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祎迟疑道:“为何要突破法则?” “为了界内稳定,法则会限制界外的力量,”阿卷解释道,“要破开很大的缺口,才能将我们的法力带进来。现在只破开了一半,法力就被挡在外面了。” 没有法力,不但寻不了碎片,也不能将二仙带回六界。 “‘挡在外面’,可还能进来?”越祎换了种问法,道,“我们要在小世界停留多久?” “能进来,但要看它们何时将缺口撑大,我也不知多久,或许五六七八年?” “……” 阿卷的声音更低了一些,道:“还有个差错,我说出来你别打我。” 越祎道:“……你讲。” “我把天道弄丢了,”阿卷嗫嚅道,“我也不知道他跑到谁的体内了。” 越祎揉了揉额头,道:“那这是个什么样的小世界,你总该知晓吧?” “这个世界和凡间差不多。” 越祎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法力,好在凡人也没有法力,没有性命之忧。 恰是夜半,越祎燃起烛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是一间卧房,陈设奢侈华贵,几乎能与皇宫媲美。 越祎起身倒了杯水,偏头望见梳妆台的镜子,有瞬间的怔忪。 随手放下杯子,越祎走近之后,完全看清了镜中的人影。 方才,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分明是她在凡间时的模样。 世间不是没有相似之人,却难以做到分毫不差。 当年在修仙界,也是如此。 自己的本体在六界中,只到过两处小世界,一为修仙界,一为此界,却都有人与她生得一模一样。 究竟是碰巧,还是…… 万千小世界中,每一界都有这样的存在?
第73章 独宠 [V] 越祎注视着镜子里的面容,脑中突然挤入了一团记忆。 双手撑着梳妆台,才稳住身形。 消化着与认知完全相悖的信息,越祎缓缓坐下,语气复杂地道:“万千小世界,当真是无奇不有。” 阿卷好奇地道:“怎么了?” “我看到了原主的记忆,”越祎顿了一下,眸中辨不出情绪,道,“阴阳如此失衡的小世界,为何没有崩塌?” 此界确实像凡间,然而又与凡间不同。 这是个十分诡异的世界,阳对阴的欺压到了一种令仙发指的地步。 于仕途上,只许男子权重望崇,却禁女子求取功名;于感情上,男子三妻四妾,女子略有不顺从,即有上百种方式加以惩处。 越祎冷笑一声。 无论是六界,还是修仙界,感情向来存在于二者之间。 阴阳相守,并无尊卑之分。 不是没有私养情人的生灵,但即便是帝王,也不好明目张胆地给出名分。 也不是没有几个生灵共同生活、彼此相安无事之属,但都是在知晓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前提下,仍旧选择了妥协,求的是你情我愿。 但在此界,阴阳完全遵循了两套不对等的准则。 阴对阳必须忠贞不二,阳对阴只需做到不苛待,就能博得好名声。 方才她还感叹,这里可以媲美皇宫。 却没想到,自己就在此界的皇宫,变成了皇帝无数女人中的一个。 记忆的主人,是个“贵妃”。 越祎觉得讽刺。 平白辱没了“贵”字,根本就是粉饰太平的虚衔。 男子的妻妾,争破头地向上爬。 可这种阴阳失衡的情况下,哪怕爬到最顶,也是他人的附庸,异性股掌中的蝼蚁。 难以跳出牢笼,掌控不了真正的实权,至多不过是能处理些后宅事务。 可悲的是,阳给阴设置的“等阶”,当真麻痹和安抚了她们。 阿卷愣了半响,惊恐地道:“你你你……你为何能读取记忆?” 越祎平复着心绪,道:“为何不能?” “我们‘夺舍’,是让凡人的神魂沉睡,只借用一番,走后自然归还,”阿卷道,“凡人被保护在我们的识海中,暂时不会醒来,却也不会被窥到记忆。” 毕竟记忆乃生灵私有,不可擅动。 而这“借用”,仙魂离开后,会余下些法力,可佑被借用躯壳的凡人百岁无病。 越祎查看自己的识海,果然见个女子的神魂沉在最底。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她的气息,醒了过来。 越祎道:“阿卷,你刚刚说,‘暂时不会醒来’?” 阿卷:“……” 女子望见越祎,有些木然地道:“你来了。”
“你认识我?” “我是你,”女子淡淡地丢下句让一仙一法器诧异的话,道,“但你不是我。” 越祎道:“这是何意?” 女子不答,却是伸出了手。 越祎迟疑片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女子笑望着越祎,神魂逐渐变淡。 直到消散,阿卷才回过神来,道:“她是谁?” 越祎虚握了一下手,目露思索。 按理说,她们也算是神交,却没有半点感觉。 就像是一个假的神魂,再怎么像真的,也无法具备某些特质。 越祎道:“她是‘虞祎’。” 虞祎,是她在此界的名字。 “娘娘怎么起来了?”小杏在外间打了会儿瞌睡,睁开眼就见里间亮着烛火,却没听到传唤,走进来见越祎对镜神伤,顿时有些心疼地道,“娘娘,陛下今晚不会过来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越祎刚从识海中出来:“……” 不来最好,来了才是麻烦。 越祎看到这宫人眼中的关心,笑道:“不必守着了,你也去睡吧。” 小杏呆了一下,道:“是。” 出了门才反应过来,她家娘娘总算有了几分人气儿,以往莫说笑,就是寻常的情绪都少见。 越祎拨弄着手镯,道:“阿卷,这凡身的神魂已然消失,若我了结性命,能否回到六界?” “你可别做傻事,”阿卷连忙道,“这样是回不去的,你的神魂只会在此界游荡。” 