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吕老板有人,打点好了一切。 她们可没有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卖大衣好了。 “对了,咱们坐这趟车好像不路过东北那边。” 罗梅也没想到会这样,原本想着是在东北那边站点跟三姑父的姐夫见个面,哪怕只是站台上说几句呢。 谁知道吕老板买的车次压根不走那边,从首都出发,出国前最后一站是二连浩特,离东北远着呢。 她到了火车站才知道这事,想打电话已经迟了。 “回头跟乘务员打听打听,问问看能不能打电话。” 车上人很少,罗梅在列车的晃荡中沉沉入睡,醒来时发现外面日头正好,正巧有乘务员敲包厢的门,“乘客,要不要吃午饭?” 陈建荷也醒了过来,迷迷瞪瞪的看着罗梅开门出去,“咱们到哪了?” “才走了没多大会儿,下午三点多钟到平地泉站。” “那到时候停车多大会儿?我想跟家里打个电话。” 从首都出发的列车早晨七点多钟,时间十分紧巴。 乘务员十分客气,“停车一刻钟,你想要打电话的话直接去打就行,6号车厢下去就是个便利电话亭。” 罗梅松了口气,“那成,给我们拿两份盒饭吧。” 乘务员的推销任务顺利完成,“有什么需要您再喊我。” 自从八月下旬苏联闹腾了之后,这K3列车上的人越来越少。 这次从首都上车的一共不到十二人,都没车上的工作人员多。 人少了没那么辛苦,但再这么少下去,兴许这车次就要停了啊。 罗梅拿着两份盒饭回包厢吃。 手里还拿着一份列车时刻表。 “出了二连浩特,咱们车上的武警还有乘务员都要下车,到时候就是蒙古还有苏联的乘务员。” 陈建荷一听到这话心里头有点紧巴,“我还没学好俄语。” “没事,等会儿咱去找乘务员学两句,顺带着跟他们打听打听。” 不会没关系,多看多听多学嘛。 罗梅原本以为自己会慌张的很,但是迈出第一步后,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 或许她心底里也有那么一头野兽,只是当初被她关在了笼子里。 而现在,野兽被放了出来。 她胆子大的很。 列车抵达平地泉站时,罗梅找乘务员帮忙,下车去给三姑父的姐夫打电话。 那边也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就给了罗梅一个联系方式,“你叫他倭瓜就行,有什么事就找他,他经常在莫斯科呆着。” “谢谢叔,等回头有机会我们去家里看看。” “成,有机会再说,来日方长。” 罗梅松了口气,没把人得罪了就好,等回头她看能不能从莫斯科弄点特产回来,起码想法子给人送一份。 就算没用到人,这礼数上也不能缺了。 万一往后要用到人呢? 列车运行第一天晚上,车上的乘务员便在二连浩特下了车。 出入境海关上车检查。
罗梅拿出吕永亮给的小玉牌,又给人塞了两盒哈德门,看着面无表情检查玉牌的海关人员,她心里头跟擂鼓似的。 “去玩呀?” “是,去那边看看。” 海关的人把玉牌递过来,“那注意安全。”哈德门则是留了下来。 送走了人,罗梅一屁股坐下,只觉得身上都有虚汗。 陈建荷见状忍不住笑着打趣,“原来你也怕呀。”她这笑得比哭都难看。 刚才生怕海关的人不放行。 “头一次。”罗梅很少跟这种机关单位的人打交道,尤其是自己“做贼心虚”,真的怕极了。 虽说最坏的结果也就那样,但被宣判前,还是紧张的很。 陈建荷也怕得要死,“往后咱们也准备两盒烟。” 这次是吕老板有准备,回头可不一样了。 “二姐,那烟盒里面都是钱。” “啊。”陈建荷是真不知道,她老公不吸烟,她也没留意过这区别。 罗梅想了下,“回头咱们多跑几趟,跟人打好交道就行了。” 这年头抓的很松,毕竟从上到下都在搞经济,能搞到钱就好,至于到底怎么搞来的,那并不重要。 到了蒙古境内后,罗梅他们又迎来了一次海关检查。 这次检查比出国境检查还要松,象征性的瞥了一眼,手一伸。 罗梅又递过去两盒烟。 出境时又是两盒烟。 到了苏联境内,递过去的就成了两瓶酒。 她原本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松弛了下来。 就像吕永亮说的那样,路上都打点好了,帮忙看一眼就行。 从首都到莫斯科,列车跑足足的六天五夜。 其中在苏联境内时间最长,长达四天。 车窗外的景象一再变化,越是往北越冷。 罗梅心头却是一阵火热。 “天气冷,咱们的皮衣销路就更好。” 陈建荷觉得这个兄弟媳妇真是扎到钱眼里面跑不出来了。 她也是。 谁不喜欢钱呢。 真要是不贪图钱,会大老远的来到这异国他乡? “对了罗梅,你是不是压根就不会俄语?” 这几天陈建荷没事就去找车上的乘务员闲聊,跟着人学俄语。 只要一瓶酒就能请到一个地道的俄语老师,她的俄语进步飞快。 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怎么都觉得罗梅那边说的俄语好像混杂着其他语言的味道。 “我嘴笨说不好,二姐你聪明学得快,回头到了莫斯科你就是咱们的翻译官。” 陈建荷没想到罗梅承认的这么迅速。 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半晌也只是嘟囔了一句,“你可真敢。” 都不会说,就敢来这么搞。 胆子可真大。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咱们这混了一趟不就清楚了吗?”其实很多事情没那么可怕。 比如核对了来接站的人的身份,然后把吕永亮交代的酒交给对方。 