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小姑娘逛夜市，看见清秀的算命小哥，随意关照了一下生意。
“那你算出了什么？”尤恩继续问道。
秦断一字一句道，“平安顺遂，自有福报。”
“看来你算错了。”尤恩开始具有攻击力，他看出秦断对于自己的推算本事很是自信。
秦断摇摇头，“我没有算错，这是她本来的命格。”
尤恩目光锐利，他快要触碰到了。
“所以，什么改变了她的命格呢？”
透视镜后的众警员纷纷讨论起来，他们原本就不信秦断，听了他算错一事，更加无语。
“他在扯什么因果、命格？”
“就是骗钱的，专捡好听的说，这套路你们还不明白？”
一个女警有不一样的意见，“我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
“玲子，可别被皮相迷惑了啊！”范彭笑道。
这一打趣让沉重多日的气氛轻松许多，柳慎没说什么，但是他总觉得秦断是个突破口。
“好了，听尤恩继续问。”
秦断伸出手，划了两道平行线，“伪因果。”
尤恩定定地看着金属桌，明明秦断只是用手指一画，但他好像看到了属于方如梦的那条线本直直走着，一道没有交集的线慢慢靠近了她，然后，方如梦的命运线戛然而止。
白深皱眉，“秦断这是在说什么？”
“咱们干嘛听他胡扯啊？柳队，你和尤专说说啊！”范彭着急得不行。
柳慎打开蓝牙耳机，“尤恩，怎么样，抓住什么了吗？”
尤恩回过神，向秦断看去，“和你聊天，十分愉快，再见。”
秦断不言不语，目送他离开，他没有说的是，他不仅看到了伪因果，还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尤恩看着有些丧气的众人，拍了拍柳慎的肩膀，“把秦断放了吧。”
他们没有更多的证据，释放秦断是早晚的事。
“可是，他写出了方如梦三个字啊，他知道受害的人是方如梦！”
唐榆抓住这一点，“我们再好好问问。”他有点不满尤恩，觉得他问的东西根本和案件没多大关系。
“我不信他是算出来的！”
就见了一面，算过一卦，就能再次推算出方如梦的结局？
众人心里都存着疑惑。
柳慎沉着脸，他脑海中不断闪过因果理法，突然他转身冲进问讯室。
“秦断，你知道其他受害人吗？”柳慎死死盯住秦断。
秦断在金属桌上画了一个图案，轻轻吐出第一个名字，“赵润。”
“这个受害人的信息被媒体披露过。”白深皱眉。
“李雨晨。”
众人蹭的站起来，这个受害人家里有相关媒体力量，至今没有消息泄露。
“他肯定知道什么！”
柳慎低沉开口，“秦断，你知道你现在的嫌疑有多大了吗？”
他们其实只查到秦断和方如梦的联系，在排查中只剩这一条微弱的线索，但是他们都知道，秦断的嫌疑并不高。
因为这是一个连环案件，受害人死状相同，有一点可以确定，凶手受过专业的医学训练，而秦断孤儿出身，文化水平低，并没有机会接受这些训练。
如果不是秦断主动写下方如梦的名字，他们只能按照惯例，询问放人。
秦断并不在意，“我可以离开了吗？”
柳慎终于明白，秦断绝不是一个没有文化、好糊弄的神棍骗子，相反，他有着极深的城府，面对他的压力，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的确，没有进一步证据，他们无法扣留秦断，尽管他身上存在疑点。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受害人的？”
秦断伸出手，“算出来的。”
这些受害人彼此已经建立因果，凭借着方如梦的命运线，他自然可以算出其他人，但也仅仅是个名字了。
“混蛋，他肯定知道什么线索，但是却不肯说！”范彭咬牙道。
唐榆握紧了拳头，“他连受害人都能算出来，难道算不出来凶手？”
柳慎也是这么想的，但也许秦断是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毕竟受害人也有社会联系，不可能纹丝不露。
不管秦断是真的能算，还是假的，他打定了主意，就算受到处罚，他也要扣住人，挖出更多东西来。
秦断有些饿，他要去吃饭，“我算不出凶手的名字，他被某些东西遮住了。”
尤恩向蓝牙耳机中说道，“柳慎，没有证据。”
柳慎听见尤恩的提醒，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问讯室。
……
秦断从警局出来，回到老旧小区，然后在床底下掏出一桶方便面，用热水冲开，接着他打开电脑，翻看着网上的新闻。
临市的案子已经引起了重大关注，警方压力着实不小，还有许多人趁机在网上搅浑水，发布着各种各样的想象凶杀过程的帖子。
秦断登上了自己的号，发布了第一则消息。
“他喜欢听话的娃娃。”
他的号被警方重点关注，在警局加班的众人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句话。
“这个狗屁骗子不是算不出来吗？这他奶奶的又是什么？”唐榆气愤道。
尤恩细细咀嚼这句话，问道，“受害人被发现时都是什么样的？”
白深立刻回道，“都是内脏完整消失，其余大部分肌肉被掏空，然后被塞进了棉花。”
他说完，心里直犯恶心，也是因为这种手法过于凶残，为了不引起恐慌，他们还在封锁部分消息。
“就像一个棉花娃娃……”奚玲小声说道。
柳慎等人齐齐向她看来，他们想过无数种猜测。
