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从来存在过沈夜白。
第33章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因为你就是我。”沈墨循循善诱。 沈夜白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挫败中。 沈墨微微勾起嘴角,感受着沈夜白那边传来的低落之情, 觉得沈夜白隐瞒自己这件事并不严重,毕竟手下产生异心很正常, 但他总能让他们认识到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为了更好控制沈夜白,他决定给沈夜白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只要你好好完成计划,那就用不上红莲业火,秦陌羽也会很安全,否则……一但我们计划失败, 他也会有麻烦。” 沈夜白知道沈墨说的没错, 所以…… “计划我会完成的。”沈夜白低声道。 沈墨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 “但是。”沈夜白忽然话锋一转, 抬起头,神色坚定。 “我就是沈夜白,不是你沈墨。” 沈墨不明白沈夜白为什么还要纠结这种无所谓的事情:“我都说了,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沈夜白这个人。” 他言辞凿凿, 满满的自信。 “但现在有了。”沈夜白看着他, 忽然笑了。 “什么意思?”沈墨皱眉。 沈夜白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无非就是代替不方便出世的沈墨推动计划的实现。 无论是对像左妹这种畏惧自己的,还是仇视自己的, 他们看到的都是沈墨,而不是他沈夜白。 那些遵从沈墨命令, 实行计划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天地之大却找不到方寸归处。 ——直到他遇见了秦陌羽。 重伤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不想死了还顶着和沈墨一样的脸,所以催动了阵法随便换了张脸。 在秦陌羽身边养伤的日子是沈夜白最珍视的回忆, 只有在秦陌羽身边,被秦陌羽注视着,沈夜白才会觉得自己是个人,是一个叫沈夜白的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他沈墨的替身。 但养伤的日子过的太快了,他不得不在沈墨的催促下继续去完成计划。 可那天和秦陌羽分开后,他就开始痛恨自己的身份。 他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回响:如果我不是沈墨,我就是沈夜白,是不是就能永远呆在秦陌羽身边了? 这个声音自从他再次遇到秦陌羽,并且在观澜宗明白心意后,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想离开陌羽。 这个念头像野草般疯长,沈夜白甚至试图向沈墨隐瞒秦陌羽有红莲业火的事情,第一次违背了“自己”。 虽然事情败露了,但沈夜白并不后悔。 只有和秦陌羽的回忆,是沈夜白独有的,只有这份感情,是沈夜白独有的。 “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沈夜白笃定的说。 “不,我……” 沈夜白打断了他:“你不知道我和他的回忆,也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而我——” 他上前一步,从原来颓然变作和沈墨如出一辙的嘲弄:“也不知道你的记忆啊。” 他咄咄逼人,发出了最简单的质问: “这样的我们,又怎么算一个人?!” 沈墨愣住了。 分离魂魄变成另一个人本就是他从古籍上找到的禁忌之术,为了防止上面说的“分魂反噬”情况,他特意没有给沈夜白自己所有的记忆和能力,而是只给了一部分,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沈夜白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 沈夜白想起那天和秦陌羽闲聊,他问道:“陌羽,你觉得怎么样才算个人?” “唔,人吗?”秦陌羽坐在秋千上晃着脚,一下下的荡了起来,笑着说:“能跑能笑能吃能睡,还能有空想这样乱七八糟的,不就是人了吗。” “我认真的。”沈夜白无奈的在秦陌羽亮晶晶的眼神下帮他推秋千,得到了秦陌羽一个灿烂的笑容。 秦陌羽握紧秋千的绳子,感受着风吹过脸的轻柔,和荡起来的失重感,哈哈笑道:“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标准答案,披着人皮的野兽比比皆是,谁能分清楚真假?如果非要说的话…… ” “我思故我在[注2]啊——夜白——” 秦陌羽没有把沈夜白问的这个问题放在心里,只是忽然想起上辈子的哲学名言,觉得这种哲学的问题就得用哲学的名言来回答,却不想这句话给沈夜白带来了多大的心里震动。 这句话像颗种子留在沈夜白心底,在刚刚陷入自怜自艾中恍然想起,沈夜白才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了沈墨的陷阱。 沈墨说沈夜白是他分裂出的没错,但沈夜白却不是只为了沈墨而存在。 从沈墨决定分离沈夜白那一刻起,沈夜白就已经和沈墨不一样了。 明明拥有两份记忆,拥有他没有的情感,沈夜白又怎么会是沈墨? 从那种自怜自艾中冷静下来的沈夜白很快就想清楚了沈墨的目的,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世界上最了解沈墨的人。