罗梅甚至还操着不甚熟悉的俄语问了句,“能给我们介绍一个便宜的住所吗?” 她跟着乘务员学了好半天呢。 那人看了一眼,指了指那大卡车,“跟我来吧。” 接应的人叫尤金,给罗梅她们介绍了一个莫斯科居民楼里的住处。 “给她五个卢布就行。” 老式的苏联筒子楼,大概是有陌生人到来,筒子楼里热闹了几分。 推窗张望的多是老迈的女人。 陈建荷瞧着奇怪,觉得有些瘆得慌。 早知道就不节省这个钱了。 尤金介绍的房东叫波琳娜。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弓着腰背,仿佛再也舒展不开。 “你们有酒?” 吕永亮之前特意交代,让罗梅留一箱酒走关系。 没想到这位老太太鼻子这么灵光。 她拿出一瓶来。 波琳娜看到这酒瓶笑了起来,“我喝过这个酒,可真好喝,那都是将近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四十年前。 陈建荷反应过来,“您去援助过我们的工业建设?” “算是吧。”波琳娜笑了起来,“我只是一个厨娘罢了,当时跟着马罗佐夫先生去了中国,我的丈夫死在卫国战争中,你们或许都忘了。” 战争让苏联死去了那么多的青年,男的、女的。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忘记,甚至篡改人的记忆。 只是这酒的味道却没怎么变。 罗梅不太明白波琳娜眼底的悲伤,如果俏俏在的话她或许会懂得,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老太太。 但她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波琳娜年迈却眼光如炬,“你们带来的是什么东西,羽绒服吗?我可以买一件吗?” 罗梅迟疑了下,“我可以送您一件。” “不不不,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波琳娜站起身来回到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小铁盒,她数了又数,“我只有这么多钱了。” “真的不用。” “不,我是想把它送给妮娜,她是一个很厉害的狙击手,但现在她需要一件过冬的衣服。” 波琳娜打卡铁盒的夹层,“我还有这些勋章,能跟你们换一件冬衣吗?”
第8章 劫后余生 罗梅书读得并不好,对外国并不是那么清楚,非要说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在陈俏出生前一年,老大哥苏联解体了。 当时村里的广播还提到这事。 男人们慷慨激昂,仿佛自己去那边就能当国家领导人似的。 再后来,俏俏看俄剧的时候提了几句,还拉着看那个什么亡国亡党二十周年祭什么的,跟她开玩笑,“说不定村里的男人去了真比那几个卖国的东西干得好。” 当然也只是玩笑话。 没人能阻拦这么一个联盟体的轰然崩塌,作为邻居的他们都震惊,而这个联盟体内的国民呢? 罗梅的俄语不算多好,好在波琳娜也会说中文。 加上陈建荷的翻译和一些照片,罗梅知道,妮娜是一个参加了卫国战争的狙击手,曾经的国家英雄。 过去很多年的生活一直不怎么好,他们曾经讴歌她,如今却又批评指责她。 “妮娜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在丈夫死后拿起枪来保护儿女,儿女死后继续拿着枪保护祖国。” 与波琳娜的交流让陈建荷和罗梅都沉默了许多。 以至于看着那些小山羊皮大衣都觉得不顺眼起来,仿佛自己是一个卑劣者。 “睡吧,明天我们还要找路子把这些皮大衣卖出去才是。” 俏俏说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这个道理倒是在哪里都适用。 她们只不过是国家意志下的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好几亿颗螺丝钉中的一个。 如果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那么或许生活就不一样。可是她们没有,那就努力让自己挣很多很多的钱。 起码让孩子将来有的选。 …… 罗梅她们周一下午到了莫斯科,而列车返程是周二晚上接近周三那会儿,时间太紧巴来不及,她跟陈建荷商量了下决定在莫斯科多待一星期,看怎么把这些皮大衣卖出去。 最好是卖出一个好点的价格。 时间上不再那么紧张,两人都轻松了些。 有点像是二十一世纪出游的年轻人,只不过这俩年轻女同志都有了家庭有孩子,没什么文化水平,生平第一次出国而已。 怎么把衣服卖出去呢? 罗梅仔细想了下,就穿着这皮大衣在莫斯科的街道上逛呗。 “咱们再拿一件,自己当模特。” 陈建荷被逗乐了,“你见过这五大三粗的模特?” 她结婚前还算苗条,结婚后生了孩子工作又累,不知觉就胖了许多。 说归说,俩人也没太好的办法。 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三姑父的姐夫那边倒是给了联系方式,但罗梅想着自己先试试看,上来就找人帮忙很容易不太好,先努努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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