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两个姑姐都对他们家十分照顾。 上辈子罗梅从来没跟两个姑姐红过脸。 但她们姑嫂都过得太苦了。 “二姐,咱们一起去苏联卖皮衣,这样挣的钱多。” 陈建荷听到这话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也得有这个命能挣这钱再说,你忘了你刚……” 怀二胎得藏着掖着,陈建荷没点明。 罗梅低头看了眼,“就是因为孩子,我才得拼一把。” 她不想要俏俏再过缺衣短食的童年。 九十年代乡下没几家富裕的,俏俏从小就捡表姐的衣服穿,家里头没钱给她买新衣服。 两千年前,连吃肉都是奢侈的事情。 只能逢年过节的吃肉。 那样的日子,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陈建荷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建东也真是的,就由着你胡来?” “他不知道。”罗梅很是坦诚,“二姐,厂子快干不下去了,到时候咱们都要下岗,真要这样你想好再找什么活了吗?” 下岗? 这让陈建荷头皮发麻,“罗梅你别吓唬我。” “我没吓唬你,周姐干嘛对我这么客气?因为厂子里的货走不出去,她得想法子周转。二姐,我知道这主意大了些,可咱得为孩子着想啊。” 二姑姐家有个女儿,段蕾才一岁,每天都被二姑姐丢到邻居家照顾。 她公婆是不给她看孩子的。 二姐夫又起早贪黑的值班,也没时间。 大人没空,最后苦了孩子。 为孩子着想这话戳中了陈建荷心头的那一处柔软,“可是咱们要是出去,孩子怎么办?” 来回少说一个月,这样真的比现在强吗? “回头我跟建东说,让他跟爷爷帮忙照看,实在不行咱们把俩孩子丢给大姑姐,让她帮忙给带一段时间。” 大姑姐家有俩孩子,那俩都已经在读小学了。 秋忙过后,让大姑姐帮忙带孩子倒也不是不成。 陈建荷迟疑了下,“你是准备找三爷家的堂叔帮忙?” 罗梅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那还是前世公爹死的时候,远在东北的三爷家的人拖家带口过来奔丧。 其实她也不熟。 “如果他们真有关系的话,找他们兴许简单些,但有二道贩子咱们就要少赚钱,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其实咱们自己去一趟苏联更赚钱。” 陈建荷当然知道,这一件大衣的成本就几十块,但卖出去就得二三百。 可不就是中间工序层层加钱吗? 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去苏联那边能赚钱?” 要是跑空了怎么办? 罗梅不确定,可她总得试试看啊。 “你是正式职工,回头可以让黄老板把你转到销售岗,工资待遇保持不变,咱们跑销售赚得比你原本工资高,就拿你现在赚的,要是没你原本工资高,就拿原本工资。” 这点要求,黄老板肯定会答应。 他们两口子比她着急上火的多。 陈建荷思忖了几秒,“那你呢?” 罗梅笑了下,“我本来就是临时工,随便啥时候把我开除都一样,就不提要求了。” 何况哪能提那么多要求呢。 陈建荷看着这个兄弟媳妇。 其实和罗梅定下来之前,建东相看了好几个对象。 都没同意,不是嫌弃人家长得黑就是觉得女方长得不俊。 罗梅长得好看,见了第一面建东就打电话给爹娘,说想定下来。 第二次见面就拿着他辛辛苦苦攒的钱带人去玩买了衣服。 这个兄弟媳妇长得的确好看,皮肤白净五官也都端正大气。 兄弟家两口子恩爱是好事,陈建荷又不是没事找事的人。 但她觉得,眼前的罗梅有些陌生。 有点换了个人似的,忽然就脱胎换骨,注入了一腔勇气。 “你怎么忽然间就想着干这个?” 罗梅笑了下,“不是说了吗?为了孩子,我昨天跟建东去了后院,想着把爷爷接过去住,但家里压根住不开。就算接过去住也不能天天吃肉顿顿有鸡蛋,我就想咱们年轻吃得差点没关系,可老人苦了一辈子,怎么就不能过好点呢?咱们是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大姐刚出生的时候赶上荒年险些饿死,咱们吃过的苦,孩子们不能再吃了啊。” 这话让陈建荷恍惚了下,是啊,小时候苦,也不知道怎么就熬过来了。 她还不到三十岁,还年轻,还有一把子力气。 “那行,咱们一起干!” 二姑姐从来是个有魄力的人,下岗后折腾了许多工作,最后做小本生意也给自己挣下了些家产,只是一辈子也不曾走出县城。 罗梅拉着二姑姐合计了一番,觉得先联系下东北那边的堂叔,那边要是有门路那自然再好不过,要是没有那就得她们自个儿过去。 陈建荷其实还有些担心,“头段时间苏联那边闹腾了点事,你还记得吗?” 她觉得现在过去不安全。 罗梅不太关注新闻,听她这么一说细想了下,“老话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现在大家都觉得那里不安全,去的人少了,咱们赚钱的机会就大大增加。” 陈建荷觉得这话没错,“对,去的人多了就抢生意,咱们就得趁这个当口过去。” 两个女人又合计了一番,对好了说辞这才去找周芳说事。 