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已经有手有脚,王青野想养崽就好好养着,得去城里给他置办一些生活所用, 衣物鞋冒, 一样都不能少。 原想着去布店给他选些布匹做衣服, 但是想到绵舒昔时不常穿衣服估摸着是穿不惯,粗制或普通的衣服穿了恐怕身体不舒服, 于是特地去城里的布庄跑了一趟。 城里有布店和布庄,布店一般卖的是寻常的棉麻粗制衣物, 布匹的款式较少,成衣的种类也不多,但价格也相对的实惠, 主要是针对平民老百姓购买,而布庄一般卖的都是上好的和当下时新的料子,且布庄还比布店大很多,若是单层便有三个布店铺面儿那么大,若是有楼层的一般都是两三个楼层,一楼成衣,二楼布匹,三楼鞋袜和一些绣品.......里头是日日都有人往来。 这其间有年轻姑娘,小娘子,也有公子哥儿少爷,还有一些小布店前去进货。 原自己买的铺面儿也是卖布匹的,但那却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布店,比寻常布店高级一点,自己去外地拿货,又不如布庄的规模大。 王青野去了家叫江南坊的布庄,听说老板不是霞城本地的人,而是江南一带的,布庄里的布匹都是从江南的总庄运过来,诸人皆知江南的布匹锦绣好,城里江南坊的生意便是如日中天。 布庄里的布匹琳琅满目,织花缎子、蜀绣丝绸.........好看是真好看,但价值也让人心碎,一匹蜀绣价值百两,就整个布庄也没有两匹,被高高挂起,只供看,不让摸。 王青野寻着中等的料子买了两套成衣,又留下尺寸定了几匹布让绣娘做新的,再三双鞋袜就是近十两,登时钱袋子就告了急,攒了几月的银钱时下又回到了起点。 养个崽可真不容易。 幸而衣物合身,缝制也好,上身后身形也更加修长了,银钱倒是没有白花销。 王青野特地挑的颜色偏深的布,念着绵舒刚会走路,定然闹腾的很,容易把衣服弄脏,倒是没想到他把暗色的衣服也穿的好看,颇有些像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翌日,王青野带绵舒出去走走,也省得整日盼星星盼月亮的想溜出去。 虽说也不是头一次上街,但是走着上街和坐着轮椅上街全然是两种心境,且坐着轮椅到底是不方便,很多地方和铺子都进去不了,绵舒攥着王青野的手,又蹦又跳,一路上买了糖葫芦,酥饼,果干儿,嘴巴没闲着。 王青野带着人蹿了几条主街,又去了自家新买铺面儿的街逛了逛,方便让绵舒记路,省的一个眨眼人就跑丢了。
“歇息一会儿吧,我走累了。” “我见你是把东西都吃饱了,想玩儿会儿。” “是真累了,走久了脚疼。” 王青野就近寻了个小凉亭坐,一瞧竟然走到北桥街了,前头几步路就是霞城的冥思书院,早听说这头的绿化做的好,今儿过来一瞧当真如此,大颗的香樟遮住了太阳,又有凉亭,旁边还有个小湖,倒真是个好地方。 两人来巧刚好赶上午时下课,成群结队的书生从书院里头出来,个个儿身着青衣,头戴圆帽,整齐划一,很有书生的儒雅气。 王青野瞧着年长的有三四十,年幼的有七八岁,年纪那叫一个参差,外头也团了好些前去送饭的人,父母兄弟妹妹娘子,好一通热闹。 “秦兄,午食可有安排?” “秦兄的午食自有人送,你这是明知故问。” “老于,你还真是说对了,我就是明知故问。谁不知道秦兄未过门的娘子在大东街的摊市做事儿,那边有处小摊儿的吃食十分新奇好吃,这不是盼着秦兄未安排午食,能沾点子光前去小摊儿购买吃食嘛。” 王青野瞧着院门角处立着三个年纪相仿的书生,这当儿正在谈论。 绵舒见王青野在听人说话,放下东西凑过去:“是谁?” “中间那个,略微矮些的是燕儿姐姐的未婚夫婿。” 绵舒睁大了眼睛:“他们在说我们的小摊儿?” 王青野冲绵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些,别让人看见我们了。” 秦明朗挂着笑:“让两位同窗见笑了。” 同行的书生道:“何来见笑,我们说的都是实诚话,小摊儿生意实在好,时常我们下了课前去都已经收摊,只有书院放假之时才可得去。” “快乡试了,若是能够在此次的考试中一举夺得秀才,届时家中宴请客人时,便可费些银钱提早到小摊儿定购些吃食了。” “我也只有如此期盼了。”言罢,两人对秦明朗道:“那我们便寻个小馆子先去吃午食了。” 秦明朗拱了拱手,看着两位同窗有说有笑的走远后,慢慢松了脸上的笑容,转而叹了口气。 一身冥思书院的青衫,掩盖得了衣饰,却改变不了穷酸,与他同是夫子优异门生的同窗个个儿家境不错,虽说不上是什么大户人家,但生活算是饱乐,为此还可商讨言谈城里哪处酒楼的菜好吃,哪处茶肆的新茶更香,每每说即此,他总是插不上任何话头,只得用沉默应对。 今儿不知怎的同窗又发现了燕儿在摊市上做事儿,一个未曾出阁的女子整日抛头露面也就罢了,还是在摊市那般人来人往的地方,实在是有辱斯文,恐怕今日同窗说摊市的小食好吃是假,暗谈他未过门的娘子才是真。 “明朗!” 正值他出神之间,张燕儿提着食盒朝他小跑过来。 张燕儿一眼便在一众青衣书生中瞧见了门口立着的秦明朗:“等久了吧?今儿摊子上忙,耽搁了一会儿。” 