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火漆封住,程深墨没有打开过。 石鹤激动地接过信笺,拆开信封,看到熟悉的字迹,感慨良多。 看着看着,震惊、悔恨、惊喜、悲痛……种种情绪交织在脸上,宛若经历一场生死离别,最终化为两行清泪。 在座之人皆诧异不已。到底写了什么,才能让石太医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紧握信纸,眼神复杂地看向程深墨,直看得程深墨浑身发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石太医,我师父在信中说了什么?” 石鹤嘴唇颤抖,良久后出声:“墨儿,菖蒲要我收你为徒。此后余生,我定会护你周全。” 信的内容,他想说,却又不能说。阿墨是他和菖蒲的孩子,是菖蒲为他生下的孩子。 世间有一传说中的异族,名为灵狸族。族人性温顺,嗅觉灵敏,以红黑橘三色胎记为族人标志,男女皆可产子,程菖蒲便是灵狸族人。 男子生子,天方夜谭。程菖蒲不想被当做异类,也没有打算和男人相爱。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与石鹤同吃同睡、朝夕相对的日子里,他们相爱了。程菖蒲不愿连累石鹤一同受人非议,加上两人行医理念天差地别,终在发现身孕后,选择远离京城,独自生下程深墨。 程深墨身上亦有三色胎记,为异族人。他不想儿子因异族身份被歧视,又希望儿子能有正常人的生活,故从未告诉过程深墨身份,只说是孤儿。 程菖蒲在信中写道:“不悔与君相知,让君与子别离二十余载,菖蒲深感歉意,希望君能收墨儿为徒,以师徒恩义全父子之情。” 石鹤对程菖蒲父子万分羞愧。他决定遵循菖蒲遗愿,不告知真相。 程深墨不知其中原委,只以为师父信中嘱托,婉言推辞道:“谢谢石太医好意。师父对我情深义重,我不想再拜旁人为师。” “可是……可是……” 石鹤急得站起身,他不善说谎,只道,“这是你师父临终叮嘱,是师命,不可以违抗。更何况,我也想好好照顾你啊。” 程深墨坚定地摇头,任石鹤百般劝说,就是不答应。 两人正僵持,商陆冷不丁道:“上赶着不成买卖,菖蒲大夫应该很高兴有这样重情的徒弟。” 程深墨点点头:“商陆说得对,石太医无需心中有愧,是我自己不愿。” 石鹤:“墨儿不答应,我才心中有愧。不如你搬到我府上住上些时日,跟随我出诊,见识过我的医术,再下决定。” 他见儿子态度坚决,既为菖蒲欣慰,心又酸疼得厉害。暗自思忖,日久见人心,不能太着急,先把儿子留下再说。 喻安卿积极应和:“良姜哥哥,我觉得叔叔说得有道理。石叔是天下第一的名医,良姜即便不认师,留住些时日,跟随学习,必大有裨益。” 上次石鹤到侯府出诊,他便注意到石鹤对程深墨颇为喜爱,有意拉他小住。所以他备厚礼,打的便是一箭三雕的主意。 一来,良姜认石鹤为师父,在京城有了靠山。石鹤官职不大,但谁家不会有个大病小灾,得罪石鹤,等于得罪整个太医署,多少都得卖点面子。 二来,良姜对医术有所追求,若能得石鹤指点,不失为一桩好事。 三来,留住石府,就能远离韩缨。而他在同乐坊有一座老宅,离这不远,来往方便。 程深墨略有心动,但看见韩缨祈求的目光,终是咬牙拒绝。 推让间,信封中掉出一枚红色如意结。 石鹤拿在手心,轻轻摩挲,哽咽道:“这是菖蒲与我的定情信物,本是一对。” 程深墨瞳孔地震,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石鹤祈求道:“墨儿,我收你为徒,想把你当亲儿子照顾。我对不起你师父,不想再对不起你。” 师父和石鹤都终生未娶,想必对彼此情深似海。不然师父不会把自己托付给石鹤,石鹤身为太医院首席,也不会近乎卑微地恳求。 程深墨内心动容,犹豫半响,缓缓开口:“我会多多来拜访您,若有出诊机会,方便的话,请您带上我。” 喻安卿眼眸沉沉,内心大骂蠢兔子,犟死了! 正在这时,下人匆匆进来,附在石鹤耳边,嘀咕了几句。 石鹤脸色骤变,收好信笺和如意,仓促说道:“墨儿,你若受了任何委屈,就来找师父。师父现在有急事要处理,就不送了。商陆,随我来。” 商陆吃瓜吃得津津有味。临走前,瞟一眼程深墨,哎呀,这就是他的新师弟了呢。这么大的八卦,得和师兄师姐好好唠唠。 程深墨等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拜别离开。 这一趟拜访,程深墨冲击很大,如霜打的茄子,一时难以接受多了位“师娘”。 韩缨想安慰两句,被喻安卿抢先一步:“良姜哥哥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位亲人,不是吗?我清楚石叔的秉性,术与德兼备,是位不可多得的良师。” 安卿总是能第一时间发觉自己的不安。 程深墨感激地说:“我明白,我会多与石太医交流。” 韩缨不甘落后地说道:“阿墨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喻安卿咳嗽两声,意有所指:“韩兄要陪的人不少吧。” 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韩缨很不习惯。即便知晓对方在吃阿墨的醋,仍觉得难以接受。他心目中的喻安卿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绝不该是这般模样。