“你一直在强调我是你,是因为连你都不觉得我是你吧。”沈夜白平静地说,忽然觉得沈墨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深不可测,“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你,你也不认为我是你。” “沈墨,你强调这么多次,到底是为了说服我,还是为了说服你自己?”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沈夜白勾起唇角,他从未在和沈墨对峙中占过上风,这还是第一次,而给他这份自信的,正是那个等待自己回去的秦陌羽。 沈夜白心里燃起一团火,他迫切的想见到秦陌羽。 “计划我会帮你继续实行的——在帮秦陌羽报仇后。” 沈夜白留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独留沈墨一人无言沉默。 当沈夜白离开后,左妹重新进了包厢,只是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一旁。 沈墨不知什么时候侧躺在一块长石上,用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的勾着自己垂落的长发:“你也觉得他说的对吗?” 左妹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她实话实说:“属下不知道。” 分魂属于秘术,从古至今会使用的就没几个,更别说像这样分魂质问本体的情况,左妹觉得两人都有道理。 一方面沈夜白的确是从沈墨分离出的,一方面两人记忆也的确不一样,并不是一个人。 沈墨幽幽一叹:“当初分魂我就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沈夜白自己不认同身份就罢了,居然还把沈墨也说动了,差点让沈墨也陷入其中。 此话一出,左妹不由担忧:“公子这番对上皇会有什么影响吗?” “分魂不归,神魂残缺,又怎么突破大道?” 分离沈夜白时沈墨就不免受到影响,不得不闭关多年稳定修为,如果沈夜白真的从心底不认同两人,最好的结果是沈墨修为停滞不前,最差的是沈墨神魂永久残破,修为倒退甚至身陨。 “这……”左妹微微睁大了眼,她没想到这件事这么严重。 “上皇,需要……吗?”左妹比了个手势,意思很明显。 如果真的无法控制沈夜白,最好的选择就是除掉沈夜白。 沈墨摇摇头:“他若死了,我受到的影响更大。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他转头看向洞府外,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低声笑了:“它会替我解决这个问题的。” “毕竟,祂可巴不得我死啊。” …… 沈夜白找到秦陌羽时,他还在看悬赏令。 “打探到消息了。”沈夜白低声对秦陌羽说了声,秦陌羽点点头,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云琦楼。 秦陌羽注意到自己离开时有人将余临的悬赏令撤了下来,等换回打扮后和沈夜白提起了这件事:“刚刚云琦楼是不是把余临的悬赏撤了下来?” 沈夜白点头:“对。” 他刚刚从包厢离开后就让人把悬赏令撤了,还嘱咐不能发布秦陌羽和余临有关的任务。 秦陌羽皱眉,能撤任务的一般是布置任务的人,墨渊那么执着盒子,为什么突然就撤了悬赏?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陌羽。”沈夜白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秦陌羽的手,眼神复杂。 秦陌羽被他的动作打断了思绪,不解的说:“怎么了?” “谢谢你。”沈夜白轻声道。 秦陌羽被他突如其来的道谢弄的一头雾水。 “嘘。”沈夜白食指放在唇前。 他眉目柔和,笑道:“这是一个秘密。” 秦陌羽的眉眼间还带着淡淡的忧愁,像挥之不去的阴云。 沈夜白想为他抚平这份忧愁,也想护他一世无忧。 “但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所有。”沈夜白与秦陌羽十指相扣。 他说:“我会保护你的。” 哪怕要反抗沈墨,哪怕与自己为敌,哪怕粉身碎骨。 秦陌羽不知道为什么沈夜白突然这么郑重,但他没有多问,自从师父死后,这个世界他能依赖的只有沈夜白了。 “报完仇,我们回来重建宗门吧。”秦陌羽望着宗门的方向,眼里是淡淡的希冀。 “好。” 他们像陷入惊涛骇浪中的船舶,在狂风暴雨中的甲板上依靠着相互取暖,等待雨后初雯。 ——纵然前路灰暗,只要有你同行,我也无所畏惧。
第34章 沈夜白将焚忝在西洲这件事告诉了秦陌羽, 但具体在西洲哪里他也不清楚,两人最后决定先去西洲,再找焚忝。 从东洲到西洲, 穿过深渊之地这条路是最快的。 如果是别人走深渊之地这条路肯定是危险重重,深渊之地飘荡的煜火会如附骨之虫, 不断蚕食被它缠上的人,尤其是被附着者身上的灵气,直到被缠上的人死亡,煜火才会渐渐消失。 但秦陌羽有红莲业火,不知道为什么, 这种煜火好像很怕红莲业火, 一旦接触就会被消融,好像天生相克。 两人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走深渊之地这条路, 毕竟谁也不知道焚忝会在西洲呆多久,有消息的时候还是能早点找到就早点找到的好。 他们花了半个月赶到东洲与深渊之地的交接处,看到的一切足以让人震撼。 从东洲走出来, 身后还是翠绿青松的森林, 蜿蜒的溪水, 鸟雀虫鸣不绝于耳,天空澄澈如洗;但眼前却是焦黑的土地、灰败的天空、还有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味。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场景相隔的却不过短短十米。 一步天堂, 一步地狱。 光看这对比,就知道当初四洲大战究竟有多么惨烈, 秦陌羽深吸一口气,和沈夜白并肩踏入深渊之地。 尽管做了心里准备, 但秦陌羽还是差点摔了一跤,幸亏沈夜白眼尖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只有真正走到深渊之地的土地上,才会发现这土地都是带着血沫的软土, 一脚下去仿佛踩在下过雨的泥泞小路中,每走一步都要十分小心,但不管再怎么小心,只要来人稍稍用力,这片土地就会有血水渗出,染红来者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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