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闻了闻味,嫌恶的推开。果然不是人喝的玩意。 “那就不喝。”师弟比师妹好商量多了。 两人对着那晚渐凉的汤汁相顾无言,到底是吴越沉不住气,问:“不想喝药,那师兄的身体怎么办?” “我还在想自己的身子骨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呢,”柳言卿愤恨盯着药碗,被害妄想症无差别发作:“我现在怀疑就是这药害的!” 吴越惊问:“你怀疑于师姐?” “不一定是她,”柳言卿一贯是心思缜密的角色,壳子里换了魂魄也继承美德:“从小翠到于琴音,锁月楼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以盯着少主喝药为己任,换谁来执行都一样。” “我不一样。”吴越嬉皮笑脸,作势把药碗推得更远,讨他欢心。 “反正我不想喝,”柳言卿扬言:“我就不信停几天药还能死咯!” “都听师兄的!”吴越主动担当:“我负责把喝药一事搅黄,等天黑把药倒得远远的,谁也发现不了端倪。” 柳言卿不合时宜的想起他在洞窟里主动献身,意欲拿自己的命换师兄的命那一幕,难免动容。 “那个……师弟啊,”猛男怀柔,他讪讪问起:“你累不累?要不回去歇着,别在着陪我了。” “师、弟。”吴越咬牙切齿的咀嚼字眼,又龟毛上了,委屈巴巴的控诉:“你怎么管谁都叫师弟啊!” 柳言卿没料到随口关心一句也能被他揪出毛病,哭笑不得:“谁叫我是大师兄呢?” “那还不如叫我的名字,”吴越赌气:“反正我不要跟别人一样!” “叫名字不是更显生分?”柳言卿与之理论:“再说我作为大师兄,偏偏喊你的名字,别人听了还以为我鼠肚鸡肠,嫉妒你才学出众才有意排挤!” “师兄嫉妒我么?”吴越乱抓关键词。 ——我嫉妒你情场得意抢我女朋友! 柳言卿好不容易憋住话,拧巴半天,把滑到舌尖的话换成一句:“我嫉妒你腿脚好行不行!” “行倒是行……”吴越愁苦挠头,这人有时猴精猴精的,有时又意外的憨厚。 “不过师兄的腿脚总会好的,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等师兄腿脚好了,我们一起浪迹天涯,游戏人间!”他艰难组织一番言语,再开口许诺:“即便……万一好不了,我便把腿借给师兄,不管师兄想去哪里,我都甘为牛马!” 师弟的眼睛那么亮,话又那么真,说不感动是假的。 柳言卿万万没想到他在现实世界抵御了迷妹军团花样百出的攻击,到头来竟被一个男人感动。 他气恼别开脸,借此遮住眼底的水光,轻啐:“你少咒我!” 吴越吃百家饭长大,打小是人精,最是会看脸色。他知道这话说到了师兄心坎上,见好就收,识趣不纠缠。 柳言卿背朝他侧躺,听时间流逝,还有师弟的心跳和呼吸。 许久,许久。 “宝宝,”终于等到吴越再开口,还是那种步步为营穷追猛打,让人直冒鸡皮疙瘩的打法:“你以后可不可以叫我阿越啊?” 柳言卿头也不回的吼:“滚!” 可这回吴越听出来了,他并未动真格生气。 于是不退反进,异常亲昵的帮他掖好被角,意欲让他睡得更舒服。 然后乖乖坐好,老实陪着。 从柳言卿的角度看不见人,但师弟均匀的呼吸无端令人心安。 ……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吴越其人,明明天赋异禀,可惜小肚鸡肠;看似少年老成,却又斤斤计较,处处想搞特殊…… 他披荆斩棘而来,仍有一颗童心。情感炙热又直白,世俗枷锁皆不入他眼。 过去置身事外玩游戏时,他只当吴越是主角,不管是女孩的仰慕,亦或是仙门的追随,一切都理所当然。 如今他成了柳言卿,换个角度看吴越,突然看懂了男主角的魅力——这样的人,注定写满故事,天生的主角命。
第11章 师兄是正经人 柳言卿停一天药,晨起神清气爽,不需人扶也能起床,乐的绕桌走了八圈不止。 苏浅踩着晨曦送来好消息,说小满醒了。 柳言卿已经爬回床上,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由衷感到高兴:“那太好了!邪祟受伤遁逃,小满平安无恙,我们这一趟也算得上圆满。” “还是多亏了锁月楼鼎力相助!”苏浅眉开眼笑,这几日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又递来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道是:“更要感谢柳公子。” “哪里……”柳言卿心里那个美哟! 像苏浅这样的大家闺秀,当然不指望她能大喊“言卿言卿我爱你”,但一个眼神就足够说明动情。 柳言卿抓住机会提议:“如今危机解除,听闻芙蓉镇的糯米酒是一绝,若苏小姐不急着回去,不知可否赏光共饮?” “不急,”苏浅娇羞低头,体贴关心:“可柳公子为救小满疲病交加,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问题!”柳言卿恨不得现在就下床蹦跶两下给她看,出于谨慎的考量,好不容易才憋住。 于是苏浅抿嘴浅笑,更开心了。 病人总不是事事自给自足,柳言卿急着出门,免不了召来隔壁的吴越帮忙。 吴越来得相当快,一句“师兄今日怎么醒这么早”没说完,在看到苏浅的一瞬消了音。 “苏小姐也在啊。”他客气问候。 苏浅对横亘在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浑然不知,坦率回答:“我与苏公子相约赏花饮酒,大清早麻烦吴公子,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吴越笑了一下,柳言卿总觉得那笑容有点瘆得慌,“清早赏花饮酒,苏小姐好雅兴。” 他话音一转,又道:“那我立刻给师兄梳洗,还请苏小姐回避。” “啊……好的。”