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哄劝道,“姑娘莫气了,那是个不开眼的。姑娘想嫁兵士,喊将军再去寻个便好了,也不用进了兵营,寻到一个差不多的便要嫁。那人虽说模样俊俏,但是个痴傻的,姑娘别同他一般见识。” 林音还是气。 半夏也气起来,“真是白瞎了那一盒杏春楼的糕点,姑娘不该把食盒也丢下的。” 林音:……
第4章 英雄 “音儿,下月便是你的笄礼,我想着你素来喜静,不爱热闹,便想着关起门来办一下便好,可你父亲就得了你一个女儿,人年纪大了就爱显摆,非说留着那么些银子花不完,回头平白便宜了你二叔家,吵嚷着要大办,说要在府内设宴,宴请京城内未婚的王公子弟,好生为你择个夫婿,你觉得如何?” 叶榛呷口茶,看了眼无精打采的女儿。 林音百无聊赖地揪着荷包上的璎珞,“母亲觉得好,那便是好的。” 林音想到上一世的笄礼办得风光无两,她似是记得皇后也来了,席间对她诸多夸赞,还亲赐了簪子为她簪发。可谓是惊了满座宾客,威远侯府也好不风光。 母亲当日疑惑不已,他们家素来与大内毫无牵扯,怎得惹了皇后突然驾临要为女儿主礼? 这桩桩事情,如今串起来细想,似乎都不合常理。难不成真是父亲做了甚么,才惹了圣上和皇后惦记? 但不管怎样,她已下决心要嫁给岚青,总是不会再跳入安王府的火坑了。 想到那个不开窍的呆子,林音抿唇笑了笑,“父亲呢?今日怎没见?” “哦……”叶榛喝着茶,“宿州发了旱灾,施粥时百姓闹了起来,圣上便遣了你父亲去规矩管制。” 林音依稀记得有这件事,只是她那时忙着笄礼,并未放在心上,此时琢磨着却有些不妥。 “父亲年纪大了,怎好这般奔波,圣上素来疼爱父亲,这般小事,还需父亲亲自前去么?” 叶榛倒是觉得没甚么,“宿州离得又不远,左右两三日脚程,圣上自有圣上的考量。过几日他便回来了,倒是无妨。” 林音越思虑越觉得奇怪,恍然记起上一世,笄礼那日,中间她因着弄脏了衣服,回后院换装,她的院子需绕过书房,隐约听得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臣只做圣上吩咐之事,娘娘无需探臣的口风。” 她不敢停留,因着门口站了几个公公,便福了福身又去寻母亲了。 那日来的娘娘,自然便是皇后了。 后来她偶然听沈策问过一句,大约是问她,圣上可曾吩咐过父亲去做过甚么事,父亲可有说与她与母亲听,还喊她回家向母亲打听一下。 她那时自然没放于心上,以为不过是沈策想从父亲那里探得消息,讨圣上欢心而已。 父亲从不在家中谈及朝政,也不准她与母亲议论。 圣上交由父亲做过许多事,一时间她也记不得沈策想知道的是哪一件。 便只是摇了摇头。 父亲后被贬入狱,刚入狱中便畏罪自尽,她还尚未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 如今细想这桩桩种种,再连同及笄礼上与父亲谈了话的皇后,林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今圣上老年得子,自痛失爱子后,身子每况愈下,念着膝下无子,便从旁系亲王膝下择了几个世子爷,过了继,封了王,却一直没立储。 最拔尖便是安王沈策、祁王沈睿和秦王沈漠。 圣上会让父亲做甚么,惹了沈策这般上心? 沈策素来只爱权谋,盼着荣登大宝,他能上心的,莫不是与立储相关? 父亲的书房一直是不让她和母亲进的,父亲如今去了宿州…… 林音想着,便按按额头,站起身,“母亲,女儿有些困了,想去小憩一会儿。” “去罢……”叶榛摆手,“你嫁衣做得如何了?” “那个……总要慢慢做的。” 岚青现在跟块木头似的,估摸着还会觉得她有些毛病,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对她有意,得了空还是要多去寻他几次。 自己这般好看,下次打扮得再漂亮些,他定然该动心了的。 现今虽时局未明,不敢轻易同父亲提订亲一事,但只要岚青对她动了心思,先暂时不娶旁人就好。届时等她嫁过去了,她好生待他便是。 候府很大,书房在最里面,从她的撷芳院绕过去便到了,半夏跟着她,“姑娘,将军从不让别人进书房的……咱们别去了……” “无妨,我就去随便瞅瞅。”林音悄声开了门,吩咐半夏,“你便在门口守着。” 半夏不情愿地应了声。 林音第一次来父亲的书房,这里板正规矩,案板上立满了折子,架子上陈列的皆是兵书和各种兵器。 林音坐在案前翻了翻,也不过都是些普通的折子,没甚么东西,林音便又翻起书架上的兵书,她总觉得,沈策费尽心思娶了她,并不单单是为了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安王府算得上富裕,沈策也并非贪图她的嫁妆。 圣上定是让父亲做过甚么重要的事,父亲也定是藏了甚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在侯府里。 不然沈策那般权势熏心的一个人,为何转头又娶了蔚林玥。 二叔可没有个一官半职,既算承袭了爵位,住进了威远侯府,也不过空有个名声。 如果她没猜错,沈策如此大费周折,皇后对此事应当也知晓一二,还特意前来她的笄礼,那必不是小事,定是能掀起风浪的。所以父亲刚被下了监,不待圣上盘问,便被匆匆灭了口。 林音找了一圈也毫无所获,只从架子上翻得一把落了灰的宝剑,林音掸干净灰尘,推开剑鞘,剑身应当是用玄铁而铸,极薄且透着寒光,剑刃也锋利无比。 