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韶嘴角微微扬起，看来王爷还是比较好哄的。她今晚的事儿了了之后，一定会好生安抚他。
凌锦韶低声道了谢，夹起了虾仁，一口一个，弹嫩可口。萧羽让的出现原本就引人注目，这番举动更是落在了众人眼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
忽然，凌锦韶觉得眼前的光被挡住。萧念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径直走到了她面前来。他低沉着脸道：“随我来。”
凌锦韶顿了顿，起身跟了上去。此时此刻，太后也已经离席了，席间的氛围松泛了不少。凌锦韶离开前还瞥见有女子壮着胆子向萧羽让敬酒。
她心下有些不悦，又觉得自己这情绪很没来由。萧羽让又不是真属于她，将来他也一定会娶妻纳妾，大抵也是在这些贵女之中挑选的。她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她低着头走在萧念的身后，心中估算着时间。再过半个钟头，她便会将太子引到御花园中，让他与自己未来的宠妃相会了。其他被骗来的贵女们知晓之后，定然会觉得这是王婉宁在搞鬼。
一招祸水东引，将来萧念的东宫里一定很热闹！
萧念带着她穿过永巷，来到了一处冷清的宫殿前。两人走了进去，凌锦韶四下张望，发现这里似乎没什么人。她顿时警觉了起来，停下脚步对萧念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这是我母妃生前所住的宫殿。”他继续向前走，推开了门。宫中没有人在，却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打扫。
凌锦韶心中毫无波澜，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屋内的萧羽让点燃了蜡烛。
“进来。”
凌锦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寻了一处干净的台阶坐下。萧念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走了出来坐在她身旁。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若是人去世之后，便会化作天上的星星。所以我回来之后，时常会来此处看一看天上的星星。有时候真的会觉得我的母妃也在看着我。”
凌锦韶嗤笑道：“哄骗小孩儿的话你也信，这天上的星星从来不增不减，你看一百年也是那样。这要是从古至今的人死了都会变成星星，天上岂不是都要塞满了？”
“......”
萧念沉默良久，转头看着她。他还记得回忆里的女子眼眸里倒映着繁星的模样，也记得当年那个为了他于千军万马之前抗旨救他的女子。可眼前的女子只是低着头，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树枝，正在地面无意识地画着什么。
他近来十分不好受，担心眼前人就是心上人，自己种种举动辜负了她。又怕眼前人不是心上人，酿成大错。似乎现在他怎么做都是错的。
但他心中也有些怨气，为什么她就不肯直言相告？只要她承认了，他也不用在这无间地狱之中反复煎熬。
“十七，我这些时日脑子里忽然多了许多奇怪的东西......”
她的手顿了一下，狐疑地瞧着他：“什么东西？”
“我好像记起，我和你已经成婚了......”
手中的树枝啪地折断：“大概是你梦魇了，你我何时成了婚？”
“可那些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萧念看着她的背影，像一只孤单的狸奴坐在寒风之中，萧瑟可怜。
“你的梦里，我与你成婚了，然后呢？”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温度。
“后来...我与你有些许龃龉，夫妻感情并不和顺。”
凌锦韶冷笑了起来，他把那些事儿称作龃龉？这般轻描淡写，就仿佛她受过的苦楚和委屈只是他衣袍上的尘埃，轻轻便可拂去。
若不是今日还有要事，她恨不得再捅他几下。
“十七，我明白你为何恨我。和亲之事于你而言是终身大事，我若退婚，恐怕会累你今后难以为继。但我应允过她，所以...我可以纳你为侧妃。你看如何？”
她冷笑道：“那我可真得感谢你了。萧念，你可有想过，你这般好心究竟是因为对我有情，还是不能容忍你皇叔抢走你觉得属于你的东西？”
萧念沉默地看着她，他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哪怕东宫里曾有过或即将有再多的嫔妃，都不是他心中所爱。所以他觉得娶凌锦韶也无妨，不过是东宫里多了个人。可经她这么一问，他却不知如何回答。
凌锦韶丢了手里的树枝，缓缓站起身来：“你那么在意溪山上是谁与你定情的那人，却忍不住那个人究竟是谁，你不觉得这很可笑么？”
“我...我只是......”他顿了顿，有些恼火，“你又知道什么？当初她蒙了面，声音也受了损，所以——”
“可若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无论他以何种面目出现，变成什么样，即便你认不出来，那一份喜欢也会一直都在。”她淡淡道，“所以你从来都不曾付出过真心，你只是喜欢那一段美好的回忆。回忆里你是个大英雄，你救了一个小公主。小公主为你抗旨违逆父皇屠城的命令来报答你的恩情。所以你以三座城池为聘娶了她。你们的大婚促成两国和谈，得到了万民祝福。你也会成为一代受敬仰的明君。这段故事里，你何必在意小公主是八公主还是十七公主。她不过......是个点缀罢了。”
“不是！”萧念上前一步，“她绝不是点缀。我说过要给她一世的幸福，并非只是说说而已！所以她是八公主还是你，这很重要！”
“是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却从未信过我的话......”
