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眼瞅着是只给介绍过去坐的摊桌才上东西,客人骂咧着换位置去别的摊桌:“这郎君哥儿的记性也忒差了,也不怕收错了银钱。” “忙的脚底冒烟的,谁还顾这些。走走走,去那边坐,待会儿又给忘了。” 裴氏母子连忙留人:“诶诶,别走啊!” .......... “郎君,我那馄饨摊儿转来了两个客人,说是要鱼丸儿和虾丸儿的,我来端过去。” 王青野赶忙捞了要的东西:“记着呢,一样六个,我送了些萝卜和海带,两位吃客等的久了,劳烦摊主儿帮我告歉一声。” 馄饨摊儿的眼明心亮,冲王青野露出了个了然的眼神:“明白!” 裴氏母子俩守着生意萧条的小摊儿,瞧着周遭的摊子人来人去的,几欲气的厥过去。 “我瞧着今儿他明目张胆的挑着别的摊子跟咱们作对,怕不是晓得咱们给他的炭浇了水?” 裴袁氏瞪了儿子一眼:“瞎说什么!” “那不然前两日还跟鹌鹑一样,今儿怎么就发了难了。也不知是哪个长舌头的乱说话,让我知道费打断了他的腿不成。” 裴袁氏吊着眉梢:“谁最殷勤还不就是谁。” 裴大黔哎哟了一声:“我的娘亲诶,你瞧瞧今儿这些羔子哪个不殷勤。” * 雨停了。 张燕儿挽着篮子准备着上街,眼看着是入冬了,按例每年得给家里做一套冬衣,她素爱买好的布做衣裳,倒也不是为了撑脸面儿,好布做的衣裳不光是耐看,衣裳保暖又穿的旧些,所以她宁愿攒着钱一年冬季只做一套衣裳,也不愿买便宜的布料多做两身。 今年她从私房钱里抠出一些,准备给秦明朗也做一件,他在书院进进出出的,里头不乏有富家子弟,多件新衣裳到底更体面些,男子常在外头应酬走动,到底和姑娘家是不一样。 一念叨到要同秦明朗做衣裳,她心里面就甜滋滋的,自费腰包又费功夫的事情也变得有劲儿起来。 “爹,我出门了,待会儿给您带壶酒回来,夜里煮酒吃。” 张五在院子里编渔网,仰头道:“去吧,早些回来。” 外头没怎么下雨,她还是把伞捎了上,系伞的功夫瞧见王家的门开了条缝,她还以为王家没把院门关好,正想上去瞧瞧就见着出来了个轮椅。 张燕儿时常帮着张五送海货到王家,知道王家有个身患残疾的表亲弟弟的,小哥儿生的比那天仙还好看,她见过一面便是没忘过,瞧着轮椅出来,果然是小哥儿,但今朝只有他一个人,怕是王青野去城里出摊了,小哥儿要上城里去寻他。 眼见小哥儿行走不便,张燕儿很是想上前去帮下忙,左右是上街,推他一会儿也费不了什么事情,她正要出声喊人,便见着小哥儿极快的就往上街的反方向去了,虽说人带了帽子却是未曾带伞,这要是待会儿下了雨可怎么办。 且城外巷一头通着城里,一头通着城外,雨后泥泞,城外路难行走,这是要去哪儿。 张燕儿犹豫了一瞬,当即挽着篮子快步赶去城里。
第20章 “你说什么?绵舒一个人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我见小哥儿神色有些匆忙,不知是出去走走还是有事,进城来买布顺道过来和你说一声。” 张燕儿气喘吁吁的跑到王家小摊儿前,想挤上前去同王青野说话,还被排队买吃食的骂了一句插队。 “不好意思这是我妹子。” 王青野同客人解释了一句,解下腰间系着的布襟:“我这就去找他。” 张燕儿回头瞧了一眼乌泱泱排队买吃食的人:“王大哥走了,这客人怎么办?” 王青野恍然想起还有客人,转头把布襟塞给张燕儿:“要不你帮我看一会儿吧。” “我?我看?” 张燕儿瞪大了杏眸,捏着布襟:“这我哪行?” “你爹说你之前还在街上叫卖过海货,肯定能行,这肉丸子三文钱一个,素的折半一串,勺子舀进汤锅煮熟就成。我先去把小崽........小哥儿找到,很快就回来,卖砸了也不赖你的事,权当我欠你的人情。” 言罢,王青野便疾步去了。 “诶,诶,姑娘,这郎君怎么就走了,我的吃食!生意还做不做了!” 张燕儿连忙赔笑:“做,当然做,家里出了点急事还望客人别见怪,小女子来换我大哥。” 她心里突突直跳,虽说是渔民儿女对于卖东西是手到擒来的,哪户家里有渔船的没出来叫卖过,只是还是头次卖吃食,而且客人那般多,她尽量稳住心神,按照王青野说的做。 * 雨又下起来了,绵舒推着车轮冒雨往前走,泥路不太平整又滑,好在出了城外巷人就不多了,虽说路不好走,幸在他不怕雨。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雨天没有什么出海的渔船,绵舒越走越放松下来,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碰见前头迎面来了个背着包袱的男子,与他一样并没有打伞。 绵舒低着头和男子擦身而过,男子走出了几步后顿下脚回头瞧了绵舒几眼。 “小哥儿,你往哪里去?” 绵舒闻声顿了顿手,男子竟又折身回来:“前头就是海岸了,这下着雨过去怕是不安生。” “我去寻人,不碍事。” 男子扫了一眼绵舒的眼睛,扒着包袱的手一紧。 “前头的路不好走,小哥儿前去怕是不便,我在前头有牛车,待会儿也要往那个方向走,我可以捎小哥儿一段路。”
