里涌上些难言的滋味。旁边小贩的一声叫卖唤醒了他的神智,再抬眼窗子已经关上了,他哂笑一声,走了。 “谢晋还未回来?”北昭刚踏进屋子,便问道。 侍女一边帮他脱了孔雀毛大敞,一边回道:“谢大人今早出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谢晋在喝酒,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谢文与北冥的关系已经亲密至此,他该怎么办? 该就此极力脱身,不再回六王府,走的远远的,还是继续辅佐六王,待他当上皇帝,自己坐享荣华。抑或是,逆天改命,帮助北冥登基? “得回去,我的银子……银子还在六王府,拿了我就走……没有银子……活不下去……”他踉踉跄跄的起身,推开要扶他的店家,过门槛时候扑了个狗吃屎。 店主忍着笑走过去,正要扶他,他却颤颤巍巍的自己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走着走着,他便觉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疲软,倒在地上再不肯起来。躺着多么舒服,浑身上下一下子就舒坦了,起来干嘛? …… “泼。”北昭皱着眉,沉声下令。 虽是腊月寒冬,手下人也俱不敢反驳,还带着冰碴的冷水便兜头浇了上去。 谢晋一个激灵,蓦地惊醒过来,穿堂风一吹,抖的如同筛子,上下牙齿碰撞在一起咯咯直响。 待看清了眼前站着的是谁,旋即跪道:“王爷,臣该死。” 北昭未至一词,冷冷看了他一眼,带着人出去了。 云夙道:“王爷,今夜可能会下雪,谢大人只是喝醉了,刑罚是否有些重了?” 北昭道:“他性子太懦弱,正是因为缺少了这些磨炼,这对他有好处。” 谢晋跪了一整夜,虽然雪落不进来,但也冻的够呛,他几乎怀疑自己会落下残疾。 早上,北昭再次踏进了这个屋子,挥了挥手,便有人把他搀扶起来。 谢晋极力站直身子,可腿还是半弯着的,若没有旁边的两个人架着,根本就站不住。 他面色青白且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眼前这个人,衣着光鲜华贵,神色冷冽,像是主宰他命运的天神。 他说不出自己此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似乎恨北昭如此对他,但却又找不到切实的、可恨的理由。 北昭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那两人会意,扶着谢晋坐了过去,而后不等吩咐便识趣的退下了。 “王爷……”说出来的声音很涩,很嘶哑,且低的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北昭到底有没有听见,他道:“今日我帮你请假,你不必去翰林院了,跪了一夜,有什么感觉?” 谢晋缓过来了一点,声音听着虽然还是与平常不一样,但是已经很清晰了:“身上难受,心里更难受。” “与我当年一样。我九岁时也曾这样跪过一夜,比你现在惨多了,正是化雪的时候,我跪在雪地里,周围都结了冰,次日得到赦免的时候,宫人们把冰刨开,才将我抬了回去。” 谢晋想不出来那是有多冷,他试探着问:“您为何被罚?” “我冲撞了他的宠妃。”北昭淡淡的笑了笑,面容带着一点不常见的冷冽。他走过来,挑起谢晋的下巴:“谢子韩会这样吗?” “他的妻妾并不多,我很少看见,况且我也不敢冲撞她们。”
第18章 第 18 章 北昭定定的看了他半响,忽然俯下身,覆上了他冰冷且毫无血色的嘴唇。 谢晋简直吓呆了也惊呆了,说是一时间魂飞魄散也不为过。幸好北昭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了一下,否则他当真召不回自己的意识了。 松开了手,北昭哂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乖顺,不过乖顺不作为的下场是什么?谢晋,你能文能武,又不缺谋略,原本位极人臣也不是不行,但你太过寡断,所以只能做个小小翰林,你明白?” 谢晋神识终于回归,也不敢问方才的举措究竟是何意思,点头道:“我明白。” “适当的折磨有利于你快速的做出决定,我对你一直很看重,不想看见你如此颓废下去。”他亲自斟了一杯热酒,递给谢晋:“谢晋,你不会怪我罚你吧?” 饮了热酒,感觉胸腔里有了些温度,谢晋道:“王爷是为我好,我自是不会怪罪,宿醉不归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脑子里混乱的很,他努力理出条线来:“王爷,我兄长他……他恐怕不会同意帮忙对付太子。” “我早料到了,太子对他恩重,他若是忘恩负义,我反倒不敢用他了。” 谢晋不明白恩重从何而来,可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并不想问北昭,只是在心里胡乱想着——是真的该走了,再不走还不知要生出什么变故。 “你不能走。” “为何?”谢晋脱口而出。 北昭道:“我才对你有了几分兴趣,又岂会放你走?” 