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是我想错了。”骆华顿时羞愧,“真真是抱歉,我胡乱猜测导致失了礼数,让夫君蒙羞了。” 李实配合着皱起眉头:“还不赶紧给公主磕头认错!否则为夫也保不了你!” 萧沛若此刻若还没回过味来,她就妄为一军统帅了。可如今,明知道不过是语言陷阱,她也只能踩下去了——她若以高贵矜持的公主将军身份自持,回头就能被恭恭敬敬送走。她此行本就是为了李实而来,怎能无功而返。 况且,我家李实?这男人好大脸面,竟敢…… 等等,李实亦然承认了? 萧沛若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实:“你、你,你与他,结、结契了?” 李实一脸淡定:“这是自然。我已经给我家郎君写了请封奏折,估计还没送到京城,萧将军不知道也是自然。” 萧沛若登时脸色一片煞白,凤目更是瞬间红了,再顾不上骆华的跪与不跪,也顾不上大庭广众侍从成群,直接朝李实质问:“我萧沛若哪儿不如他,父皇亲自垂问,你竟然宁可交出兵权也不愿与我成亲?还选了这样一个男人?” 兵权是这样交出去的?骆华挑眉。 这误会大发了! 不说媳妇儿的醋坛子,萧沛若这是指圣上借婚事夺兵权还是暗指圣上卸磨杀驴? 李实可不敢接下这话,连忙板下脸:“萧将军此言差矣,我李实向来行事有方,解甲归田是我所愿矣,交兵权正是顺势而为。圣上也是得我再三要求,才勉强同意,为此还擢升我为正二品宣威将军,哪来的为拒亲事交兵权之说?” 萧沛若回过神来,握紧手上马鞭,比寻常女子粗粝几分的指节用力得发白。 “这种时候,你竟只顾念你的言辞是否得当。”她的声音晦涩,带着几分哑意,“我与你相识三载,多次并肩作战,在边疆时常日夜相对,袍泽之谊尚不足以形容,生死相交也不为过……你喜欢做的,我都能陪你,策马、练武、演兵、痛饮……世上还有何人能比我更适合你?为何却不是我?” 哦,日夜相对,还生死之交!还有这么多共同爱好啊!骆华斜睨李石头。大有秋后算账之意。 李实正色:“如您所说,袍泽之谊于心间。萧将军为人在下钦佩,可这不代表我会倾心于你。正是因为念着我们的交情,我才需要躲着你。”他转头看向骆华,眼底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情,“我要的,从来不是志趣相投。” “就算如此,你又何必走上断袖分桃之路?”萧沛若不甘心,“就算不是我,世间女子千千万,总有你喜欢的。你如今这般,岂不是要断了自家的香火传承?你这一身武艺本领,当如何传世?”这话直指重心。 一直以来,结契被人诟病的地方向来是子嗣问题。 如今大衍朝刚结束战乱,正是休养生息、鼓励多生丁口之时,结契一事多次被卫道士在朝堂提出废止,至今未能成功,不过是朝堂怕引民愤罢了。 毕竟,官府登记在册的结契人员并不在少数。 话说回来,萧沛若提出子嗣一事,作为李家唯一的香火,李实会怎么回答? 纯粹的断袖人员骆华眯眼看向李实。
第74章 李实接收到了自家媳妇儿散发出来的杀意,轻咳一声:“武艺传承找徒弟也是一样,再不济还有阿峥。”至于香火…… 还不等他回答到点上,萧沛如步步紧逼:“撇开传承,香火呢?不能生儿育女延续李家香火,你对得起祖宗先人吗?” 李实挑眉:“倒没想到,会在您口中听到这般循规蹈矩的话。”最不守规矩的不是萧沛如本人吗? 萧沛如脸色煞白,却咬牙:“循规蹈矩又如何?若不是为你着想,我何必想这样的问题?难道你不怕百年后无颜面对先人?” “人都死了,我理他们作甚。”李实握住骆华的手,语气平淡自然,“我若是在乎子嗣问题,就不会与人结契了。” 以李实的性子,确实不像是会勉强自己的人。骆华暗忖。这厮当初为了口腹之欲都愿意假结契,可见其节操之低。 他并不怀疑李实的心意,只是此刻听了李实的话,他心底才彻底舒了口气。 李实向来主意正,下了决定就不容置疑,只看他不让自己下田干活就能窥见一二——庄稼人哪有不下田干活的道理,况且他还是个男人。可李实就是一意孤行,只要他敢下去,这厮就敢把他抱回去,他只能退一步打打下手。就连家里重活都没让他经手。 君不见这短短的几个月,自己就被养的白白胖胖的,比以前瘦得跟麻杆似的好得太多了。 这种种,让他如何能质疑李实的心意? 既然子嗣不会是他们的问题,眼下该处理的还是得处理。 只怪这厮太过招蜂惹蝶! 转了个头竟然还把桃花招惹到家门!还要他来解决!简直……忒不是东西了! 看看面前的美人,那黯然欲泣又倔强地挺直腰杆的模样真真是惹人怜惜。 让一个失意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下失态,总归不是绅士所为。 想到这里,他狠狠掐了李实的虎口一把,转头朝萧沛如温声道:“多谢将军关心我们家的香火问题。不管目的为何,将军远道而来,旅途艰辛,不如进去坐下慢慢聊?” 可惜萧沛如不领情。 她脸上哀凄一敛,再次恢复傲然:“不必。是我想岔了,你俩既已结契,李实的事自然与我无关。我与你更没什么好聊。”她语气一顿,“当然,要聊也不是不可以,聊什么要由我来决定。” 骆华眨眼:“将军请说。” 萧沛如唇角一勾,带出一抹冷笑。 李实看到这熟悉的笑容,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萧沛如将绕在手上的马鞭甩开顺势一挥,横空往骆华身上卷:“李实习武,我们就来聊聊武艺吧。”眼看马鞭即将碰到骆华身上,她轻叱,“过来,与我比试一场!” 啪地一声轻响。 马鞭另一端被跨前一步的李实紧紧拽在手里。 骆华看着那足有成人两只粗马鞭,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李实更是铁青着脸:“萧将军,我敬您是位难得的巾帼英雄才对您如此客气,如今您这般举动是何意思?”媳妇儿这小身板,要是不小心挨上一鞭子……想到这里,他脸色愈发难看。 