绵舒默着没答话,过来时他并没有见着路边有牛车,当然,雨天不把牛车栓停在外头也是常事儿,能搭一截车当然是好,但要是被发现就惨了,他谨慎道:“谢谢大哥,不用,我就快到了。” 言罢,他推着轮子继续走。 男子却不依不饶:“哎哟,小哥儿,不过是想赚你几文钱,我就是前头村子的。这样吧,收你两文钱就成,这雨天儿也拉不到客,我就是想开个张。” 绵舒被缠的有些不耐烦:“可是我身上也没钱。谢谢大哥,我先走了。” “没钱,我看你手上系的铃铛还挺值钱,是银的吧!”男子一把扯住轮椅,抓住了绵舒的胳膊。 绵舒甩开男子的手,连忙捂住了铃铛:“你想都别想!” 男子蓦然间笑起来,转而掐住了绵舒的下巴:“虽说是个残废,长得还真像个妖精,卖到权贵人家必然能大赚一笔。小哥儿别着急,到时候什么都是我的!” 绵舒挣开男子,反嘴咬在了男子的胳膊上,碎骨破肉的锋利牙齿近乎咬到骨头,男子痛的一声惨厉的叫唤,下意识一脚踹在轮椅上,绵舒摔到了地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敢咬我,到时候老子把你的牙一颗颗给剃了!”男子捂住手腕,血从指缝里流出来,心中不免是愤恨,追着过去踹了绵舒一脚,反手想一巴掌甩过去,绵舒耸起肩膀别过脸。 然而巴掌却久久没落在脸上,反倒是尾巴一凉,男子竟然扯开了披在他尾巴上的布。 “哈哈哈哈哈!当真是妖怪成了精!”男子拽着绵舒的衣摆,瞧着在雨中也难掩光泽的鱼尾,兴奋的口不择言:“鲛人,你竟然是鲛人!我道为何竟然有这么貌美的小哥儿,眼睛还是蓝色的,竟然是个鲛人!哈哈哈哈哈,发了发了!” “你放开我!”绵舒见已经露馅,心中恐惧,一甩尾巴啪的一声扇在了男子脸上,男子的脸登时便红了一大块,火辣辣的疼。 男子脑子有一瞬的黑星冒过,捂着脸跳脚:“臭东西,脾气还不小!老子把你片成肉片煲汤喝!” 他连忙甩下包袱,从里头翻出一张帕子朝绵舒的口鼻捂去,绵舒挣扎了一阵,帕子湿热,上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闻了几口便有些脱力。男子看人鱼挣扎的不那么厉害了,眼见着就要得手,忽的被一股强劲的力捏住了手腕。 “啊啊啊!放,放开!” 男子被一把拖起,双脚离地拽出了十几不远,砰的一声面朝水坑砸了进去。 绵舒撑着地起身,看向眼前的男人,见来者冷着一张脸,凶的跟要吃人似的,他缩了缩脑袋想往轮椅后头躲。 摔到水坑的男子挥舞着手臂起身胡乱抹了把脸,顺手从包袱里抽出把刀:“王八羔子,竟然敢动老子!去死吧!” 王青野侧身躲过,趁机抓住了男子的手腕往下一折,只听咔的一声,他松了手男子便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狗嚎一样抱着自己的手:“我的手!” “怕是要废了。”王青野蹲下身,面色闲散从容,男子吓得往后头挪了几步:“大哥饶命,大哥饶命,这尖货儿让您便是。” “大哥?我看着有你老?”王青野起身踹了男子一脚:“睁眼说瞎话呢!” 绵舒方才手臂也被踹了一脚,现在还疼着,眼见王青野把人制服了,连忙道:“让我也来踢两脚!” 王青野心中气闷:“你有脚吗你。” 绵舒闭上了嘴巴。 男子悻悻笑了一声:“原、原来是大兄弟家养的,实在是冒犯了。” 王青野跟着勾起了嘴角,眸子中却没有温度:“你方才说尖货?” “是、是啊,鲛人貌美,若是卖到京城定然价值千金!”男子即是落为阶下囚也藏不住眼中的贪婪。 王青野回头看了一眼绵舒,笑着同男子道:“我倒是还不知他竟然这么值钱。你可有好的销路?” 男子笑了一声,接着又笑了一声,慢悠悠从地上坐起:“大兄弟放心,我有的是销路和东家。” “是吗?我如何能信你?”王青野道:“你可识的字?” “有销路和东家跟我识不识字有什么关系?” “能出得起白金的东家定然非富即贵,你连字都不识得如何攀附的上这样的人。” 男子默了默,赔笑道:“大兄弟果然心思缜密,我自然是识得字。” “那你便写上两个我瞧瞧,不用别的,写上霞城两字便成。” 男子面色一沉,目光躲闪,心虚嚷道:“纵使不识字又如何,卖个人会数钱就顶...........” 寒光微闪,血溅到了水晕开,男子瞪大了眼睛想哀嚎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王青野背身挡住男子,过去把地上的绵舒捞了起来,一手抱着鱼,一手拖着轮椅往回走。 绵舒偏过头想去看方才的男子,只瞥见了地上的血迹就被王青野蒙住眼睛摆正了脑袋。 “你把他杀了?” 王青野斜了小崽子一眼:“谁死了还能在地上滚来滚去。” “那他........” “揣了他肚子一脚而已。” 虽说王青野抱着很安全,绵舒到底心有余悸:“他看到了我的尾巴,要是........” “放心吧,他答应了不会。” 要是他运气好手还能使,但不会说话又不识字的人还能跟谁说去。 “他就是个坏人,答应了反悔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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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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