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小子别管他。来,坐,吃饭吃饭。” 骆华这才忿忿闭嘴。 用过饭后,骆华收拾了两件破旧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就跟李实一块儿往外走。 “上午你去田里浇水?” 李实点头。 “田在哪儿?离水源多远?” 李实指了一个方向:“靠近鹤山脚下那块儿。” 骆华皱眉:“那跟我家那几块旱田一个方向啊。”难怪骆荣他们回来能撞上李实。“浇水也是麻烦。” 那边的旱田离鹤溪都挺远的。 骆家四亩旱田,骆长安跟骆荣俩人都得挑上一整天水才将将浇满。 李实并不搭话。 骆华想了想:“家里你收拾好了?” 李实点头。 骆华舒了口气。收了就好,他打扫起来也不那么恶心了。 “那下晌你还得去田里浇水?”他随口问道。 “不用,已经好了。” “哦,好了啊,那——”骆华诧异转头、不对,是抬头望向李实,“好了?你上午不是在家里清理那几个屋吗?” “嗯。” “地里也浇水了?全浇了?” 李实点头。 “真浇透了?”骆华不相信地再问一次。 李实皱眉:“当然。”他李实需要撒这种谎吗? “天啊!”骆华惊叹,“你真厉害——” 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骆华扭过头看去。 骆向富、骆向贵两兄弟正脸色阴郁地站在一边。 骆华收起笑容:“怎么又是你们?” “怎么不能是我们?”骆向富心里憋着火,脸上不由得带出来几分,“看来你日子挺舒服的嘛,是不是要多谢哥哥我?”若不是顾忌着李实在边上,他哪里会客客气气指责,上去就得是一顿打。 骆向贵扫了旁边的李实一眼,嘴里也不客气:“说不定还如了你的意吧?这么快就打情骂俏上了。” “呸。”骆华直接怼回去,“我真是谢你们了。若不是你们,我们这会儿还得跟你们一家子吃住在一块儿呢。如今不用看到你们,日子自然舒服。” 骆向富冷笑:“别岔开话题。我看你跟男人结契挺自在呀,前儿装什么正人君子?恶心巴拉的,都是卖屁股,早跟我们去县城,你一家子也不用被赶出去。也不至于累得我跟向贵没法子跟邹老爷交代。” “怕是嫌弃人邹老爷不够年轻力壮、满足不了他吧?”骆向贵不无恶意地猜测着。 这是去县城见过那所谓的周老爷了? 骆华也不生气,上下打量他们一番,见他们除了衣衫有些凌乱,旁的不见有什么问题,不禁有些失望。 “你们这是去县城见那什么周老爷了?”骆华勾唇,“没挨揍可真是浪费了。前儿听你们说的,没把我带回去会怎样怎样,我看你们现在也没怎样嘛。连个巴掌都没挨上,那天也好意思哭惨?” 骆向贵大怒:“若不是你,我现在就该在城里打工了,你还有脸说这话?” 骆向富也是一脸阴沉,对此话并没有任何异议。 “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骆华被气笑了,“我看那周老爷就是太好人了,他应该把你们狠揍一顿才是的。” “你个欠操的小兔崽子,说谁呢?”骆向贵握着拳头警告般一扬。 “说的就是你们。”骆华叉腰,“长得人憎狗厌的,还整天四处浪荡,不知道碍着别人的眼吗?长得这么丑,周老爷没打你们真是祖宗保佑。”他顿了顿,“难不成你们其实是想爬周老爷的床?” 平心而论,骆向富两兄弟长得还是端正的,毕竟骆家的基因在那儿呢。 可惜,骆华肖母。 骆向富、骆向贵齐齐变了脸色。 “别满嘴喷粪。”骆向富指着他,“我们长得怎样跟你没关系,当谁跟你似的,长成那小娘们的样子,最后连个克六亲的男人都不放过。” “呸。我如今这样难不成不是你们害的吗?还有脸在这儿大放厥词?你们脸皮咋这么厚、心怎么这么黑呢?” “若不是你不听话,如今咱家都能盖上大房子,顿顿有肉吃了。不过是让你去县城伺候个把月,就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你却不肯!究竟是谁自私谁脸皮厚?” “得。跟你们这种自私透了的人没法说。”骆华觉得自己真是傻了,竟然跟他们站在大太阳底下理论,害自己又多晒了一会儿,“李大哥,我们走。”
第015章 一直面无表情站在边上的李实闻言,直接抬腿跟着骆华往前走,完全无视骆向富俩人。 见他们要走,骆向贵气不过,一时忘记了这李实是个什么人物,攥紧拳头就往骆华身上招呼。 眼看这拳头就要砸在骆华背上,骆向富一脸幸灾乐祸。 李实头也不回,抬手一挡一挥。 啪地一声轻响,骆向贵惨叫一声摔了出去。 “老二!”骆向富连忙扶起他。 骆华诧异回头,看他们一跪一坐地在地上,眼带惧意地看着李实,不禁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 “没事,走吧。”李实转过身往前走。 骆华跟着李实往前走,忍不住还偷偷往回看了好几眼。 看着骆向富搀扶着骆向贵站起来,骆向贵还忿忿地吐了口口水在地,他才皱着眉头转回来。
