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泽神色一震,颜馨月面色发白,如此,那人就算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宁王神色不变,手指松开反倒放松了一些。 屋里蜡烛噼里一声响,昏黄的灯光映在宁王深邃的五官上,他棕色的眸子里翻涌着雾气,淡淡开口道:“本王来。” 墨闻点头,他就料到是这种结果。杨明泽身子一颤,凌迟之痛他不知道,可也能想像出来一刀一刀割下身上肉的感觉。让他震惊的是宁王竟然会主动应下此事,他抬眸急着道: “殿下,还是微臣来,阿凝毕竟是微臣的亲妹妹,微臣理所应当的做此事。” 宁王没看他,朝着床榻走近了一些,最后弯腰蹲下握住小姑娘的手,微热的触感让他不那么心慌。 “本王是她的未婚夫,自然也是理所应当。”说完他看向小姑娘的眼神越发的柔和,能救她醒来,心头血又如何? 便是剜心也使得。 杨明泽本欲再劝,宁王坚持,此事事不宜迟需早些开始。宁王要服用药物自然不可留在此处,走之前安排一番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墨闻快手快脚的磨好药材,煮了浓稠的一碗褐色汤汁。 服药之前,宁王正在吩咐手下的暗卫办事。见墨闻进来,他最后交代洪二一句,“照计划行事,切莫走漏风声。” 洪二低头称是,退了出去。 小福子同墨闻一起进来,看着那碗褐色的散发苦腥气的汤汁,他不由得舌头发苦。这虽说是杨大小姐的解药,可对自家殿下来说可是如同毒药啊! 小福子自知殿下决定好的事情无法改变,何况还涉及到殿下最在乎的杨家大小姐。他轻轻上前一步,看着宁王眼睛眨都不眨的一饮而尽,连忙倒了一盏清水递过去。 宁王喝下清水之后才觉得口中苦辣之感淡了许多,喉咙处灼烧感也没那么明显了。屋外有侍卫来报事情已经办妥了,宁王轻轻应了一声。 墨闻见他神色如常,开口提点道:“现在你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再过一刻钟身体会忽冷忽热,先从头开始疼痛,最后蔓延全身。这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抵抗,若是实在抵不住便吃下一颗这个。” 他说着放到桌子上一个瓷瓶,瓶身光滑细腻,泛起冷冷的光。 小福子一喜,这样殿下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但是宁王扫了一眼便挪开目光,肯定的开口道:“会对药效有影响?” 宁王向来冷静,墨闻自知瞒不过他,便如实答道:“是,殿下喝下的那碗药本就复杂,加上这个会让药效少一些。但是凌迟之痛,还请殿下三思。” 墨闻不敢说旁的,便是杨大小姐的亲哥哥在这,他都不一定能坚持着不吃药镇痛。凌迟之痛,还不如一刀死了痛快。 可宁王只淡淡说了一句,“不必。” 小福子着急,想要劝解,宁王止住他的话茬,低声道:“出去。” 小福子闭嘴,墨闻摇头,二人一起退了出去。与此同时,颜馨月的院子四周多了许多人,都守在暗处保护着院里的人。 一刻钟过去了,宁王扯了扯嘴角,宛若掉入冰窖一般寒冷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蜷缩。不过,他没动。 片刻之后,全身又如着火一般热的惊人,甚至感觉皮肤都要被热熟了。宁王坐在椅子上,低头往棋盘上放入一颗棋子。刚开始他还神态自若,不过一会,手指尖发颤,棋子掉落。 他额头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那里已经湿了一片。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的青色清晰可见。 原来这就是凌迟的痛吗? 像是有万千蚂蚁同时在啃噬人的内脏,同时又有大锤在狠敲肋骨。脑子嗡嗡作响,太阳穴疼的一跳一跳。他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身上也开始冒汗,浑身湿透宛若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往桌上看了一眼,方才点的香才燃烧了不到一指长。墨闻走之前说过,此香烧尽便可取血。 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也懒得去擦,闭上眼睛在脑中描绘小姑娘的笑脸,仿佛这样便可忽略掉身体的疼痛。又是一刻钟过去,宁王面色发白的坐在椅子上,虚弱的样子似是要支撑不住。 此刻就连骨头缝隙处都是疼的,像是有无数铁器没入其中,狠狠的在血肉里搅拌,不搅成碎末誓不罢休。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全身都是汗水,脸上早就没了血色。可他坐的是那样直,脊背挺的像是一棵竹子,永不弯腰。 “阿凝,”他低喃。 痛吗?痛的。 可是阿凝在等他。 . 墨闻虽说回了自己房间,可根本睡不着。掐算一下时间,才刚过半。想了想他又重新穿好衣物,推门出去了。来到宁王屋外,只见外头守着几个护卫,小福子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墨神医,您来了,殿下屋里一直没声音,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小福子此刻没了主心骨,慌乱不堪。 墨闻皱眉,按理说疼痛之时呻.吟出声或者怒砸东西以此来转移注意力,这些都是常见的,可没动静可是不曾见过。他上前几步,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果然寂静无声。 小福子急道:“会不会是殿下疼的晕过去了?” 墨闻摇头,否认了他的说法。“这种疼便是晕死过去,也会再次被疼醒。