她觉得自己曾经是那么可笑，那般苦苦挣扎想要得到他些许的信赖。可到最后打败她的，竟是她的父皇和那一封信。萧念的眼里何曾有过她这个活生生的人？
晚风吹过，凌锦韶觉得身上有些冷。萧念轻声道：“外面寒凉，进屋吧。”
她看了看时辰，还差些时候。于是暗暗握住了袖中的刀，缓步进了屋。屋子里烧着暖炉，她一进去又止不住打了个喷嚏。萧念倒了杯茶递给她：“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她捧在手里却没有喝，萧念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喝了一口。凌锦韶看得出这茶盏没什么机关，这才跟着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入喉，一路灼烧着确实身上渐渐暖和了起来。
“其实有一个法子可以证明你的身份。”萧念忽然道。
“什么法子？”
“邺城外，羡云湖畔。”
凌锦韶心中了然，前世她死前念过的那首诗就是烟波湖畔萧念与她定情的诗。那首诗她未曾告知父皇，八姐自然无从得知。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不过，我将你想知道的东西都藏了御花园的长兴亭左侧的假山后面了。一会儿你可以去取。”凌锦韶又多喝了几口，姜茶暖身，喝着倒是有些冒汗。
“何必这么麻烦？”萧念看着她，烛光柔和，映照着她的脸。这般姣好的面容，皮肤白皙，明眸善睐。倘若不是这身份的疑云，这般美人也难不让他心动。这也难怪他那个清心寡欲的皇叔忽然也动了凡心。
方才她的质疑，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她的身份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她如今是皇叔的心头好。有什么比在病中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嫁与他人更让萧羽让痛苦的事情呢？
至少在凌锦韶这件事上，他要让萧羽让知道，女人，他争不过他，皇位也是如此！
萧念喝了一口姜茶，缓缓道：“今日见你和皇叔还有些亲密，你们...如今到了哪一步？”
凌锦韶思忖道：“肌肤之亲......”萧念的神情紧张了起来，“还未曾有过。”
他松了口气。
“不过，算是两情相悦了。”她笑道，“遇上王爷之后，我才知晓，人有时候不能太狭隘。要多看看这世上美好的事物，如此才能知晓自己最喜欢什么。”
“美好？”他嗤笑了一声，“若你知晓当初在战场上设计抓你，害得你被套马索勒住了脖子几乎丧命的就是他。你还会觉得他美好？”
“是他？”凌锦韶果然变了脸色，萧念嘴角缓缓扬起，却听她继续道：“原来几次与阿凝交锋都不落下风，战场上用兵如神的那个玉面将军是他！当真是英雄豪杰，令人心生敬佩。”
他的拳头紧了紧，咬牙道：“人人都道这场仗是他的功劳，我在边关几经生死便无人知晓么？”
“躲在军营里动动嘴皮子，自然比不上人家真刀真枪的上战场了。”她喝完了这一杯姜茶，取出帕子擦了擦汗，向外看了眼时辰。
不必再多叙了，可以引他去御花园了。
她刚要张嘴，却听萧念道：“你若是未曾去过边关，为什么会这般了解？”
凌锦韶觉得可笑，她上辈子只要一提及边关之事，萧念便会直接送她两巴掌让她闭嘴。打得疼了，也就知道不说了。没想到如今他却这般执着地要证明她曾经去过边关。
“唐国茶楼里的说书人知道的更多呢。”凌锦韶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玉儿想必也回来了。太子，御花园中的东西放久了可容易被猫儿叼走。”
萧念没有做声，默默起身走到了门边。凌锦韶也跟着站起身来，萧念却停下了脚步。凌锦韶忽然觉得不对劲，身体一阵发软，跌坐在椅子上。眼前变得雾蒙蒙的，浑身发烫得厉害。
方才她以为是姜茶，便没有察觉，这会儿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来。
萧念将门关上，转身看着她。凌锦韶努力抑制着异样的感觉，怒道：“你在姜茶里放了什么？”
他走向她，俯身捧起她的脸：“也没什么，只是一些能让你欢1愉的药。你何必执着于皇叔？若你尝过了与我在一起的快乐，定然不会再执着于他。”
凌锦韶气得咬牙切齿：“你不要脸！”
他俯身抱起了她，将她放在了桌上。凌锦韶奋力挣扎着想要踢开他，却被他钳制了手腕拉过头顶。他捏着她的脸蛋，一双眼睛透着血丝，仿佛是发了疯的野兽：“你放心，我会娶你的。”
凌锦韶听到耳边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心都在滴血。这件衣裳是她自己为数不多能穿出来撑撑门面的衣服，她简直想捅死萧念！
她气血上涌，用尽所有力气挣脱了一只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他冷笑一声，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她的力气全然敌不过他，何况如今被下了药，更是腰1肢酸1软。她咬了咬牙，为今之计只能假意顺从。待他不察觉的时候再捅他一刀。
觉察到身下的人放弃了挣扎，萧念顺利脱掉了她的外衫。只是他依旧钳制着她的手，俯身想要吻在她的唇上。她偏过脸，这一吻擦过脸颊。
凌锦韶只觉得无比反胃，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了起来。他捏住了她的下巴，沉下双眸：“别怕，嫁给我比跟着那个病秧子好上千百倍。”
凌锦韶侧过脸，一口咬上了他的虎口。他吃痛地哼了一声，捏住她的两腮迫她与他亲吻。
眼看着他就要亲上来，凌锦韶袖中的刀噌然出鞘。下一刻，她忽然听到了一声闷响。萧念的身体猛地一顿向她倒下，下一刻又被极大的力道扯住，用力甩开。耳边传来了重物撞碎屏风的声音，足见力道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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