秦明朗笑了笑:“无碍,日日让你送饭过来,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张燕儿抿嘴一笑,将食盒盖子打开,里头有一碗米饭,另外还有一碟子小菜,不单如此,还有一个卤制的鸡腿:“瞧,今儿特地给你加了点餐食,最近学业重,我瞧你都瘦了。” “是小摊儿上的吃食?” “嗯,今天东家做的卤味多,我也快要领到第一个月的工钱了,你也吃点好的,放心,是我自己掏了钱的,不是白拿。” 秦明朗见着笑容恬静温柔的张燕儿,轻轻为他捋了一下忙碌了一上午而微微有了些乱的碎发,苦笑道:“燕儿,我瞧你日日辛苦,心中实在歉疚,要不咱们就别去摊子上忙了。” 张燕儿了怔了一下,缓缓将食盒盖子重新改盖上:“怎的突然这么说。” “我只是不想你那般辛苦操劳,一头得给我送饭,一头还得照顾伯父,白日里还要上工,身体如何吃得消。” “你也知道爹爹划伤了脚,没法子出海打渔,可我素日里又有开销,只出不进如何能过下去。秦伯父和伯母本就不大同意咱们俩在一起,若是家里再困难些,岂不是更难了。” 秦明朗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张燕儿凝了他片刻:“你可是嫌我抛头露面,丢你脸面了?” “我并非此意。”秦明朗对上张燕儿的眸子,语气又慢慢弱了下去:“今儿同窗提起你,我是读书人,往后也得走仕途..........我全然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要我离开,可家里如何是好。” 秦明朗当即道:“马上会试了,等我考中秀才官府每月便会发月银,你只需再等等即可。” 张燕儿喃喃:“若是这回没考中呢?” “燕儿不信任我?” 张燕儿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毕竟科考无定数,有人考到四五十尚且还是童生。” “你快去吃饭吧,当心待会儿菜凉了。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摊子那边还忙着,耽搁不得,我先回去了。” 秦明朗提着食客,看着独自离去的张燕儿又长吐了口气。 王青野目睹了两人的争执,虽说尚未大吵大闹,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两人不欢而散,本是招工也没想到张燕儿头上去,让人来确实也是为了帮张家一把,到时候可别让他成了罪人才好。 这秦明朗也真是,眼下既没本事给人家好的生活,却又嫌人抛头露面去挣钱,莫非为了点薄得一戳就破的颜面就不去赚取赢钱,等着挨饿受冻? 王青野站起身,绵舒十分自觉的便拉住了他的手:“走了?” “去书院里头看看。” 绵舒偏着脑袋望了一眼打开的书院门:“进里头看什么?” 王青野笑了一声,并未答话。 霞城其实不止一家传道受业的地儿,但是就属冥思书院最大,其余的都是些举人或者是秀才开办的小私塾,里头的夫子一两个,学生也是屈指可数。 而冥思书院不同,不单夫子近十位,最大的口碑还是院长,听说是位老贡生,因年岁有些大了,京城开销也大,无心再科考,这才回到霞城开了家书院。 王青野进书院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一来是绵舒面容绮丽惹人注目,二来是大家都有穿学院服,他们进去就更加扎眼了。 不一会儿便有书院的管事前来相问:“不知郎君是来找人还是拜师的?” “拜师。” 管事闻言一笑:“里面请。” 两人被请进了一间小雅室,倒真不愧是书院,一路进来四处可见翠竹梅树掩映,又有菊兰花作盆栽,光是看着这装饰,王青野便挺满意的。 管事的上了一盏茶:“不知可有心仪的夫子?” “不曾,还望先生引荐。” “那郎君可与我说说你的情况。” “并非是我要入读书院,是想送我弟弟来,也不求他能考取功名,只愿能跟着夫子识文断字,书写诗文,学习些礼仪。” 管事的将目光投向绵舒,眉心微动,若说不是高门大户的贵公子都有些不可信了,他越发的恭敬:“这事儿好说,那我便同郎君引荐徐夫子如何,他为人虽然严肃了些,但是学问是顶好的,小公子若是能受教于徐夫子收下,定然颇有裨益。” 王青野熟稔的掏了辛苦钱,随后王青野留下一些绵舒的基本信息,管事的让去准备束脩礼,明儿就可来书院拜见徐夫子了。 绵舒紧拽着王青野的衣角,方才有外人在不使脾气,出了门便垮着一张脸:“为什么要送我去书院!是不是嫌我烦了,你就不想我回来的,现在想方设法的要送我走。” “我若是嫌你就不会把你从海里带回来,时下你有脚能出门了,自然要好好学习一下识文断字,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旁啊。” “我才不听!” 绵舒气鼓鼓的,若是进了书院日日被管教着,哪里还能想吃便吃,想睡便睡,倒是还不如在家里关闲着。 王青野看鱼气得都不要他牵着走了,径直一个人冲在前头,无奈上前拉住了他,好声哄道:“家里新买了个铺面儿,今儿也带你去看过了,到时候开业又得聘人,若是你能学会打算盘,届时我便不用请管账先生了,一来省下了钱,二来是你算钱我也放心啊。你也总不能天天在家里待着吧。” 绵舒顿了顿,没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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