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便换过家常衣服,装扮隆重的过去拜访。 文书家早听闻苏明月被退亲一事,但各家族长早跟苏家族长通过气,不能任由风气败坏,加上苏明媚本人实在无可挑剔,苏明月被退婚一事虽然有点不美,但对姐姐的婚事来说,无伤大雅。两家婚事如期进行。 就这样,在多方发力之下,苏明月被退亲的流言终于平息下来,在县城这个一亩三分地,何家的名声算是臭大街了。 不过何家本是单门独户的外来户,何母临上府城前,把何德的牌位都带走了,因此何家只剩一座孤零零的宅子,无人居住,日渐凋零。 待沈氏胎过了三个月,老大夫来访,沈氏这一胎渐渐坐稳了。 眼看大夫离去,沈氏道,“现在好了,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了吧。” 苏顺、苏明月面面相觑,最后余嬷嬷把沈氏扶上床,苏明月方说:“娘,你答应我,首先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才说。” 沈氏倚在床上,郑重说,“好。” 苏明月见沈氏答应得爽快,便一言一语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沈氏。 沈氏的手一直扶着肚子,只听苏明月说,苏顺间或补充两句,不发一言,直到最后,苏明月说完,沈氏方叹口气说,“我大概也猜到了,只是料不到事情竟是这样。”抓住月姐儿的手,“月姐儿,别怕,爹娘都在。” 事情已经过去月余,苏明月已经不再流泪,见沈氏没有动气,苏明月笑着说,“娘,我明白的。” 母女两又相依着说些知心话,眼见天色渐晚,沈氏体力不支,苏明月方回房。 苏明月一走,沈氏脸上毫无困顿之色,眼中一片狠厉,直盯着苏顺,“相公,你必须,一定要考中举人、进士!越早越好,越高越好,最好要压那何家之上,压到他们家一辈子出不了头。”沈氏泪如泉涌,“我们月姐儿,月姐儿太让人心疼了!” “好。”苏顺果断应道。 苏明月不知道她走后,父母还有这一番交流。 沈氏能顺利接受这个消息,苏明月自觉放下了这些日子吊着的一颗心,不知何故,从沈氏房中归来后,竟然觉着无比困倦,第二天,前所未有的睡到晌午。 沈氏胎稳了,意味着苏家终于有了当家主母坐镇。苏祖母虽然也可以管家,但她毕竟上了年纪,辈分也大了,县城很多年纪轻的往来不多,年纪跟苏祖母一样的,又大多已经含饴弄孙不再理事。因此,沈氏的出关,释放出一个信号:苏家,可以正常交际了。 第一个回来的竟然是苏姑妈,苏姑妈一回来就放大招:“嫂子,你看我们家飞哥儿、翔哥儿如何,配月姐儿够不够,随便你挑哪一个,我都可以。” 沈氏被苏姑妈这一番神操作惊呆了,半晌后又心下感动,这才是自家人。“妹妹,我知你心意,只是月姐儿这番,我觉着还是要问一问她的意思。”经过何能一事,沈氏觉着还是人品重要,苏姑妈是自家人,自然不会让月姐儿受委屈。尤其苏姑妈诚意如此足,沈氏都心动了。 “都行,嫂子,你问过月姐儿之后告诉我一声,也不着急。”苏姑妈说。 沈氏将苏姑妈的意思告知苏明月,苏明月都被苏姑妈的操作惊呆了。只是,三代之内不能结亲啊,苏明月不敢冒这个风险,只能拿出当日苏明媚那个,是哥哥,没感觉,回绝了。沈氏惋惜不已,但苏明月坚持,也只能拒绝苏姑妈。 苏姑妈之后,又有章氏上门,话里话外之意,也是想要给儿子刘章提亲。 刘章,沈氏见过,一表人才的俊小伙,加之苏家两次有事,都是刘章帮忙,人品自然信的过。章氏为人也极好,一直很喜欢苏明月,料想嫁过去之后,也没有婆媳矛盾。沈氏又跟苏明月一说。 这次,苏明月没有直接拒绝,思索半天之后,苏明月提出见一见刘章。 沈氏便约章氏上门拜访,两个母亲默契的给两个小儿女留下一点独处的空间。 刘章单独面见苏明月,不知道为何的手脚僵硬,口挫舌笨,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苏明月叹一口气,开口说,“刘少爷,我一直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这个世道,我被退婚的耻辱,一定要用另一场婚姻来挽救吗?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只能由一个男子,将我踩落泥泞,最后也只能由你,或者另一个男子,将我挽救出来。我身为一个女子,便什么都做不了吗?你觉得是这样的吗?” 刘章大惊,急忙想要解释。苏明月却根本不等刘章解释,不需要刘章解释,“我却认为不是这样的。世人一直说,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只是男女之间,分工的不一样,并不说明,男子就比女子更尊贵。我们有自己的价值,我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我并不需要被挽救,我自己就可以。” 最后,苏明月笑着看看刘章,说,“刘少爷,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温柔善良、一心相夫教子的好人选。” 刘章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语。
