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蓉心下冷笑,分明是约好见情郎的,倒是会扯谎。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瞄了她一眼,“你母亲刚去,你倒是有闲心调制香粉。” 又是一顶不孝的帽子盖下来。 迟静姝那张二月娇花一般的脸上,登时就浮起一丝难堪和尴尬,水涟涟的眸子里,也在灯光下涌出点点潋滟泪珠。 她抬起头,像是鼓足了勇气地看向刘蓉,语气却轻软无比地小声道,“侄女儿是想调制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香粉,等过两日七七的时候,放在母亲的牌位前供奉着。” 这一下就给刘蓉堵了回去。 倒让刘蓉之前的指责,更像是无端挑刺。 她沉下脸,又看这个瞧上去还是那样怯懦无能的正房嫡女,心下不悦,索性不再理会。 转而扭头,看向宋妈妈,“怎么回事?这动静闹的,老爷那边都来人问了!” 宋妈妈连忙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刘蓉脸色骤变,猛地看向迟静姝。 迟静姝却一脸无辜地含着泪光,委屈又可怜的样子。 陡然被刘蓉看了一眼,还害怕地缩了缩肩膀。 仿佛眼前这些事跟她完全无关似的。 刘蓉皱了皱眉,转过身,朝假山那边走去。 却没有看到,后头迟静姝的眼里,悄然浮现的嘲弄与讥讽。 假山边,迟以柔却听到了迟静姝刚刚为了脱身寻找的借口,她本就聪明,登时想到了一个能保全自身的办法。 见刘蓉一脸厉色地走过来。 心知,这个一直对她连假装的慈善都没有,只把她当作将来能给迟妙棉做铺脚石的名义上的母亲,一旦发现自己对于她和迟妙棉没有用了,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舍弃! 到时候,她真的就可能会被配给方之玉这么个下贱无能的畜生! 她怎么甘心! 一下子推开旁边扶住她的仆妇,朝刘蓉扑去跪倒,一边大哭,“夫人!夫人替女儿做主啊!今晚女儿本是跟九妹约好,给故去的三婶做香粉的!只是九妹来之前,女儿发现少了一味花,就带着杏儿到这园子里来寻,只是天黑难行,杏儿带的灯笼又不明亮,女儿便让她回去重新换一盏来。”
第10章 哭诉 迟以柔一边说,一边哭得无比悲戚,“女儿就在这假山边等她前来,可谁想,杏儿没来,这方之玉却不知为何钻到后院里了!见到女儿,就把女儿嘴捂住,朝那假山里拖!欲行那不轨之事!幸而,呜呜呜,幸而宋妈妈及时出现,救了女儿,不然女儿……呜呜呜,清白不保啊……呜呜呜,夫人,您要替女儿做主啊!” 哭得当真可怜,话里头更是半分差错没有,更有之前迟静姝的话相对应,合情合理! 刘蓉心下暗沉——莫不是这二人合谋起来,算计棉棉? 可这事,对于棉棉来说,根本就毫无伤害! 那又是为何?要故意说出这般勾当,让棉棉听到? 心下不解,可事情却还要解决。 在众人看着的情况下,她自然不能向着外人,去处罚这个受了委屈,差点被毁了清白的‘女儿’! 这事若传出去,只会连迟妙棉的名声一起毁了。毕竟,迟以柔可是养在她身边的! 思及此,刘蓉的神情已经带了丝丝怒意了。 她走过去。 那边方之玉已经简单收拾了下行头,朝刘蓉拜下去,含笑道,“见过夫人。夫人是明事理之人,当知今夜此事,不能听信三小姐一人之言。小生有证据,证明是三小姐约小生到此的。” 迟以柔心下一惊,她跟方之玉的约定都是口头邀约,就是怕之后他握住什么把柄。此时又是哪里来的证据! 殊不知,她的此时神情,便真正是叫个‘做贼心虚’,正好让眼光还没从她身上挪走的刘蓉瞧了个正着! 刘蓉又看向方之玉,“你有何证据?” 方之玉立刻将手里的那张字条递出去,“正是这个,乃是三小姐约小生今夜戌时,到此假山见面的字条。那上头的香粉味道,与三小姐身上的,完全一样!” 迟以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怒道,“你胡说!我何曾给你送了字条!” 方之玉却信誓旦旦地将那字条递给刘蓉,“夫人请看,白纸黑字,做不得假!” 刘蓉接过,只看了一眼,神情就变了变。 迟以柔也过去看,登时大叫,“这不是我的字!” 方之玉一愣,随后皱眉,“三小姐想混淆字迹也就罢了,可这上头的香粉又作何解释?!” 迟以柔顿了下,随即再次高声说道,“这香粉,乃是晌午那会子我去看望九妹时,九妹赠与我的!只有她有!这不是我写的!对,肯定是她写的!是她故意设计的这一出!” 可这也不是迟静姝的字迹。刘蓉想。 可还是扭头去看迟静姝,眼神不善,“小九,怎么回事?” 迟静姝站在不远处,看了眼迟以柔。 方才她的那声喊,终于还是将迟静姝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忍和犹豫给抹去了。 她垂下眼,走过来,摇头,“侄女儿也不知晓。那‘红颜俏’,侄女儿前几日共得了三盒,因着母亲离世,一直无心调香弄脂,便放在多宝阁里,今日三姐去看望我,我心下感激,便送了一盒给她。” 迟以柔连连点头,丝毫没有刚刚将罪责推卸到迟静姝身上的心绪和尴尬。 迟静姝垂着眼,依旧娇娇弱弱地说道,“还有一盒,侄女儿赏给跟前一直忠心的丫鬟了。” 刘蓉又问:“那还有一盒呢?” 迟静姝小心地说道,“丢了。” 这么巧? 刘蓉看了她一眼,“如何丢的?” 迟静姝却摇头,“侄女儿也是今日要拿给三姐的时候才发现丢了一盒。” 房中物什丢了,自然便是房中人所为了。老宅里又没有闹过贼。 刘蓉便听明白了迟静姝的意思。 