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是大臣们上朝的地方,如今前面的大理石路也染上了鲜血。 过了太极殿,就是清和门,只要经过清和门,就是皇宫后宫,而勤政殿是清和门后第一间宫殿。 刀戟声震天,赵耀耳朵里都嗡嗡的。 赵耀擦了擦脸上被箭矢划过渗出的血,取了火油,一支火箭射到了清河门高楼的旗子上,刹那间,火苗就舔舐掉整面旗帜,清和门上的护卫还有两个在打盹儿,恍惚间见下头兵临城下,连忙取来弓箭,要把叛军射死。 赵耀顶着箭雨,踩着私兵的尸体来到清和门下,手下有炸药,只一炸,内宫门就开了。 赵耀回头看了眼尸山,耳边还有不知谁的兵倒下的痛哼声。他又低头看了看手心,上面一片粘腻,入目鲜红,不知沾了谁的血。 走到这一步,赵耀已经无路可退。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偶尔会想,究竟哪里做的不如赵禛,为何父皇会打压他,而对赵禛就百般千般的好,是谁去岭南救了赵禛,又是谁治好了赵禛的伤。 这数月以来,父皇心里想的究竟是赵禛死了要立他为皇子,还是想的是等赵禛回来,把他当作一块磨刀石,亲手递过去。 赵禛如果没出事,他会是什么下场。 赵耀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门后等着他的是什么,其实想那些事儿一点用都没有,只不过还是会不甘心。 炸药砰地一声在赵耀眼前炸开,火光刺目,可赵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两个在里面守城门的护卫炸的只剩断肢残骸,赵耀带着人提剑走了进去。 内宫和外面是两番天地。 内宫为后妃居住的寝宫,虽有护卫,可男女有别,护卫比不上清河门外面。 巡逻的也有,但阉人多。 相比于外面兵荒马乱,内宫尤为寂静。 赵耀远远看着勤政殿灯火通明,挥了挥手,“留一千人收拾,剩下的遂本王来。” 清和门到勤政殿,除了一块宽敞的空地,两边各有一千个台阶,台阶中间铺的是刻着龙翔九天的汉白玉石砖。 多么辉煌大气。 这条路赵耀走过无数次,如今却要提着剑,行大逆不道之事。 他从宫门到清和门,用了才两刻钟,应该有通风报信的,赵耀没想到这儿这么安静。兴许是个局,不过内宫侍卫少,就算通风报信又如何,父皇总不能什么都猜得到。 赵耀提着剑迈上台阶,剑尖还滴着血,正好落到一旁的龙眼中,血滴顺着台阶蜿蜒而下,好似真龙流了血泪。 台阶之上,赵耀看见了守在门外的李德顺,李德顺腿直哆嗦,高喊了一声“来人护驾”,就被飞来的箭矢射中左胸,直直倒了过去。 私兵先擒住了门口的李德顺,李德顺还剩几口气,捂着流血的胸口道:“秦王殿下,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么做会遭天打雷劈……的……” 赵耀直接给了他一个了断,“就算天打雷劈,李公公也见不到了。” 看见李德顺,赵耀彻底放下了心。李德顺是父皇眼前的红人,若是局,父皇不会把李德顺留在外面。 赵耀挥手,私兵立刻围住勤政殿,又有人推开门,赵耀见安庆帝一人坐在桌前处理公务,身旁只有一个小太监和两个宫女。 模样很好看,真想不到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有这种心思。 赵耀喊了声父皇。 安庆帝放下笔,抬起头,烛光照的人有些苍老,“来了。” 赵耀脸上有血污,一身狼狈,跟闲适淡然的安庆帝一比,根本就是两个不同境地的人。 赵耀道:“父皇怎么知道我会来。” 安庆帝道:“外面那么大动静,想不知道都难。” 安庆帝越是如此,赵耀就越气愤,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这般。是笃定还是有什么倚仗,可勤政殿都已经被他围了,屋里只有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 赵耀怕宫女和太监也有问题,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远远看着安庆帝的目光竟然有几分柔和,他冷道:“把那三人给绑上。” 很快,私兵就拿来绳子把三人五花大绑起来。 安庆帝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是为父的错……” 赵耀打断道:“别再说了,父皇若真觉得还有父子之情,怎会在去年祭天时命礼部准备坏了的祭礼。” 安庆帝刚想开口,赵耀又道:“父皇想说不是你?那既然知道是谁准备的为何不惩处!倒也好笑,还好言说让儿臣避避风头,惩处的是我,亏我那时还觉得父皇对我满意,原来是为六弟铺路。” 赵耀不想再废话了,“父皇,退位吧,儿臣会善待六弟,绝对不会像你对四哥那样赶尽杀绝。” 安庆帝没回答这句,而是道:“你怎知我不想传位给你。” 安庆帝眼中有淡淡的温情,看得赵耀一愣,想过吗,若是想过,他做的这些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就算想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说的再好也不如做的,赵耀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一手提剑,一手拿圣旨,冲着安庆帝走了过去,不过还是因为刚才的那句话软和了语气,“父皇,你我父子一场,还是写下传位诏书吧……” 就是这时,被绑着的宫女也不知怎的就挣开绳索,那动作极快,赵耀提剑去挡,可慢了一招就已经招架不住,另一个也把绳索睁开,把后面人脖抹了,跟着赵耀缠斗,几息功夫,一把短刀就横在了他脖子上。 赵耀目眦尽裂,也不顾刀刃横在脖子上,扭头冲着安庆帝喊道:“父皇,都到这个时候你还骗我!” 安庆帝眼中全是冰冷,他道:“朕没你这种欺君罔上的逆子,秦王已伏罪,你们站在这儿等死吗。” 帝王一怒,兵不血刃。 带进来的还有门外的私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庆帝道:“现在认罪,还能留你们一条命,若等人进来,只有死路一条。” 