萧沛如使劲扯马鞭,李实却不松手,她登时银牙一咬:“李实,你这又是何意?你既已结契,我自然不会穷追不舍。可我多年心意空流水,难不成还不能找他比试一场,让我看看自己究竟是哪儿不如他吗?” ……比试?骆华再看一眼马鞭,抖了抖。 李实自然知道自家媳妇儿什么水平,可萧沛如确实不知。 他脸色略微缓和了些:“这里不是军营,我家小花也不是您的兵丁,别一言不合就挥鞭子。我家小花不懂武艺,若不是我,您这一鞭子下去,他必定受伤。”他直接把手上的鞭子扔下,“即便他懂武艺,他为什么要跟您比试?”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拉力骤减,萧沛如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站稳。听了李实的话她一脸的不敢置信,再次打量骆华一番,转头看向李实:“不会武艺?刀枪剑棍鞭皆不会?拳脚呢?”见李实坦然点头,她顿时皱眉,“你这眼光也太差了些吧。” 骆华脸上一僵。 萧沛如打量着他,慢条斯理地开始点评:“貌不惊人,弱不禁风,武艺不通,上不能打马奔驰,下不能抗敌抵外。再有,小村庄出来的人,学识见地必定低俗狭隘,说不定还不识字。只会下地干活?”她轻嗤,“你跟这样的人结契,平日里能聊些什么?家里长短?衣食住行?耕稼陶渔?这还是我认识的李实吗?没想到,英武如你,眼光竟然如此之差。” 李实皱眉:“萧将军此话——” 骆华压根没让李实接着往下说,呵呵站出来:“首先,萧将军贵为一朝公主,这是看不起耕稼陶渔?没有农桑课税安得太平盛世?” 萧沛如抿唇,眼带懊悔。她怎会不懂这道理,不过是久居高位,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些罢了。 “再有,将军对我家李实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骆华没理会她的懊悔,抬手直指李实鼻子,眼睛却盯着她,“这种莽夫,无颜又无财,败家又暴力,粗鲁又邋遢,配我这种乡村俗人难道还辱没了他不成?要不是我眼瘸,能看上他吗?”可以说他弱鸡娘炮,就是不能说他见识低!作为一名新时代高学历研究人员,他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好吗! 李实:…… 萧沛如:…… 看热闹的秦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沛如看过去。 李实更是直接瞪他。 秦峥立马捂住嘴。 李实收回视线,咬牙压低嗓音:“媳妇儿,我觉得我们该聊聊。”什么叫眼瘸才看上他? 骆华轻哼:“确实该聊聊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前后瞒着他这么多回,还把这么大的桃花招惹回来,不教训一顿不行! 李实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意欲再说什么—— “好了!”萧沛如冷眼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卿卿我我,心里眼里极是不舒服,“不管你如何贬低、诋毁他,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久,我比你更了解他——” “我不这么认为。”骆华直接打断她,“你认识的李实,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是驻守边疆的英雄,再不济也是武力高强的汉子。而我认识的李实,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唔,好吧,比普通人破坏力强一些的人。” 萧沛如讥讽:“那是你眼界不如我。” 骆华摇头:“与眼界无关。你看到的是他身上的光环,而我看到的是最真实的他。”他转头看向李实,脸上带着柔和,“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糙汉子,而我,或许是恰好出现、又恰好能照顾他。” 李实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眉梢眼角皆是满足。好吧,既然媳妇儿这般说,就不跟他计较前面的话了。 萧沛如怔然,似有所悟,心里却又空茫无比。 骆华低头看了眼相扣的十指,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再抬头,他脸上又恢复温和:“将军,您如此优秀,必定可以等到适合您的那个人。”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惦记他家的石头了。 “哼,本将军言出必行。既然说了不会穷追不舍,自然不会再作纠缠。你无需再多费口舌。”萧沛如拽回马鞭,慢条斯理将其卷回手腕处,“大庭广众下,你们也不需要作出这种样子给我看,黏黏糊糊的,看着糟心。” 骆华无语。这公主说话倒是直白。 萧沛如收好马鞭,抬头看向李实:“事已至此,旁的也无话可说,回头本将军自会让人送上一份贺礼,祝你们……”她顿了顿,心情还是有些沉郁,“百年好合。”
李实松了口气,朝她点点头:“谢谢萧将军。承蒙厚爱,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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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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