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等着也是等着,她还是有点想去找找真相的。 二小姐的房间干净整洁,桌子上摆着几张合影,因为年代原因现在看起来泛黄,并没能还原她真人的美貌。但是她房间里还有一面墙上贴着的是别人给她的画像,让人看出了她当年是多么令人艳羡,夺目逼人。 只可惜现在让人看来也不过是一声唏嘘,都是属于过去的人了,而且还是死因不明的那种。 房间整个布局和屠念之前住过的一样,差别只是陈设。 在屠念住过的那个房间里,属于曾经主人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的一干二净,也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原因很多都保留不住了,但是在时间停滞的镜子里却格外清晰。 “这个二小姐,活的真得是好精致。”屠念绕了一圈,看着她那些零零碎碎的首饰,眼前已经有了画面:“每天点着最贵的香薰,穿着漂亮的裙子,双耳不闻窗外事,偶尔看看书,画会儿画,出去和贵族小姐妹们喝喝下午茶。” “喜欢?”闫听决看向那些首饰,觉得都很普通。 他对女孩子的东西并不了解,却还是很轻易地下了结论——这些都配不上屠念。 漂亮归漂亮,但是款式都老了,有些甚至氧化了。 而且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些都不够贵重,大多数都只是镶了点小钻的。 他觉得要是屠念戴,肯定得戴最华丽,最好的。 她长得好看,穿刚刚那种礼服裙像是精灵公主一样,再贵气的着装落在她身上也不会显得压过她本身的气场,反而给她平添几分了不可亵渎的意味。 他在心里把这个念头过了一圈,觉得确实可以买一些,等回去要在商城里好好挑上一番。 他现在积分不多,但可以赚,副本走得多了,想要让屠念换上一身漂亮的裙子,配上精致的首饰又有什么难。 屠念还不知道自己就要有小礼物了,她只是看完后摇了摇头:“好看归好看,但是这也太金丝雀了吧?你看二小姐的鞋子,每一双都不好走路,不夸张得说,我要是穿上这些鞋,我走路走不了半小时就会觉得脚累的。” “所以?” “所以她肯定不怎么出门呀!再漂亮有什么用,只是笼子里的一只鸟而已。”屠念摇了摇头,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但如果一辈子被困住,生活不由自己做主才能享受美丽的话,屠念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 闫听决扫过去,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样式,不禁赞同屠念。 他又想起屠念的鞋子似乎也是有着小高跟,便问:“你呢?” “我?”屠念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仔细想了一想,说道:“很不一样吧,我要比她飞得远多了,我大学就是一个人在离家很远的城市上学呢。” 闫听决颔首,又问得明显了一些:“穿这种鞋子会脚疼吗?” 屠念这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其实她的脚后跟之前已经磨破了,但她现在是灵魂状态,当然不会疼,也没有什么大事儿。 于是她诚实地道:“总比她的那些舒服。” 闫听决听出这话还是有点勉强,只是换了种委婉的表达方式。他将买裙子的计划延后了一些,暂时变成:给屠念一双舒适的鞋子。 屠念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毕竟谁都想不到,看起来凶巴巴的闫听诀会在心里计划着怎么给他的小姑娘买鞋。 她还在努力地将房间从左边搜到右边,只为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去支撑她的理论。 屠念曾经想过管家会不会把自己的尸骨藏在这里,但是了解到了管家在二小姐死后的行为后,她会觉得完全不可能了。 所以她此次来只是为了拼凑出一个故事,了解庄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她左看看右看看,不敢挪动房间里的摆设怕被管家发现,但还是把自己可以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一边看还一边和闫听决说自己分析。 她的分析方向和闫听决完全不一样。 闫听决看的是大方向的事情,可她关注的却是一些小细节。 “生姜芝麻洗发水?看来二小姐脱发有点严重呀。” “这里画了好多花,好像是……天堂鸟?好罕见啊,很少有人感觉会喜欢这种花的。” “书倒是很多嘛,还都是diy教程,怎么自己做香水?我也有点感兴趣,如果有机会能做的话,我肯定做小熊软糖口味的。” …… 屠念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忽然看到了一个东西。 她蹲在二小姐的首饰堆面前,看着其中一个七扭八歪的:“你看这个,是不是订婚戒指?” “怎么说?” “不是结婚戒指,又肯定是个男的送的,也就只有订婚戒指了。” 闫听决也蹲了下来,看着那枚戒指。 这大概是二小姐那些“朴素”的收藏品里最值钱的一个了,上面的钻石估摸着得有十克拉,都能闪瞎人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是男人送的?说不定也是配饰吧。” “配饰带这个干什么。”屠念看着那戒指,忍不住吐槽:“二小姐审美很好的,怎么可能买这么土的?” 闫听决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收起了自己心里觉得它还挺好看的念头,虚心求教:“哪里土?” 屠念伸出手。 她的手纤细修长,不像闫听诀的那样指节分明,但是却柔软白皙,皮肤好得叫人艳羡。 她将手放在闫听诀的手旁边,对比了一下:“你看我的手小不小。” 闫听诀之前一直握着她的小手,已经成了习惯,倒是没觉得什么。 现在听她一提才发现是小,还软乎乎的。 “我的手这么小,二小姐肯定也差不多。”