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厉宸一直持续喃喃念着:“还给我。” “你就是个疯子,你们还在一边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帮我。”祈染冲其他学生吼着,于是站在一旁的学生大着胆子想要上前帮忙,可却在被沈厉宸眼神扫过之后都停下了脚步,太狠了,根本不敢上前。 “我叫你把东西还给我,有什么大可以直接冲着我来,但是别动我的东西,那玉佩是我母后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你们连我最后的念想都不放过?”沈厉宸低吼,像是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似乎随时都能将眼前的敌人撕个粉碎。 这时候颜悦清才回忆起,沈厉宸的母妃孟凌,她在世时背后家族极为显赫,家中男丁皆为良将,明明宠冠六宫,无人能及,但谁又能知道竟会在生子时遭遇不幸,血崩而亡,而后孟家接连出事,一族男丁几乎全部战死沙场,凌妃身死,孟氏衰败,这才留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四皇子。 如若孟凌还在,孟氏鼎盛,沈厉宸今天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沈文轩戏看够了,才慢悠悠站出来,充当一个调解人:“四弟无凭无据,这番作为未免太过失礼,我想还是调查清楚了再来追究责任为好,先放开他。” “就是呀,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怀疑别人。” “四皇子此人向来如此,我们离他远点为好。” “就是。” ...... 四下都是议论的声音,扎的人心口发疼。 的确,没有证据,就算颜悦清站出来也于事无补,因为单凭他一个人的证词根本不够,说的越多,反而给沈文轩和祈染更多狡辩的机会。“四皇子,你放开他吧!”颜悦清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沈厉宸面前,目光柔和。 “放开他吧!我能帮你找到。”颜悦清浅笑。 沈厉宸不相信,但少年的笑容太过温暖,说话的语气也太过自信,所以他的手不自觉就放开了祈染,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颜悦清,“去哪里找?”颜悦清摇头:“只有我能找到,你要在座位上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要一起去。”沈厉宸很固执,可是颜悦清比他还要固执:“你如果去了,我可能就找不到了。”沈厉宸一听果然不再说话。 祈染见此讽刺道:“颜公子怎会知道四皇子的东西在哪儿,难道说是颜公子拿了他的东西?”此话一出四下不由得唏嘘一声,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颜悦清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对上祈染的目光,坦坦荡荡:“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贼喊捉贼吧!多谢祈公子让我长了见识。” 颜悦清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出了学堂,直奔荷花池,外面的天空越来越黑,看样子快要落雨了。 他记得祈染当时所站的位置,以及东西大致落在荷花池哪个方位,所以现在就只有他能够找回沈厉宸的玉佩了,颜悦清挽起裤腿,露出白净的小腿和脚丫,准备下到荷花池里捞东西,水位刚好淹没颜悦清膝盖下两寸的位置,虽处于夏季但荷花池的水还是很凉,冷的颜悦清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不愿意让沈厉宸来是因为他知道沈厉宸畏寒,要是下到荷花池里这么一折腾,回去肯定会生病,少年美好如玉的手在淤泥中一寸一寸摸索着,不顾脏污,这个东西对沈厉宸意义太大,他一定要找到。 可天公不作美,还没等颜悦清找到,天上就降下了雨,夏天的暴雨,打到人身上有些发疼,但颜悦清却一直没有去避雨,还继续坚持在荷花池里找着,“一定会找到,我记得就是这里。”雨水从脸颊滑落,有的甚至掉落在嘴里,颜悦清都没有放弃。 衣服湿透,尽数贴在身上,那样好看的一个人,此刻也狼狈的不像话,沈厉宸找到颜悦清时他还在荷花池里摸索,连发梢都已经湿透。 颜悦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才终于看清来人,沈厉宸撑着一把油纸伞就站在荷花池边,“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等我吗?” 面对颜悦清的话,沈厉宸忽然开不了口,少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到如此,他真的想不明白。 “那你就在那里等我,不准下来,你要是下来我就再也不会理你,因为我马上就会找到了。”颜悦清样子十分认真,不管沈厉宸是何反应,说完又弯下了腰,雨很大,沈厉宸耳边却像只有少年的声音,明明希望少年离自己远一点,最好再也没有交集,可是在听见这句话后似乎再也迈不开步伐。 不想让少年离开自己,沈厉宸忽然明白。 可是美好的东西他总是留不住,他身边的所有人好像都不喜欢他,他的父皇恨他一出生就带走了孟凌,孟氏的人恨他天生灾星,克死了孟氏所有男丁,他似乎从出生起就是错的,虽然他从未做错过什么错事。 直到少年的欢呼声拉回了他所有思绪,“找到了。”少年在荷花池里开心的蹦了起来,沈厉宸忽然就湿了眼眶,为什么还会有人对自己这般好。 沈厉宸哑着嗓子说道:“快上来吧。” 颜悦清拿着玉佩,迅速的爬上岸边,一到岸边头顶上就多了一把油纸伞,好闻的墨香,还有淡雅的栀子花,“我找到了。”颜悦清冲沈厉宸笑道。 少年满身尽被雨水打湿,光着的脚上还残留着池子里的淤泥,可是手上却干干净净的捧着沈厉宸的玉佩,笑的那样美好,沈厉宸接过颜悦清递过来的玉佩,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他不能轻易落泪,至少在颜悦清面前,他不想。 “谢谢。” 颜悦清微愣,但很快又笑道:“没事,谁叫我们是朋友。” 沈厉宸这次再没有反驳。 以真心换真心,这一年夏天,沈厉宸的确有被颜悦清打动,封闭了十多年的心,渐渐在向少年靠拢。 只是颜悦清回去后生了一场大病,他知道沈厉宸畏寒,也明白自己畏寒,但在他与沈厉宸之间他宁愿生病的那个人是自己,就像上辈子沈厉宸一直护着他,这辈子改为他来护沈厉宸。