韩缨皱眉道:“安卿,你话说得过分了些。我韩缨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深爱着谁,便一直会对他好。” 对于韩缨深情款款表白的爱意,程深墨内心波动极小。 距离第一次说爱他,才堪堪一月时间。程深墨惊讶于自己竟不会再感到喜悦。所以爱真的在消失吗? “你们不要吵了。我累了,想休息。” 程深墨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二人留在门外。 韩缨见此,轻轻唤喻安卿的名字。 “安卿啊安卿,你这样下去,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我乐意。”喻安卿撂下话,不愿给傻子纠缠,亦回了房。 独留韩缨深陷三角感情的漩涡,心痛得无以复加。 - 黄昏时分,喻安卿坐在庭院内,纤纤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弄着箫穗上的如意结。 程深墨走出门,瞧见这副场景,脚下一软,内心‘卧槽’疯狂刷屏。 如意结是师父和石鹤的定情信物,而他亲手编了如意结送给喻安卿,和自己药铃上的凑成一对。 这代表什么?这他么代表他程深墨在暗恋喻安卿啊!是个人都会这般想吧。 程深墨啊程深墨,你这不是在玩弄清纯小伙的感情嘛! “安卿,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师父以如意结为定情信物。我没有在暗恋你啊!你不要误会!我发誓,我绝不是故意的。”程深墨冲上前,指天发誓。 喻安卿看向他,一双艳丽的丹凤眼被晚霞染成彩色,流光溢彩似有万千情意。 红唇轻启,声音轻得如天边的薄云,风一吹便散了。 “我希望你知道。” 说罢,手持玉箫,轻轻摇晃如意结,翩然离去。 程深墨久久未能回神,双手捧住发烫的脸颊。 安卿说的话什么意思?他希望我知道如意结有定情之意,不就等同于他希望我对他有意?不就等同于他对我有意? 程深墨头摇成拨浪鼓,说不通啊。若安卿真对自己有意,不可能会撮合他和韩缨成婚,不可能一直帮韩缨说好话。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安卿说的是“我希望你不知道”,日,语句不通啊! 也许是“我失望你,知道吗?”这也吞太多字了吧。而且安卿根本没疑问,没有疑问!是肯定啊! 程深墨脑壳乱成一团浆糊,双手抓头,风中凌乱。 房间内,喻安卿手指摩挲手中如意结,远眺窗外,勾唇浅笑,看程深墨变成炸毛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3 19:53:55~2022-01-24 21:4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绿丁丁频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俞、46129209 10瓶;鱼跃、亓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彻底闹掰 翌日,程深墨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出了房门。 呜呜,没睡好,喻安卿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呢。他模拟了一宿,如果喻安卿表白,该怎么拒绝才能不伤人。 喻安卿长身玉立,正在摆放早食,一举一动如画美好。瞧见他,露出如常的温柔笑意:“良姜哥哥醒了,快洗漱吃早食,有小馄饨。” 该死,他在学自己每天早上打招呼的方式。 程深墨捂住砰砰跳的胸口,完全不敢看他。心不在焉地用竹枝马尾刷牙漱口,时不时偷看。 磨磨蹭蹭洗漱完,坐在喻安卿对面,像揣了只兔子般惴惴不安。 “今日怎么你在上菜?青玲呢?”程深墨掩饰地喝了口茶水,没话找话道。 喻安卿将盛好的小混沌递给他,语气平常道:“听说青玲病了,管家想再派个人伺候,我推拒掉了。两个人就很好,我不想旁人打扰。” “咳咳咳咳……”程深墨被茶水呛到,疯狂地咳嗽。 喻安卿眼里尽是坏笑,故作惊讶地问道:“良姜哥哥没事吧?” 程深墨眼神躲闪,故作镇定道:“夜峦呢?” “他不在。” 喻安卿面色如常,继续使坏,“夜峦找到了合适的院子,我可能过几日便要搬离侯府。良姜哥哥,我快要走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程深墨猛摇头,内心疯狂尖叫,啊啊啊啊为何会突然搬出去?难道是爱上我而不能自处嘛。 馄饨肉多皮薄汁水浓,程深墨吃得食不下咽,难得没有了好胃口。 思忖再三,程深墨试探地问道:“昨夜,你同我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喻安卿歪歪头:“你猜猜。” “你太过分了,你再这样胡言乱语,我生气了。”程深墨气鼓鼓地回答。 喻安卿抿了抿唇,继续追问:“生气之后呢?会和我绝交吗?” 绝交?程深墨一愣,他完全没有想过。 难道因为喻安卿喜欢上自己,就和他绝交吗? 他只是想让两人保持朋友关系,他并不想失去喻安卿。 可明知喻安卿对自己,还假装不知,保持朋友关系,对喻安卿公平吗?与其这样,不如绝交…… 想到这,程深墨陷入无法言喻的恐慌。 喻安卿眸色一暗,拍拍他的脑袋:“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有意吧?也不想想,我可曾做超越朋友的过分举动?昨夜的话,我同你开玩笑呢。” 程深墨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不想失去喻安卿。 细细想来,两人自相识,喻安卿处处君子,同他连身体接触都很少。往往是他自己,总在害怕时,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甚至还牵住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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