第33章 .蓄力:轧棉机从苏家回来之后,刘章便…… 从苏家回来之后,刘章便一直是魂不守舍的状态,全无平日做生意时的周全干练。 “你到底怎么一回事?”章氏为儿子关键时刻掉链子气急,忽然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问,“月姐儿拒绝你了?”看此番情状很有可能,可怜的儿子哟,要怎么安慰他呢。 “没有。”刘章听到拒绝,马上反驳。 “那她是答应了?”章氏喜不自禁。 “也没有。”刘章丧气到。 “既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到底是怎样一个结果?你们说了啥?”现在的年轻人太难搞了,章氏气恼。 刘章想向章氏解释,但话刚准备出口,忽然又停住了,这应该是苏明月的心里话,她最真实的那个自己,他忽然不想跟人分享了,这个人,甚至包括他的母亲。于是,刘章想了个借口说,“苏二小姐说,她还没有想好,想等时间久一点再谈结亲的事。” 听了刘章的解释,章氏点头,喃喃自语,“也是,毕竟那些三姑六婆真的是太恼人了。”流言这种事情,有时候强力禁止,总会有那么一点漏网之鱼,“她一个小姑娘,一时半刻想不开也是正常的。那就再缓一缓,这段时间,你多往苏家跑跑,让人家看到你的诚意。” “嗯。”刘章朗声答到,他也是这么想的。 苏家这边,沈氏也找苏明月询问,“月姐儿,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明月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说,“娘,我想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眼见沈氏脸色大变,苏明月明白沈氏误会了,忙解释说,“娘,我不是想不开。我只是,最近看书,觉得那棉纺织机,其实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可以织出更多更好更漂亮的布匹。娘,你明白吗,我想做一点自己的事,而不是将生死荣辱都系于一个男人身上。我想试一试。” 沉默了好久,沈氏问,“你有多大把握?” “一半一半吧。”苏明月回答。 “好,我给你一年时间。”沈氏斩钉截铁的下决心说,而后又摸着苏明月的头,骄傲的说,“我们月姐儿,是不一样的。” “娘,谢谢你!” “说什么谢,娘等着呢,等着穿你织出来的布。” 既然要搬去农庄,那跟刘家结亲的事便不可能了,沈氏正想对章氏说声抱歉,章氏却跑过来安慰说苏明月毕竟年纪小,一时半会不想再订亲是正常的,没关系,两家可以再等等的话。沈氏料想许是苏明月跟刘章说了些什么,两家结亲之事便这样暂时搁置下来。而苏明月则搬到了当初沈氏那个庄子。 钱庄头多年之后,再次喜迎主家登门,这次虽然少爷没有来,但钱庄头相信,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而且,自己二丫,不,棉花还在小姐跟前伺候呢,比以前的起点好多了,起码,少爷们需要选小厮的时候,自己家有人可以说说好话了。 钱庄头做了千百种准备,岂料,苏明月来到庄子之后,整日关在屋子里,研究织布。 首先,苏明月找来二丫娘,准备先学织布。织布这个活,既可以说是技术活,也可以说是力气活。二丫娘战战兢兢的教,苏明月勤勤恳恳的学,累到手都冒出血泡。二丫娘吓得心惊胆战,连夜把自己二闺女叫出去,偷偷问是什么回事。 “娘,你就认真教就学了。二小姐那么聪明,想什么是我们这些人能明白的?而且二小姐是个决定做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人,娘你就别想太多,二小姐叫你做啥你就做啥。”二丫说。 “死丫头,一句实话都不跟你娘说。”二丫娘拿这个女儿没有办法,不过女儿跟在小姐身边,看起来竟学到小姐一分感觉,二丫娘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对待二丫,又套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按照苏明月吩咐去做。
过了半个月,苏明月已经可以熟练的织出布来,比起二丫娘这种经年老手,差的也就是几分熟练度。二丫娘心里暗暗嘀咕:这读书人,就是厉害,学啥都学得快,织布都比人家会动脑。 又过了几天,苏明月派人送了一封信回县城,隔日,沈氏给苏明月送来了几台织机,还雇来了一名熟练的木匠。 罗木匠从9岁开始当学徒,入行几十载,接到了这辈子最奇怪的任务:把现有的织布机都拆下来,再装回去,反复的拆和重装。这不是搞事,嘲笑他的专业嘛,有钱人家小姐开玩笑,木匠差点甩手不干,但是,苏明月加钱了。木匠屈服在金钱的威力之下,乖乖听话了。 织机拆了又装回去,又拆又装,还有源源不断的织布机从远处运来,沈氏传信回娘家,希望沈父沈母和弟弟能帮自己收集各地织布机。沈母又落泪了几场念叨了好几次,“我可怜的元娘,我可怜的月姐儿啊。”也不理解沈氏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还是令儿子配合沈氏。 木匠拆多了织布机,渐渐的,也有所察觉:不同地方的织布机,细节方面是不一样的,织出来的布也不一样。北分的织布机织出来的布更粗硬一点,南方的织布机织出来的布更精巧一点。 木匠渐有所感,慢慢的不再觉得苏明月是在开玩笑。当他总结出自己的经验之后,他甚至不用苏明月督促了。有一种感觉,他罗木匠,也许是摸到了一点点大师的影子,或许,他可以凭这个在木匠这行更进一步,留下一点当传家之宝的东西。 苏明月在农庄这边呆着,刘章知道了,便找机会三不五时的过来。每次他来,苏明月也出门相见,不施脂粉,不配环饰,不着华衣,普普通通一身工作衣服。 有时候两人会说一点现在的情况,比如苏明月现在学会织布了,学会拆织布机了,弄懂了一个零部件,或着说手磨破了,被扎到了,装不回来,改装不了。刘章会说一下现在书店的情况,进哪些书,哪些买得好,有个书生写的话本子很畅销,说到这些,刘章就不紧张了,而且苏明月发现了,刘章在数字上有着很强的敏感度,这可能也是他能早早接管家业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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