周芳其实也有想过,自己去苏联也不是不行,那列车一周一次,满打满算一个月来回就差不多。 只是她又觉得去那边危险,自己没必要冒这个风险过去。 货是她家的,到时候自己不会少赚钱就是了,何必这么辛苦呢? 三个女人两方势力讨论了一下,周芳应下了关于陈建荷岗位调动的事情,不是啥大事。 因为这她对罗梅多了点欣赏,没有蹬鼻子上脸,挺有分寸的。 她挺喜欢。 “不过我们还得办护照,还有签证。” 罗梅去办过这玩意儿,俏俏带她去办的,但护照本本是白本,她害怕去那语言不通的国家,跟那些外国人打交道。 现在也怕,但硬着头皮也得上,不是吗? “这个不用担心,老黄还认识几个战友,回头你们先去首都,让那边加急给办出来就行。” 要是去美国,那签证可难着呢。 但这年头去苏联的没多少,花点钱就能办下来的事。 “对了,你们会俄语吗?” 周芳又忍不住多问了句,可别到了那里听不懂,两眼一摸瞎。 “会。”罗梅脱口而出两句,听得陈建荷愣了下,这说的啥? 周芳其实也没听懂,但还是很满意的点头,“那就行,那你们辛苦下,后天就出发怎么样?” 她是老黄的大后方,要帮着收拾货,还要给买车票规划路程什么的,也需要点时间。 “成,麻烦周姐帮着操心。” 罗梅离开这间办公室,觉得秋日的午后是那么的漂亮。 陈建荷小声问她,“你什么时候学的俄语?” “没学过。”就会那两句,当时跟着俏俏看外国电视剧,俏俏喜欢就学了两句—— 你好。 谢谢。 中苏友好那会儿,学俄语是潮流。 然而家里头大姑姐都没赶上那段蜜月期,他们更不可能学俄语。 “没事,咱们办护照签证少说也得今天时间,到时候学两句够用的就行。” 陈建荷觉得这个兄弟媳妇也太大胆了些,但箭在弦上也只能这样了。 “二姐,你相信我,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咱们肯定没问题。” 原本还有几分不确定的陈建荷听到这话觉得是这个理,“嗯,咱们一起干就是了。” …… 陈建东没想到罗梅下班这么早,刚巧这边挖机师傅也要下班,他收拾了下就接过自行车带着罗梅往家去。 听到罗梅说要去苏联卖皮衣,陈建东险些摔了自行车。 “你小心点!” 陈建东停下车子,扭身看着罗梅,“你疯了?” “没疯,我跟二姐都商量好了,陈建东我不想再过这日子了。”罗梅指着那一大片庄稼地,“咱们家一共六亩地,这还是运气好,陈彦鹏出生后又重新分了地,不然我是新嫁娘没地咱家就两亩地,一亩地夏秋两季,五六百斤小麦玉米,一年到头就这么两千斤粮食,公粮、提留一交还剩下多少?咱们一家三口这几年咋过的你还没数?” “可现在六亩地。” “那也要交六亩地的税,能剩下多少?” 罗梅不想吵架,但语气还是冲了几分。 不远处正在掰玉米的人看了过来,瞧着是小两口吵架又扎进玉米地里忙活起来—— 一到农忙时候,这吵架的人都特别多。 没法子,累的火气都大。 陈建东没想到罗梅说起了这个,他像是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是我没本事……” “这不怪你。”前世的陈建东一身臭毛病,可现在他没犯错,罗梅不想这么早就判他死刑。 她看着男人那张脸,“这好像是咱们的命,就该被这土地栓住,栓上一辈子,可是建东,为了咱们的孩子,你让我去试试好不好?
第6章 初到首都 陈建东有一肚子的担心—— 罗梅连市里都没出过,忽然间要出国,能成吗? 罗梅和二姐都不会俄语,去那边做生意不是任人宰割吗? 更重要的是,罗梅现在怀着孩子呢,能这么乱跑吗? 但所有的担心都抵不过女人的坚持。 望着那一双眼睛,陈建东试图做一些挣扎,“那要不我跟你一块去?” “你去什么?家里那么多事呢,你留在家里忙就行了。” 陈建东要是会俄语,罗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可惜他不会。 罗梅给他交代家里的事情,“我跟二姐商量了,先让爷爷帮忙看着陈彦鹏和段蕾,等地里的活干完,你把俩孩子送到咱大姐家去。我这次出去怕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你先在河堤上干活,干完再把东屋起来。咱们地里的玉米让我娘家人过来帮忙,我明天去趟娘家,找我爹妈过来。” “你哥肯定不同意。” 罗梅当然知道,她大哥还指望爹妈帮忙干活呢。 还不算老的俩老人要轮流给三个儿子干活。 “咱们给钱嘛,他要是不乐意也给钱就成了。” 陈建东乐呵了,“就你大哥那抠搜样,给钱才怪呢。” 是啊。 罗梅当然知道她娘家大哥不会给钱。 即便是后来大哥发达了,那也依旧算计的很,甚至算计自家亲弟弟亲妹妹。 “这次要真能跑成了生意,咱们往后日子能好过些,给爷爷给我爹娘养老都不成问题。” 前世的陈建东一身毛病,吸烟把自己弄了一口大黄牙,脾气急动不动就跟她吵架。 可他始终都是个有孝心的人。 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后来也尽职尽责的伺候丈母娘老岳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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