尤其是剑柄的那颗红宝石,当真是太好看了。 林音瞬间想起岚青练剑时的飒爽风姿,他定会喜欢这把剑的。于是合上剑鞘,摸着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喜滋滋地站起来,出去了。 半夏在门口等得已然吓出了薄汗,还未来得及擦拭,便听他家姑娘道,“咱们再去趟兵营吧。” 半夏又吓了一跳,只觉得那岚青不知给姑娘灌了甚么迷魂汤。自打姑娘做了个噩梦,痛哭了一场,半夏总觉得姑娘哪里变了。 却又觉不出哪里不一样了。 姑娘分明还是她的姑娘,却又仿佛不是那个姑娘了。 林音回撷芳院后随便寻了块布,包上那把剑,喊半夏端来铜镜。 半夏疑道:“姑娘并未小憩,还要梳妆吗?” 照镜和梳妆有何干系?不梳妆便不能照镜么? 林音拿过妆奁翻找了起来,“我那只四蝶步摇呢?” 不是前几日还说亮得闪花了她的眼,要拿去丢了么? 半夏撇撇嘴,“姑娘,许岚校尉喜欢素净的呢?” “不……”林音肯定道,“他喜欢明艳的。” 半夏去给她寻步摇了,林音拿起耳坠子对镜比划起来,试了几对后,叹了口气,“我带哪对儿都好看,这可如何是好?” 林音的语气带了几分情真意切的无奈。 半夏:…… 挑了好一会儿的头面衣衫,待到了该睡醒的时辰,才同叶榛讲了,带着半夏出门去了。 许是上次闹了笑话,被许多人知晓了,她这次再去,守卫径直放了行。 林音起先还觉不好意思,后来想着,也没甚么,她又不是小姑娘了,扭扭捏捏地何时才能搞定岚青那木头桩子呢? 想着父亲今日不在,林音进了大门后便立刻熟门熟路往练武场去了。 只是,他却不在练武场。 林音撇撇嘴,抱紧了怀里的东西,郁闷地踢着脚下的食盒。 半夏拽拽她,“姑娘,那人不在,咱们走吧,若是将军知道了,还要挨训的。” “好容易哄得娘亲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太可惜了……”林音在草垛边一蹲,“日头还早,且等等吧。” 她花了午憩的时辰来打扮,见不到人便走,可太憋闷了。 “姑娘别蹲着了……”半夏搬来一块石头,“坐一会儿吧。” 林音理理裙摆刚坐下去,便看到岚青正站在练武台,脊背挺立,定睛看着她,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 林音冲他招了招手。 岚青迟疑了一会儿才走过来,“三姑娘又来寻将军?将军去了宿州,并不在此。”
这话里三分打趣,林音仿若未闻,“我不是来寻父亲的,我是来寻你的。” 林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上次也是来寻你的。我这几日没来寻你,你可有想起我?” 坐在石头上的姑娘脸庞泛红,嘴角扬起,满含笑意。 岚青撇开视线,脸色不变,规劝她道,“三姑娘以后讲话还是规矩些为好。” “我很规矩的。” 岚青:…… 并未觉出来。 林音撵了半夏去帮她望风,岚青皱了皱眉,他光明正大,怎么被这三姑娘搞得,却像私会似的? 岚青张口想喊住那鬼鬼祟祟跑走的丫鬟,只是半夏跑得极快,他还未张口便跑远了。 “我是来送你东西的……”林音兴致勃勃地对岚青说,“这是我在父亲书房中翻找出来的,想着上次你在练剑,定然是对宝剑感兴趣的,便立刻送来给你了。” 林音将怀里揣了许久的布包递了过去,“这把剑轻得很,你拿来练武定能省力的。” 岚青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少女眼中似含了星子,正期盼地瞧着他等夸奖。 “多谢……”岚青看了眼布包里的物什,将其递还给林音,“这把剑过于贵重,三姑娘还是还与将军吧。” “还给他作甚,父亲又不舞剑。” 岚青是习武之人,接来一看便晓得那柄剑价值万金,不是寻常东西。 眼前的少女却这般随意地递过来,仿佛这剑只是市集上随处可见的玩意儿。 她一而再来寻自己,到底想做甚么? 岚青不由发起了楞。 “三姑娘可有事要我帮忙?” 林音没答他,只是说,“你太高了,我仰头同你说话有些累,你能蹲一些么。” “娇气……” 岚青嘴上说着,还是蹲了下来,与林音视线齐平。 “我与三姑娘之前从未见过。三姑娘若有事需要岚某帮忙,直说便是。” 林音想了想,不由问道,“岚校尉什么忙都肯帮我么?” 岚青自是不傻,想着她果然是需要自己帮忙,只道,“三姑娘先说来听听。” 林音笑着,往他面前凑了凑,“岚校尉,我今日好看么?” 果然不能指望她嘴里会说出正常的话,岚青站起身往后退了退。 眼前的少女从钗环到衣角,都精致得紧,此时随意地坐在草垛子旁的石头上,额头浮出一层薄汗,毫不回避地抬头看他。 她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不知羞还如此自然呢?岚青想。 “三姑娘到底要岚某帮什么忙?” 林音对了对手指,“我想让你夸我好看。你觉得,我是今日更好看些,还是上次更好看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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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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