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舒叠起眉毛,气鼓鼓的钻回了浴桶。 辰时王青野上了街,今儿东西都是半卖半送,再者本来就没有准备多少,把常去的那几处地儿走完以后,东西就已经差不多了。他放下箩筐,在街桥边同小摊贩买了杯茶润润嗓子。 晚风习习,对着小河边吹下风当真是凉快,小摊贩这个点儿的生意正是好,摊子下的几个小桌都坐满了人,王青野倒是也没想多坐,主要是吆喝的嗓子干涩了想喝点水,索性要了茶后就坐在扁担上。 “哎哟,小郎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王青野背对着路在河边吹风,忽的背后什么东西怼了上来,手里的茶水溢出了大半,他回头竟是个老大爷。 老大爷坐在木轮椅子上,显然是双脚动弹不得,挪动轮子时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我没事,大爷您没撞着吧。” 老大爷连连摆手:“这老东西用久了不听使唤,扰郎君喝茶了,小贩,再给郎君添杯茶。” 王青野正要拒绝,老大爷却是已经把铜钱给了小贩,朝着王青野微微一笑,挪着轮椅去了。 瞧着轮椅,王青野眉心微展,两口喝了茶担着担子往刘家跑。 之前去刘木匠家买过躺椅,木匠还认得他。 “轮椅没有现成儿的,但是郎君要的话可以定一个。” “多长时间能完工?” “怎么也得五六日才成。” 五六日倒是也不慢,但是估计家里那个小崽子不愿意等那么久,王青野又问道:“我要的紧,三日可行?” 刘木匠默了默,一咬牙:“郎君既是老客了,那我便赶着工给您做出来。” 王青野付了定金,这才回去。 绵舒瘫在躺椅上,见到王青野回来招呼了一声。 “哟,不气了?” 绵舒动了动眸子:“我又没有生气。” 王青野没把买了轮椅的事情告诉绵舒,转而去用了些黑大豆泡在醋里,这两日天气都不太好,摊棚虽然能遮雨,但是下雨的日子出来游玩买东西的人并不多,他准备过两日天气大好了才正式摆摊,这几日就在家里准备摊子上要用的东西。 下着雨的天儿,绵舒也不太喜欢蹿上蹿下的,整日的窝在浴桶里,几个翻身睡觉的功夫就是一天,外头落着雨王青野还是照样的往外头跑,也没挑担子出去,小摊儿也还没开,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懒洋洋的从浴桶里出来,想去倒杯糖水,就听见开院门的声音,进屋的步子沉顿,他偏过脑袋从窗子瞧了一眼,果不其然王青野扛着东西回来了。 外头雨不算大,但也还是落着,王青野连伞都没打,他叠起眉头,转而从衣架上拿了张干帕子。 王青野进屋便蹲下身把东西放了下来,他赶紧给带着雨气的人擦了擦发丝和肩背,王青野的头发并不似寻常人那般长,只堪堪比肩,寻日里便用一根发带在后脑勺绑一个小揪揪,人是宽肩窄腰长腿,气韵上却透着一股闲散的劲儿。 绵舒生怕人淋了雨又像之前一样发烧发热,操心的不行。 “怎的又买了个椅子回来?” 王青野拨弄了几下车轮,椅子很是灵活,不用使太大的力气就能滚动,他把转手把绵舒抱上去:“你推轮子看看能不能走。” 绵舒按照他说的推动椅子两边的轮子,人便在堂屋里转悠了起来,全然不用再又笨又傻的让尾巴拖着走了,他喜上眉梢:“这个椅子真好。” “到时候出门你便坐在椅子上,如此便能行动了。” 绵舒推着椅子到王青野跟前,尾巴雀跃的翘了起来:“你要带我出去吗?” “又不想出去了?” “当然想!”绵舒动了动耳鳍:“可是头发耳朵怎么办?” 