苏浅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仿佛被烫到一般,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急着出门暂避。 吴越端得沉稳老练,微笑如同刻在脸上,宽慰她:“没关系,我很快的。” 苏浅出去后,屋子里的气氛诡异。 吴越的假笑一秒消退,话里颇有讽刺意味:“我还当师兄病中需要多休息,怎的精神头这么好。” 柳言卿撑身坐起,动作干脆利索,不甘示弱的与他大眼瞪小眼,扬言:“我好得很!” “咦……”吴越微愣,兀自嘀咕:“看来那汤药真有问题。” “先别管汤药了,”柳言卿不敢让女神多等,喝令:“先梳头!” 他这边上杆子着急,吴越却一点都不急。冷冷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既然师兄身体康健,那便自己梳呗。” “这身体又不是一日糟蹋成这样的,哪能一晚上就养好!”柳言卿对齐腰长发束手无策,催促:“师弟!快些帮忙!” 吴越倒是不情不愿的过来了,只抓起一把头发在掌心摩挲,半天没去碰梳子,瓮声瓮气的问:“师兄,我能一起去么?” 柳言卿从未见过他这么不解风情的人,只当听了笑话,质问:“你去作甚?” “我……就是想去。”吴越的俊脸印在铜镜里,堆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幽怨控诉:“来之前说好了,师兄与我一同赏花喝酒。” “师弟!”柳言卿见不得他那副小媳妇模样,撇开眼不敢看,一字一顿的理论:“苏小姐是我的未婚妻,我与她赏花喝酒,如何带你同去?” “既是未婚妻……那当然不便带我。”吴越笑得苍凉,终于僵硬的捡起梳子。 越是挑不出毛病,他越是不乐意。 明知没立场,偏偏要介意。 即便知道这副模样不招师兄待见,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 他失魂落魄梳了半天也没有进展,柳言卿耐心耗竭,再度威胁:“你再磨洋工耽误事,我就换于师妹来了!” “不行!”吴越双手一紧,扯得人头皮生疼。 送师兄去同苏小姐约会就已经够憋屈了,还要让另个女人来帮他梳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来梳!”吴越打碎牙往肚里咽,手上的动作终于利索。 发冠束正时,柳言卿意外的发现师弟的眼尾有些红。 “师弟……”作恶的男二号突然心虚,开始同情在原著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主角。 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令人唏嘘。 “师兄快走吧,苏小姐该等急了。”吴越把人扶上轮椅,哪怕现在柳言卿根本不需他帮忙,还是把服务做全套,趁机又搂又抱。但始终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师弟……”柳言卿又怯怯的喊了一次,觉得这次把人伤狠了,非常过意不去。 吴越没有应他,径直开门推着师兄出去,动作行云流水,熟稔又轻柔,是无可挑剔的好师弟没错了。 苏浅就坐在院中的芙蓉树下,回眸一笑,倾国倾城。胜过他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所有女明星。 柳言卿不争气的心脏狂跳,暗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妹子,霎时把闹脾气的师弟抛诸脑后。用意念驱动轮椅,奔向他的女神。 “表姐!” 乱入属性的苏小满揉着眼睛出现,用久睡未醒的奶音问:“你要去哪啊?” “啊……”苏浅有一瞬被撞破的尴尬,很快重归端庄,坦然应对:“和柳公子出去逛逛。” “柳公子?”苏小满瞥目看过来,好死不死的,柳言卿居然在里头读出了似有若无的春情。 “我也想去!”小丫头片子蹦蹦跳跳赖在表姐身上撒娇。 “你不是应该好好休息?”苏浅无声叹气,试图阻拦。 “我都记不得睡了几天了!”苏小满噘嘴:“再躺下去就要长蘑菇了,放我出去玩好不好?” “呃……”苏浅惯常拿她没办法,半推半就的答应:“好吧……” 柳言卿在旁气得磨牙,怎么又多了个跟屁虫!这姐妹两抢男人的戏码到底能不能略过? 等会——! 苏小满非要跟来,那大可以安排个人治她。 “吴师弟!”柳言卿贱兮兮找上刚被狠心抛弃的男主角,盛情相邀:“要不,你也一起来吧!要说起来,对这镇子最熟悉的人非你莫属,糯米酒还是你推荐的呢!” 吴越大喜过望,终于肯抬头。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 树荫下的师弟几乎被阴影埋没,只剩一双水汽氤氲的眶子是亮的。正专注又希冀的看着他的师兄,因为一点不那么纯粹的宠爱欣喜若狂。 柳言卿难以自持的咽下一口唾沫,如此看来,师弟长得也没比苏浅差啊。 …… 笼罩在芙蓉镇头顶的阴云消散,憋坏的乡亲们重新热闹起来。街巷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卖扇子卖水粉卖点心,叫卖声不绝于耳。 四人约会,好不惬意。 只是,组合起来略怪。 吴越兢兢业业跟在柳言卿身后,扶着师兄那把其实并不需要推的轮椅。苏浅和苏小满挽着手,沉浸在凡俗的烟火气里,流连于各种卖漂亮小玩意的商铺,花了一个时辰也没能扫完半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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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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