就好比说,将你放在火上炙烤,你能睡着吗?” 小福子口干,这,不能。听完墨闻的比喻他更急了,“还有多久啊?” 墨闻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开口道:“等着吧。” 月上梢头,清冷的月光并不会因为人间事而变的温暖,一如既往的在地上洒下一层银白。 墨闻被小福子晃的头晕,烦躁道:“你坐着歇会行不行?” 小福子站都站不住,哪能坐下啊。算算时辰,应该快了吧。 刚想完,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处一抹高大的身影发出声音,气若游丝道:“墨闻进来。” 墨闻拿起工具就往里走,小福子也想进去,被墨闻关门挡在门外。 桌子上只点了一盏灯,入内之后昏黄一片。座椅上一个人影坐的笔直,正在伸手扒开衣襟。他声音低哑的不像话,粗粝的像是被砂石磨过,“取血。” 疼痛让他没了力气,便是这两个字也是费劲力气才挤出来。 墨闻感叹于宁王意志力强大,竟然能坚持到最后。也不多说,墨闻将工具展开,俱是闪着冷光的刀,各种各样大小不同的刀。 墨闻上前取了小刀用火烤了一遍,擦拭干净后开始取心头血。 小刀是特质的,很是锋利,轻轻一划便将心口处划出深深的一道痕迹,红色的血液登时奔涌而出。墨闻再次看宁王,他低垂眸子,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墨闻又取了一个更加精巧只有小指大的刀,轻轻的顺着方才划出的伤口往里探,再用力一怼。 宁王闷哼一声,血液早就染红了他的衣裳,早已看不出本身的颜色,只能看出大片大片的红,宛若盛开的牡丹。 墨闻暗道,宁王对杨大小姐真是情比金坚。 . 避暑第二日一早便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后娘娘中毒昏迷,安国公府嫡女和安在公主皆中了此毒。最后找到了行凶之人,用刑之后招供乃是突厥的探子。 此行主要是为了毒安在公主,挑拨两国的关系,只是没想到有毒的糕点太后娘娘和安国公府杨小姐也食用了,这才也中了毒。 正德帝皱眉,安国公开口道:“臣深觉此事另有隐情,还望陛下彻查。” 安国公板着脸,那突厥探子说的未必是实话,不然他直接下毒给正德帝多好,简单了当,何苦费劲心思给女眷下毒。 正德帝也想到这点,不过他没说,暗自想着还好平日里自己入口的东西都是有人层层把关的。他开口安抚:“爱卿莫急,此事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安国公行礼,“多谢陛下。” 而太后的寝殿里,皇后一脸焦急不似作假,母后明明说自己中毒只是装装样子,免得到时候宁王暴毙,安在公主也死了,事情矛头容易指向她们。 可现在躺在榻上气若游丝,面若黄土的太后,可不似作假!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因着出了事情,正德帝让太后和安国公府留在行宫,其余人则是返回京城。登时偌大的行宫里人员寥寥。阿凝一直在颜馨月的屋子养着,服药之后脸色逐渐好转,不过还没醒。 宁王将墨闻叫出来,墨闻知他是何意,主动开口道:“杨小姐身上两种毒,都已经解了,下午便会醒来,不过……” 宁王脸色惨白,面露憔悴。不过他负手而立,站的笔直。闻言看着墨闻,等待他说下去。 墨闻接着道:“那安神香杨小姐已经用了一段时日,虽毒解了,可所造成的伤害不一定能治愈。” 在阿凝出事后,宁王自然是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问题就在她每日点的安神香上。之前墨闻说过,会影响人生育,这么说阿凝往后不一定会有孩子? 果然,墨闻道:“我只能尽力帮着去调养,最后如何还不能确定,殿下,可要将此事告诉安国公府的人?” 宁王打断他,轻声道:“不必。” “此事莫要对旁人提起,就当你已经治好了。” 墨闻觑了觑男人的神色,他当真喜欢杨大小姐喜欢到就算断后也无所谓?
第74章 多事之秋 黄昏时分正是天气凉爽的时候,墨闻一身热气端着汤药出来,进屋之后见那人还守在床前,他叹气一声,劝解道:“殿下,大小姐的情况比您好多了。” 毒已经解了,且面色红润。反观宁王气色,似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鬼一样。 见他不动,墨闻又喊了一声:“殿下,该喝药了。” 剜了心口那么深的口子,除了外敷之外自然是要内服药物,如此好的也快一些。宁王嗯了一声,墨闻摇摇头退了出去。 屋们未关,绿画等丫鬟只在外面守着,并不入内打扰。 屋里登时只剩下他们二人,安静的很。何况床榻上的小姑娘闭着眼睛,并不言语。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汤药散发袅袅热气,熏的屋里都是苦涩的药味。 宁王忽地想起,她不喜欢喝药,也不喜欢苦涩的东西。想到这,他猛然起身,因动作过快牵动伤口,让他脸色本就不多的血色又少了一些。 不过,他并不在意,几步走到桌前,似喝水一般将汤药一饮而下。他抬着头,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侧脸刚毅又流畅,低垂的浓密睫毛挡住了他的视线。 所以他没看见榻上的小姑娘醒了,正转头看他。 喝完药,又倒了一盏清茶祛除口中苦涩之气,低头闻了闻身上,确保并无血腥味道。这才转身朝着床榻走去,然而刚迈出一步,他就惊喜的跨步过去。 “阿凝,你醒了。”宁王愉悦的脸上气色都好了许多,情不自禁的想去抓小姑娘的手,却又顾及到小姑娘面子薄,之前她昏迷着也就罢了,如今醒了可不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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