王青野没答话,径直打开了并着椅子一道带回来的包袱,取出了一套月白色成衣,衣料子摸着柔软,小家伙细皮嫩肉,他一早就让衣行里的绣娘选好的布做。 把衣服给绵舒穿上后,尺寸稍稍大了一点,但也可以更好的遮住尾巴,最后再搭一块细薄的毯子,如此是再也瞧不出尾巴了,倒是真有了些人样。 绵舒捋着袖子,头一次身上穿着衣服,浑身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被什么束缚裹住了一样,但是比起能出去的兴奋,这点子不快全然算不了什么。 “不错。” 王青野左右瞧了瞧,穿上人的衣服不用整日光着膀子反倒是让他觉得更好看了,可是要想出去还不是套上件衣服就成的,他去灶房端出了自制染发剂,前儿在城里打听了一下,当朝也是有染发剂的,把黑大豆泡进醋里一日,烧火煮熟煮烂大豆,去掉残渣,一直将汁水熬成黏糊膏状即可。 黑大豆是养头发的好东西,性甘味平,当朝用的染发剂不光是染头发美观好看,更是为了滋养头发所用。 不知成效如何,王青野把染发剂给绵舒上在头发上,小家伙的头发细滑如丝绸,再加上抹了染发剂是更不好盘稳固了,染了头发眉毛也不能放过。 绵舒端坐在椅子上:“这样头发就能变成黑色的吗?” “应该可以,晚点再看。” 过了两个时辰,王青野把绵舒的头发给洗了,不知是绵舒的头发容易上色还是染发剂确实好用,竟然真把头发和眉毛染黑了,但毕竟是染的,不如生来就是黑色那般乌黑如墨,有些透着淡淡的灰黑,耐不住小家伙的发质好,仍然富有光泽,左右是怎么折腾都不损他的美貌。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之前害怕头发不上色敷了太久的染发剂,头发上残留有一股淡淡的醋味儿,绵舒很不喜欢,洗了几遍头发后小家伙就泡到了浴桶里。 折腾了一遭总算是妥了,他道:“明天咱们就要去摆摊儿了,要很早起来,你要是赖床我可就出门了。” 绵舒在水里吐了个泡泡,探出脑袋:“我知道。” 次日天方才破晓,绵舒自个儿把衣服穿好,王青野给他盘好头发,带上帽子将耳鳍遮住,先将人搬到了院子外头的巷子里,自己再进屋带上摆摊儿要的东西,两人在晨曦中一并朝着大东街去。 城外入城卖瓜果小菜的陆陆续续涌进城里,绵舒推车轮子紧紧靠着王青野混在进城的人中,竟未引起人的注意。
第16章 天气放晴,王青野今儿摆摊卖的小食还是以凉菜为主,照旧做了起家的洗手蟹,另外还煮了蛤蜊蛏子带来;其次有干货小吃食冰糖,海苔;饮品盐水和糖水,另外就是些顺手带出来的调料了。 时辰早,周围都是些摆摊的,各忙各的谁也没空搭理谁,王青野忙着摆摊儿,干货调料等归到位置上去,绵舒搭了几把手,眼见着是帮着做不了什么,看外头又什么都是新鲜的,索性推着轮椅自个儿在王青野视线范围内转了一下。 “那新来的吧?” “瞧着面生应当是,哟,是卖小食的。裴大黔,你不是说你舅是摊行里的管事儿,这片儿再不会有卖小食的进来嘛,咋的放了条漏网鱼进来啊?” “咱家的煎饼在霞城找不到第二家,就是那跟我摆一样的煎饼摊儿,在咱裴家跟前儿就一个饼别想卖出去。这还带着个残废出来摆摊儿,倒是比那盆里的蟹生还新鲜。” 卖煎饼的男子一句话惹得周遭人发笑,王青野闻声回头,聚在一堆的几个人立马就散开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在议论他一般,独独那卖煎饼的插着腰盛气凌人的斜了王青野一眼。 “怎么了,那个人为什么瞪着咱们啊?” 绵舒回来时,隔着两个摊儿都瞧见了远处不善的视线。 