不等谢晋从连番惊愕中回过神来,北昭又道:“我不会禁锢你,只是你若走了,我便派人杀了谢文王奇,这两个人应该是你最珍重的人了吧?” 谢晋却只听见了王奇两个字:“你知道王奇在哪儿?” 北昭答非所问,笑道:“果然是待他不同凡响,谢晋,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否心仪他。” 谢晋呆了呆,半响才答道:“或许吧。”他只知道,这些日子他很想念王奇,但也并非到了离了此人便活不了,钻心挠肺思念的地步。 “自己好好想想吧,阿晋。” 那一声阿晋叫的实在暧昧,语调又勾的很轻佻,谢晋微低下了头,有些难堪:“臣告退。” 谢晋低下头,显得睫毛极长且眉眼温润,隐隐有种宜室宜家的味道。他仿佛是被这景象蛊惑住了,再度扳住对方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次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唇舌交缠。谢晋几曾有过这般经历?好在有了前一次,这次还算镇定,他睁着眼睛,任由对方胡作非为。 他其实并不讨厌北昭吻他,毕竟他本就喜欢男人,北昭又长相极好,若是反感就是他有问题了。 好不容易北昭才放开了他,谢晋谨慎的退开了一步:“这样的事王爷日后别做了,容易让我误会,告退。”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什么?”谢晋微愕。 北昭似乎难见的有些紧张,半响才恢复了平常样子:“逼着我对你表白?阿晋?” 谢晋忍不住笑了:“承蒙王爷看重,臣告退了。” 除非见鬼了他才会相信这句话,昨天他还跪了一整夜,他底子强健,腿上恢复了些知觉,站起来时几乎痛死。 如果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方式,那他真的是接受不了。 “站住,坐回去,许慎马上就到。”北昭皱了皱眉,隐隐有些发怒的预兆:“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明明是他罚的,现在心疼的却也是他。谢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索性什么也不说。 等了没多久,许慎便提着医药箱来了,进门便笑道:“谢大人,你再这样伤下去,我就不是王爷府上的郎中了,而是专为你治伤的郎中。” 谢晋道:“我也不想受伤,可奈何身体不好,麻烦许兄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按我的方子来,保管你不会落下隐疾,还有就是,回去之后用酒擦拭身体。”许慎已经检查完了,站起来道:“王爷,我先走了。” “许兄,我随你一同走,随便拿药方。”谢晋生怕北昭再留他,忙借机出去了。 许慎扶着他回了房间,调侃着道:“谢兄,你嘴唇似乎也冻肿了。” 谢晋下意识摸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道:“耍我?” “上次宁州之行我便看出王爷对你不一般了,就你毫无感觉。” 谢晋心道:我怎会没感觉?我还清清楚楚北昭害我受了那么重的伤。 他道:“我并没有跟着一起去宁州,半途歇下了,自然不了解。” 许慎道:“若是换做我们其他人受了伤,王爷会直接叫我们回来,他想让你有充分的时间修养,才把你留在那里。对了,那个小丫鬟呢?” “我交给管家重新分配了,那本也不是我买来的丫头,你喜欢?” “怎么可能,随口一问,没话找话罢了。”他在谢晋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上次,阿序跟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对我的看法?” 谢晋失笑:“我们都回来这么久了,你问的是否有些晚了?” 许慎看上去也有些懊恼:“可我昨天才知道他还跟你有过一次谈话,谢兄,他究竟说了什么?” “他说,他对于那个姑娘很愧疚,因此无法和你在一起。”谢晋身体正在回暖,又痒又痛,便尽量简洁的道。 许慎点了点头:“他果然还是这样,我若说我并没有叫那人这样做,他只怕也不会相信。” 谢晋道:“他若是真的喜欢你,自然会相信。” “可那件事确实是我叫我一个朋友去做的,我不能骗他。” 谢晋愕然:“……那你就是活该了。”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想祈求别人原谅,怎么可能?除非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 许慎抓了把头发,也很烦躁:“我知道我咎由自取,可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做过几件错事?难道就不许我补过吗?”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1 首页 上一页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