第6章 清晨,颜悦清是被自家院子里的鸟叫给吵醒的,生了一场病的他足足有三天没有去御书院上课,本想强撑,可是还没走出自己院子门口就被苏婉舟给拦了回来,整整关了三天,颜悦清觉得自己在屋子里快要发霉了。 这几天自己没有去御书院也不知道沈厉宸怎么样了,祈染他们又作妖没,今天说什么他也不会再向苏婉舟屈服,颜悦清暗暗想着。 今天早上依旧是苏婉舟下厨,端的是清香的小米粥,和素雅的几碟菜,看着就赏心悦目,难得的是颜悦清的父亲——颜问白今天也在家,身为丞相颜问白总是很忙,忙到很少会有空闲时间陪苏婉舟和颜悦清。 颜问白面相生的极好,若要当真论起来,怕是比苏婉舟的眉目还要精致好看许多,只是他常年身处高位,眉间积着一股寻常人所没有的威严,颜悦清的样貌还是极大部分继承了他,但气质却又没有他这般冷冽。 “悦清病可痊愈?”颜问白在饭间难得能说一句话,颜悦清听见颜问白在关心他自然欣喜,连忙回道:“劳父亲挂念,悦清病已全好,可以去御书院了。” 颜问白轻轻点头,并将一个水晶包放入苏婉舟的碟子里,嘴角有浅浅的笑意:“那就早些去,莫要迟到了。” “嗯,悦清一定不会迟到。” 苏婉舟笑道:“是,自然不会迟到,悦清除了上学第一天迟到,其他时间都没迟到过。” 颜悦清:...... 一走进学堂颜悦清就看见祈染桌前围了不少人,热闹的不可开交,一路走到角落里的位置颜悦清才听了个七七八八。 边线大军击退了一直占领边界城池的蛮夷,不日便可班师回朝,而颜悦清这才恍然想起,这一次带军击退蛮夷的正是祈染的父亲——祈穆。 “四皇子早。”颜悦清像往常一样跟沈厉宸打招呼,沈厉宸闻声,目光投了过来,终于轻声回了一个字:“早。”颜悦清差点没热泪盈眶,幽幽坐下才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一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直冲颜悦清天灵盖,他记得上辈子在御书院时沈文轩每天都会带这样一朵白花给他,小小的一朵,却让他上辈子每天都感到开心,一切又开始循环,可他早已经不是上辈子的颜悦清了。 颜悦清看着桌案上的白花有些出神,伸手拿起它,想要丢掉但是又觉得白花无错,只是错在送花的人而已,于是便随意放在一旁,再不去看它“不喜欢。”沈厉宸忽然喃道,他的声音很小所以颜悦清根本没有听见。 第二天颜悦清的桌案上又出现了一朵小花,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白色,而是换成了浅蓝色,素雅的很,颜悦清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上辈子明明只出现过的小白花,在今天又变成了蓝色的花,彻彻底底偏离轨道,在向他证明这辈子一切都有可能改变。 颜悦清轻叹一口气,像昨天一样把花扔在一边,再不去看它,“不喜欢。”沈厉宸在一旁又轻声道,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第三天,颜悦清站在自己桌案面前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他的桌案上不再是放着一朵花那么简单,而是放了一大束。 悄悄的四下打探了一下,然后目光定格在沈文轩的背影上,最后才落到花上面,颜悦清自认为自己博览群书,见识也不算短浅,可是面对这些花,他一样名字也叫不出来,花很好,但一想到这是沈文轩送的,他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想要一把砸到沈文轩的脸上,但是现在又找不到什么理由这样做,颜悦清难得的又开始烦恼了,沈厉宸在旁边一直观察着少年的表情,他能感觉得到少年在烦恼。 大抵,他还是不喜欢吧。 “一种也不喜欢?”沈厉宸忽然道,一双平静的眼睛望着颜悦清的侧脸,颜悦清不明白,于是问道:“什么?” 沈厉宸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像是一把小扇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我说的是花,就没有一种,你喜欢?” 话一落地,刹那间,就像是一阵风吹了过来,直接穿透颜悦清的身体,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但又迟迟不敢相信,半天才说出一句:“这几天的花都是你送的?” 沈厉宸轻轻点头,装作不在意:“没事,不喜欢就扔了吧。”可等他再去看颜悦清时才发现少年眼眶都红了,有泪水从中滑落,整个人伤心的不能自已。 “怎么?”沈厉宸微微蹙眉,少年哭了。 颜悦清急忙用袖子去擦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反而越擦越多,打湿了衣袖,原来上辈子的白花是沈厉宸送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他竟然会愚昧到一直错认为是沈文轩。 从一开始他就是错的。 “你不喜欢以后我大不了不送就是,但你不要哭。”沈厉宸在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安慰颜悦清,想要伸手为他拂去泪水,但是怎么也迈不开那一步,颜悦清摆手,努力将泪水忍了回去,“没,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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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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