王青野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现在帽子戴上连头发都撸不到了,他从兜里拿出了几文钱给绵舒:“没事,那人生来竖眉,看着面向凶而已。前头有个包子铺,喜欢吃什么样的就去买。” 小家伙拿了钱高兴的就去了。 王青野不紧不慢的把蛤蜊和蛏子倒进盆里,煮熟的海贝都张开了壳儿露出了嫩肉,这批海贝肉质肥美又大个儿,煮出来肉白白嫩嫩的非常好看,挑出没张壳儿的海贝,一勺食盐,一勺白糖,一勺耗油,葱姜蒜末酱醋香油,盆子一颠一拌,顿时就是一股清爽的酸辣香味。 拌好了以后他拿出个小纸牌写了试吃区三个字,往下放着一碟子海贝,一碟子蟹生,外有海苔,另一边则放的是正装货,摊子旁边架着块告示牌,上头题写着今日出售:糖水、咸水;“洗手蟹”、凉拌蛤蜊蛏子;海苔、冰糖;酱、醋、耗油、豆豉酱。
如此摊子算是摆好了,头一遭总是要费些时辰。 他拿了帕子正准备再去擦一下摊子后头的桌凳,原本归他摊子的只有三套桌凳,但这片儿地是集中归于摊行的,有属于大家的公用地,卖茶水煎饼馄饨或是其余吃食的为了可用地更宽一些,大家都是整齐把桌凳都摆在一起的,时下中间留出了条道儿,独独把王青野的隔了开。 他扬起脖子瞧了一眼,几个摊主正在偷偷打量,这是在心照不宣的在排挤新人。 绵舒拿着油纸包好的包子回来,举着一个包子给出神的王青野:“老板说猪肉馅儿的最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看。” 王青野转头当是不知道方才那回事般,一口下去大半个包子,径直把馅儿都咬没了:“确实还不错。” 绵舒瞧着自己手里只剩下了一小块儿白面,又看了看王青野的嘴:“大嘴鱼!” 王青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若是今天生意好的话,晚上去肉市买肉回家做饭。” 两人一起吃了包子,时辰也不早了,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王青野开始叫卖,周围几个摊贩跟着叫的热火朝天,尤其是煎饼摊儿的,声音撕扯的厉害,王青野一发声便吆喝的更大声,势要把他声音给压下去。 绵舒坐在王青野身旁,气鼓鼓的睨了煎饼摊的一眼:“那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由着他故意吧,做生意急不来。” 绵舒却是心疼,凉了杯糖水给王青野润嗓子,趁着人休息的空当儿,他盯准了街上的人,瞧着闲逛的姑娘甜甜喊道:“姐姐,快来喝糖水!” 街上正在瞧扇子的两个姑娘听到软软的声音对视了一眼,绵舒招手道:“这边!” 两个姑娘瞧着坐在轮椅上有着一双冰蓝色眼睛的绵舒吃了一惊,可是小哥儿长得实在精致貌美,不由自主的便走了过去。 “姐姐喜欢什么都可以买。”绵舒笑眯眯的把试吃盘子往姑娘面前推了推:“可以试吃哦。” 两个姑娘不好意思的捻了一片海苔尝了尝,顿时展颜:“这个真好吃!之前从没吃过。” “这个叫海苔,是王........”王青野连忙蹙起眉毛,接过了绵舒的话茬:“是我做的,姑娘若是喜欢可以买点,十五文一份。” 姑娘看了王青野一眼,霎时眉眼都不好意思抬了:“我们一人要一份。” 绵舒不放过人家,又捡出冰糖,当朝称糖为饴,会从甘蔗里提取出糖,但是提纯技术并不发达,为此做出来的糖多是泛着一股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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