屠念道:“戴这么大一颗钻戒,不违和吗?”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吐槽:“虽然大多数女孩子都拒绝不了这种鸽子蛋,但是这个戒指的边边居然是金色的,天哪!这是什么设计。” 闫听诀被她这么一说,也有感觉了。 的确是太不对劲的礼物了,和二小姐平时一贯的风格不太一样,再加上钻戒这种东西的特殊性,稍微一想便知道是男人送的。 而二小姐还没结婚,那就是订婚戒指无疑了。 只是却被丢在这里。 “看来她是对这个婚事不太满意呢。”屠念思索着:“可不太满意仍然收下了,估计不是自己的意思,是指腹为婚吧?” “你的意思是,她被逼婚了?”闫听诀对这种联想有些好奇。 “刚刚那里画着很多花,好像是天堂鸟吧。”屠念道:“我还说呢,这种花的话语是自由和潇洒,不像是二小姐这样的金丝雀会喜欢的。” “可她也没能潇洒起来啊。”闫听诀看到了柜子上摆着的一小瓶不明显的浅红色液体。 屠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难得地沉默了下来:“大概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唯一能摆脱笼子的方式就是死亡了吧。到底是年纪太小了,其实也不止这一种方式的。” 她觉得有些沉重:“死在了花一样的年纪,还要被后面像我这样的人说是恋爱脑,估计要是知道也很苦恼吧,没人知道她曾经抗争过。” 闫听诀知道她是比较感性的人,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只是剧情而已。” 屠念仍然看着二小姐画板上的天堂鸟,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变成鸟儿上了天堂呢? 她的灵魂没有被人召唤回来,没有被囚禁在循环里,也没有成为和管家一样的怪物,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找到自己的安宁了呢。 其实她们也挺像的。 屠念觉得。 只是她稍微幸运一点而已,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最倒霉的时候也就是忽然猝死,死后却还能遇上闫听诀这样的玩家。 “我真是个欧皇。”屠念想着,有点小骄傲。 她说话其实带了点鼻音,想也知道是刚刚被二小姐的故事打动到了,但现在已经调整了过来。 闫听诀斟酌了好久的措辞没说出一句新的安慰来,好不容易想好的时候,她已经认真地问起了自己管家现在的情况。 他只能先放下了那些话,用手在她眼前一晃,他们就出现在了管家身边:“还在徘徊呢。” 屠念抓着他的手不放开,她还没有忘记管家现在应该是个什么鬼样子。 她缩在后面,轻轻地叉开了一些,就像是小时候想看电视剧到恋爱戏码时一般,又好奇,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看。 她这样来来回回好几下,眼看着管家从她面前经过了好几次,也愣是没有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看吧。”闫听决忽然道。 “你加过滤镜了?”屠念一听,就知道了他的意思:“现在是多少,13+?18-?哪个等级的?” “保证你看了不会做噩梦的等级。”闫听决没有详细解释。 “你不会把脑袋补起来了吧?”屠念想想还有些好奇。 他们此刻距离管家还有一段距离,但屠念视力很好,只要想肯定能看清。 她嘴上嘟囔着,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闫听诀的手移了下来,看向了管家。 这一眼过去,她差点没笑出了声。 管家的脑袋被一朵花代替,这朵花看起来饱受摧残,一半已经枯萎了,另一半却还生机勃勃。 虽说不再是人形,但是他带给人的感觉却一点都没有减少,一如既往的阴森恐怖。花的中间是他的一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叫人心里发怵。 但这花的品种屠念却认识:“瓜叶菊?” “嗯。”闫听诀道:“花语知道吗?” “你也对花语有研究?”屠念眼睛亮了亮,又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 “只知道这个。”闫听诀面不改色,像是背课文一样道:“因为很好记,是‘快乐’。” 屠念“唔”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大概是担心刚刚天堂鸟的事情给她带来影响,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 瓜叶菊,单拎出来可能还没那么让人快乐呢。 配在管家的头顶上就喜感极了,还很复杂,大概就是既让人觉得好笑,又让人觉得害怕,混合在一块儿,都说不清楚哪种情绪占据了上风。 屠念捏捏闫听诀的手:“又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 “就,这样。” 屠念说完,看着闫听诀一点不变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不觉得自己被“麻烦”到了。 她不由地弯了嘴角,什么也没再说。 确定了二小姐最有可能的死因,屠念心里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到底是谁造成了城堡里的凶案? 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也为了能彻底解决这个副本,她便继续跟着花骨朵管家。 管家还不知道自己在屠念心里已经变了个样子,也不知道他血粼粼的脑袋成了闫听诀哄小姑娘的东西。 他仍然在和自己演戏,直到经过了地下室。 管家的脚步一顿,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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