没有法力,再没了肉身,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越祎打消了念头。 哪怕对这个世界再怎么不喜,也只能等到法力回归,找到碎片,才好离开。 次日。 越祎与一众妃嫔给太后请完安,出了门刚上步辇,就听到有人在唤她。 “哟,这不是贵妃姐姐吗?姐姐看起来气色不佳,可要多注意休息啊。” 越祎认出是淑妃,无意与她相争,也不想惹人注目,于是顺着她的话道:“嗯,昨夜睡得晚了些。” “巧了,”淑妃揉了揉腰,道,“昨儿妹妹睡得也晚。” 只不过,一个是独守空房夜不能寐,一个却是…… 淑妃掩住嘴角的笑意。 越祎颔首,看来昨晚应当是她侍寝,诚恳地道:“那就愿陛下日日宿在你那里。” 说完,就命宫人抬着步辇离去。 淑妃目露愕然,忍不住冷哼。 以往虞祎哪次不是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今日学会还嘴了? 果然是装模作样,可算露出真面目了。 越祎过得惬意,每日请完安,侍弄花草,逗逗鹦鹉,再翻一翻此界的书。 无人时也会练练剑招,让凡身有些自保的本领。 遇见话里有话的宫妃,多数时候都不予理会,几句话敷衍了事。 偶尔有不太客气的,越祎也会不动声色地刺回去,将对方噎得哑口无言,再扬长而去。 一连几月,皇帝都没有过来,仿佛忘了宫中有这么个贵妃。 越祎心下奇怪,倒也不在意那皇帝怎么想的,照常起居。 是夜。 越祎正准备睡下,见窗子大开,翻进来个人。 在她开口喊人之前,那人抢先道:“皇姐。” “青桓?” 青桓将窗子阖上,笑道:“是我。” 越祎道:“你怎么会来?” “你给那灵兽说至多耽搁一月,却逾时未归,他在仙界也不认得什么仙君,就来寻了我,”青桓皱眉道,“我只是用神识碰了下天道留下的宝物,谁知,醒来就到了这里。” 他半月前就来了,适应此界和寻她的下落费了不少力气。 “是那宝物出了岔子。” 越祎将阿卷的话转述给他。 因怕外面的宫人听到动静,她压低了声音,青桓凑得极近。 越祎抬眸,莫名觉得他这皮囊有点眼熟,是此界哪个王。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外间齐声道:“参见陛下——” 青桓暗道糟糕,偏就这么巧! 若被那皇帝看到他的“妃子”和“皇弟”共处一室,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 青桓看了眼床榻里侧,又立即否决了。 皇帝这时候过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躲在那里岂不是自寻死路? 越祎起身打开一物,轻声道:“过来。” 于是仙界尊贵的殿下被迫藏在了箱子中。 萧璟进门,就见越祎对着他盈盈一拜。 “陛下。” 因素日里心情畅快,养得面色红润,身子也没有以前单薄,没有半点愁苦的作态。 萧璟在桌旁坐下,道:“数月不见,爱妃似乎对孤也没有什么挂念之意?” 越祎不好驳了他的面子,道:“臣妾无时无刻不在念着陛下。” “是吗?”萧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想来那对淑妃说着,愿孤终日宿在别处,那与德妃言及,望她早些为孤诞下子嗣的……都不是爱妃了?” 他听闻了那些话之后,晾了她许多时日,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如所说的那般,可最终还是自己先沉不住气。 越祎知晓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通过耳目传到他那里,但没想到他会无聊到因为这些话找过来。 他这个做帝王的,很闲? “臣妾虽念着陛下,可一人的私心比不得国祚,”越祎开口补救道,“宿在各处,雨露均沾,才好为皇室开枝散叶。” 萧璟眸光微暗。 这般劝过他的人多是心口不一,除却太后,没有像她这样字字真切的。 宛如一个局外看客,根本不在乎谁人侍寝。依譁 萧璟将她拉到身前,道:“她们都盼着孤少去别处,你倒是不在意。” 越祎想起来,虞祎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 这帝王早年时,也有过真心,到了后来,却被后宫的女子迷花了眼。 “在意又能如何?”越祎叹道,“陛下会为了这份在意,就不去宠幸别人?” “孤是皇帝。” 即便不是,世间又有哪个男子能够钟于一人? 见她不语,萧璟哄道:“孤当年的话依然作数,虞祎,只要你想,后位就是你的。” 越祎不禁笑了下。 原主刚入宫时,这皇帝偏袒她的那股劲儿,让一众妃嫔至今想来都是眼红。 这笑颜在烛火的映照下,勾得萧璟再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阿璟,”他既以名姓相唤,越祎也改了称谓,这脉脉温情一如少年,然说出的话却是惊世骇俗,“我要的从来不是偏爱,而是独宠;我不想做‘之一’,只想成为‘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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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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