第一种是仇杀，但调查了被害人所有的社会联系，他们排除了无数个人，更发现被害人都是生活顺遂幸福、少有与人争吵结仇的人。
第二种是摘除器官的人贩子，因为这些器官都是被完整摘掉的，可是这些人只要器官就行，为什么还要缝棉花？实在是多此一举。
第三种是反社会人格凶手，以虐杀为乐，所以这些受害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这也是最接近的猜测。
从凶手作案手法，就能一定程度上推测凶手的杀人欲望。
“听话的娃娃？听话的？”柳慎总觉得这个词怪怪的。
尤恩补充道，“就秦断提供的信息而言，凶手和被害人之前并不认识。”
范彭叹了一口气，“我们也想过，所以现在只能大范围排查。”
柳慎递给尤恩报告，“这是鉴定科的报告。”
尤恩看完报告，皱起眉，“没有任何指纹或其他遗留物。”
柳慎咬了咬牙根，“现在只能排查棉花来源和有这种技术的医护人员。”
“方如梦的行踪监控已经全部整理完了，大家看一下吧。”
第9章 第一案
方如梦遇害前一周行踪基本覆盖学校及学校周边。
柳慎将三个受害人的资料放在一起，闭上了干涩的双眼。
方如梦是本地人，目前就读于临大农学三年级，社交简单，性格开朗乐观，与同学、老师关系和谐。
赵润，本地人，在外企做主管，工作能力强，十分具有人格魅力，与同事、领导关系和谐。
李雨晨也是本地人，刚刚毕业，由家里安排到报社实习，为人大方阳光，与同事关系和谐。
她们三个真的没有交集吗？
柳慎睁开双眼，看向地图，三个地点，对应三个对角抛尸地，范围涉及下东区、下城区。
“柳队，秦断又发动态了。”
“她们曾一起写下希望。”
白深皱起眉头，“她们认识？可是咱们在走访调查中并没有发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条线索。
尤恩脑中一闪，“查她们参加过的活动，先查方如梦。”
方如梦显然要比其他两个人更加好查，凶手选择一个社交关系简单的人看似有利，实则在连环案中能让他们迅速排除某些迷惑性枝节。
柳慎将资料放下，“好。”
众人再次行动起来。
秦断动了动酸疼的肩膀，收起朱砂毛笔，他看着地上画好的法阵，再次推演。
让他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帮助凶手，遮掩因果五行。
半晌，秦断提笔在纸上作画，一个血淋淋的骷髅人显现在上面。
在经过几天排查之后，警方终于有了突破。
奚玲将照片放到黑板上，慢慢说道，“通过大量的筛查，我们发现，方如梦曾经参加过的活动共有二十多个，在校的有十九个，皆是正常的社团、比赛活动，校外的多是志愿活动，唯一一个不同的是朱茂大厦曾举办过的一场社会活动。”
柳慎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奚玲一鼓作气，“这个活动名字叫走出，是一个反PUA的宣传活动，参加者的活动之一是写信给曾经受到PUA伤害的人，鼓励她们走出阴影，继续更好的生活。”
她又将另一份资料递给大家，“这个活动的发起人叫朱雅唯，曾经遭受男友长达两年的PUA伤害，但是最后她被好朋友从悬崖边上拉回，清醒之后她就和朋友组织了‘发现·走出’。这个活动有些像巡回活动，在一个地方举办五次然后再到另一个地方继续宣传举办，参与者自由而广泛。”
白深继续补充，“我问过方如梦关系亲密的舍友，记不记得这次活动，她很有印象，因为她们那天在朱茂大厦逛街，收到过传单，本来她们约好一起去，但是她因为办理学校材料撞了时间，最后只有方如梦一个人去了。”
范彭站起来道，“虽然赵润没有直接证人表明她参加过这个活动，但是在走出活动举办当天，赵润有过朱茂大厦的消费记录。”
唐榆沉不住气了，“李雨晨他们实习组有过报道选题，其中一个就是走出活动，李雨晨有很大的几率参加过走出活动。”
众人有些沉默，他们都是相信科学的人。
不过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们应该循着这个线索挖掘凶手心理，尽快破案，否则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
凶手对这些反PUA的女孩有着极高的仇视心理。
尤恩再度想起秦断的话，听话的娃娃……他闭上双眼，在黑暗中摸索。
但只有一片黑雾。
尤恩一笔一划，将凶手的心理侧写慢慢整理好。
曾经接触过PUA或实施过此类行为的男人，更大程度上他并没有得逞。器官的完美摘除与对角抛尸地或许并不是凶手的专业性，而是他有一个帮手。他表面并不是一个让人警惕的人，或许他还拥有着十分体面的外在与职业……
“卧槽，柳队尤专，你们快来看！”
查看监控录像的小张手有点抖，他咽了口唾沫，将一处镜面反光放大循环。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然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有一处监控拍到了一个光滑镜面，镜面反光竟然照出了一瞬方如梦僵硬的行走身影，画面显示时间竟然比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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