又看了这个丝毫看不出破绽的侄女儿一眼,转过去,对方之玉说道,“如此一来,这香粉一事,便无法对证了。” 方之玉的脸色已经变了,从迟静姝说出那盒香粉丢了的时候。 “怎么单凭她们说丢了就丢了,夫人也该查查才是……” 不想,话没说完,便被刘蓉打断,“方公子,你凭借一张无凭无据的字条,便如此羞辱我迟家的女儿,还随意指派我来做事?你真当我迟家这般好欺负不成么?” 方之玉一下子就慌了,意识到刚刚自己只怕是彻底激怒了这位迟家老宅的主母,连忙说道,“不!不是的,夫人!都是……都是……” 他慌乱中,再次看到那边愤恨地瞪着他的迟以柔。 猛地大叫,“是她!是她要我勾引迟静姝!都是她设计的,说只要我得到了迟静姝,就能得到大人的重视,成为迟家的女婿,是她……” “你胡说!” 迟以柔再次尖叫打断方之玉。 可没等她说出什么推卸的话来,迟静姝已经不可置信地看向迟以柔,清美的黑眸里,泪水迅速堆起。 “三姐,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带方之玉来见我,说母亲早想让我嫁给方公子的话,都是骗我的么?” “!!” 在场的人不少,顿时齐齐露出异色! 合着迟以柔原来跟迟静姝交好,竟然存的是羊皮狼心的意思? 可怜这迟静姝,才没了母亲,居然就被人这样设计! 而她又是个蠢笨无能的,要不是今夜闹出事来,还不知要被蒙骗到什么时候! 刘蓉一见周围情况,心下便暗暗不悦。 这迟静姝,方才那反应,当真是无意么? 只一瞬间,就从幕后设计的嫌疑,转为受害无助的可怜人! 若是无心,这时机又太寸了。 可若是刻意,以她那性子,能做出这样掐准时机的反应和安排来? 刘蓉正疑惑地朝迟静姝看去。 那边迟以柔又瞪大眼,像是被戳穿了一般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少听他胡乱攀咬!自己没脑子,别人说什么都信么?!怪不得要被人虐待了,还蠢透了地以为别人对你多好……” “住口!”刘蓉猛地怒喝,“柔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迟以柔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的失言,猛地噤声。索性不再理会委屈落泪的迟静姝,转而瞪向那边的方之玉。
第11章 下场 方之玉见状,心里已知大事不妙。 怎么事情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还要说话,却被怒意未消的刘蓉吩咐人堵住了嘴。 “来人!把他带去前头,交给老爷!这样心怀不轨居心不正的人,从此以后,再不许他踏入迟家半步!” 刘蓉一声令下,方之玉便被拖走了。 可想而知,以后,此人的仕途,只怕再无前景。又是个不受宠的庶子,被迟家厌弃,家中也多半会严惩。而为了安抚迟家,只怕被赶出家门踢出族谱都是轻的。 这一生,算是完了。 迟静姝看着那个被拖走时还挣扎如疯狗却又完全无力反抗的方之玉。 想起前生里,这人站在一众人前,冠冕堂皇地说着是自己勾引他的话。 就那样,轻飘飘地将她踩进泥地里,让她一生名声尽毁。 而如今,这人,就这么轻易地,被她一手,推进了同样龌龊不堪的烂坑里,再无法翻身。 她垂下眼帘,不再去看。 身旁,绿柳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因为,最后的那一盒香粉,此时,就在绿柳的袖子里! 迟静姝发现她的动静,隔着宽大的袖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看向那边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刘蓉。 心中冷笑。 想来捉她的奸? 那她就给刘蓉看一场别开生面的好戏! 哼。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好受吧? 刘蓉此时却没注意她的神情,只是转脸吩咐宋妈妈封了周围人的口。 她想把事情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可一旁的迟以柔却依旧心有不甘,“夫人,就这么饶过那个畜生了么?” 刘蓉不满地看她,“那你还要如何?闹将出来,不怕毁了名声?” 迟以柔一愣,随即心头大怒——你这么顾忌,无非是怕毁了迟妙棉的名声吧! 可面对老宅主母刘蓉,她再不甘,又能如何? 只能将这屈辱压在心底。 转而,又对今夜没有及时出现的迟静姝怨恨起来! 刘蓉毕竟养了她十几年,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 正乐得让她对付迟静姝,便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夜之事,谁也不许再提半句!宋妈妈,去周边的各房说一声,要是让我听到半句风言风语,直接家法伺候!” “是,夫人。”宋妈妈恭敬地应下。 刘蓉这才转身,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看都没再看迟以柔与迟静姝一眼。 等人都走了,迟以柔才猛地走到迟静姝跟前,恶狠狠地瞪着她,“九妹,今夜你为何不早点来?让我差点受了那畜生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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