“你是不是对他们做了什么啊?”骆华忍不住小声问道。 “没有。”李实目不斜视。 “没有的话,那骆向贵怎么会摔倒?”骆华才不相信。 “人有失足,摔倒很正常。” “是吗?”骆华侧着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我咋不太相信呢?” 李实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轻轻把他的脑袋瓜子转到前方,推着他往前走:“快走吧,你不是说要抓紧时间打扫吗?” “啊呀!放开我,你弄乱我头发了!”骆华惊呼,手忙脚乱地拍开他。 李实无奈:“头发乱了就乱了呗,你怎么这么多事儿!” 骆华翘着尾指把头发抚平理顺,闻言白了他一眼:“是你太糙了。” 李实想到早上的场景,没忍住笑了:“对,你不糙,你就是怕虫子而已。” 上扬的唇角瞬间柔和了凌厉的五官,连那双略显冷酷的黝黑眸子也漾起涟漪。 骆华愣了愣,有几分不自在地转过头,嘴硬道:“那才不是怕,那是嫌弃!嫌弃知道吗?这些玩意这么脏,也就你受得了!” “好吧。嫌弃。”李实点点头,不再多话,依然勾起的唇角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骆华轻哼一声,不再跟他掰扯这个话题,转了个话头:“你真的把屋里的旧东西都弄出去了?” “嗯。” “扔哪儿了?离屋子太近也不行啊,忒恶心了!”骆华不放心。 “放心,我扔到山脚下去了。” 虽说是扔到山脚下,这山脚也离得不算太远,院子后方,隔着个小竹林,就是鹤山。 李实家在村子西边,自从十几年前李家全家去探访李实外祖一家,一去不返,还有传闻说李实外祖那边村子遭盗匪屠村,李实家的遭遇可想而知。 李家自然就成了全家死绝的大凶之宅,即使屋子完好,也被空置直至破败。 这西边的地带,也再没人敢过来盖房子,甚至还搬离了好几户。 因此李实家最近的邻居也隔着百步远,加上邻近山脚,平日里真真是安静的很。 听说被扔到山脚下,骆华舒了口气,突然又想到一茬,连忙退开几步:“你徒手去搬?” 李实被他这动作整得莫名其妙,停住脚步看向他:“嗯,怎么了?” “就穿着身上这衣服?”骆华看着他,依稀记得上午这家伙好像是穿着一样的衣服,犹豫再三还是作死问出来。 “嗯。”李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骆华双手捂胸,浑身抖了抖,“你刚才还碰我!啊啊啊啊!恶心死了!”他为什么要嘴贱?为什么要问?! 李实:…… “我洗手了。” “但是你没换衣服!”骆华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拼命拍着身上,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灰尘就算了,你身上得沾过多少虫子、多少虫卵、甚至多少老鼠屎啊啊啊!” 李实:…… “别闹了。”他抬手,想推着骆华往前走。 骆华一个蹦跶跳开,率先往前跑走:“别碰我别碰我!” 李实:…… 他怎么觉得,只要一对上这小子,他总有股无处着力的感觉? 闹了这么一出,没走几步,就到了李家。 骆华谨慎地把带过来的旧衣服套在身上,甚至还拿了块布蒙住脑袋跟嘴巴鼻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实:……他家真没毒,这是要干嘛? 全副武装的骆华小心翼翼地逐一看过堂屋、西厢、杂物间,确认那些个长虫积灰的破家具都清出去了,才松了口气。 “去,缸里挑满水。”隔着布巾,骆华的声音闷闷的,语气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李实也不在意,就打算转身出去挑水。 “诶,等等,先给我弄根竹竿,我得扫扫屋顶房梁上的蜘蛛网。”骆华拿起靠在屋外墙根的竹枝扫帚,看了看长度,连忙喊住李实。 李实点点头,径自往后院走去。 不多会,他就转回来,手上多了一根竹子和一些藤条。 骆华正提着一小桶水在堂屋撒着地面,看到他回来愣了一下:“这么快?” 李实嗯了一声,拿起扫帚三下五除二就把竹竿绑上扫帚,完了他还挥了挥,确认结实了才放回地上。 骆华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我去挑水了。” “去吧去吧。”骆华回神,挥挥手让他自便。 他刚把堂屋的屋顶房梁划拉了一遍,李实就回来了。 “水缸满了,你先用着。我出去一会。” 水缸本来就还有大半的水,骆华也不惊讶。 他捂着鼻子点点头,闷声闷气回道:“知道啦!” 等他把所有屋子的屋顶、房梁、墙角都划拉完,刚从西厢扫出一堆恶心吧啦混着湿润尘土的东西,就看到李实扛着根一人多高的大树根从后山走回来。 足有小儿双人环抱的粗大树根,在他手里轻飘飘的,丝毫不影响他走路的速度。 骆华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步步走回院子里。 砰地一声,树根被立着放在地上,扬起一圈尘土。 “哇!”骆华扔下扫帚跑过去,绕着树根转了两圈,拉下罩着口鼻的布巾感慨,“好厉害啊,这得多重啊!你的力气真不是盖的。话说,你什么时候砍的?” “刚刚。” “……”骆华不敢置信,“就刚才那么一会功夫,你就砍好扛回来?你骗谁呢?” 李实:…… 他干脆不说话,捡起墙角柴垛上的柴刀,比划了两下。 骆华只听得噼啪几声轻响。 砰!立在地上的树干一分为二,倒在地上。 骆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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