安庆帝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气势无人可比,微微沉下脸,赵耀带进来的私兵就跪了一地。 赵耀想起死在门口的李德顺,又看向拿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宫女,只觉得好笑,这哪儿是宫女,分明是体型瘦弱的男人。 宫女是假的,可李德顺是被他亲手抹了脖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连陪了他几十年的老太监都舍得,他输的也不算冤。 赵耀想笑,“父皇啊父皇,真难为你为六弟这么铺路,让顾见山回来又把他调走,李德顺也不要了,说无情还是你最无情。你是觉得儿子心狠,可你和六弟的心比我狠多了!” 他怀疑这是局,可看见李德顺后心里怀疑卸下大半。 那可是跟了父皇多年的老太监啊,若是提前知道怎会让他在门外守着,说舍就舍了。 他输只输在太心软。 安庆帝道:“你说的没错,你够毒却不够狠,倘若老六真死在岭南,死也就死了。朕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皇子跟活着的你计较,甚至还会传位给你,可是呢,老六好好的回来了。你做这事前就没想过?他回来之后你能好过吗,你有没有脑子!” “别的事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刚才,你直接把朕杀了,自己拟旨扣上玉玺,可你也没有。就凭这点,你就当不了皇帝!”安庆帝是选未来的储君,而非看重的儿子,赵耀的才智并不输赵禛,但……“是你优柔寡断刚愎自用!” 赵耀冷笑几声,“父皇是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哪里会错。可是祭天大典呢,父皇明知不是却也觉得是儿臣……” 此事安庆帝的确有愧,他挥了挥手,“来人,带下去吧。” 赵禛带兵从殿外进来,他把赵耀押了下去,而勤政殿里的私兵都缴了兵器,有守卫在内宫,安庆帝也不敢托大就这么把人放进来。 只不过,若是宫城空无一人秦王不会进来,也不敢。所以此事只有他赵禛知道,其余人并不知。 顾见山是一步棋,用以打消赵耀的疑虑。 而李德顺,则是诱饵。 李德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跟了安庆帝几十年,在安庆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了,自然有感情的 可若舍不得李德顺,秦王根本不会卸下防备。 安庆帝深吸一口气,去外面看了看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太监的尸体,下令厚葬。 勤政殿地板上还有血迹,还有踩过脏兮兮的脚印,外面火光滔天,映彻天边,他不由想,自己做这个皇位是够久的了。 没哪个父亲愿意看到儿子想反了自己,安庆帝更希望他们能臣服。 不过,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秦王只知顾见山,可仗并非顾见山一人打的,军中还有许多武艺高强之人。 只不过,把顾见山调走能降低秦王的防备之心。 这条路本就死伤无数,赵禛虽看着仁慈,可是说到李德顺时,并没有疑虑。 总好过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最后什么都顾不到,还把自己也害了。 只是,又折了一个儿子,安庆帝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秦王的母家,跟他勾结的官员族人,岂是几个之数,他不知道选择对也不对,只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赵禛有仁心,亦有手段,比赵耀更适合当皇帝。 清和门前的血迹要好好清理,秦王的私兵还在各家守着,眼下群龙无首,都不知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做。 安庆帝想要清秦王一党,赵禛有一计,私兵挨家挨户地传话,传的自然是秦王的命令,若是有哪家从府上出去,再逐一细察。 赵禛带兵在后宫,他负责押送赵耀去天牢,见了赵耀叹了口气,“五哥。” 赵耀没理会,他还穿着甲兵的衣服,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就是输了,赵禛没必要这么惺惺作态。 赵禛见赵耀不言语,识趣地闭紧了嘴,实话实说,他若是赵耀,能做的更周密细致。 赵耀入牢,宫里言贵妃赐死,赵耀母家虽不像明国公府那般繁荣,可是皇子外祖,也非寻常世家可比,自然得受牵连。 还有赵耀的妻子孩子。 其余残党还待细察,估计盛京城得禁严几日。 赵禛虽然赢了,可心里并没有多高兴。 他赢在于在父皇眼中,比赵耀更适合做皇帝,仅此而已。 倘若他做的不好,朝臣也不会心服口服,日后的路还得他自己走。 从宫门到清和门,尸体都堆成了堆,有赵耀的私兵,也有皇宫护卫,远看,根本分不清楚。 赵禛让人把尸体安葬,又命宫人把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而清和门前汉白玉石阶上的血迹,是赵禛自己提水刷干净的。 等到清晨,地上的血迹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太阳照过来的时候,除了还有一些血腥味没散干净外,乍一看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清晨,侯府门房听见敲门声,外头人找永宁侯。 门房不敢应,直接跑到正院说明,“侯爷,外面有人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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